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 第二百三十七 小觀峰上
當岳羽從祠堂走出的時候。卻是由瑕凡親自送出。其實兩人雖同樣是真傳弟子,然而雙方間的身份地位,其實卻是差了不止一個等級。
不過自走出殿門之后,瑕凡卻一直都是親熱有加,就仿佛二人乃是再要好不過的忘年之交一般。
而到送出祠堂外院大門時,瑕凡更是沖著岳羽深深一禮:“方才岳師侄代為遮掩回護之恩,瑕凡銘感于心,日后有機會,定有所償!”
“瑕師叔您這是折殺師侄!”
岳羽忙微微一笑,閃身躲開了對方這一禮。“說起來,我在這萬仙窟還要勞役一年,那時還請瑕師叔多多照顧才是。”
瑕凡哈哈大笑,也重新直起了身:“此事自是應當!師侄且放心便是,有你瑕師叔在,保準不令你受半點委屈。”說完話,朝著岳羽拱手一禮,便大步邁入殿門之內。竟是半點都不曾理會,旁邊一同走出來的莘氏兄妹。
而岳羽心里則是微微一哂,心知眼前這位瑕師叔的態度,其實與之前自己那番所為毫無關系。多半是看那位封殿尊的親熱態度,這才著意結交。又特意在他面前。撇開了與莘家的關系。
——不過對此岳羽也不排斥,若沒有必要,他也不愿去到處樹敵。能夠多結交些朋友,對他快速在這廣陵山立足,實是助益巨大。而眼前這人前途遠大,矛盾又非是不可調和,正是可以‘團結’的那種類型。
收回目光,岳羽又沖著莘銘莘瑩二人微笑一禮,這才走向了在不遠處等候的尚彥。既然已是正式拜入到廣陵宗門,他此時也無需再有什么顧忌。當下就放出那穿云梭,載著他和尚彥二人,迅速遠去。
而此刻在祠堂門前留下的兩人,卻都是神情陰沉如水。
“哥哥,這次全怪小妹。若不是我想出的這法子拙劣,你本不用被他再如此羞辱——”
直到那穿云梭帶起的瑩光,已然消失在天際。莘瑩才移開目光,轉而一臉歉然擔憂地看向了莘銘:“不知封殿尊,到底是打算如何懲戒兄長?”
“萬仙窟十年勞役!”
莘銘先是一聲苦笑,見莘瑩的俏目怒張,又微一拂袖示意自己妹妹稍安勿燥。
“封殿尊他是打算連同我設計岳羽之罪一起懲戒,這十年勞役倒還算公允。”
“可如此一來,豈不影響兄長修行?”莘瑩依舊是憂色未退。“素來都聽說萬仙窟那邊極苦,每日里怕是要消耗兄長小半時光——”
“此事倒也簡單!大不了再出點丹藥,讓那些外門弟子幫幫忙便是!”
口里這么說著,莘銘的眼里,卻也有些發愁。不過轉瞬之后,他就將此事拋下。將視線望向了身后的院門。“其實我看真正麻煩的,還是那位瑕師叔才對!”
“不過一個小人而已,師兄你提他作甚?”
莘瑩聞言,眉頭頓時就是一蹙。“方才看他那諂媚模樣,實在是惡心。”
莘銘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心想正因為那情形,才真的是令人擔憂。
再想及方才殿內,那位封殿尊對于岳羽少有的和善,他不由又是一陣沉思。心里也是近乎直覺的,感覺到一線危機——
同一時間,在穿云梭內,尚彥卻正是一臉驚異地四下里看著飛梭內的空間。
——在外面看來,這穿云梭只有四五丈長寬。可進入內里情形卻又不同,這里同樣有著千里亭戶之法。一眼望去,足有十二三丈有余,
“好一件飛行類的法寶!除御空飛行之外,還可做須彌戒之用。這品階怎么也得七品以上吧?”
尚彥嘖嘖贊嘆了半晌,然后目帶探詢地看向了岳羽:“不知這穿云梭,可是端木首座所贈?”
岳羽笑而不答,只是默默御使著穿云梭前行。倒不是有意隱瞞。而是幾天前端木寒便有吩咐,他高曾祖父乃是浮山宗門人之事,最好是不要輕易與同門提及。此物正是岳淵鴻之贈,自是不方便與對方明言。
不過尚彥見得此狀,反倒是認定了自己的猜測。像飛云梭這等兼具飛行和儲物作用的法寶,正是修真界最為難求的東西。雖是品級只有七品,卻完全可以與五品法寶等同。而這種珍貴之物,絕非是凡世間那些世家大族能夠收羅到。
——再以岳羽的修為,除了修仙界的長輩饋贈之外,就無其他可能。而即便不是出自端木寒,那也更說明岳羽在廣陵宗的背景深厚。
不過見眼前少年,似是不愿在這個話題上深談,尚彥便也識趣的把話題轉開。
“方才岳師弟在祠堂內的應對,實在堪稱妙極!也是大快人心呢!那兩兄妹仗著長輩庇護,這些年橫行霸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了不順眼。這次卻是真正徹底栽在了師弟的手上。只是方才我聽那瑕師叔說,師弟您在這萬仙窟,也有一年勞役——”
“是我自請殿尊懲處,逼迫那莘銘固然解氣,不過終究心里還是對諸位存了不敬!”
