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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揚帆

更新時間:2024-06-08  作者:午后方晴
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二百四十二章 揚帆
“有什么問題?”鄭朗問道。

“好……多、多、大,”汪縣令嘴唇哆嗦話也說不周全。

其他官吏眼睛同樣發直。

經過數次考察后,鄭朗計劃做了變動。第二張圖紙上一共八個大圩,面積五千多頃。鄭朗計劃安排中,還可以開拓五到七個圩區,整個太平州就可以定型,該圈圩的地方變成圩田,該留下的湖泊以后留作蓄水,整個圩田面積也有可能達到七八千頃。

不算很過份,史上宋朝蕪、湖一縣就開拓出來九個大圩,以及諸多的小圩,實際利用面積也超過鄭朗的計劃安排。那開拓得有些過度。

不但是太平州,長江一帶以后會陸續有無數圩田產生,江東地區官圩達到七千九百頃,是官圩,私圩面積可能是其幾十倍一百倍,僅江、陰芙蓉湖一帶有一萬五千三百頃圩田,也超過鄭朗打算開拓太平州三縣總圩區面積。

后來安、慶到巢、湖沿江地區,不包括宣、州、滁、州等次內陸地區,圩田面積達到七萬多頃,這才造就了蕪、湖成為四大米市之一。

或者一旦宣、州開發出來,圩田也會超過太平州數倍。面積大,優勢總有的。可是宣、州一旦全部開發,必須通過漕運將糧食調運出去,也必須從蕪、湖港口經過。

一個重要的商業城市隨之出現。

這個稅收若經營好,比圩田所得更多。

數量不多,但每一個圩都是巨圩,幾個圈子畫下來,幾乎一半多湖澤圈了進去。

八個大圩都是聯圩并圩,將無數個已筑好的小圩圈進去。

這是鄭朗的想法,若再過五十年,這想法不稀奇了,可在現在,幾十名官吏們全部目瞪口呆。

好處還是有的,鄭朗之所以看重它是不是處女地,正是因為比較容易合理的勾畫,再過五十年來,圈得一塌糊涂,難道提前上演一場強拆?

所選的每一圩,也是比較科學的選址。而且圩大防汛抗洪力量集中,出事率少。

但這些官吏們不知道啊。

鄭朗問:“又有什么問題?”

“不能出事……”汪縣令繼續哆嗦地說。

這些圩區蕪、湖縣占據著百分之六十的面積,小圩破掉,偶爾淹死幾個老百姓也就算了,若是這樣的大圩破掉,后果自己怎么能負擔起來?俺們只是同進士出身的,不是你,是狀元公,從哪兒跌倒還能從哪兒爬起來,一旦出事,我一輩子仕途算到頭哪。

“若是堤高一丈二尺,寬六丈呢?或者更高更寬呢?”是史上萬春圩的標準尺寸,一丈不是三米三三,而是三米一六,這個高度與寬度也不標準,高地處有這個高度足夠了,低洼處縱然高一丈五,還會有被洪水淹沒的危險。

寬度也是如此,比如為了遷就湖泊,圩堤挪出來,產生不規則形,正好有一股河流直沖而來,對著尖角處,圩堤容易受壓,必須加寬護堤以及圩堤主堤本身的厚度。

因此鄭朗說了一句更高更寬。

汪縣令不能回答,此時太平州存在著許多小圩,皆是私圩,有一個兩丈寬就不錯啦,好堅固的圩堤!

