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西部荒原戰役16-烈焰

近乎全身濕透的艾麗茜亞進門如此說道……

“我給過他們選擇，我尊重他們的選擇，既然付出兩百倍的傷亡也不愿意退走的話，那么就永遠不要走了。”

金發的少女揮手在防御地形圖上掃過，一直以來以戰術防守為主的布置被全部推翻，這讓精靈的軍官們面面相覷……大家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位年幼的六芒均衡大人，心中似乎有什么東西開始崩壞了。

“接下來的作戰將以全滅敵人為戰略目標，考慮到現在基本超過半數的戰士身上都帶傷的情況，作戰以我與吉普莉爾為中心展開。”

房間內的視線瞬間集中到兩人身上，艾麗指了指地方大本營和現在獨立團退守的第二防線。

“我負責進攻，吉普莉爾負責防御，防御態勢可以采取更加積極一點的態度……”

“用攻擊型法術進行威懾么？”

“不，直接殺了他們。”

艾麗的話讓整個指揮室的溫度下降了兩分，吉普莉爾愣了一下，隨后點點頭表示明白，而精靈們的反應讓艾麗覺得他們好像沒聽見自己說話，于是艾麗又重復了一遍。

“對于敢發動攻擊的敵人不用留手，直接殺了他們，那兩百五十七人是極限，我不想看見第兩百五十八人出現……琴里，你來執行。”

默默的看著仿佛連畫風都變掉的艾麗，琴里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沒關系么？”

“沒關系，既然他們這么選，相比也做好了相應的心理準備吧。”

“我沒說那些人，我說的是你啊艾麗……你沒問題么？”

稍稍有些疑惑的歪歪頭。艾麗有些不明白為什么琴里會這么問，自己有沒有問題？

“……我……怎么可能……沒有問題！！”

劍刃一般的atf在房間中若隱若現，濕透的留海遮住了艾麗那近乎崩壞的眼神。琴里可以感受到艾麗心中仿佛刀劍加身的痛苦。知識是文明前進的階梯，是代表著創造的基礎。是一切繁華的基石。然而，身為‘知識’的精靈，艾麗所執掌的卻是代表著毀滅與終結的火炎之劍，無論身處何方，身處何地……無論自己如何向往著平穩安定的生活，無論自己希望將這股力量用于創造怎樣的輝煌，最終自己能夠給予的，只有最為平等的‘毀滅’而已。

“……一開始就抱著不合實際的想法。也是我把局勢想的太過于樂觀，指望著被利益綁架的人類會自己想通利害關系的我簡直和笨蛋一樣，一開始就應該把他們全部殺掉，無論作為威懾還是實際作戰績效都比現在好的多……一比兩百的戰損比完全莫名其妙，難道人類拖出兩億人部隊的話，精靈就得拉出兩百萬去陪葬么？簡直是豈有此理……”

“但是，現在做到一比兩百已經是海護衛們的極限了。”

“我知道，所以由我來進攻……”

紅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感情，原本讓大家覺得溫暖的艾麗茜亞正在漸漸消失。用自己的那種力量去奪取他人的性命讓艾麗的心很痛，但是看見那些失去性命的精靈們會讓艾麗覺得更加心痛。兩害相較取其輕。這是哪怕小學生都會做的選擇題……

雖然實際上，這兩個選擇并沒有什么根本上的變化就是。

“高效的殺人方法，我在十年前就開始進行這個課題了。我想在座的各位應該沒有誰比我更擅長這個。”

艾麗環顧四周，精靈們學習的大多是對付深淵那些大型生物的戰斗方法，蕾萊與芙蕾米掌握的是米德魔導士一系講究非致命法術的戰斗模式，琴里本身就是以讓‘精靈’和人類和平相處的想法，讓琴里與人類作戰已經很過分，艾麗茜亞不指望琴里可以做出更積極的行為。而且……背負仇恨的人，有自己一個就夠了……既然是自己提出的，自然是要由自己來背負才行。

“……但是，師傅你剛剛才戰斗過……魔力的恢復還沒……”

回頭看了看不管什么時候都會跟著自己的少女。艾麗稍稍有些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

“沒關系，馬上就可以解決。到時候我們就回家吧。”

