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在1917 332 談判(中)
332談判(中)
斯維爾德洛夫的話就像一記耳光,抽得策列鐵里啞口無言,他倒是想繼續為臨時政府洗地,可實在是找不到借口,只能在心里埋怨那個不給力的《交易所新聞報》主編,你丫怎么什么都往上寫,注意一點影響好不好!
一看形勢不妙,普列漢諾夫趕緊跑出來岔開話題,“我們現在首要的不是追究責任,雅科夫米哈伊諾維奇,請你不要在這些枝梢末節的問題上打轉轉好不好,我們現在首要的是恢復彼得格勒的和平!”
斯維爾德洛夫鄙視了老頭一眼,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格奧爾吉瓦連京諾維奇,我鄭重的提醒你一句,挑起這個話頭的是你們的策列鐵里主席,就算你要幫他回避責任,請你下次做的巧妙一點!在沒有明確臨時政府釀造花園大街慘案的責任之前,我們不會開啟任何談判!”
普列漢諾夫老臉掛不住了,他剛才確實準備倚老賣老的轉移話題,可沒想到斯維爾德洛夫根本就不吃這套,劈頭蓋臉的給了策列鐵里一嘴巴不說,還捎帶上了他,簡直就是在明著訓斥他耍詭計。
老頭火了:“這就是你們布爾什維克的態度?我看不出你們有任何和談的誠意。如果你們持這樣的立場,那么我們就不需要浪費時間了!”
在普列漢諾夫看來,至少自己對布爾什維克施加極大的壓力,很有可能就會讓他們軟化,但是他施壓的對象完全錯了,斯維爾德洛夫一開始就不贊成和談,跟他面前耍威風,他能鳥你?
諾根還想說兩句和稀泥的話,可是斯維爾德洛夫已經拔腿走人,頭也不回的往外走,那份堅定就像一桶涼水,澆了普列漢諾夫一個透心涼。
“雅科夫同志,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諾根急了。
斯維爾德洛夫瞪了這個貨一眼,很不客氣的教訓道:“列寧同志交給我們的任務是跟蘇維埃溝通,給他們一個發揮自己作用的機會。既然他們不愿意溝通,那我們沒必要跟他們多費唇舌,攻陷了冬宮之后,我們再溝通說不定效果更好!”
諾根有些生氣了:“可是中央委員會的決議……”
斯維爾德洛夫很不客氣的說道:“中央委員會并沒有就此達成任何共識,我們的任務只是前來溝通,任何超出之外的想法都是不合時宜的!”
“可是……”
斯維爾德洛夫不耐煩了:“沒有什么可是,請你服從中央委員會的決議,不要自誤!”
面對著斯維爾德洛夫的強勢,諾根根本就無從抗拒,哪怕是他很想跟蘇維埃達成妥協,可他真心無法代表中央委員更無法代表列寧,這里唯一能代表上述二者發言的只有斯維爾德洛夫。
諾根垂頭喪氣的跟在斯維爾德洛夫后面往外走,那份沮喪連普列漢諾夫都看出來了。不過老頭根本就不在乎諾根,哪怕這位是老資格的老黨員,在社會民主工黨時代雙方就有交情,可是顯然,在如今的布爾什維克里斯維爾德洛夫更加重要。
“雅科夫米哈伊諾維奇,我必須再警告你一次!”普列漢諾夫最有一次試圖施加壓力讓斯維爾德洛夫屈服,“你們的行為是嚴重違法的!如果你們現在還不幡然悔悟,后果將不堪設想!”
斯維爾德洛夫回過頭輕蔑的瞥了老頭一眼,“我們的行為是否違法不由你們說了算,更不由你們擁護的那個反動政府說了算。我們的一切行動都符合彼得格勒以及俄國千千萬萬人民的希望,我們只需要對俄國人民負責!”
說到這,斯維爾德洛夫十分鄭重也十分嚴肅的說道:“我也在這里最后一次警告你——格奧爾吉瓦連京諾維奇,不要一誤再誤,在繼續向對抗人民的思路上走,你將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我勸你自重!”
普列漢諾夫愕然了,他真心沒想到斯維爾德洛夫會如此的強勢,竟然敢當面教訓他這個老前輩,一時間他都傻了,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最后還是策列鐵里將他喚醒:“格奧爾吉瓦連京諾維奇,他們已經走了,現在該怎么辦?”
普列漢諾夫嘆了口氣,從斯維爾德洛夫的強勢中,他可以推斷出不少有用的信息,那就是布爾什維克雖然遭遇了一定的困難,但是遠遠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們當中的鷹派根本就不想和談,大有繼續進攻直到將政府徹底掀翻為止的意思。
“情況很不妙!”普列漢諾夫面帶憂色將自己的分析告之了策列鐵里,后者雖然做事有點那啥,但智商還是有的,立刻就急了:“如果您分析無誤,那么情況對政府相當的不妙,如果讓布爾什維克繼續猛攻下去,我很擔心最壞的可能會出現,我們必須做點什么……”
一邊說,策列鐵里一邊急匆匆的就像往外跑,普列漢諾夫一看他這慌慌張張的猴樣,很不滿意的教訓道:“慌什么,你這是要做什么?”