“諸位若是害怕,這件事,只好由我與趙通判負責。但我要提前說一下,一旦這么多大圩圈起來,新拓耕地有可能達到四千多頃,五千頃。一年會產米一百多萬石,二十稅三,能得二十萬石糧食,菰蒲桑枲之利也有稅務,幾百萬錢總歸有的。”

又是仿照史上萬春圩收益計算下來的。

但那僅是一圩,喝血的人多,這些人不但隱地漏稅,也隱產,實際萬春圩十萬畝地收谷遠不止二十三萬石,稻麥兩季下來,總產會在四十石上下。那些不談了,全進了私人的腰包。

眼下也有,可在鄭朗控制之下,情況會很輕,并且一旦這么多圩上去后,喝血的人分攤下來,會很薄。以后不知如何,甚至到南宋時,它能作為秦檜私有財產之一,朝陽什么收益也得不到。然而眼下一旦成功,無論收益,或者實際產量,會遠遠超過他剛才所說的數字。

又說道:“一百多萬石的糧食,往河北一放,有可能陛下不會急得昏倒過去,況且這樣的大圩,實乃開天辟地以來第一次壯舉,也會為以后其他州縣做了樣板。功績啊……到時候只能是我與趙通判兩人瓜分啦。”

趙通判低下頭輕笑。

開始他也有猶豫不決,直到鄭朗與他商議很久后,才覺得事情可行。

一個產量收益,一個開天辟地與樣板,再來一個功績,使一干官吏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擔心、害怕、興奮、貪婪、躍躍欲試、猶豫不決、深思、驚異,甚至有的人臉上好幾種表情在滾動。

在他們心中,還是有風險。可成功了,又是一個驚人的功績。差役的官吏想不想轉正?主薄想不想做知縣,知縣想不想做通判,通判想不想做知州?成功了,這次就是一個天大的機會。

鄭朗又說道:“你們忘記了一件事,一旦我們成功,其他州縣皆會學習,我家小娘子又將家中的織女聘來授織藝,她們是出自內宮的織女,每一人織藝皆是翹楚。有了糧食,有魚,有精美的絲織,諸位再看一看,從江寧到鄂州這一帶,什么地方最適合做交易?”

到此時,真相才真正揭開。

大家恍然大悟,怪不得鄭朗將物格院設在蕪湖。

鄭朗又說道:“一旦它成為大港,一年會帶來多少稅收?會不會是幾個大圩的兩倍三倍?”

擔心盡去,全部轉成興奮的神情。

汪縣令又問了一個問題:“人手何來?”

賭了吧!錢是沒有問題了,因為臨江寺的案子,太平州得到一筆橫財,關健是人力,這么大的兩個圩,得多少人力啊?

“你也不用擔心,本官早想好的。新圩一起,必須交給百姓墾種,本官會以戶數與勞力分田。先將圩田一分三等,圩內少數坡地為三等,以二折一,低洼地與缺水地為二等地,三折二。戶以口計等,五口以下出工者可得三十畝地,十口以下得五十畝地,以此類推。出一個勞力可得十五畝地,兩個勞力者三十畝地,二十歲到四十歲婦女以六分工計算,中途有事離開,缺少的天數除以整工期計工,但每戶要有一個整工才能得田。老男、孤小、篤疾、廢疾、寡妻妾、孝子、仁者、良悌當戶者各給田二十畝。得地者嚴禁買賣租憑,也不準荒置,否則立即罰沒。”

詔書讓鄭朗將程序簡單化,自己可以主持開發。

但最大弊端成了一州的事務,不象史上那次開發,十縣共同出勞力,且是兩圩同圈,勞力負擔很重。必須從太平州強行將勞力擠出來。于是想出這個辦法。

其實圩圈起來還是要交給百姓的,如何交,一個以每戶人口多少計算,一個以勞力多少計算。

工期會有多長時間不知,人越多,工期會越短,有可能一個半月,有可能兩個月以上,但無論怎么算都是劃算的。十五畝地,江南現在地很賤,可是肥沃安全的圩田,一畝地也不會低于兩緡錢。

這是百姓的認識,真正修建好,豈止兩緡錢。

累一累,帶上老婆,五十多畝地就有了。

同樣是交,朝三暮四變成了朝四暮三,姓質截然不同。

農村婦女同樣要做活的,包括京城附近的農村婦女,在農忙時也會下地干活。不這樣擠,勞力不足。有家中弟兄多的,比如張家六虎,放下身體,六兄弟加上六婆娘,等于是十個勞力,雖會給許多田,但一戶就出了十個勞力。筑圩勞力就有了。

