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亂了陣腳

其實這也不怪馬家軍，他們的堡壘是冷兵器時代遺留的產物，全都在地面之上，這種建筑，即便是鋼筋水泥，也扛不住重炮的轟擊，想要應付重炮，就只有在地面以下建造工事掩體，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顯然馬家軍不具備這種素質，榮臻指揮著奉軍，占據了謝家堡之后，省垣已經遙遙在望，趁熱打鐵，奉軍主力沒有停留，就繼續向南一路前行。兵鋒所指，已經到了寧夏的北郊，馬鴻逵在這里也構筑防線，負責防守的馬成龍和馬步鑾，他們手下有兩個營，依托密集的堡壘區，和奉軍對峙。

馬鴻賓也知道這點人馬不夠，因此又調動了一個民團大隊，外加一千民夫，總共湊了四千人，在北線布防。

就在他們嚴陣以待的時候，首先光臨的正是奉軍的轟炸機，這已經是第二輪出擊，十八架戰機之中，有兩架因為機械故障，不能夠參戰，奉軍只剩下了十六架轟炸機，但是這已經足夠了。

重磅炸彈落到了他們的頭上，硝煙火光籠罩了這些古舊的堡壘，四處竄起的火焰吞噬了每一個活著的生命。一部分年久失修的堡壘在爆炸聲中轟然倒塌，里面的士兵也全都喪命。

眼看著防線被炸得七零八落，這些飛機有囂張無比的返回了后方的機場，馬家軍只能被動挨打。所有人都蜷縮在堡壘里面，不知道下一步的命運會如何。

當然還有人比他們更慘，那些民團的人連進堡壘的機會都沒有。他們只能躲在戰壕之中，等著挨炸。一枚炸彈落到了附近，這是一枚足有一百二十公斤的炸彈，威力勝過重炮，瞬間三五十米之內就變成了無人區。

巨大的彈坑邊緣只有一些漆黑的碎布，零散的肉塊，似乎在顯示著爆炸的慘烈，二十幾個民兵全都化為烏有。

兔死狐悲，這種等死的滋味實在是太令人難以忍受了，就在奉軍飛機離開之后。有幾十個民團士兵忍無可忍，就向一個堡壘沖了過去，他們猛烈的捶打著堡壘的門。

“都給老子滾出來，一樣和漢狗打仗，你們拼什么躲在烏龜殼里面。讓老子在外面受苦受難，給我滾出來！”

“嚷什么嚷！”堡壘里面也傳出了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幾個士兵跑了出來。他們穿著破爛的軍裝。帶著皮帽子，滿臉的不在乎，斜著眼睛看了看這些民兵，冷笑了一聲：“你們都是干什么的，也配和大爺們搶，敢叫老子滾。信不信現在就崩了你！”

民兵平時就低人一頭，干的最臟最累的活，卻拿不到什么軍餉，早就有了隔閡。此時有在生命危急的關頭，他們的不滿全都爆發了，把往rì的擔心害怕拋在了一邊。

一個民兵猛地撲了過來，嘴里頭大聲喊道：“有本事就殺了老子，正好老子不想活了呢，奉軍不炸死我，你就打死我！”

他往上一撲，其中一個士兵下意識的一抬手槍，一顆子彈就shè了出去，正好擊中了他的胸部，一團血花濺起，頓時胸部就出現了拳頭大的血洞，這個家伙嘴角嘎巴了幾下，滿臉還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撲通一聲，尸體栽倒了地上。

出了人命，其他的民兵頓時就炸窩了，他們仗著人多，向著開槍的人猛撲了上去，拳打腳踢，用力的撕扯，很快其他人也都加入了戰團。

這些人就撕扯到了一起，先是幾十個人，隨后其他人也加入了進來，場面越來越混亂，不知是誰開了一槍，又有人倒了下去，緊接著槍聲就連綿不斷，尸體一具接著一具的到了下去，一場出乎意料的自相殘殺的鬧劇竟然上演了。