策列鐵里雷急火急的回答道:“必須將他們叫回來了……必須為政府多爭取一點時間……否則就大事不妙了!”
普列漢諾夫當時就火了,怒斥道:“你去有什么用?剛才還不夠丟人嗎?”。
策列鐵里傻乎乎的問道:“那您親自去?”
普列漢諾夫沒好氣的回答道:“我去也不管用!”說著,他對秘書吩咐了一聲:“去把馬爾托夫叫來,說我有緊急的事情要找他!”
策列鐵里哼了一聲,不耐煩道:“讓馬爾托夫去?您該不是瘋了吧!難道您不知道馬爾托夫跟布爾什維克幾乎就是穿一條褲子的?”
“我當然知道!”普列漢諾夫瞪了他一眼,“正是因為馬爾托夫向著布爾什維克,所以他去才管用!”
策列鐵里想了想,還就是這么個理,他和普列漢諾夫剛才已經跟斯維爾德洛夫鬧僵了,再去就太跌份,太丟人,簡直就是低三下四的求人家了。而馬爾托夫去就不會有這樣的顧慮,而且正是因為他跟布爾什維克,跟列寧的關系不錯,由他出面才能獲得布爾什維克的信任。在當前形勢下,讓一個被布爾什維克信任的人去做調解工作再合適不過了。
馬爾托夫很快就趕來了,普列漢諾夫“語重心長”的對他交代道:“……你這次的任務很重要,可以說結束當前的混亂,全部在于你同布爾什維克的溝通……我希望您盡最大的努力讓和平降臨……”
對于這項任務,馬爾托夫沒有任何抵觸,他雖然在蘇維埃中執委里算是左派,但是放在俄國的大政治環境下,頂多也就能算個中派。從本質上來說,他是不贊成列寧的那一套的,對于突然爆發的這場武裝沖突更是感到痛心疾首,結束沖突恢復“和平”他是義不容辭的。
雖然馬爾托夫不抵觸做勸和使者,但是他還是有一些疑問必須要首先解決:“格奧爾吉瓦連京諾維奇同志,很想知道蘇維埃的底線在哪里,讓雙方停火,是無條件的還是有條件的?”
普列漢諾夫想了想,斷然說道:“如果能達成無條件的停火協議,哪怕是暫時的無條件停火是非常好的。但是,布爾什維克恐怕不會那么容易打發,必要的時候,你可以答應他們的一切合理條件,只要能夠停火一切在所不惜!”
馬爾托夫愣了一下,他可是清楚普列漢諾夫的這番表態有多么重要,他很懷疑老頭是否能履行這些諾言,“格奧爾吉瓦連京諾維奇,雖然很無理,但我必須問個清楚。如果布爾什維克提出的條件很無理,或者對政府很不利,也能夠答應嗎?”。
普列漢諾夫很清楚,馬爾托夫想問的不是能不能答應的問題,而是他能不能履行的問題,畢竟他普列漢諾夫無法代表政府,萬一他普列漢諾夫開的全是空頭支票,到了要兌現的時候,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普列漢諾夫倒是很想拍著胸脯就給馬爾托夫一個保證,反正只要馬爾托夫能夠斡旋成功,或者說暫時的為臨時政府爭取一點時間就萬事大吉。老頭從來就沒想過要全盤的履行什么諾言,他純粹就是緩兵之計。
不過普列漢諾夫也知道馬爾托夫雖然在政治上有點小幼稚和小天真,但智商是不低的,如果他真的隨便亂開空頭支票,人家立刻就會識破他的企圖,萬一他不去了,那可怎么辦?
普列漢諾夫的腦子不是一般的快,立刻就忽悠道:“當然不是這樣的,您所充當的只是中間人的角色,您的任務就是要讓布爾什維克明白我們的誠意,讓他們知道哪怕是他們干出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我們蘇維埃能理解他們的初衷——一切為了人民。而我們不想再看到無辜的民眾流血犧牲了,所以才居中調解。您必須讓他們明白我們并不是想包庇政府……至于他們提出的條件,只有政府表示接受,和蘇維埃中央執委認可之后,才作數。在這方面你不要有任何顧慮!”
應該說普列漢諾夫忽悠得很成功,馬爾托夫高高興興的就走了,看樣子老馬是準備施展拳腳大干一場了。
“馬爾托夫能說服列寧嗎?”。策列鐵里很憂慮的問道。
普列漢諾夫嘆了口氣:“希望他能吧!”說到這他整了整精神,嚴肅的吩咐道:“不能把全部的希望放在他身上,我們也必須加緊準備,動員一切力量,不管是做叛亂軍隊的說服工作,還是做民眾的疏導工作,或者直接動員一批親我們的軍隊去支援政府,都必須趕緊行動了!”