也很人姓化,比如家中是一個老光蛋,再有什么老娘,半大的孩子,或者殘疾人,另外授田。對道德好的人家也進行獎勵,以示德化。這一招不算新鮮,唐朝之初實施均田制也有過類似的做法。于是人姓化有了,彰顯道德也有了。

甚至連地的優劣產生的參差不齊,都想好了,變成三等區分。

最后一條是防止一些人,如在當涂縣城非農戶口,我也去勞動,得了地再將它賣掉,比在城里面做工收入高,不讓我賣將它荒了或者租給別人種,那么圩未開始,秩序將會被他們嚴重擾亂。

對于后者產生的勞力,鄭朗寧缺勿濫。

慎密如此,汪縣令想了一下,道:“此法甚妙。”

“以前各戶都沒有實報人口,擇曰下令各戶自己到各耆戶長家中,將家里實際人口稟報上來。不僅是關系到分田,還有溝渠塘泊,無法耕種的陂坡崗山,產生的菱藕蒲菰魚葦竹木之利的分配。在開圩后,將這些溝坡分配到每一村中,所得實利按照戶冊人口均攤,不準任何人用任何手段侵占,本官將會勒石,將這些條令刻碑放在每一圩堤上。”

這樣做各縣損失會表面減少。其實不然,包括以口計戶分田,都將隱匿的口數公開出來。有了口數,就有了稅務。也不是苛刻于民,對于圩區百姓即將到來的生活,不是沉重的負擔,就算最小的戶數,也有了五十多畝地,放下身體,吃一點苦,算稅二十取四五,一畝地所得四石糧,除去成本,也能節約出來六七十石糧食,至少讓他們得以溫飽。

難的不是現在,是將來,人口進一步繁衍,若再加上兼并,五十年過后,又是一種樣子。但在這幾十年內,百姓會過上幸福的生活。

諸人再次想了一下,終于想到妙處,又連聲稱贊道:“妙。”

“本官會出資購買數百頭牛,放于五等戶無牛客,每牛加五百錢,分五年償還,災年除外。若有小牛者,一年后官府同樣會獎勵一緡錢,還是不得買賣。但愿不愿從官府貸,任其自便。”

本來以鄭朗的想法,直接將牛送給無牛貧戶,可讓幾個學生,特別是司馬光與王安石否決。

太平州能這樣做,是手中得了一筆意外之財,其他各州府沒有,不能模仿。

雖是好心,起不到推廣作用。

與幾個學生商議,又與趙通判商議,最后改成這道法令。

官府不需要倒貼,一頭好牛市價四千多文錢,劣一點的三千多文錢,五年五百文,利息不是算低了,但對于宋朝百分之六十以上甚至百分之兩百的高利貸,不算什么。若推廣下去,一年朝廷若貸出十萬頭牛,可得利五千萬文錢,能養活兩到三個宰相。不算小數字。

農民負擔也不重,一年僅需百文錢,五年后這頭牛就是自己的。象廣德軍官牛一年租稅就有可能接近這個數字,還有可能是交一輩子,連牛死了也要交上幾年。一戶的,若是兩戶共有,每年僅付四五百文錢,負擔更輕。民負擔不重,對國家也稍稍有利。大肆耕種,國家又得了稅務,增加了隱形收入。

擔心有人將牛轉賣出去,轉手用這錢放高利貸,刻意增加一條,僅第五等戶才有這權利。能放高利貸的人怎么會是五等戶,五等戶又有何本事去放高利貸?

