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驚夢

小雨輕輕的從發髻上抽出一支簪子，銀色，上面鑲嵌了一枚粉紅色的珍珠。銀簪打造成普通的鳳凰形式，口中銜著那珍珠。小雨將銀簪拋起，白起便只看到一團粉紅色的光芒在前面，沖散迷霧，向前飛去。

“小白哥，要跟緊了，這里容易迷路。”

“你怎么知道這下面有東西？”

小雨輕笑一聲，指著那飛走的銀簪道：“可不是我知道，是它知道。”

白起不好再問，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地面濕滑，有流水的聲音，還有從頭頂上落下的水，發出滴滴答答之聲。

走了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小雨伸手召回了前面的銀簪，光芒頓時消失。她回手拉住白起的手，低聲道：“待會兒看到什么，都不要出聲，我可打不過那些和尚。”

白起現在當然不敢說一切有我這種話，小雨可是妖怪，自己的劍術，不到先天，在大晉王朝也算不上什么高手。

前方已經有了光亮，那是巖石的罅隙。從這裂縫中擠出去，已經離了洞穴，卻是一處絕妙的空間。周圍巖壁高懸，環繞著一片數里大小的天坑。天坑之中，有紅墻碧瓦，梵音繚繞。

“這才是紅蓮寺，外面那些，都是添頭。”小雨說完這話，示意白起不要出聲，她帶著自己的小主人，七拐八拐的，來到一處巖壁下。這巖壁上雕鑿著一個巨大的佛像，容貌威嚴，腳下踏著蓮座，手中持著降魔杵。

星光無法照入，小雨在黑暗之中，繞過佛像的蓮座，在側面的一處天然洞穴中鉆了進去。不多時，小雨返身出來，手中已經多了一個包裹。

這包裹十分沉重，小雨將其背負在身上，用繩索捆得牢牢的。

“就這樣了？”白起忍不住問，他還以為要多驚險，沒想到只是來到一處偏僻的院落，在無人看守的巖洞之中摸了個包袱。

小雨拍了拍身后的包袱，道：“小白哥，咱們來這里，可不是為了惹事的。不過你要是想看，咱們就近找個和尚，讓你瞧瞧。”

白起點頭答應，小雨帶著白起，繞過幾處院落，來到了一座大殿的外面。這大殿修建的極高，白起知道這世間建筑的規格，大殿的高度，已經是違制了。這大殿修建的比皇宮中的宮殿還高，瓦片也是琉璃的，遠遠的就聞到那沉香木的氣息。

大殿內燈火通明，人影搖曳，兩個人湊近，在窗根下向內張望。

窗上是銀紅色的紗，小雨取了根銀針，刺破一點，讓白起學著。白起感覺新鮮，這番行動，倒像是傳奇話本中的江湖人物。

心中有些緊張，白起看到小雨的臉色陡然變得通紅，忍不住也用眼睛貼上那紗窗的小孔，窺視起來。

白起看到大殿內的景色，頓時血往上涌，只見大殿的中央空著，只有一張胡床，胡床上，一個高大白胖的和尚正和兩個如花少女糾纏在一起，那少女口中發出低微的呻吟，又像是哭泣。

胡床的背后是一面巨大的銅鏡，將大殿內的燈光都映射在胡床上，纖毫畢現。

白起看到那和尚的舌頭有如鋸齒，在少女的臉上劃出了一絲絲的血痕，他心中再也忍耐不住，暴喝一聲：“好賊禿！”

他抽出短劍，撞進了大殿之中，這一劍帶著破軍罡氣，將面前的窗欞劈得粉碎，木屑飛揚。

小雨大驚，一把沒有抓住白起，只好抽出頭上的銀簪，也沖進了大殿之中。

白胖的和尚看到一個黑發少年持劍闖入，一腳踢開兩個少女，臉上泛起了深紅的血色，怒喝道：“誰家小子，敢來壞佛爺好事！”

這和尚呼喝之間，手上已經多了一把鋼刀，反手劈向了白起。

和尚手中這長刀帶著赤紅色的光芒，白起感覺自己短劍上的罡氣炸開，不受控制，那長刀上，朵朵紅蓮綻放，自己仿佛置身于煉獄烈火之中。

妖術！

白起暗道不好，一咬舌尖，想要讓自己清醒過來。

這個時候，白起感覺腰上一痛，卻聽到小雨的聲音。

“小白哥，快逃！”

