天兵在1917 283 艾伯哈特的戰術
水星紀念號的艦橋上,艾伯哈特用望遠鏡觀察著海面上的情況,和信心滿滿的加拉寧相比,他對當前的事態表示謹慎的樂觀,或者說他對無情號和憤怒號之前的表現十分滿意。
雖然無情號和憤怒號相對于他們的對手來說,本身擁有極大的技術優勢,但是戰爭這玩意兒從來都不是唯技術論。不是說你的武器先進就能穩穩的把握勝利,和足球運動一樣,冷門和意外是無處不在的,類似于關公大意失荊州敗走麥城的戰例舉不枚舉。
而且要知道經過1917年這一年的瞎折騰,黑海艦隊的戰備和軍事訓練是落入了一個低谷的。在這種情況下,無情號和憤怒號的大膽進攻實際上有著極大的風險,稍有閃失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現在,無情號和憤怒號幾乎是圓滿的完成了艾伯哈特授予他們的任務,擊潰了對方的先鋒,打亂了對方的陣型,將對方的編隊攪成了一鍋粥,可以說極大的減輕了接下來的戰斗壓力。
“給無情號發信號,讓他們撤出戰場!”
和加拉寧的想象完全不一樣,無情號和憤怒號其實并不打算主動撤退的。對于殺得興起的他們來說,加拉寧的艦隊簡直就是一群土雞瓦狗,此時正是乘熱打鐵建功立業的時候,怎么能撤退呢?
無情號和憤怒號的艦長對于撤出戰場的命令相當有意見,如果不是艾伯哈特再三的強調讓他們必須執行命令,他們真心不想走。
當然,對艾伯哈特這道命令有意見的不止是無情號和憤怒號的艦長,水星紀念號的那位政委也對此頗有微詞,不過他的出發點到不是逞勇斗狠,而是出于一種擔憂:
“總監同志,讓無情號和憤怒號撤出戰場是不是太危險了,他們離開之后我們就只能單打獨斗了,敵人的驅逐艦隨時都可能從側面包抄向我們發動雷擊!這是相當危險的!”
艾伯哈特明白這個道理嗎?肯定懂。他是老海軍了,雖說對方剩下的那兩艘舍斯塔科夫海軍中尉號和撒肯海軍中校號有點老鐘龍泰,速度畢竟還是比水星紀念號快,當水星紀念號被阿斯克德號正面黏住的時候,這兩艘驅逐艦完全可以從側面突擊來發動雷擊。
魚雷的威力大家都懂得,一戰剛剛爆發的時候,德國潛艇就給英國裝甲巡洋艦上了一課,75分鐘內u9號一舉擊沉了克雷西號、阿布基爾號和霍格號三艘萬噸級的裝甲巡洋艦。對于老式巡洋艦來說,一枚魚雷就能讓它癱瘓,兩枚就能讓它徹底完蛋。
而對于暫時單打獨斗的水星紀念號來說。中雷后不管是癱瘓還是完蛋。意義都差不多。如果不想死的話。最好將敵人有雷擊能力的艦艇,比如說速度較快的驅逐艦趕得越遠越好。
而艾伯哈特竟然很“怪異”地命令驅逐艦先閃人,這等于是自廢武功大開門戶,所以政委才會反對。不過艾伯哈特卻堅持他的意見。似乎是有什么特別的目的,作為編隊的指揮官,他有權力這么做。
隨著無情號和憤怒號暫時撤出戰場,水星紀念號和阿斯克德號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阻礙,兩艘技術性能幾乎完全一致的防護巡洋艦迎頭撞在了一起。
在八千米的距離上,迫不及待的加拉寧首先下令開火,“為了俄羅斯,殺光布爾什維克亂黨,我命令。開火!”
