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合二為一

卓云的睫毛沾了雨珠，半合的眼睛透出些許倦意，他完美無瑕的面龐讓每個和他擦身而過的行人都驚羨不已，其中尤以男性居多。卓云暗暗捏緊拳頭，控制自己的怒意。

有人在跟蹤我，卓云直覺地感到，在我后面有一個鬼鬼祟祟的家伙在跟蹤我。

根據經驗，跟蹤者主要分為三種：

第一種是前來尋仇的暴力分子，這些家伙卓云三拳兩腳就能打發。

第二種是誤認為卓云是女生，跑來送情書、告白甚至求婚的，這種人雖然沒什么惡意，但是卓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每次都把他們揍得比第一種人還慘。

第三種人最可怕，那就是明明知道了卓云的真正性別，卻還和從前一樣糾纏不休的變`態——跟汽修店有業務往來的葉添龍就是這樣的家伙，他雖然在打架方面根本不是卓越的對手，經常被卓云那時速200公里的拳頭打到撲街，卻總能一次又一次地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陰魂不散地重復道：“交往……和我交往……”

這次最好不是他，卓云暗自祈禱，我今天已經夠煩的了。

忽然之間，卓云覺得周圍的景物微妙地改變了：天空變成了鐵灰色。道路亦然，行人的動作好像電影慢鏡頭，卓云能清楚地看到雨滴從天空墜落的全過程。

“難道是因為我晚飯吃的太少了嗎？”卓云惶惑地想。

然而更奇怪的還在后頭。柏油路面透顯出一張巨大的怪臉，似乎是用墨跡勾勒出來的二維生物，它在卓云腳下張開大嘴，露出滿口尖牙，每顆牙都至少有2米來長。

“畫在地上的鯨魚？”

卓云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而后這只鯨魚從柏油路面下方一躍而出，好像躍出海面那么簡單。它的龐大身軀比得上航空母艦，皮膚表面坑坑洼洼。像是月球上的環形山，但是和卓云見過的其它惡魔一樣，更像是一團暗色的煙霧。煙霧散去之后，道路上仍舊車來人往。誰也沒注意卓云從剛才站立的地方消失了。

卓云不喜歡黑暗，每當孤兒院陷入黑暗的時候，他就知道又要交電費了。

他在突如其來的黑暗中靜待了十幾秒鐘，直到雙眼能勉強看清周遭的環境——腳下的地面像極了荒涼崎嶇的月球，頭頂黑漆漆的像是冷寂的太空，但是卓云知道自己絕不是登月成功，而是被一只鯨魚活吞了，他現在一定是在鯨魚的肚子里。

鯨魚開始游動，似乎正在轉彎。卓云的右側有一盞燈亮了起來，放射出細弱的白光，接著又是一盞、兩盞。高聳的天花板上同時亮起了三盞燈，燈越來越多，就像夜空中的繁星。

卓云走到距離自己最近的那盞燈跟前，才發現自己搞錯了，這些根本就不是燈，而是一個個石壁上的圓洞。光線正是從這些圓洞中透進來的。曲面上升的石壁布滿了不均勻的圓洞，有的只有針孔大小。有的卻能讓卓云探出頭去。

卓云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卻被外面的景象驚呆了。

視野所及的廣闊空間沒有盡頭，如同虛空組成的暗海，成百上千條石頭鯨魚在虛空之海中盤旋，它們的身體上遍布傷痕和孔洞，這些孔洞在游動的時候吸入空氣，有時會發出長笛一樣的哨鳴。一顆淡薄的白色月亮是唯一的光源，所有的鯨魚都圍著白色月亮靜穆巡游，白色月亮如此巨大，如此寒冷，被它的白光照在身上，卓云打了一個寒戰。

“你好，”一個陌生的聲音發出問候，隨后就是翅膀拍動的聲音，一個灰色的小東西飛了過來，落在卓云觀看外景的圓窗上。

卓云發現講話的竟是一條狗。

確切地說，是一條長著人臉和蝙蝠翅膀的沙皮狗，這種會說話的惡魔卓云還是第一次遇到。人頭狗的人臉獐頭鼠目，看上去絕非善類，不過有了孤兒院院長的例子，卓云不愿意以貌取人，于是決定聽這只惡魔把話說完。

“你是誰？這是哪里？”卓云提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我叫丁肯，”人頭狗用流利的普通話回答說，“這里是邊緣地，是魔族的地盤，你見到的這些石頭鯨魚叫‘帝摩鯨’，相當于人類的捕魚船……也就是說，你現在的身份就是魔族的食物，就像是拖網里的金槍魚一樣，很快就會有魔族過來吃你了！”

