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的危機

他慢慢地活動身體，但動作非常僵硬。

營地已經建立，炊煙裊裊，隨隊的廚師正在做飯。太陽即將落山，大部分傭兵趁著這個時候練劍，呼喝的聲音不絕于耳。

五大三粗的蘇珊就在十米外練劍，看到羅嵐出來，趁機偷懶，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走過來。

“您醒了？”蘇珊諂媚地說。

“應該是您和凱瑟琳小姐救了我吧，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重金酬謝。”羅嵐非常有禮貌地說。

“您真是一位慷慨的少爺。我叫蘇珊，您是……”蘇珊說。

“我叫羅嵐。”他沒敢說羅蘭，但說完后發現自己名字的發音和羅蘭幾乎一模一樣。

“羅蘭少爺，營地旁邊有條小河，您最好去洗個澡，帳篷里有為您準備好的衣服。”為了“重金”，蘇珊恨不得給他當侍女。

羅嵐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臟的不成樣子，連忙說：“多謝你的建議。”他回帳篷拿出干凈衣物，按照蘇珊指的方向走向小河。

小河里已經有不少人在洗澡，他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洗去身上的污垢并洗了洗舊衣服，換上干凈的衣服走回帳篷。

他的帳篷前多了三個火光傭兵團的人，其中一個是刀疤洛斯，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紅發男孩和一個干瘦的青年。

蘇珊看到羅嵐回來，立即對那三個人說：“你們堵著羅蘭少爺的帳篷了。”

刀疤洛斯雙臂抱在胸前，當作沒看到羅嵐，對蘇珊說：“跟我們有什么關系？難道火光傭兵團的地盤只準外人通行？”

“你敢違反團長的命令，看來是不想要這次任務的收入了。”蘇珊冷笑著說。

“不要用團長來威脅我！我做什么，用不著你管！”刀疤洛斯惡狠狠地說，他臉上的傷疤更顯猙獰，仿佛一條蜈蚣在扭動。

“怎么，想跟我較量較量？洛斯小娘們兒！”蘇珊毫不示弱地瞪著對方，像一頭發怒的母熊。

刀疤洛斯和蘇珊同樣是中級戰士，但蘇珊卻有著和體格成正比的力量，揮舞重劍的時候非常恐怖，甚至戰勝過高級戰士。真要打起來，兩個洛斯都比不過一個蘇珊。

刀疤洛斯臉色一變，收起囂張的氣焰，笑嘻嘻地說：“何必發那么大的火，我們不過閑逛。既然你不喜歡，我馬上走。”說著，給紅發小子使了個眼色。

紅發小子心領神會，笑著向羅嵐走去：“我叫魯索，聽說貴族都有家傳的劍技，你我年齡差不多，切磋一下怎么樣？”這種半大的孩子一旦被激將，別說挑戰落魄貴族的權威，殺人放火都不在話下。

劍技需要斗氣催發，只有劍士以上的高手才能使出斗氣，戰士級別的人根本不能使用。紅發小子這么說，明顯是在挑釁。

沒有斗氣可用的戰士只能使用劍術，劍術和劍技有著天壤之別。

羅嵐最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他自己只是普通學生，而那個查理羅蘭更是一個標準的紈绔貴族，玩弄侍女、欺負平民、吃喝玩樂，即使學過兩三年的劍術，也只是一個廢物。

“沒興趣。”羅嵐正要回帳篷，卻被紅發小子攔住。

紅發小子把訓練劍硬塞到他懷里，后退三步，同樣拿著訓練劍說：“不比可以，但你要叫我三聲魯索老爺。”他有著孩童般純真的惡毒，因為他只會按照自己喜惡行事，不分對錯。

蘇珊要上前阻止，那個叫施密特的青年擋住她，施密特笑著說：“孩子間的游戲，我們不要插手。”

