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第三個職業，滿足了嗎，滿足了

“怎么辦？”

這一刻，包括懷特在內，數十顆激烈跳動的心臟被狠狠頂到了嗓子眼里，仿佛下一秒就要伴隨魔法之箭在摩里亞蒂胸口的無情炸開，一同爆裂開來。

但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中隊長閣下即將被一發轟倒、傷人傷面之際，一道晶瑩的紅色身影卻好像跨越虛空一般，突然擋在了摩第一百六十二章第三個職業，滿足了嗎，滿足了里亞蒂的身前。

沒有任何停頓，剎那間，魔法之箭正正擊中其上，然后在一聲脆裂聲中炸成一片耀目的光屑。而在隨之猛然爆發的魔法能量沖突下，那紅色身影卻只是極不給面子的略略一抖，接著就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穩穩懸停在半空中，將仍在平穩施法的摩里亞蒂護在身后。

直到這時，警衛中隊上下才終于看清，那磐石一般堅挺的紅影赫然是一只通體由紅水晶構造而成的石像鬼。而除了外貌與普通山寨石像鬼截然不同以外，這只忽然現身的魔法傀儡的雙腿下還分別懸掛著一組蜂窩狀的黑色圓形導管，更令人感到疑惑。

“天哪！”

好似緊臨溺斃又被一把拉起，場下的諸人再顧不得其他，紛紛狼嚎般地吼叫起來。

什么是出乎意料？這就是！

魔劍士不是刁嗎？魔法打戰士，刀劍斬法師，可是對上了摩里亞蒂又能怎樣！？除了同樣會法術、能砍人以外，摩里亞蒂比之古斯塔夫還有多了一個更為耀眼，但又容易被人不小心忽略過去第一百六十二章第三個職業，滿足了嗎，滿足了的職業：二級煉金術士！

之前不用魔法杖之類的道具是給大家面子，但現在召喚出自己制作的魔法傀儡總是再合情理不過的了。而且看那只紅水晶石像鬼的模樣，吃了一枚魔法之箭就跟被小風吹了一把似的。除了抖一抖，屁事都沒有。這樣的抗擊打能力，如果摩里亞蒂一開始就放出來，恐怕古斯塔夫只有原地被苦虐，跪下唱《征服》的份兒。

同樣，望著徐徐扇動翅膀、雙目金紅的石像鬼傀儡，古斯塔夫也是一臉見了亡靈似的驚詫表情。但僅僅一凝神后，這個內心堅硬到仿佛塞滿了鐵礦石的魔劍士便又再一次開始召喚第二支魔法之箭。

而見到古斯塔夫這般堅忍不拔，或者也可說是不知好歹的舉動，剛才還恨不得一弩斃了他的懷特，也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

半分鐘后，魔劍士的第二枚魔箭完成，鎖定目標再次激發，但結果卻依然是被紅水晶石像鬼用身體硬硬阻擋了下來。

不過似乎與前一次輕描淡寫的攔截不同，第二次受到魔法之箭的打擊后，石像鬼前胸的晶甲上已然出現了一小片蛛網般的細痕，在近乎透明的傀儡身軀上顯得頗為顯眼。看來，強大的魔法傀儡也并非完全魔免。只要攻擊強度足夠，放倒紅水晶石像鬼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可惜，這樣的機會是不會留給古斯塔夫了。

當魔劍士倔強地又開始第三次召喚魔箭時，一團紅亮的熾熱火球也已在摩里亞蒂的手掌中完整成型。

望著那仿佛凝固火焰鑄就的紅色圓球，整個警衛中隊再次變得鴉雀無聲。這種時刻，沒有人能肯定摩里亞蒂會打算怎樣處置對面那個還在“愚蠢持咒”的固執“二百五”。也許僅僅一個“失手”后，古斯塔夫便會被威力遠超魔法之箭的火球術給完全吞沒。屆時，在爆炸和高溫的雙重作用下，魔劍士最大的可能就是變成幾百片焦黑的碎片散落到整片操場上，然后拌著來年春天的青草一起生根發芽、用另一種方式繼續享受陽光雨露的滋潤。

望著依舊持咒不息的古斯塔夫，摩里亞蒂微微瞇起雙目，然后左手輕輕一揮，赤紅的火球便隨著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向著魔劍士的方向飛彈而去。

“不要啊，閣下！”

這種時候，與古斯塔夫一同前來警衛中隊報到的另九個魔劍士再也無法保持中立，大喊著就要沖上操場，不想卻被懷特和古德里安帶領的其他中隊戰士給死死攔在場下。情急之下，魔劍士們紛紛手扶劍柄就要與懷特等人動手。

可就在這時，原本拋物軌跡直指魔劍士的火球卻自半空中快速下墜，便如同一只沉重的鉛球一般，重重地砸在了距離古斯塔夫身前約十米處的空地上。

“轟！”

