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秦國上卿 第五章侯女的條件

秦侯一系真正主事的嫣侯女再加上孫陽親至，這份誠意，的確是相當之高了。哪怕史烏居一向都是秦侯一系最大的靠山，秦嫣和孫陽兩人，都未曾聯袂拜訪過岐陰城！

秦嫣放下頭罩，臉上綻放出完美的微笑，略帶三分柔弱，靜靜的看著有點訝異而睜大了眼睛的徐樂。

這個腰背筆直，英銳如劍，來歷成迷的青年。如果知道徐樂現今能有如此成就，秦嫣絕不會輕輕就將他放離岐陽，當用盡一切手段，怎么樣也要將徐樂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過現在說這個，已經有些遲了，只有盡力彌補了。

徐樂身負日曜真法，固然是會有了不得的作用。可是十五年前熔京那場震動整個東華的變故，同樣是因為日曜真法引起。

這種東華第一神功，自從問世以來，就在東華掀起了無數腥風血雨。強者據此，就建立了東華一統的基業，天下強者，無不束手歸心。而當周王室失卻日曜真法的傳承，原來宏偉天都，也就轟然崩塌。

就是十五年前那場熔京戰事，何嘗又沒有日曜真法存在的身影？

對于這樣的麻煩人物，雖然當時秦嫣也試著招攬了一下，最后還是放手讓史烏居繼續將徐樂置于他的保護之下。

就是南宮夔，這個老奸巨滑的家伙，也沒有認真爭奪徐樂。

可是現在情勢已經不一樣了，姚霸即將南返的現實，越來越沉甸甸的壓在秦國所有人的頭上。誰也不知道這家伙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重立的虎衛，越看越是緩急派不上什么大用場。而史烏居在回返岐陰之后，就斷然閉關。這個秦國守護神一般的強者，第一次表現出對未來敵人的忌憚。

史烏居這一閉關的舉動，頓時就讓秦嫣和孫陽明白了他們原來的底氣到底是建立在什么上面。無非都是史烏居一人而已。這個面目粗礪，舉止隨便的漢子，平時也許存在感不是很強。可是只要他面對什么都是漫不經心的笑笑就罷的時候。秦國所有人都會不自覺的放下心來。

連史烏居都突然閉關了，秦嫣和孫陽才知道秦國局勢，已經到了最后關頭。

這個時候，任何能夠增強實力的途徑，秦嫣都絕對不會放過。

徐樂倒是冤枉了秦嫣和孫陽他們，在柔然三大王帳突襲雙鷹關的警訊傳來。秦嫣他們同樣擔心這直面強趙和柔然的險關落入敵人手中！

史烏居閉關，史家應援雙鷹關的力量必然削弱。秦嫣和孫陽很認真的開始調集虎衛軍，召集秦侯一系的依附部曲，準備參與援應雙鷹關的戰事當中。

可是虎衛軍和秦侯一系的依附部曲，表現卻讓秦嫣孫陽大大失望。

千海原一戰，秦侯一系精銳喪盡。

十五年來，新生代未曾經歷兵火。雖然重新揚起白虎旗，可是虎衛軍魂，哪里是那么容易凝聚起來的？

原來看起來還頗為雄壯威武的新生虎衛，一旦調集起來，聽到要加入與柔然三大王帳聯軍的戰事當中，頓時各部都動作緩慢，都說裝備不足，武者缺少，術者寥寥無幾，應用于軍中的符紙儲備更是短少。幾天下來，虎衛軍號稱兩千余岐陽子弟精銳的規模，連一支出征陣容都整理不出來。還有一些就是為了虎衛名頭威風加入的貴人子弟，甚而臨時退出的虎衛軍。

秦侯一系依附部曲，雖然日漸凋零，但是也有公士以上一百余家的規模，照理說征集一兩萬部曲私軍不在話下。可是用秦侯印璽調兵的號令發下幾日，來到岐陽報到的部曲私兵只有寥寥千余。看到依附部曲來得如此緩慢，虎衛軍更是有了推托拖延的理由。照著這個速度，只怕一個月之后，從岐陽出發的援軍都未必能調集齊。