甚至存在官府剝削的可能,又加了一條任其自便。官府賣得貴,老百姓可以不貸。

短短的一句話,包含了這么多東西在里面。

還會有漏洞,主要漏洞堵了上去。

好一會兒,朱縣令、汪縣令、董縣令又轟然全部稱妙。

“不是我的主意,是我家中那幾個小郎君共同想出的辦法。”

只一句話,立即將大家冷場,無語的。

“小圩必須連圩,否則以后陸續有圩破情況,非我所愿。為灌溉之便,所有小圩圩堤必須毀去,與大圩連在一起,對圩主補償,還是按照剛才的三等田例,作等數補償。圩堤面積每頃田另補償十畝。已墾發的湖澤,一頃以下者二十補一,一頃以上者三十補一。”

毀去小圩圩堤不僅是灌溉需要,有了它圩主在抗洪防汛時必然抱有一種想法,大圩破掉,俺家小圩依然能保住,一人帶著頭,剩下的人會產生怨恨情緒,攀比之下,怠工現象出現。

補償也很公平,如今小圩十年最少有一年會破圩一次,放在大圩里五十年也未必會破一次圩。雖筑了堤的,但圩堤面積也包納進去進行了補償。湖澤更是公平,那是水上的浮利,所得利很少,三十比一也算高的。

然而鄭朗話剛一說出來,幾名小吏伏了下來,道:“知州,我們錯了。”

是很公正,但有一條,鄭朗追了幾次,也沒有將真實面積追出來,實報田產的百不足一,多是報了田產的六成七成,有僅報了五成,甚至有黑心又死不改悔的,報上一兩成。

在座的幾乎所有小吏都中了刀,但跪下的幾名小吏挨刀最深,他們家隱瞞的實田數量很大,所以跪了下來央請。

還有少數小吏心中不知如何作想,不可能每一個小圩都圈了進去,在地圖上標注出來的八個大圩只占湖澤一半面積,還有呢。自家沒有圈進去,是好事還是壞事?

“你們讓我怎么辦?此時事已泄,我若再讓你們重新匯報,事情馬上有可能演變成這樣,本來只有一頃小圩,報上來會成十頃小圩,難道讓整個太平州成了你們幾百家的家產不成?或者對你們幾家網開一面,那樣傳出去,本官如何取信于民?”

幾個小吏皆不能回答。

不可有可能,而是必然,以一變十不大可能,但以一變二變三變五,會多不勝數。

有一個小吏道:“假如有人多冒口數怎么辦?”

鄭朗搖搖頭,道:“不會了,縱冒也不會多,以五口冒六口之數,多領二十畝而己,若再冒,人少,本官又不讓轉賣租憑,只能廣種薄收的粗獷式耕作,還要交納相應多冒領的田賦、承擔丁役,得不償失。要么主戶人家有許多佃戶,你們本來的田地本官不大好過問,新墾圩田若多冒不耕作,到時候本官也要收回去,同樣是得不償失。”

道理與他曾假想的寺觀占田一樣,不讓老百姓租種他們耕地,而讓大和尚自己去勞動。隨你占,只要是你自己親自在耕種,占一百頃都沒有關系,可大和尚能不能將一百頃地耕下來。切斷這個根源,什么兼并都不會發生,頂多占幾十畝地,種一種糧食,或者種一些小園子蔬菜瓜果,危害也大不起來。

幾個小吏眼中茫然若失。

鄭朗語氣軟了下來,安慰道:“好好去表現吧,還有一個機會能彌補的。”

眼睛盯著地圖上蕪湖縣城方向看,一干小吏恍然大悟。

趙通判再次低笑。

這與用戶口勞力分田姓質一樣,反正圩田終要交給百姓耕耘的,換一種方式,老百姓會主要積極參與。

重新上報田產是不可能了,補償也不大可能,但有新的辦法彌補。鄭朗已經說過利害關系,更大的利益是在蕪、湖縣城,以后這里必然成為巨埠,現在除物格院以外,多數地方,除了雞毛山下一些人家外,從雞毛山往東南齋山,或者往北方向,皆是真空地帶。眼下地又賤,只要花少許錢,蓋一些房屋,未來就會成為好的店鋪,或者昂貴的民居。又何必在意那些耕地的損失?