這些民兵和正規軍吶喊著，廝殺著，對于未來的絕望，讓他們變得分外的瘋狂，對待別人兇殘，對待自己人也是如此，轉眼就有十幾個人中槍倒地，還有幾十人被打傷。

那些民夫一見馬家軍內訌起來，他們也知道事情不妙，沒打仗就自亂陣腳，這還有勝算么，因此他們全都趁亂逃命。

這時候馬成龍和馬步鑾也帶著手下人趕了過來，他們一看這些人已經殺紅了眼，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把槍口對準了他們，一陣密集的子彈shè出，毆斗的士兵又倒下了三十幾個人，他們的腦袋終于清醒一點，打斗也停止了下來。

馬成龍看著一地的狼藉，眼珠子都紅了：“混蛋，有本事你們殺奉軍去，和自己人打是什么本事，你們害怕奉軍贏不了是？”

馬成龍越說越有氣，他沖到了這些士兵的近前，掄圓了巴掌，噼里啪啦的猛打，發泄著心中的郁悶。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再度出現了轟鳴聲，映著夕陽，飛機的轟炸機再度出現，這是他們一天之中，最后一次出擊，飛機上掛滿了炸彈。

一看到這些飛機，馬家軍的人徹底喪失了勇氣，馬成龍和馬步鑾也急忙跑到掩體之中，其他人的也都四處躲藏。有些民兵就要涌到堡壘之中，雙方局面瞬間亂了起來。

這時候陣地上已經響起了可怕的爆炸聲，暴露在外面的民兵成了轟炸機攻擊的最佳目標，他的戰壕受到了重點照顧，不時有爆炸聲響起，幾十人，上百人的死亡。

慘重的損失讓這些民兵也心生動搖，再加上剛剛的矛盾，因此就有民兵開始逃跑，等到轟炸結束的時候，馬成龍和馬步鑾清點手下的士兵，結果足有七八百人逃散了，另外還有五百多人在空襲之中喪命。

還沒有正式和奉軍交手，戰斗力就被削減了三分之一。他們的心也都變得拔涼拔涼的，馬成龍急忙向馬鴻賓報告情況，請求他調遣援兵。

馬鴻賓剛剛和那些長老商量完，他們對馬家軍也有了不信任，只不過他們沒有更好的選擇，只能盡量動員忠誠的信徒，幫助馬家軍作戰。

馬鴻賓從部下之中抽出了五百人，又調來了一千多狂熱的教徒，加強北線的防御，他們連夜構筑防線。全力做好了應付奉軍的準備。

“快點，全都跟上！”

榮臻招呼著士兵，趁著夜sè快速的進軍，士兵們連續激戰，已經十分疲憊。不過榮臻深知兵貴神速的道理。每攻占一處堡壘，榮臻都將所有的牲口席卷一空。全都用來運輸。

奉軍也絲毫不吝惜牲口。只是拼命的抽打，直到徹底跑死為止，在不遠處的黃河上，重炮正在快速的跟進。

終于在天光放亮的時候，奉軍先頭部隊騎兵營已經到了寧夏的外圍，經過了一夜的行軍。所有人都疲憊不堪。

營長于學忠立在馬背上，遠遠的眺望著寧夏省垣的防御情況，于學忠最初在毅軍擔任職務，毅軍被奉軍干掉之后。于學忠投奔了表兄趙榮華，他是吳佩孚手下的旅長，在和南方的戰斗之中，于學忠也建功立業，開始嶄露頭角。

隨著奉軍和直軍合作的增加，張廷蘭提議要互換軍官，直系手中握著保定軍校，這是中國近代將領的搖籃，多少知名的大人物都是從這里走出來的，張廷蘭自然想拉來幾個。而東三省講武堂隨著奉軍的崛起，也有成為全國第一名校的架勢，因此吳佩孚也想從奉軍手上學點本事。

因此雙方一拍即合，于學忠就是作為交換軍官，被派到了奉軍，他們首先在講武堂接受教育。

于學忠也終于領教了講武堂的厲害，這里面講授的戰術知識，全都是世界頂尖的，諸如步炮協同，步坦協同，空地協同，裝甲突擊，空軍長距離轉場飛行，穿梭轟炸等等內容，多數都是于學忠想都不敢想的。