這樣的表現，讓秦嫣和孫陽對虎衛軍的全部希望幾乎都化作了泡影——不僅僅是新建虎衛如此，就是孫陽掌握的城衛軍，在千海原戰事被打斷了脊梁骨，再加上十五年未經兵火，表現得也不比虎衛強多少！

大敵迫在眉睫，自己手中力量又實在靠不上。秦嫣孫陽只能相對無言。難道真的要秦嫣下嫁給史家，放棄一切獨立的念頭，才能讓秦侯一系，稍稍有點安全感？先不說那個時候秦侯一系是不是就成了史家的附庸，秦嫣自己也知道，史烏居其實半點娶她的念頭都沒有！

正在百般沒有計較的時候，雙鷹關那里突然又傳來消息。徐樂居然打贏了這一仗！號稱柔然三大王帳全軍覆沒，兩狼王死一狼王降！而徐樂還開啟了雙鷹關那傳說中的穆王遺留法陣！

消息傳來，秦嫣再顧不得徐樂身負日曜真法未來所會帶來的麻煩。就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無論如何也要將徐樂掌握在自己手中！他雖然出身史家，但并不完全是史家的人。史家將他放在雙鷹關，也存著利用他來阻擋柔然人的心思，想必徐樂也能體會到。只要給徐樂足夠的好處，也許就有將他綁在秦侯一系戰車上的希望！

更要緊的是，徐樂的的確確擁有實力。這種實力，才初展露，柔然三大王帳就已經全軍覆沒。要是再能發展壯大，又將會到何等地步？也許就能將秦侯一系從這覆亡邊緣挽救回來！

一旦決定，秦嫣就再不等待，帶上孫陽，選了百余名親衛，就星夜而奔雙鷹關來。秦嫣知道，至少那老狐貍南宮夔，同樣也準備奔赴雙鷹關。她無論如何也要在這么多勢力的爭奪當中，將徐樂搶過來！

徐樂訝然的看著秦嫣，真沒想到這外表柔柔弱弱，內里心思極多的妞兒居然也跟著到雙鷹關這荒僻地方來了。看著她那副疲累卻強打精神的模樣，想必這一路趕得可不輕松。

秦嫣輕輕一笑，朝著徐樂點頭示意：“徐君，我等冒昧，實在渴見傳說中的穆王遺留法陣，徐君可能惠賜一觀？”

徐樂總算回過神來朝著秦嫣行了一禮，對下面喊道：“老六，開啟陣法！”

王登科聽見比了一個OK的手勢，對身邊那些術者學員道：“看好了啊，你們將要掌握運轉的陣法，到底有多大威力，到底有多精微！這可是咱們的命根子！”

學員們在他指揮下散開，王登科盤腿坐在陣眼處，雙手按著地面。突然之間，就天地元氣狂卷，將雙鷹關頭頂云層卷動驅散！

獵獵天地元氣之威，刺得每個人都寒毛倒豎衣衫無風而動。哪怕如秦嫣這等基本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能感到龐大的威力正在雙鷹關上空流轉匯聚！

九個陣法圖案，次第亮起。然后九道華光，拔地而起。在雙鷹關上空數百米處匯聚在一點。天地間陡然一震烏云滾滾的飛速向天邊翻動。然后就是一道光幕，如穹廬一般灑下。

每個未曾為陣法主動賦予印記之人，就覺得一種莫名的壓力，隨著這光幕的落下，死死壓在身上，同樣死死的壓住心底。修為越高，這種感應越強。孫陽是洗髓初境的修為向來號稱秦侯一系第一強者。在這樣莫名厚重的天地元氣之威的壓力下，只覺得兩條膝蓋都不住顫抖，仿佛要拜倒匍匐在地，才能稍稍緩解這無處不在涌動的天地元氣之威！

光幕籠罩而下，能感覺到無窮無盡的天地元氣就在這布灑范圍極廣的陣法當中涌動。每一種形質的天地元氣，也許就代表著這大陣的某種威力妙用。

雙鷹關內外，山上山下，除了那些還膽戰心驚的柔然降軍之外，所有人都大聲歡呼起來。山鳴谷應響徹四下！

秦嫣臉色蒼白，一雙妙目緊緊的隨著徐樂挺拔的身形轉動。

徐樂轉過身來，朝秦嫣孫陽攤攤手，一副故作謙虛的模樣：“就是這玩意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運氣好，誤打誤撞的就開啟了。侯女，孫大夫，我們在這兒辛苦為秦侯戍邊，一仗下來，損失慘重，雙鷹關也被打得稀爛…………是不是能補償點什么？我不挑嘴，給什么要什么，絕不計較。”