不過阿斯克德號的炮擊完全不像加拉寧說得那么慷慨激昂,因為之前忙著加速,阿斯克德號幾乎是船頭對著水星紀念號的方向沖過去,因為射角十分有限。在加拉寧下令開火之后,除了船頭的主炮以及右舷甲板下炮廓中的一門152毫米火炮能夠開火。這實在談不上什么壯觀。
不光是沒有氣勢,甚至結果也不甚理想,因為倉促開炮的關系,炮彈偏得比較離譜,都打進了水星紀念號前方的大海里,連水星紀念號的邊都沒挨著。
望著前往騰起的水柱,艾伯哈特很淡定的問了一聲:“槍炮官,距離?”
“40鏈(約合7400米)。需要還擊嗎?長官?”
艾伯哈特輕松地笑了笑道:“沒必要!”
對第一輪炮擊,加拉寧也相當的不滿意,他一面催促槍炮官重新測距,另一面下令轉向,準備將整個右舷露出來,好發揮全部的火力。
“敵人正在轉向!”政委小聲提醒道。
“看見了!”艾伯哈特放下望遠鏡,很輕松的笑了一聲。
政委又提醒道:“我們是否也轉向?”
政委的意思很明確,對方這明顯是想發揮火力掃蕩他們,如果傻傻的繼續筆直的向前,很被動,不如干脆也轉向,大家堂堂正正的拼一回炮術。
不過艾伯哈特沒有這個意思,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保持航向,加速到18節!”
這時候加速明顯就是想縮短距離,在政委看來,眼下的距離剛剛好,在將七公里左右的距離上,6寸炮的威力剛好能發揮出來,而且可進可退,發現有危險也好撤退。如果繼續前進,隨著交戰距離的縮短,火炮的命中率會極大的提高,那時候萬一出了意外,逃都不好逃,而且對方怎么說也人多勢眾,被纏住了風險太大!
艾伯哈特再一次拒絕了政委的好意提醒,水星紀念號繼續加速前進。無疑的,這很對加拉寧的胃口,一直以來他都擔心艾伯哈特逃跑,而現在對方用實際行動告訴他,沒打算逃跑,這讓他大大的松了口氣。
而且,隨著阿斯克德號完成轉舵,整個右舷對準了水星紀念號的船頭,可以將側舷火力完美的發揮出來,這個便宜可是占大了。
面對這種情況,加拉寧再一次堅定了信心,他得意洋洋地說道:“外行!我們的敵人是不折不扣的外行!”說著,他還很輕蔑地搖了搖頭:“只有那些不懂海戰的外行人才會傻乎乎的面對炮火前進,槍炮官,開火,狠狠地打,讓我看看你們的表現!”
阿斯克德的右舷冒出一片濃煙。8門152毫米火炮終于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齊射,炮彈呼嘯著飛過7公里的距離,一頭扎進了水星紀念號周圍的大海。
沖天的水柱騰起至少三十米高,飛濺的浪花和彈片將水星紀念號的船身打得啪啪作響。這是一次漂亮的跨射,雖然沒有直接命中水星紀念號,但無疑也差不了多遠了。
“很好,保持下去!”
加拉寧也第一次感到了滿意,第一次齊射就形成了跨射,對他而言這是一個非常好的跡象,如果繼續保持下去。擊中水星紀念號只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另一邊。在水星紀念號上。政委的臉色有些難看,對方的炮術真的不錯,第一次齊射就能形成跨射,雖然有一定的運氣成分。但是海戰中什么都可以沒有,但就是不能沒有運氣,人品決定了一切。
“我們是否轉向!”政委又一次問道。
其實這也是海戰中面對跨射的標準做法,所謂的跨射指的就是彈雨雖然沒有直接命中,但是覆蓋了船只周圍。對于攻擊的一方而言,這說明測距和瞄準都沒有太多問題了,不需要做太多的調整,可以直接進入效力射。
而對于被攻擊的一方來說,情況就不樂觀了。被跨射說明了你人品好,逃過一劫,但是需要馬上開始機動,最好是加速或者是改變航向。否則,下一次人家齊射的時候。就不僅僅是跨射了。
艾伯哈特沉思了片刻,雖然他希望繼續快速前插縮短距離,但是這不等于他想挨炮彈,“右舵5,全速前進!”