“那又怎樣？”卓云出奇地鎮定，心里還在為生日蛋糕的事情發愁。

“你……你至少應該害怕吧？”丁肯急道，“魔族都是嗜血成性的殺人兇手，住在這條帝摩鯨上面的魔族不下三百，你很快就會沒命了！你會被殘忍地殺掉！被撕成碎片吃掉！

“……不過呢，”丁肯話鋒一轉，“你很幸運地遇上了我，我和其他魔族是不一樣的，如你所見，我身上有人類的血統，也有其他魔族無法理解的奇妙力量。卓云，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你擁有能看見魔物的靈視能力，又身手不凡，更重要的是你心地善良，有保護這座城市的強烈愿望。你必須知道，你的城市面臨一場來自魔界的浩劫，你我的相遇是命運的安排……快，快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美少女……”

卓云一拳把它打成了肉醬。

強烈的憤怒讓卓云完全忘記了理智為何物，他這一拳力道空前，人頭狗的碎末化作黑煙散去，但是周圍的奇怪空間并沒有絲毫改變。

邊緣地的生命形式和人界有很大的不同。帝摩鯨是脫胎于骨珊瑚的巨大巖石生物，卓云頭上那些透光的鱗孔、腳下的石灰巖，都是骨珊瑚的遺跡。從前生活在骨珊瑚里面的野生魔獸。有相當多的一部分會繼續生活在帝摩鯨體內，這些野生魔獸通常不會放過任何送上門的美餐，弱小的會采用欺騙的手段，強大的則會直接使用暴力。

然而卓云雖然搞不清楚狀況，卻也不會束手待斃，事實上擁有半魔血統的她，是首次照耀到魔界三月的光芒。這讓他的力量和敏捷都得到了加成，而且緊握的雙拳在下意識中鍍上了一層靈威。

三只有“鬼狼”之稱的狼形魔獸悄無聲息地圍了過來。的眼睛里閃著紅光。

卓云感到自己的身體里充滿了力量。

他將撲過來的一只鬼狼迎面踢翻，又高高躍起避過另外兩只的利爪，在空中一個鷂子翻身，毫不留情地將攻擊者踩在腳下。轉瞬之間，三只低級魔獸就被他空手格斃。

在對付魔獸方面卓云的確是新手，但是數年間，幾乎每天都有暴力團伙對他一擁而上，甚至使用過弩箭和氣槍，卓云不可思議的第六感和閃電般的速度是他戰無不勝的法寶，事實證明對付魔獸這兩樣武器同樣有效。

“有人在嗎？”帝摩鯨內部的道路錯綜復雜，卓云忍不住輕聲問了一句。即使是現在，他也盡量粗著嗓子說話。希望對方能從聲音中判斷出自己的性別，可憐卓云的嗓音雖不尖細，卻處于很有吸引力的中性頻段。一般那些酷酷的女搖滾歌手，嗓音也大多如此。

然而前方沒有傳來回應，帝摩鯨的鱗孔透進來的月光卻突然加強，首先是把卓云的身邊變得亮如白晝，然后亮度進一步擴大，簡直就是在附近爆破了一顆氫彈！

“轟！”

幾乎讓人雙眼瞎掉的三色`魔光。恰恰對應著魔界三月的紅、白、紫三色，以不可想象的破壞力從遠處射中了這頭帝摩鯨。將這頭巨大的巖石生物幾乎摧毀殆盡，卓云在千鈞一發之際向前跳出，但是仍未能逃出升天。

三色`魔光掃過之后，無數低等魔獸玉石俱焚，只剩下一小片的帝摩鯨頹然下墜，而卓云孤零零地趴在上面，從胸部以下全都被三色`魔光的沛然能量燒為灰燼。

“我，我就這樣死了嗎？”

卓云吐出一口鮮血，他的視線漸漸模糊起來，半魔的生命力沒有純血魔神頑強，雖然他的心臟還在跳動，但是受到比腰斬還要嚴重的創傷，顯然已經判了他的死刑。

“汽修店的打工，還有弟弟妹妹們的生日蛋糕……”

疼痛讓他無法再思考更多，他并不知道在他昏死過去以后，曾經被死術魔神囚禁的荒夜的半個靈魂，以黑色光球的方式游移到了他的附近。

“呼呼……多虧了阿殊嵐力量失控我才能夠逃脫，但是她就要追來了，我的靈威過于明顯，不依附在某具上隱藏行跡的話……”

卓云的側臉蒼白而令人心生憐憫，荒夜原本是來尋找某只魔獸，想依附在對方身上暫避一時的，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名有著魔族血統的人類。

“啊，這個女孩受傷這么嚴重，下半身都沒了……幸好她是半魔，我以第二代魔神的半個靈魂依附到她的身上，應該能加強她身體內的魔族血統，讓她的下半身得以再生吧？”(

魔神刻印 【364】 合二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