西極商社人送的見面禮，不管答不答應他們的要求，徐樂已經打定主意絕不歸還了。說不得還要在財大氣粗的西極商社手里再扒點好處來著。

秦嫣和孫陽巴巴的趕來，雖然對秦侯一系自己絕沒有半點投靠的意思。可好歹人家握著一個岐陽城，比自己富到了天上，要點好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嘛。

孫陽在大陣的陣法之威下，氣都有點喘不過來。聽到徐樂一開口就要好處，還是松了口氣。他們來就是準備收買拉攏徐樂這支新崛起的勢力為己用的。怕的就是他不開口。既然有所求，那么什么都可以談。

秦嫣卻微微擺手，示意孫陽不要開口。對著徐樂微笑道：“徐君，史家之人來了么？”

徐樂點點頭：“史左翼帶數百義兒精銳，幾千部曲來援。今日就出發回去了。”

秦嫣微笑不變：“這場大捷，徐君對史家勞苦功高，不知道史家給了徐君什么補充？”

史家除了攤子比自己大點，底子比自己厚點，還有點南宮安的私房家底。論起精窮程度，史烏居和自己哥倆似乎是不相上下。史豹帶了援軍來了就去，除了將啤酒喝了一個飽，毛都沒帶來一根，反倒將史瑤這個身材火爆的月氏妖精大美女給帶走了。

不過徐樂倒也能理解，現在史家也的確拿不出什么東西來了。

對秦嫣問話，徐樂只是一笑：“雙鷹關就是史家給我的，這是個好地方。”

秦嫣淡淡一笑，又道：“想必西極商社，也來聯絡徐君了吧？西極商社富可敵國，一直在操弄戎岐以西局勢，一心想挾趙侯之威回返東華腹地。除了西極商社，南宮大夫自然也是要趕來的。將來說不定還有趙人，還有柔然人，還有魏人，種種勢力，都會注意到徐君這新起強者。許給徐君的，想必什么樣的好處都有…………我也不必瞞著徐君，岐陽就是竭盡所能，也未必能比過他們多少…………”

徐樂不置可否的聽著，秦嫣聰明心思多，這個自己是明白的。既然這么有自知之明了，大家吃個便飯聊聊天就這么散了吧。先不說自己心思根本不在東華爭霸上，就是有在這亂局中出人頭地的念頭，也不會投靠秦侯一系這破落戶不是？

秦嫣緩緩解下袍子，仍是一身素淡裙裝，盈盈站在徐樂面前。

“…………現在秦國國勢，危若累卵。史家雖然忠心，但畢竟那是史家的。秦侯一系，流傳數百年，不能斷送在父侯手里。雙鷹關這股新生勢力若在秦侯掌握之中，再有大陣和徐君身負的日曜真法為助，也許還有勉強延續，等待將來時機的可能。

秦嫣一雙黑白分明的妙目，盈盈落在徐樂英銳的面孔上。嫣然一笑。

“若是小女子嫁給徐君，讓徐君為侯女夫婿如何？整個秦侯一系，將會把所有資源向著雙鷹關集中。將這里建設得固若金湯。秦國之事，小女子與徐君共做決斷…………就是將來父侯百年之后，小女子與徐君的后人，同樣可以繼承秦侯之位。數百年傳承的秦侯之位，加上小女子清白之軀，總可讓徐君好好考慮一下了吧？”

當著這么多人，秦嫣就平平淡淡的將這石破天驚一般的話語說出。絲毫也不在意這等大事為這么多人聽見。

大陣光幕之下，映得秦嫣清麗的面孔流離不定，一雙妙目之中，卻仿佛綻放出比這陣法光幕更盛更熱切的光芒出來。（七曜 第五卷 秦國上卿 第五章侯女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