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爆炸

沉默片刻之后，窗紗后的喘息聲漸漸寧靜下來，先知阿姆有些疲憊地說：“可能你覺得這句話是廢話，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詞匯來形容了。因為我對你那個世界，并不是很了解。”

“你看到了什么？”蘭斯皺眉追問道。

“我不能透露太多。”阿姆無奈地說：“這和你異域人的身份也有關系。”

“你不是先知嗎？”蘭斯有些不滿。阿姆的這些說辭，太無力了，如果不是她一語道出自己來自異域的身份，恐怕他根本不會相信她。

“先知不是神。”阿姆說：“記住，是命運選擇了我，而不是我選擇了命運，命運給予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很多東西，但有些東西，是無法說出口的。”

蘭斯嘆息一聲：“好吧。”

他原本也沒有對這次占卜抱著太大的希望，不過對方既然一語道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么應該也是有點本事的。之前她也說過，自己能返回地球，如果是真的話，那也算是一個安慰了。

似乎是對蘭斯的失望情緒感到歉意，阿姆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說：“對于你們這些異域人，我的確很難作出最精準的判斷。”

“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會送你一樣東西。”

“蘭斯先生，請稍等片刻。”

說罷，阿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黑暗處走去。

一陣摸索聲傳來，過了一會兒，她才重新端著一個木盒子走了過來。

“這是我送您的禮物。但是現在不能打開看。”

阿姆將木盒子遞了過來：“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它一文不值；但是對于您的故鄉來說，這卻是無價之寶。請務必答應我，只有當您真的踏上了故土之后，才將這個木盒子打開。”

蘭斯點了點頭。

他檢查了一下。木盒子上并沒有什么機關之類的東西，于是將它塞到了琥珀指環之中。

“那么，您還有什么問題要問的嗎？”

阿姆指了指第三個沙漏，上面還有一半的時間。

蘭斯沉吟片刻。突然問道：“我剛剛帶過來的那個小女孩，我能問問關于她的問題嗎？”

“當然可以。”阿姆低低地說：“不過事實上，就算您不提起此事，我也會和您談談她的——當然，是占卜之后。”

“哦？”蘭斯有些驚訝。

阿姆定定地說：“蘭斯先生，您是一個人類；而那個小女孩，卻是一名真正的海族。你們兩個毫無關系，如今能走在一起，真是一個奇怪的現象。”

“先知也有覺得奇怪的事情嗎？”蘭斯笑了笑。

“有。特別是在你們異域人身上。”阿姆坦然地說：“你知道嗎，以那個小女孩——她叫什么名字？”

“米雅。”

“米雅……米雅……太簡單了。這只是個名而已。”

阿姆搖了搖頭：“以米雅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相信任何一名人類的。”

“她是什么身份？”

“海之女，七海之中，某一片海域的青睞者。”阿姆淡淡地說：“或者用你們人類的說法，大概就是海族皇室的后裔。”

“海族皇室？”

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知道米雅的來頭必然不小，但從先知口中得知了米雅的真實身份，也讓蘭斯微微有些失神。

“這不是占卜，也不是預言，只不過是感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影子。她的身份絕對是極為雍容華貴的。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絕對不是黑海的海族皇室后裔。其余幾片海洋——咆哮洋、翡翠洋之類的，都有可能。”先知補充說。

“七海？這個世界有七片海？”蘭斯第一次聽到七海這個名詞。他在之前的人類巫師的文獻中，似乎都沒有看到這種說法。

“這是海族人對海洋世界的統稱。”阿姆解釋說：“在我們海族的眼中，陸地是最危險的地方。而海洋，才是我們的家園。這個世界的海洋其實非常廣闊，只不過有七個區域，存在大量海族聚集而已。這七個區域，就被我們稱為七海。”

“打個比方吧，以太陽島為核心，向西進發，就是遼闊無邊的翡翠洋；而向南。深入外海之內，便是咆哮洋的范圍；大陸以北，有一塊非常寒冷的海域，終年不見天日，則被我們稱為黑海，黑海海族在整個海族之中，也是最神秘的……”

蘭斯突然插嘴問道：“先知大人，您本身便是出自黑海海族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身上也流淌著黑海海族皇室的血脈？”