蘇珊跟施密特的關系還算可以，而且施密特是一個很有實力的高級戰士，蘇珊遲疑起來。

“膽小鬼，你怕什么？”紅發小子譏笑用劍指著羅嵐。訓練劍是無刃鐵劍，除非故意傷害，否則不會給對手造成重傷。

羅嵐本想忍氣吞聲，但突然想起之前位面之力的威脅，而且覺得如果再忍讓可能被繼續羞辱，反而會陷入更加不利的局面，于是做出果斷的抉擇。

“告訴我，你有什么資格挑戰一位貴族，一位伯爵的唯一繼承人！”羅嵐上前一步，直視紅發小子。

“伯爵？”紅發小子下意識地收起訓練劍，后退半步，驚慌地看著羅嵐。他見過最大的貴族也不過是一個男爵，而男爵之上還有子爵，子爵之上是伯爵。在紅發小子心里，男爵就已經是了不起的人物，更何況一位伯爵的唯一繼承人。

刀疤洛斯騙他說羅嵐是個落魄貴族，所以他才敢挑戰。

“紅發小子，記住你的身份，不要因為惡人的教唆、內心的傲慢，為你和家人帶來災難！”羅嵐輕輕揚起下巴，趾高氣揚地回到帳篷。

在洗澡的時候他已經想明白，根據女仙人的描述，查理羅蘭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仇家不會再主動找他麻煩。與其否認身份導致被位面之力抹殺，不如在陌生人面前承認。這里是王國南方，幾乎沒有人認識他。

正常人心中都有一股傲氣，他本來就不是那種軟蛋，所以先聲奪人，避免了被紅發魯索繼續羞辱。

蘇珊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她沒想到羅嵐的來頭那么大，一位伯爵至少有上萬平方公里的領地或者一座小型城市，而有些伯爵的領地甚至有數萬平方公里。

“他一定是個騙子！伯爵的繼承人不可能被人追殺！”刀疤洛斯不甘心地說。

蘇珊冷眼看著他說：“這話你對團長去說。哦，對了，我們護送的那位大小姐，還讓尊貴的派恩勛爵大人送給‘騙子伯爵’一瓶珍貴的治療圣水，至少價值150個金克拉的治療圣水！還有新鮮的香腸……”蘇珊突然閉嘴，臉色非常古怪。

“哼，我就不信……”刀疤洛斯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閉嘴，冒認爵位是重罪，他說的沒錯，別為自己帶來災難。我們走。”施密特輕喝一聲，帶著刀疤洛斯和紅發小子離開。

“施密特大哥，一個伯爵繼承人怎么會在森林里昏迷？”刀疤洛斯小心翼翼地說，他痛恨貴族，但也不想惹怒比他強大的施密特。

“你認為一個假冒貴族能說出剛才的話嗎？只有那種真正的貴族，才會面對比自己強的平民毫不退縮。我們如果不能晉升成劍士，就永遠是平民！無論他現在多么落魄，都不能得罪他，唉……”施密特沮喪地嘆氣。他也算一個小有名氣的高級戰士，但剛才羅嵐質問紅發小子的時候，他竟然有少許膽怯。

“可是……”

“我們可能認錯，但我們的貴族雇主不能認錯。擁有十多個劍士和魔法師隨從的貴族，至少是個侯爵，他們不會看錯！”施密特低聲說。

紅發小子魯索卻回頭看了一眼帳篷，他雙拳緊握，目光中充滿了不甘心，心想：“剛才竟然被他嚇住了，簡直就是我遇到過最大的恥辱！如果被別人知道，他們一定會嘲笑我連個瘦小的貴族少爺都打不過。最多十天，我一定找機會，在正式比劍中勝過他。”

在不曉事的孩子心里，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刀疤洛斯露出陰冷的笑容，心想：“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落單的貴族，一定要教訓教訓他！再說他現在只是繼承人，等他真的成了伯爵能對付我的時候，未必找得到我。哼，貴族不是萬能的。更何況用不了幾天，凱瑟琳也自身難保了……嘿嘿……”