實話實說,政委覺得這時候向左轉舵比較好,向左轉舵可以抵消一部分敵人占據t頭的優勢,有助于本艦轉而獲得射擊優勢。而向右轉舵則是同敵人通向行駛,說不好聽點,這種姿態依然是要挨打的。明明可以轉化劣勢,為什么不做呢?
不過這回沒等政委發問,艾伯哈特倒是搶先發問了:“無情號和憤怒號還需要多久重新裝填好魚雷?”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更多的時候驅逐艦完成雷擊作戰就是一錘子買賣,能有一次齊射的機會就算不錯了,而且考慮到海上風高浪急,重新裝填魚雷并不是特別方便,一般需要的時間是比較長的,半個鐘頭到一個鐘頭都不稀奇。
反正政委是沒指望憤怒號和無情號能馬上發動第二次雷擊的,這玩意兒有點不現實,不過艾伯哈特既然問起來了,他也必須回答:“初步估計還需要半個小時左右……”
艾伯哈特看看表,然后點點頭,仿佛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那我們就得陪加拉寧玩半個小時了……”
政委睜大了眼睛,他對此的理解是艾伯哈特似乎是打算讓無情號和憤怒號用魚雷解決問題,實話實說,在這個年代這種搞法是相當超前和怪異的。
在1918年,雖然驅逐艦早已不像她剛剛誕生時,只是作為一種大號的魚雷艇存在于海軍中。但是沒有哪個正統的海軍指揮官覺得驅逐艦將作為海戰中的主角,更沒有人會把他當作決定勝負的核心力量。而現在,艾伯哈特就是押寶在驅逐艦上了,他準備用水星紀念號同對手周旋,為驅逐艦重新裝填魚雷爭取時間。
這種戰術讓政委生出了一種本末倒置的感覺,作為老海軍,他一直接受的教育就是用大炮解決問題,能決定海戰勝負的就是誰的炮多、誰的炮口徑大,至于驅逐艦和魚雷,這就是用于打亂敵人隊形的輔助力量,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而現在,艾伯哈特完全要顛覆這一切,這實在是……
反正政委同志已經驚呆了,不知道該說什么。他的表情被艾伯哈特看得真真的,對于傳統的老海軍來說,他的搞法確實有點離經叛道的意思。可是艾伯哈特覺得他并沒有做錯什么,作為一個魚水雷方面的專家,他在黑海艦隊這些年引以為勝的法寶只有兩條:一是攻勢布雷,二就是利用好新式快速驅逐艦。
在艾伯哈特看來,黑海艦隊之所以能掌握黑海的制海權,并不完全依賴無畏艦。實話實說,黑海艦隊的那三艘瑪利亞皇后級無畏艦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幾乎沒有改變什么。沒有這三艘無畏艦。他憑借著一堆老掉牙的前無畏也跟土耳其海軍、跟戈本號周旋了一年多。那一年多里,黑海艦隊一樣牢牢地控制了黑海的制海權。
當時,艾伯哈特手中最有力的武器不是戰列艦、不是巡洋艦,而是毫不起眼的無情級驅逐艦。這種“大噸位”的新式快速驅逐艦才是掌控黑海制海權最好用的武器,正是他們神出鬼沒,四處襲擊土耳其船隊,切斷戈本號的燃煤供應,這才牢牢地控制了主動權。
而現在,在艾伯哈特看來,阿斯克德號比戈本號好對付多了。憑借著超出十幾節的高速。無情號和憤怒號將能夠輕而易舉的占據魚雷發射陣位。他和水星紀念號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吸引和壓制阿斯克德號的火力,為兩艘驅逐艦沖刺減輕壓力。
相反的,如果讓水星紀念號和阿斯克德號堂堂正正的進行炮術對決,結果很難說。誰都壓倒不了誰。哪怕最后能取得勝利,恐怕也是慘勝。而艾伯哈特要的可不是什么慘勝,他要的是完勝!