即便是諸如步炮協同這類他比較熟悉的戰術，在奉軍使用起來，和北洋軍也完全不同，尤其是炮兵的素質，更是天差地別，奉軍甚至已經能夠嘗試著由地面引導，飛機進行轟炸。

這些東西在列強的身上，也完全是最先進的理念，于學忠也很快被吸引住了，越是了解奉軍的強大，就越渴望融入這個昂揚向上的集體。榮臻當時還在講武堂任教，也看中了于學忠的才能。

因此說服了張廷蘭，讓他能夠進入一線部隊任職，其實也是為了徹底留住這員將才。于學忠已經打過了不少仗，可是這是他第一次以奉軍的身份作戰，因此也不免有些緊張。

于學忠很清楚，利用騎兵沖擊堡壘，完全是找死的行動，但是他也不會就這么放過馬家軍，馬家軍將防御重點放在了北郊，于學忠就故意繞過他們重點防御的地區，率領著騎兵向著西郊迂回。

在這里守衛的士兵一見奉軍突然殺來，全都嚇得屁滾尿流，他們死死的守在了堡壘之中，根本不敢出去迎戰。

于學忠指揮著部下，囂張無比的從他們前面來回經過，肆無忌憚，隨后又組織了幾次佯攻，每當沖到距離馬家軍的陣地還有一百五十米的時候，他就主動停了下來，士兵們不斷放槍。

馬家軍雖然不乏神槍手，但是他們的shè擊距離也就在一百米左右，如果在遠一點，糟糕的步槍就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因此奉軍可以肆意的談笑風生，全然不把他們看在眼里。

襲擾了一面之后，他們又轉到了另一個方向，繼續開槍。城中的民眾只能聽到四周都有槍聲，到處都是喊殺，仿佛整座城市都被包圍了一樣，那些馬家軍的士兵也惶恐不已，不知道奉軍會在什么之后發動攻擊。

就在于學忠繞了大半圈，返回北郊的時候，寧夏省垣東門聚集了大量的民眾，他們拖家帶口，全都想要離開。

早在挨了飛機轟炸的時候，他們就要逃走，只不過被馬鴻賓派人攔了下來，不準他們出城。可是奉軍這么快殺了過來，而且大有圍城的態勢，很多人都不愿意繼續留下來了，在生死關頭，省垣的民眾就是比平羅等地想得開。

除了少數的死硬分子之外，其他人全都想要逃走，一兩千民眾全都涌到了城墻邊上，想要逃出去。可是馬家軍哪里敢開城啊，因此只能派出大量的人員驅散這些老百姓。

馬家軍的士兵拼命抽打著這些老百姓，他們哭爹喊娘，亂成了一團。就在這個時候，轟炸機再度出現了，龐大的機身在晨光的照shè之下，威風凜凜。

這次的轟炸又是紙彈和炸彈的完美結合，奉軍再度開出了攻擊的時間表，讓城中的民眾盡快逃走，不然就要玉石俱焚。

這些轟炸機又轟炸了城東的一片區域，馬家軍的糧食倉庫被炸了，大火將糧食都吞沒了，馬鴻賓只能指揮著人馬救火。

那些老百姓看到了這個情況之后，更加人心惶惶，要逃跑的人更多。馬鴻賓當然知道一旦松口了，逃跑可是會傳染的，搞不好軍隊都會有崩潰的可能，他哪里愿意承擔這個風險。因此他下達了死命令，誰要是再敢說逃跑，就地槍斃。

他強行驅散了人群，城中暫時恢復了安寧，不過依舊是暗流涌動，麻煩并沒有消失。

就在馬鴻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的時候，榮臻終于率領著軍隊出現在了寧夏城外，從平羅到了這里，他們一共用了一天半的時間。

也就是說再有一天半左右，馬家軍的主力就會回到寧夏，決定勝負的時間就在接下來的一天半，看看是奉軍先拿下省垣，還是馬家軍先回援。

時間緊迫，士兵們根本顧不上休息，從黃河之上，將大炮牽引過來，進入了預設好的炮兵陣地，粗大的炮口對準了馬家軍的陣地。

十二門一百五十二毫米榴彈炮一字排開，顯示著奉軍的強大威力，榮臻一聲令下，大炮轟鳴起來，炮彈砸到了馬家軍的陣地上，在天空中，轟炸機也前來助陣，很快馬家軍的陣地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七零八落，人員死傷慘重，哀嚎不斷。。)奉系江山 第六百三十章 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