說著，艾麗推開蕾萊。破空而去的金色閃光沖破雨幕，在雨云上鉆出一個顯眼的窟窿后，消失于天際。隨后，吉普莉爾也起身準備離開……她有預感，艾麗說馬上解決，恐怕真的是馬上就會解決。

艾麗茜亞飛過十五公里距離并沒有消耗多少時間，六枚atf形成的翅膀形成的三翼以上下兩局后掠翼和中間一具前掠翼的樣式形成了穩定的飛行姿態，三翼長達近五十米的長度與比長度短不了多少的寬度為艾麗提供了足夠的空間，隨著距離目標越來越近第二翼與第三翼之間的空隙在不斷減少……

艾麗茜亞……正在將自己空間包中的‘武器’一件件取出，atf形成的后掠翼此刻客串了一下武器掛架的角色，如果說之前艾麗的角色是一位靈活的法師，那么現在……艾麗茜亞將自己變成了一具機器，名為‘兵器’的機器……

沒有什么比人類自己更擅長殺‘人’

很遺憾，艾麗茜亞也曾是人類的一員，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對于如何攻破堅固的地下要塞與平原散兵有著專門的研究……

21000磅大型燃料空氣炸彈moab(mother_of_all_bombs)二十枚

30000磅巨型鉆地彈（massive__r）十枚

mk84型凝固汽油彈五百二十五枚

全武器，保險解除，atf投射……準備……

“……那種防護……還有魔法師活著么……”

看著遠處升起的防護罩，艾麗身旁一抹金色隨之出現，不過這回艾麗并沒有握住劍柄去限制它的行動，金色的劍成型后十字的光芒在艾麗身前炸開。巨大的動能推動著十字劍向那蛋殼一樣護盾沖去。

結果自然毫無疑問，laevatain本體成功突破了薄薄的護盾，烈焰魔劍插入地面。隨后，在護盾爆裂的脆響中。比之前都要龐大的火焰十字拔地而起，穿過爆炸掀起的狂風，艾麗注視著遠處剛剛修復好就被再次掀起的地表與在經歷了數次烈焰魔劍轟擊的魔紋石堡，atf將那十枚巨型鉆地彈投射而出，在艾麗刻意的加速下，涂有隔熱防護層的鉆地彈甚至在空中因為高速發出了熾紅的光芒，隨著釘子被釘入石板一樣的清脆聲響，鎳鈷鋼合金制成的十枚鉆地彈被打入地下。

艾麗沒有拿這些合金去和魔紋加固的地下工事比較硬度的意思……要殺死在工事中的人。不一定說一定要將工事打開才行。

“怎么回事？！”

“敵襲！！”

“有多少人？從哪個方向來的？！”

“方向是前方五公里的天空……人數……只有一人，是六芒均……”

沒等軍官們繼續從隨軍法師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隨著劇烈的震動，大多來自正統王國的士兵變成了如同爆米花機中的玉米粒一樣在工事內四處翻滾，地下工事根本不會考慮是否出現需要扶手的情況，在劇烈的晃動中士兵與軍官們的待遇一樣，要么是滾地葫蘆一樣的在房間過道中滾來滾去，或者干脆明了的一頭撞死在某個尖銳物上，省的還要遭天旋地轉的罪……

在空中，艾麗安靜的看著整個工事連同附近的土地全部被炸上空中隨后自由落體的畫面。泥土被沖擊波沖洗干凈，整個混泥土工事上全功率運行的魔紋讓工事免于在爆炸中粉身碎骨的命運，仿佛艾麗在地球上玩的某種益智玩具一樣歪七扭八的形狀只是看著就讓人有種想讓其捋順的沖動。

艾麗不僅僅要把這些一節節的工事全部捋順。還要拆成一塊塊的碎片，這樣才能把躲在里面的家伙都倒出來……

紅色的moab炸彈在工事落地后被atf投射而出，顯眼的紅色外殼在抵達預定高度時瞬間散開，氣溶膠云霧立刻覆蓋了個地下工事，而因為剛剛的自由落體艾麗看到了工事不少地方都出現了大大小小的破損，氣溶膠云霧正在緩慢的向其中灌入……