一股大力作用在白起的腰帶之上，他的短劍脫手，人也飛出了大殿之中。這個時候他才從幻象中逃脫，渾身上下已經沒了半分的力氣。

小雨抓著白起的腰帶，騰空而起，胯下已經多了一條猙獰的蛟龍。

那白胖的和尚追出殿外，看到敵人飛起，那和尚的腳下現出蓮臺，也凌空飛渡，撲向二人。

小雨向高空飛起，直奔一片烏云。那和尚不依不饒，追了上來，小雨無奈，回頭拋擲銀簪。那和尚長刀只是一擋，感覺手心像是觸摸了炸雷一般，那邪門的長刀被銀簪擊落。

小雨想要召回銀簪，那和尚口吐蓮花，一朵七十二瓣的雪白蓮花將小雨的銀簪裹住，吞回了和尚的肚子。

小雨驚叫一聲，卻不敢回去奪回銀簪，只能催動草龍，繼續向高處飛行。

那和尚將銀簪吞下，在空中晃了晃，腳下的蓮臺都有些不穩。

“嗯？”和尚感覺到銀簪上熟悉的氣息，停下來不追了。他狐疑道：“妖王的徒弟？怎么會來自己這紅蓮寺中！自己這紅蓮凈土宗與妖王并無沖突，降妖伏魔，也不會傷害妖怪性命，只是將其度化，造化好的，還能比正常的妖怪多活上千百年。

和尚這么一猶豫，小雨帶著白起已經飛出了數十里遠。

那和尚吐出銀簪，端詳了一下，臉上露出狠色。就算是妖王的徒弟，害了自己修行，也要那兩個小鬼用命來償！

小雨帶著白起飛遠，口中埋怨，道：“小白哥，你做的什么事！我那銀簪丟失，母親可要責罰我的！”

“那淫僧禍害良家……”

“什么良家，那是兩個從天魔鏡中召喚出的天魔，人家在修行。”小雨氣不打一處來。白起什么都不懂，竟然想要去救天魔。那天魔鏡，也是紅蓮寺有名的法器，可以用來御敵，也能用來配合紅蓮凈土宗的修行。

“什么……天魔？”

“說了你也不懂，糟糕，那和尚追來了。你害人家修行不成，恐怕還傷了人家根骨，這下糟了。”小雨急匆匆催動草龍，可這草龍的速度，怎么也比不上紅蓮凈土宗的蓮臺法器。小雨這才有些后悔，不該由著白起的性子去看什么和尚戰天魔。

那和尚越追越近，眼看追到不足十丈的距離，和尚手中取出了一串念珠，這念珠上每一顆都刻著金色的卍字。

小雨仿佛腦后生者眼睛，看到這串念珠，認得這是佛器，已經相當于煉氣士的道器了。他大驚失色，喝道：“和尚，你敢傷我！”

和尚獰笑道：“為何不敢！”

說著，白胖和尚手中的念珠已經祭起，在空中化作了一片血云，籠罩向小雨和白起乘坐的草龍。

小雨咬牙，手腕上的一個淡黃色的鐲子飛起，心中自忖必死，她一只手將白起推下草龍，心中只想著，這只是魂魄，就算驚嚇了，有娘在，白起還不至于死了。

“哼，小小佛子，也敢傷我孩兒！”天空之中，仿佛是打了一道炸雷般的聲音響起。

小雨臉上頓時掛了淚珠，抬頭叫了一聲娘。

只見一道劍光自上而下，帶著雷霆之威，斬開紅云，正劈在那白胖和尚的頭頂。

白起從草龍上墜下，不知道小雨為什么推自己，卻也清楚，要是被那和尚擊中，肯定是要死了。他的身體下墜，耳邊風聲大作，可是向下一直墜落了不知道多遠，也不見著陸。

啊！

白起猛然坐起，睜開眼，卻看到自己還只在家中的水榭內，周圍的彩衣少女橫七豎八，都昏睡在地，就像自己走的時候一樣。

“小雨！”白起叫了一聲，他只看到小雨在身邊躺著，緊閉雙眼，不知生死。

白起追悔莫及，自己何必多事，要看什么和尚。那紅蓮寺中收容妖怪，肯定不是善類了。不過，自己怎么會從高空墜落到這里，難道只是一個夢境？

想到這里，白起猛烈地搖晃小雨的身體，也不敢大聲，怕驚醒了旁人。

“小白哥，再晃，我就吐了。”小雨這個時候才慢慢的睜開眼，向白起勉強笑了笑。

“小雨，不要弄醒她們！”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小雨卻是身體一顫，有些恐慌。

“阿娘？”白起認得這聲音，正是自己的乳母，小雨的親娘。仿佛方才的夢里，在高空中那聲大喝，也是阿娘！

“起兒，不關你事，你回去歇著。我不叫你，不許出房。”白起的乳母這樣說話，在別人家肯定是逾矩了，白起卻不敢辯駁，他看了一眼小雨，小雨輕輕擺手，讓他回去。

白起悶不作聲，沿著湖岸繞過花園，溜回了自己的住所。

水榭之中，小雨垂著頭，她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中年美婦。這女子生得妖嬈，神情卻是凜然不可侵犯。她的穿著樸素，卻怎么也看不出是個下人。光是手上那碧玉鐲，沒個三五萬兩的白銀也買不下來。

“娘……”小雨聲音輕顫，宛若天音。若是男子聽了，必然骨軟筋麻。青帝 第三章：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