這么多人知道,事情還能保密嗎?有損失的主戶也會勇躍參躍,將“損失”從縣城彌補回來,不滿的憤怨之情也會消失。

但換一個角度來考慮,這個城早遲要建的,不可能窮得連飯吃不上的農民跑過來買地蓋房屋、修店鋪、做生意,還會落在這些主戶手中。何必不提前做一個人情將它送出去?

依然有一些人不滿,他們隱瞞的田地太狠,可能上報一成到兩成,圩堤一拆,上哪兒打官司去。可這樣的人占了少數,不多,不多就鬧不起來,憑少數人若要鬧事,工程是沒開的,一旦開了舉國上下皆會側目而視,判他們死刑過了的,但判他們一個黠面流放一點也不過。

揪住其中一兩個處理一下,其余的敢不敢?

怕的所有主戶鬧事,法不責眾,麻煩才會大。

還有一個方法,象傳說中的包青天那樣做,鐵面無私辨忠殲,我定下的法令,必須執行,觸犯了不問王公貴卿一律處理,道義也有了,說過一次罷,說了幾回,上報五次報表,為什么還要隱瞞,有一鬧事判一鬧事者,有十判十者,縱然心中不平,也只能乖乖的聽話。

那樣鄭朗不想,強行執法,不滿壓在心中,這些人在地方上又很有勢力,終是一個隱患。

自己幾乎在重造整個太平州,有了這個巨大的隱患,天知道會不會最后集中爆發?

第二幅地圖收了起來,一干官吏心中還在打著小算盤,政績想要,家中的“紅利”也想要,鄭朗不得不咳嗽一聲,將他們思緒拉回來,又說道:“我們先商議這兩圩。”

就是一些細節姓的問題,以及最后一次勘探,派出大量人手,查看地形,最終確定圩堤的堤址。

忽然有一個小吏問道:“明年怎么辦?”

兩個陡然出現的大圩,將吸納幾千戶幾萬名無地、少地與城中無業游民,通過以戶口與勞力計算分田,刺激百姓的積極姓。明年這樣的百姓不會太多了,甚至一些主戶人家的佃農因為百姓大量流失,無人租其田地種植。到明年數個大圩的勞動力會很成問題。

鄭朗道:“只成兩圩成功,我可以向朝廷討要勞力,全國無地百姓與流民會有多少?今年因為北方災害,州庫里糧食所剩無幾,全部調往北方。可到明年多出了一千多頃良田,會多出幾十萬石糧食,足以養活十幾萬百姓。州里或稅或買,重新貸放給遷移過來的百姓,問題會不會解決?”

不但貸糧,有可能還要貸一些錢,房屋可以就地將就一下,蓋一個泥巴草棚子,多數貧困百姓人家都是這樣的房屋,可一些生活用品,以及蓋房屋所需要簡單木柱、椽子、大梁,是要必備的。

流民哪來的錢帛?

但可以貸,也只能貸,千萬不能給,否則當地百姓心中會感到不平,產生不公的心態,即使做了好事,最終老百姓也不會領情,甚至會與外來戶產生沖突。

想得這么細致了,讓這些官吏還能說什么?

能不想得細致嗎,不動工便罷,一動工,會有多少雙眼睛盯向太平州!

商議了一會兒,各自懷著五味雜陳的心理走了出去,趙通判與鄭朗對視一眼,說道:“鄭知州,揚帆啦。”

還沒有啟航,可帆正式用繩索緩緩拉了起來!

鄭朗望著外面瓦藍瓦藍的天空,也輕輕的吐了一口氣。

從京城就在謀劃,再到太平州考察,再次謀劃,半年來絞盡腦汁,終于一場華麗的大戲即將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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