失去了土層的掩護，工事那龐大的自重在自由落體中直接成為了毀壞魔紋的最大幫兇……或許誰也沒想到長生種居然會喪心病狂到把整個工事都炸飛出去，然而事實如此……艾麗用超過一百六十噸的巨型鉆地彈直接將整個工事都炸上了天……字面意義的炸上天，物理層面上的。

而對于在自由落體中存活下來的人類。走道和房間內四下都有的血色都沒能清理，魔紋的破損讓那原本是混凝土的材料顯現了脆弱的一面。無數的氣溶膠云霧正在魚貫而入。雖然他們不知道這些云霧是什么東西，但是將其阻隔在外就是了……

破損的魔紋沒能抵擋住第二次爆炸的聲響。那仿佛將腦袋裝到鐵質水桶里然后被巨人用榔頭狠狠敲在上面一樣的感覺讓所有人都為止一震……隨后他們發現這個‘震’并不是感官上的錯覺，而是真正的震動……

第二次的自由落體開始了……

二十枚云爆彈，九點五噸的混合素材，掀起了直達云端的龐大蘑菇云，空中的艾麗不得不仰起頭來注視那再一次起飛的堅固工事，穩定的atf三翼在沖擊波的吹動下輕微晃動著，依舊處于武器架上的凝固汽油彈外殼在沖擊波壓迫下發出些許鋼鐵碰撞的聲響，艾麗又多布置了一層atf防止這些嬌貴的東西直接在自己身邊引爆……

經過一分多鐘的等待，一直以來顯現堅不可摧的堡壘跌落地面，復雜的枝椏結構在接觸地面時就斷做數節，混凝土中的鋼筋顯露出來，暗紅色的液體順著明亮的鋼筋滴往下滴落，此刻的工事已經完全成為了死亡空間。混雜著血肉粘連在墻壁與天花板上，只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心生不快，稍微想想就能知道在被炸上天時里面的人遭受了怎樣的待遇。

艾麗開始緩緩降低高度。防空火力什么的已經完全不需要擔心，哪怕在第一回十字炮擊中沒被掀飛。第二次整個工事被掀飛也必定沒有躲過的道理，更何況還有第三輪的云爆彈攻擊。

之前放置高射機槍的地方早已連機槍座都找不到痕跡，就連堅固的石堡也如同被扎了幾刀的番茄醬罐頭一樣不斷向外滲著紅色液體，這讓艾麗對是否還有活人存在這個命題稍微起了一點好奇心，不過活人和死人最大的區別可以讓艾麗很快的確定這個命題的真偽。

二十枚凝固汽油彈將殘破的工事覆蓋其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將替艾麗去驗證這些人是死是活的偽命題……而之所以是偽命題……因為不管現在是死是活，在艾麗離開前，他們都會死就是了。

“……救命……”

“馬上就到出口了。堅持住……這是……什么？”

正在試圖將一個重傷的軍官拖出工事的法師忽然發現從面前的工事裂縫中被拋進一枚圓筒一樣的鋼鐵制品，就在他還在思考那究竟是什么的時候，忽然而來的爆炸以及席卷全身的劇痛淹沒了他的意志。

火焰之河快速向工事深處蔓延，艾麗觀察了一下，一股腦的將五百枚凝固汽油彈都從那個入口中塞入，然后atf制作的起重機吊臂將這一頭的工事整個抬起。在工事中響起有一陣哀嚎的同時，火海以更快的速度向公式內流去。

而艾麗的動作還沒停，蘑菇云掀起的沖擊波退散了烏云，精細化的atf變換著，在陽光的照耀下。atf渦扇散發著七彩的光芒，隨著渦扇開始轉動，大量空氣開始以這個斷面向內灌入。連同火焰與跗骨之蛆的助燃粘稠劑一起……

艾麗茜亞，聽見了慘叫，還活著的人試圖尋找離開這片火海的方法……不過混亂的工事內有幾個人能找到出口？找到的出口是被混凝土擋住了？還是被七彩的atf擋住了？還是壓根就沒法讓一個人甚至半個人通過……