加拉寧并不知道艾伯哈特的打算,所以見識到了水星紀念號拙劣的應對措施之后,是撫掌大笑,他覺得這是老天爺再給他送菜,這么好的機會如果錯過了,那是要遭雷劈的!
“急速射,快!”
隨著加拉寧的命令。阿斯克德號的炮手一個個像打了興奮劑一樣,瘋狂的裝填,急速的射擊。轟隆隆的炮聲此起彼伏,一時間水星紀念號周圍不斷的騰起一片片水柱,場面十分壯觀!
很快。水星紀念號的好運氣就用盡了,在轉舵后不久,它的船首錨艙附近就挨了一彈,152毫米的穿甲彈毫不費勁的就撕開了艦體,擊穿了幾層隔艙之后,在船首的另一側爆炸。黑滾滾的濃煙被海風卷起,猛地灌入了艦橋。
“真該死!”
政委罵了一句,倒不是因為中彈受損讓他生氣,這點兒傷在海戰中不算什么,反正錨倉也不是什么重要設施,就算完全被打爛了也無所謂。
真正讓他心煩的是,這股濃煙影響了艦橋的視野以及干擾測距儀的工作,而測距的準確性將直接影響炮擊的效果。
“告訴損管隊,立刻給我把火撲滅,讓這股煙消失!”
實際上根本就不需要損管隊出動,高速航行激起的浪花,直接就順著破損的船體灌進了錨艙,而且穿甲彈裝藥量相對少,造成的破壞和引起的火災都很有限,隨著海水涌進來,火焰和濃煙很快就消失了。
沒有了火災的隱患,也沒有了煙霧的干擾,按道理說政委同志應該高興,但是很快他又高興不起來了。海水灌進來也是個事兒,隨著錨艙里的水越來越多,水星紀念號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埋首的現象。
說直白一點就是頭重腳輕,船頭往海里扎。這種狀態對高速航行影響相當大,哪怕水星紀念號的最大航速不過區區23節,但是隨著埋首現象的出現,速度也立刻掉了下來。
“真該死!”政委又咒罵了一句。
炮戰中,高速并沒有特別大的意義,甚至高速航行對開展炮戰還有不利影響。速度太快了,影響火控設備工作。一般而言,沒有人會一邊全速前進一邊開炮,這沒有意義。
在二十世紀初期,炮戰雙方都會將航速維持在十幾節左右進行炮戰。只有在炮戰之前搶陣位或者情況不妙準備跑路的時候,才需要高航速。
而現在,處于不利射擊陣位中的水星紀念號更需要高航速,他不光需要用高速擺脫對方的準確射擊,更需要搶占一個有利的射擊陣位。航速掉下來了,對他接下來的戰斗將是非常不利的。
不過這個事兒,政委同志罵娘也沒用,除非他趕緊堵上錨艙的窟窿,排清艙內的積水,否則速度回不來。但是要做到這兩點,需要時間。
艾伯哈特搖了搖頭,雖說現在的距離讓他并不是特別滿意,他更希望將距離壓縮到25到30鏈,以盡可能的為驅逐艦節省出沖刺的距離,縮短阿斯克德號反擊和躲避的時間。不過隨著速度的下降,他如果不趕緊還擊,破壞對方的效力射,那么恐怕不等驅逐艦回到戰場,水星紀念號就歇菜了。
“右滿舵,調整航向到170度,三分之二航速!”
政委頓時精神一振,他知道艾伯哈特這是準備開始還擊了,170度航向正好能發揮出側舷的全部火力。實話實說,他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剛才那一陣光挨打不還手,憋死他了,甚至他覺得老頭早就該這么做,大家半斤對八兩堂堂正正的一決高下,論炮術他可是誰也不蹙!
鞠躬感謝ouglos、秒殺土同志!
天兵在1917 283 艾伯哈特的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