帳篷內，羅嵐疑惑地看著餐盤。餐盤里原本有四根香腸，他吃了一根，而現在上面空空如也，面包也少了一半，牛奶倒是沒動。

他沒有計較這些細節，而是枕著手臂躺下。

“剛才我嚇住了他們，以后再遇到危險，這個方法不可能管用。為了不被位面之力抹殺，我必須要為羅蘭家族報仇。在這個強者為尊的蔚藍大陸，就算繼承爵位，也需要強大的戰斗力。我要在這個傭兵團找個劍術老師，學習劍術，至少要有自保能力才能談報仇。我的記憶力有關劍術的部分很模糊，需要重新學習。不過關于劍士傳承的記憶卻很深，是查理的父親逼他強行記下來的，這樣等我成為高級戰士后就不用擔心了。”他心想。

“如果我死了，羅蘭家族將沒有繼承人，按照貴族法，巴洛大公、諾丁王室和荷曼皇室都有權力接收領地。對一位伯爵下手，必然有能力承受整個貴族院的怒火，就算巴洛大公也未必敢，看來我的仇不好報啊。”他苦笑不已。

就在這時，侍劍的蒼老聲音傳入他的耳中：“哼，只要你認真學習，我可以讓你成為一個頂尖高手！”

羅嵐眼睛一亮，驚喜地說：“對啊，你是仙人！你能不能教我修仙的功法，肯定比這個世界的魔法或斗氣厲害。”

侍劍氣悶，過了好一會兒才怏怏不樂地說：“你難道忘記位面之力了？位面之力絕對不會允許異位面的力量入侵，這個位面的力量結構是魔法和斗氣，位面之力不可能允許出現修仙或者科技的力量。咱們屬于‘偷渡者’，能存在已經是幸運。”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利用地球的知識強化這個位面的物品，比如弓弩；但永遠也不可能制造出讓這個位面發生革命性改變的蒸汽機或者槍炮？”

“就是這個意思。”

“也就是說，你根本幫不了我？”

“位面之力也不是無所不能，只要你的基礎是這個世界的力量，我可以傳授給你一些改進的技巧。只要僅僅是‘技’，不涉及修仙的本質，不涉及‘道’，位面之力不會干涉。”侍劍說。

“只能這樣了。”羅嵐無奈地說。

這時候凱瑟琳走了過來，跟蘇珊說了一會兒話，才在帳篷外輕聲說：“羅蘭少爺，晚飯好了，我希望把您介紹給傭兵團的人。”

羅嵐猶豫起來，他并不想見太多的人。

“您畢竟是中途加入的，在抵達羅蘭港之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您必須要跟所有人見一面。”凱瑟琳勸說。

聽到羅蘭港，他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但馬上記起查理只在六歲的時候去過羅蘭港，他大部分日子都在諾丁王國的王都度過。這是貴族間的默契，等于變相流放他們一家人，防止跟羅蘭伯爵發生沖突——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就算是父子兄弟也可能反目成仇。

作為勛爵之子，他的交際圈并不大，而且這個世界的資訊傳播不發達，除了父親的幾個好友和替他家打理羅蘭港店鋪的人，羅蘭港沒有人能認出他。

蔚藍大陸的國家分為帝國、王國和公國。帝國是最強大國家，而王國則分獨立王國和封地王國。諾丁王國就是封地王國，屬于荷曼帝國給歷代諾丁國王的永世封地。而公國不存在獨立，只能是帝國或王國給予一位公爵的封地。