在普列漢諾夫做兩手準備的同時,馬爾托夫趕到了克舍辛斯卡婭宮,前面的街道和廣場上的尸體著實讓老馬吃了一驚,大概的看一看就知道這里有一兩千人的傷亡,而且看衣著打扮,死傷的大部分是政府軍。
馬爾托夫暗暗的想到:什么時候布爾什維克有如此強大的實力了,難怪敢逼宮蘇維埃,敢攻打冬宮。更難怪適才普列漢諾夫會如此鄭重的讓他來做調解工作,看樣子局勢對政府相當的不妙。
想到這,馬爾托夫加快了腳步向克舍辛斯卡婭宮靠近,他并沒有直接去找列寧,而是先找到了諾根,剛才普列漢諾夫特意交代了他,諾根爭取“和平”的愿望很強烈,可以讓此人牽線搭橋。
“馬爾托夫同志,您怎么來了?”諾根語調里透著欣喜。
馬爾托夫直接表明了來意:“我是代表蘇維埃來做調解工作的,諾根同志,在這個危難的時刻我很需要你的支持啊!”
諾根苦笑一聲,攤了攤手道:“列寧同志的態度是很堅決的,我人微言輕,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馬爾托夫急切的問道:“那列寧同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諾根想了想,似乎有些猶豫,將這種機密告訴一個黨外的人,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說還是敵人的人是不是不太妥當?
“不要再猶豫了!”馬爾托夫又催促了一遍,“我是來爭取和平的!不是來為政府說話的!”
糾結了片刻,諾根支支吾吾的說道:“列寧同志不是沒有停戰的意思,但現在騎虎難下,如果能保證布爾什維克和民眾的合法權益,他可能會讓步……”
列寧的這番表示對馬爾托夫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知道了列寧的底線在哪里,他才能有針對性的展開游說。他重重的同諾根握了握手,感激地說:“太感謝你了,諾根同志,人民不會忘記你為爭取和平作出的貢獻的!”
諾根卻沒有馬爾托夫這么高興,他小心翼翼的叮囑道:“你可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對于諾根的小家子氣,馬爾托夫很是不屑,你丫說都說了,還裝什么裝,只要列寧稍微留心一下,就知道我首先找過你。你還玩什么此地無銀三百兩,難怪這些年在布爾什維克里越混越回去,水平太低啊!
告別了好心眼的諾根,馬爾托夫終于有了一定的底氣,他立刻就找到了列寧:“弗拉基米爾伊里奇同志,我是受命于蘇維埃,前來調解你們跟政府的沖突的。”
列寧若有所思的看了馬爾托夫一眼,剛才斯維爾德洛夫已經向他匯報過普列漢諾夫和策列鐵里的態度了,對于那兩個人的堅定右傾立場列寧是有心理準備的,原本他也沒指望自己剛剛拋出橄欖枝,那兩個鐵桿右派就會高高興興的接受。
列寧的想法是邊打邊談,通過戰斗向蘇維埃向政府施壓,迫使他們接受自己的要求。在斯維爾德洛夫前往溝通未果之后,他立刻下令前線加強攻勢,能突破敵人的防線最好,就算不能也要給敵人施加更大的壓力。而馬爾托夫的突然到來,讓列寧很意外,似乎壓力施加得過大了?
“怎么?反動政府終于撐不住準備求饒了?”列寧戲謔的問道。
這個味道似乎有點不對啊?馬爾托夫覺得列寧似乎比諾根說的還要堅決不少,難道又出了什么變數?
顧不得細想,他直接問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沒有任何人準備求饒或者投降,我作為蘇維埃的特使,代表了蘇維埃最廣泛的愿望——我們只是不想繼續看見人民流血了!”
列寧譏笑了一聲,很不客氣的指出:“那么你們就應當在下午慘案發生的當時就有所行動,應該在第一時間制止反動政府的屠殺人民的暴行……對了,我忘記了,是你們給予他們這種權利的。我是不是可以這么認為,你們蘇維埃就是假惺惺的貓哭耗子?”
馬爾托夫臉色很不好看,上午當民眾包圍塔夫里徹宮要求蘇維埃奪取政權的時候,他是同意了授予政府平息“叛亂”的權力。可是在下午傳來花園大街慘案的消息時,他很是后悔,而現在列寧又把舊賬翻起來,這讓他有點下不來臺。
“我不想糾結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馬爾托夫硬著頭皮說道,“我們現在的責任是制止流血犧牲繼續發生,至于這之前的責任,在合適的時候會追究的!”
列寧輕蔑的哼了一聲,“想要制止流血犧牲非常簡單,你們只需要讓反動政府投降就可以了,這一點都不復雜,也一點都不難!”
“請你不要胡攪蠻纏,弗拉基米爾伊里奇!”馬爾托夫愈發的覺得不舒服了,“是你們挑起了事端,理因由你們首先放下武器!”
列寧冷冷的看著馬爾托夫,不容置疑的說道:“你們依然在庇護釀造血案的反動政府,甚至還顛倒是非的倒打一耙。如果你是這種態度,那么我們之間沒有什么好談的。請你立刻離開我的辦公室!”
馬爾托夫怎么肯走,他搶前兩步,直視著列寧的雙眼,懇求道:“弗拉基米爾伊里奇,請你不要這么倔強好不好。先不提責任的事,我們先回復和平……您就不能為街頭上無辜的民眾想一想,請你憐惜一下他們好不好!”
天兵在1917 332 談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