岳羽隨口解釋了句,心里卻是暗暗遺憾。就他的本意,其實是恨不得在那萬仙窟待得越久越好,不過那掌殿真人對他確實出奇的親熱和善,說是一個月略行薄懲便可。這一年時間,還是自己費了半天唇舌,才爭取了回來。
而那封殿尊在臨走之前,還特意交代,勞役歸勞役,卻不可影響修行。那關愛之意溢于言表。這令岳羽心中領情之余,又暗感奇怪,心想自己與這位廣陵宗前輩金丹境頂峰修士也沒什么交情,這親熱未免有些過份?
岳羽思來想去,也只能認為是廣陵絕劍的緣故。有前三劍為基,這些宗門老人,自是盼著自己,能開后面那十招劍式。想來這關愛也不足為奇。
而在此之外,他最擔心的還有那萬仙窟。也不知其內是什么樣的情形,自己又能否順利接觸到那些元嬰境和金丹境修士的遺蛻。這一年時間,又到底夠不夠?
就在岳羽心里遐想間,他駕馭的穿云梭已然飛到了小觀峰所在的位置。然后按著尚彥的指點,在一處平地上停下。
這里雖是小觀峰的峰底處,卻也同樣是海拔兩萬米高。上面再幾千米,便是云層。
而到此處時,已是白雪皚皚,罡風襲人。不過一當穿云梭進入那處平地上,布滿了各色雅致建筑的所在時,卻又暖意襲人,溫香處處。
不過看到眼前這一幕,岳羽卻是微微一怔。只覺眼前這一塊區域,倒更像是一個他前世時的住房小區。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幾個人影。在其中穿梭。
“我廣陵宗的成規,是在靈虛境心動期境界之前,不得在廣陵山內別開洞府,也不得跟隨師長。必須由宗門負責將各處靈脈引到一處,然后聚在一起修行。據說這規矩乃是我們宗門的開山祖師所定,為的就是防止門下弟子感情疏遠。”
尚彥見岳羽神色有異,以為對方是在奇怪廣陵宗的規矩,便隨口解釋著。而話到最后時,又望著眼前這片建筑一聲輕嘆:“記得我五十年前,被師傅帶著來這里時,此處是熱鬧之極。可現如今。只怕全部人加起來,總共也才不過四十來人吧?”
岳羽心中驚異,他本意是想與其他人聚在一起的話,那么很多私密之事,怕是有些不方便。不過此刻聽得尚彥的言語,卻不由有些好奇,
其實對于端木寒年紀輕輕,就能擔任小觀峰首座一事,有些不解。畢竟她即便是元嬰修士轉世之身,心性也還是與年輕人無異。不過此刻聽來,卻似乎另有原因。
“此事卻是與我廣陵宗幾十年前一場大變有關。前任首座喻寧師叔祖,與他膝下一眾弟子一起隕落。自此這小觀峰便敗落了下來,首座一直無人。直到幾年前端木真人突破金丹境,才被掌教和諸位長老委為小觀峰座尊,意欲重振此脈——”
尚彥稍加解釋了幾句,便住口不談。他似是對此事諱莫如深,對詳細情形也不甚了了。岳羽也不愿逼他,便放下此事不言。心里反倒是有些慶幸,心忖若真是人多的所在,耳目繁雜,反倒是不美。
而當他隨著尚彥到自己住處時,是徹底放下了心里的擔憂。這里周邊千丈方圓都沒有住人,極其冷清。而岳羽是獨居一個大型庭院,由他自己掌握此處靈陣。當法陣張開,便是金丹境修士,靈識也無法任意出入。
尚彥又盤桓了一陣,見岳羽已有不耐之意,這才起身說了句“師弟若覺不便,可到山下索要道童服侍’之后,便告辭離去。
而岳羽則是望著這清冷的庭院無奈一笑,尚彥沒帶他回山腰那個院子,而是帶他來這里,只怕上面多半是已經敲定,他日后要拜在那端木寒門下了。
其實在他而言,倒更愿意找一個更護短一點的靠山,不過事已至此,也只好順其自然。
而緊接著。岳羽就想起了戰雪。
君臨 第二百三十七 小觀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