羅蘭港屬于巴洛公爵給羅蘭伯爵的封地，而巴洛公國是諾丁王國給歷代巴洛公爵的封地。

“抱歉，給您帶來麻煩了，您稍等，我這就出去。”他知道凱瑟琳為自己好，只能同意。

走出帳篷，他第一次認真打量救了自己的團長大人，因為他之前除了憤怒就是迷茫，就算凱瑟琳再美麗，他也沒心情欣賞。

凱瑟琳是一個豐滿高挑的女人，雖然不如一百九十厘米的蘇珊那么高，但一百八十厘米的她比現在的羅嵐高一個頭。為了方便戰斗，她身穿貼身皮衣，把女性的身體美展現得淋漓盡致。二十四歲的她既沒有小女孩的青澀，也沒有老婦人的暮色，渾身充滿了活力。

現在羅嵐的身體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還沒到長個的時候，只到凱瑟琳肩膀那么高。

他覺得她的美麗算不上傾國傾城，但身上的那種英武氣質卻讓人著迷。

凱瑟琳看著羅嵐，上前輕輕擁抱了他一下，輕聲說：“可憐的孩子，別害怕，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羅嵐的臉唰地紅了——兩個人的身高差導致擁抱的時候，他的臉跟凱瑟琳的胸部發生了親密接觸，那種驚心動魄的觸感讓他不知所措卻又回味無窮。

凱瑟琳發現他的異樣，笑著說：“這么害羞的貴族真少見，跟我來吧。”她大方地挽起他的胳膊，向火光傭兵團的就餐營地走去。

路上的男傭兵看到竟然有人和火光傭兵團的美女團長那么親密，都羨慕地打量著羅嵐，他們做夢都想得到這種待遇。

到了就餐的地方，凱瑟琳把羅嵐介紹給火光傭兵團的成員。除了副團長克魯斯、刀疤洛斯等人顯露出敵意，大多數人的反應都很冷淡，畢竟雙方的身份差距太大。只有少數幾個人連忙站起來行禮，態度非常熱情。

在正常情況下，平民見到貴族必須脫帽行禮，但傭兵團里沒有這個規矩。

一旁的蘇珊非常熱情地盛了一碗肉湯遞給他，說：“老桑克的肉湯很好喝，你嘗嘗。”說話的時候稍顯尷尬。

羅嵐看了一眼這些傭兵簡陋的食物，恍然大悟，心想香腸和面包一定被蘇珊偷吃了。他含笑接過肉湯，喝了一口，味道實在不怎么樣。一塊肉隨著肉湯進入他嘴里，他很艱難地咽了下去，跟這碗肉湯相比，香腸簡直是地球上特級廚師的杰作。

傭兵的食物很簡單，每人一大碗肉湯，每碗湯里的肉不算少，加起來能有半個拳頭那么大。他們把發硬的黑面包泡在里面，然后等面包軟了，就著豆子，再呼嚕嚕一口氣吃完。

除了羅嵐，每個人都這么吃，連團長凱瑟琳也不例外。

羅嵐沒有吃黑面包和看起來惡心的豆子，也不想讓自己顯的太特殊，只是慢慢地喝著肉湯，同時觀察火光傭兵團的人。

這個傭兵團共有四十五個人，其中有兩個雜役模樣的人，其余都是隨身攜帶武器的戰士。四十三個戰士中，加上凱瑟琳和蘇珊只有四個女人。他發現這個傭兵團似乎各有自己的小團體，不同小團體之間的人再近也不說話。

因為他的存在，傭兵團的晚餐很平靜，眾人吃完后散開，最后只剩凱瑟琳還在他身邊。

“很難接受這種食物吧？”凱瑟琳笑著說，她確信羅嵐是個貴族，因為平民在喝肉湯的時候絕對不會像他那么為難，臉色比便秘都夸張。

注1：羅蘭就當是Loran，不是Rolland，所以請不要計較發音問題。至于其他人的姓和名……異界嘛，西式的名和姓不分，就不要計較了。

注2：在現實中，西方國家只有熟悉的親朋好友才會叫彼此的“名”，其他時候要么叫全名要么叫“姓”，美國總統什么奧巴馬、布什、克林頓，都是姓不是名。原因似乎是西方人的名太少，少于姓，叫名容易混淆。至高劍神 第三章 新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