艾麗茜亞，創造了地獄。

隨著空氣的灌入，火焰席卷了工事內的一切，不管躲在哪里都無法逃過火焰與高溫的制裁。士兵們哭叫著，詛咒著，咒罵著，祈禱著……

他們甚至不知道艾麗茜亞的名諱。詛咒也好，咒罵也好。通通都落不到艾麗的身上……

是不是很奇怪？

明明殺死他們的是自己，他們卻在咒罵完全不相干的天使與精靈們……果然。人類就是這么不可理喻的生物。

“……我是艾麗茜亞.泰斯特羅莎，很抱歉這次戰爭你們站到了我的對面，詛咒人下地獄別咒錯了人啊……”

聲音順著風與火在工事內通行著，那瞬間的寂靜甚至讓艾麗有種里面的人是不是被自己氣死了的錯覺……

“去死吧！你這怪物！”

不知道是哪個通道的人傳來了惡毒的詛咒聲，但是在聽到工事內的詛咒聲時，艾麗那糟糕的心情居然變好了一些……是的，原本緊緊抿住的嘴角帶上了些許弧度……

或者說，這樣才對嘛。

“遲早有一天你們這些怪物會被殺光，國王殿下的軍隊會將你們統統碾成碎片！！”

“別讓我出來我一定要殺了你這賤人！！”

“不！應該把她的手腳都剁掉賣到貧民窟的娼館去！”

“不不不，直接丟到公廁里去就好……那些賤民會明白如何做的啊哈哈哈……咳咳咳……”

各種各樣難聽到極點的話從工事內傳出，艾麗微笑著用小指頭掏了掏耳朵，然后渦輪風扇的攻略逐漸加大，用來抵擋火勢的障礙被一件件燒光。沒過多久，在尖銳的渦輪運行聲中，白熾的火焰從細小的縫隙中噴射而出，隨著用來封堵缺口的atf被一個個撤走，整個工事仿佛成為了一柄巨型火焰噴槍一般。隨著溫度進一步提高，堅固的鋼筋棍凝土也逐漸變脆，隨著鋼筋的徹底融化，整個工事開始垮塌……

艾麗撤掉了那直徑近乎二十米的atf渦輪鼓風機，靜靜的看著仿佛煤炭一般燃燒著的工事，人類也好，兵器也好，地下的營房也好，已經什么都分不出來了。

詛咒也好，不甘也好，在失去生命的時候也都沒有了意義……艾麗比誰都清楚……生命的刻度，是不能用具體事物來衡量的。

而這七萬人的生命重量，也已經被艾麗背到了肩上。

稍微好受點了？

“露露……”

激進點也好，人類最近確實太過于囂張了……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這種行為有著什么樣的意義……”

你知道？

在圖書館的露露愣了一下，歷來這種敲打的工作都是由亞紀來完成的，不過艾麗說她知道自己這個行為的意義……恐怕是誤會了吧……露露嘆口氣，無論如何艾麗現在都不適合繼續待在戰場上了，繼續下去沒準真的會崩潰的。

說起來你把瑪托伊一個人丟在米德沒問題么？有和她說過家里的事情么？

“啊！”

艾麗的表情忽然愣住，自己從米德出來已經過了……一天多的時間……但是因為旭日之心系統自檢的原因一直沒和那邊聯系，恐怕菲特和媽媽還有瑪托伊已經很擔心了吧。

我已經幫你預定了傳送器，去和瑪托伊和你媽媽解釋一下……剛剛我接到了方舟四季艦隊的通信，他們差不多和人類大部隊同時抵達，這里留著你那寶貝徒弟當個引導就行，你順帶好好休息一下吧……

“啊……露露……”

怎么？

“謝謝……”

笑了笑，露露掛斷然艾麗后撥通鳶的通信，默默念叨著：“是我謝謝你呢艾麗……啊……鳶，你不用回來了，家里都處理好了，你繼續在不列顛呆著吧……”

撫住胸口，露露對鳶和亞紀這么說道。

都解決了？真的不需要我回來？

“不需要啦，難不成人類還能用那破炮把我們家炸了不成？安啦安啦……倒是你們小心別把尼魯惹火了，嗯……就醬……”(

心之壁的回響 022 西部荒原戰役16-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