火球落地的一瞬間，熾熱的火焰伴隨著讓人無法呼吸的高溫一下沖天而起。猛烈爆發的沖擊波裹挾著大量被炸碎的泥土，好像二十級的颶風，一下向著四面八方噴涌而出，席卷天地。

似乎是火球術的爆炸一下觸發了附近霍根海姆學院的魔法警戒，立時好幾道強烈的掃描波動自遠處的幾座法師塔上照射過來，直朝著一片火光狼藉的操場掃蕩了許久，才又不甘心似地緩緩收了回去。

而作為火球術原定標靶的古斯塔夫，首先便遭到了火焰沖擊波的正面沖擊，被直接吹飛到三、四米高的半空，然后又隨著一陣泥石雨重新狠狠砸回了地面上，最后經過一波驟起驟落的火焰風涌，魔劍士便如同一只被苦虐百遍的巨大玩具娃娃，滿身焦黑得躺倒在一個同樣焦黑的圓形彈坑旁，一動無法再動。

對戰演練的勝負已經再清楚不過。待火球術的余波最終完全散去，摩里亞蒂舉步走向倒地的古斯塔夫，身旁紅水晶石像鬼繼續默默護衛跟隨。

“還活著？”來到魔劍士的身邊，摩里亞蒂低下頭，望著渾身大小傷口無數的傷者，問道。

“湊合…”半睜開腫脹出血的眼皮，古斯塔夫努力看向自己頭頂的摩里亞蒂，接著又掃過其旁邊的紅色陰影：“這是你做的？”

“是的。”摩里亞蒂點點頭：“覺得如何？”

“你是個…真正的天才！”似乎是說話牽扯到了胸腔內的某處傷痛，古斯塔夫緩緩吸足一口氣，才把整句話說完。

“呵呵，謝謝。”摩里亞蒂微微一笑，卻忽然微微彎下腰：“那么，現在你感到滿足了嗎？”

對于這個問題，古斯塔夫沒有回答。不知是由于氣力不濟發不出聲，還是因為有些話實在難以說出口。總之就是一陣難堪的沉默。

“還不滿足嗎？”見對方不做聲，摩里亞蒂皺了皺眉，遺憾般地嘆了口氣：“看來警衛中隊并不能符合你的要求。也罷，明天我就會與克魯伊夫將軍商談，將你交換回城防軍去。畢竟，同樣是不滿足，在自己熟悉的老地方，混起日子來能更舒服一些。”說著，摩里亞蒂便重新站直身體，準備轉身離開。

“滿…”見到對方即將離去，古斯塔夫一下使盡全力，艱難地從口中吐出半字，卻不知為何又立即收了回去。

“能對敵人強硬，這很好；能對自己強硬，更是了不起；但對于所有的一切都只會強硬，便是愚不可及。”摩里亞蒂沒有低頭，只是站定徐徐道。

而聽到這句話，古斯塔夫仿佛被一道無形的悶雷擊了一下，猛地張大雙眼，以致因為用力過猛將本已腫起的眼角都扯裂了開來。

緩緩的，魔劍士側撐起身體，好像質問般，竭盡全力仰著頭，問道：“你真能容得下我？”

“我容得下你，卻要你首先容得下自己！”摩里亞蒂的目光如電，掃在古斯塔夫的臉上：“怨恨，自固，倔強，強硬，懷疑…這些，你都容下了嗎？”

“你知道我的事！？”古斯塔夫嘶吼著，仿佛一匹被揭開了最痛傷疤的獨狼，惡狠狠得看著對方。

“被上司陷害，落入輔兵序列，卻不甘就此離開城防軍；懷疑所有的軍官，對于克魯伊夫將軍的好意也不予接受；加入魔劍士計劃，希望繼續當年的抱負，卻放不下過去的怨念和敵視；試探、報復，或者還有一絲病態的愚蠢。我說的這些，有不對的嗎？”摩里亞蒂毫不客氣地回望著魔劍士，口氣轉冷。

摩里亞蒂的話就仿佛是一把最犀利不過的手術刀，瞬間將傷痕累累的古斯塔夫從內到外解剖的干干凈凈。

看著斜上方的那張年輕但充滿威嚴的臉龐，魔劍士突然有一種荒謬的自我嘲笑感，卻又再次回歸沉默中。

“我再最后問你一遍，你感到滿足了嗎？”又對視了片刻，摩里亞蒂終于冷冷一笑，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片嘆息的失望。

而不知為何，在身心都陷入到無比悲哀的最低谷時，忽然見到對方如此目光，古斯塔夫猛然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奇怪的恍惚和暈眩。就像吃了一記重拳，又像飲了一杯烈酒。也許是因為這樣的目光，已不知多少年沒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這一刻，古斯塔夫莫名有了一絲真實的滿足感。不為別的，只為那嘆息的目光。

又看了眼摩里亞蒂依舊還在流血的左臂，就仿佛一個早已輸光一切的賭徒，拼出最后一絲勇氣將自己也押上賭桌，古斯塔夫顫抖著、掙扎著、努力著支起身，緩慢站直，然后向著摩里亞蒂深深敬了一個軍禮。

“閣下，我，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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