阿姆平靜地說：“是的。也正是如此，我才能感應到米雅的與眾不同。海族皇室血脈受到七海之王的保護，就算擁有命運的垂青也很難在茫茫塵埃中發現它們。所以你大可放心，在這個世界上，能認出米雅真實身份的人并不多。”

“我明白了。可您看上去完全就是個普通的人類。”蘭斯有些不解。

“我曾經遭受過一些……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阿姆靜靜地說著：“我是一個真實的海族，但是被人陷害，最終慘遭流放。我身上的海族器官并不是被我收起來了，而是被那個人用惡毒的詛咒拔掉了。她想要徹底剝奪我海族的身份，她做到了，我背井離鄉來到這里。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我得到了命運的垂青。”

“雖然我看上去是個普通人類，但我確實是一名海族。”

蘭斯點了點頭。阿姆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是一想到被拔掉所有的海族器官，就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這名看上去很年輕漂亮的女子，多半也經歷了一些非常恐怖的磨難。

“我還有一個問題。”蘭斯斟酌道：“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如你所說，我只是個普通人類而已，海族皇室的人沒理由相信我的，你為什么要告訴我米雅的真實身份？難道你不怕我對她做些什么嗎？”

阿姆笑了：“因為你需要知道這些。”

“我在查看你的命運的時候，偶然看到你們的相遇，我能看到你的猶豫——你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個女孩子，你在顧忌潛在的危險；而現在，我把這些信息都告訴你了，這樣，你便能做出決定。”

“將米雅帶在身邊，或者，其他辦法。”

“而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正如你猜想的那樣，米雅的身份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能獲知的，但是你將她帶在身邊，在大海里行走的時候，極有可能遇到很多麻煩；而如果你想避免這些麻煩的話，我很愿意收留這個可憐的小女孩。”

蘭斯深吸一口氣，突然將窗紗拉開，目光正視海族先知的雙眼。

后者面色平靜，雙眼清澈。

“你這樣可不太禮貌。蘭斯先生。”阿姆低頭看了一眼沙漏：“而且，時間也到了。”

蘭斯看著她：“我需要看看你的眼睛，看你是否另有目的。”

“那你現在看到了。怎么樣？”阿姆笑了笑。

“我不知道。”蘭斯干脆地說：“先知想必都是擅長演戲的人，我難以下定論。不過這件事情，不應該由我來做決定。”

“讓米雅做決定吧。如果她愿意跟隨你，那么我也很樂意卸下一個可能的包袱；如果她不愿意，我是不可能將她留在你這里的。”

阿姆點了點頭：“好的。”

說罷，兩人就將小女孩從隔壁喊了過來。

蘭斯很快地用簡短的語言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給米雅說了一遍。

“現在，我們需要聽聽你自己的意思。”蘭斯認真地看著米雅：“你愿意留下嗎？”

米雅看了看先知阿姆，后者露出和煦的微笑。

“米雅……爸爸……”

小女孩一邊說著，一邊緊緊抱住蘭斯的大腿。

蘭斯頓時愕然不已。

先知的臉上也充滿了驚訝之色：“她怎么叫你……”

“咳咳……這其實是個誤會。”蘭斯慌忙解釋了一遍。

阿姆眼中仍然充滿了不可思議之色：“米雅，你確定要跟著蘭斯先生嗎？你應該能感覺的到，他和我們不一樣，他是個人類。”

米雅仍然緊緊抱著蘭斯不肯松手，面對先知的詢問，她居然連一眼都沒看她過。

蘭斯攤了攤手：“看起來，就算我想圖個清靜，也很困難了。”

“不愧是異域人，你身上肯定有什么東西，讓她能夠信任你。”阿姆臉上的驚訝漸漸收斂，重新回歸了平靜：“既然她不愿意留下，那么我也不能強求。”

“好了，占卜時間也到了，二位請離開吧。”

對方下了逐客令，蘭斯也不好久留。

當下他帶著米雅，離開了占卜小屋，順著小路往太陽島中心走去。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太陽島的中央猛然傳來一聲巨響！

沒有任何法術因子的氣息，但是卻是一場劇烈的爆炸！

“什么情況？”蘭斯一把將米雅抱了起來，湛藍彗星將兩人卷在了半空中。

他瞇著眼看了一下，發現爆炸的地點居然是太陽島的鬧市區。

硝煙滾滾，蘭斯心中一動，立刻湊了過去。爆頭巫師 第十二節 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