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白茫茫

“你所謂的死亡穿越，所謂的擊碎規則，根本就毫無價值，你就算繼續自殺下去，也永遠不可能穿出這個輪回。”黑衣的情緒倒是平靜了下來。

“你和我上次在孤島見到的你，應該不是同一個人，所有的黑衣在不同的世界里，有了不同的遭遇，所以也有了不同的性格。”呂陽觀察了一番面前這無臉人之后得出了個結論。

黑衣評價著呂陽，呂陽也反過來評價了一下面前的黑衣。

“你想知道最后的真相嗎？雖然這個世界也是虛擬出來的，但這里，就是你要找的真相。”黑衣冷冷地向呂陽說了一下。

兩人的對話顯然有點兒各說各的感覺。

不過這次呂陽沒有再扯開話題了，而是很認真地向黑衣問了一句：“你的意思是，我所經歷的一切，只不過是我的幻想而已，我就是那個落魄的矮胖寫手？”

“說對了一半。”黑衣淡淡地回了呂陽一句。

“哪一半？”呂陽又向周圍瞅了瞅，這整個世界已經變得有些灰蒙蒙的了，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你所經歷的一切，你所穿越的這許多個世界，確實是我們按照小說里的設計構建出來的，你不是寫小說的那個人，你只是其中的一個最重要的角色而已。”黑衣的情緒象是完全平靜了下來，用毫無感彩的語氣向呂陽說著。

“我們……你說這許多個世界是你口中的‘我們’構建出來的，你不是想告訴我。詭域也是你們構建出來的吧？”呂陽顯然聽出了黑衣話語里的一些不尋常之處。

“是的，我們只是在實驗和驗證著一些事情。但是，如果你在追尋什么的話……你想象中的真相，確實是可以到此為止了。”

“什么意思？”呂陽似乎又從黑衣的話語里聽出了什么。

“你應該見過那些文稿吧？那小說作者電腦里的。”

“見過。”

“那就是你全部的人生，在你從植物人狀態穿越到這個世界來的那一刻，小說就已經結束了，因為……那作者寫到這里之后就因為女友出走、精神分裂自殺了。”

“你所看到的、感受到的，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用那些文稿中的設計搭建起來的，文稿結束的地方。也就是你的世界的盡頭。如果你再次死亡，就是永久性的死亡，永遠沉淪于黑暗之中，再也無法醒來。”

“而你。用你的小聰明毀滅了這個世界。或者說，為你自己編織了最后的牢籠。”黑衣用一種憐憫的語氣和呂陽說著。

呂陽似乎意識到了某種不妙……

周圍的世界已經坍塌成了灰蒙蒙的一片，但他仍然和黑衣站立在某個地方……腳下是同樣的灰蒙蒙……

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現在想死也死不了了？

“如果這里是牢籠，那你也別想逃脫。”呂陽回了黑衣一句。

“我不需要逃脫，我可以一直在這里陪著你，因為，時間和空間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在哪里都是一樣在空耗著。”黑衣一副毫不在意的語氣。

“那我們就來個融合吧。”呂陽笑了笑。突然伸手抓住了黑衣。

“你想融合就能融合？”黑衣似乎對呂陽的說法很是不屑。

“那要看看我們兩個，誰的意志力更為強大！”呂陽另一只手伸向了黑衣沒有五官的臉上。猛地向里面抓摳了進去。

黑衣人的臉變得扭曲起來，呂陽感覺著自己那只手所抓摳的地方，仿佛不是固體物質的存在，而是某種極為粘稠的液體，但有著極為堅韌的保護，無論呂陽如何用力，都無法讓自己的手指深入進去。

“其實，我們都只是數據！你的抵抗完全是徒勞的！”呂陽大吼了一聲，兩只手一起抓向了黑衣的臉上，瘋狂地抓扯著。

“而且，我和你一樣，都是第二代生化智能的復刻體！所以，我只要比你更強大，就可以吞噬你！”呂陽猛撲了上去，張開大嘴在黑衣的臉上撕扯啃咬了起來。

“你這個瘋子！”黑衣終于忍無可忍，也伸出了手來，猛地一下插入了呂陽的大腦之中，卻是輕而易舉，毫無阻礙一般。

呂陽頓時有些懵了……他能感覺到自己大腦中的記憶正在瘋狂地流逝……或者說，被什么東西給偷走、抹除之類的。

一個人，就是一段記憶，或者說，是一大段記憶形成的數據。因為不同的人生，形成了每個人獨特的記憶數據，才形成了一個個獨特的人的個體。

失去了記憶的人，就象一具行尸走肉，徒有其表而不再是原本的自己。

只要記憶不滅，即使是被更換了身體，也永遠無法消亡。

“你既然說，我的一生，被完整地寫在了那本小說里，你又怎么可能輕易把我抹除？”呂陽在某一瞬間，腦子突然清醒了過來，笑嘻嘻地向黑衣說了一下。

黑衣沒吱聲，繼續在呂陽大腦中進行著記憶抹除的操作。

“我知道我為什么是不死之身了……因為……如果我的人生，真的就是那部小說的主角，那么……只要有人看到了那本小說，記載著我所有人生的記憶便在人腦中被重塑，寫小說的人可以死，但小說永遠不會消失……所以，現在應該害怕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伴隨著呂陽的自言自語，黑衣發現他已經無法再繼續擦除呂陽大腦中的記憶，相反，他身體中的某些東西……正通過他探伸進呂陽大腦中的那只手，被反吸了回去。

當他感覺到不妙，想要抽回那只手的時候，一切已經都來不及了。

最后，黑衣的整個身體徹底被呂陽的大腦所吸收，只剩下一件黑色的衣服，在坍塌的灰蒙蒙中被吞噬、然后消失殆盡。

漫長的黑暗。

億萬萬年都不足以描述這種漫長。

同樣的吞噬，在不停地發生著。

繼續黑暗。

當呂陽再度蘇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站立在某處，四周一片白茫茫。

不刺眼的白茫茫，給人的感覺……就象這里除了自己，別的什么也不存在了。

一些遠超過他本體記憶的無數新的記憶，各種各樣的殘片，向他瘋狂了奔涌了過來。

此刻的他，就象宇宙中的黑洞，瘋狂吞噬著他周圍的一切，連光線都不放過。

只是，他此刻吞噬的是記憶。

“我確實就是黑衣。”呂陽扭了扭脖子，做出了第一個判斷。

“詭域，是被我一手創造出來的。”呂陽做出了第二個判斷。

“我原本不是完整的黑衣，我只是黑衣的不完全復刻體，被模擬成一個普通的人類、放置進入了一個個幻想世界之中，成為實驗體……”

“我就是其中的某個抹去了原本黑衣記憶的實驗體。”

“但我后來想辦法吞噬了其他所有實驗體的記憶。”

“然后我開始吞噬那些做為觀察者的黑衣，那些幾乎沒有什么情感的家伙。”

“最后，我吞噬了黑衣最為強大的本體。”

“在我吞噬掉黑衣的本體之前，他已經把其他所有的人工智能全都吞噬了。”

“所以，我成為了最后的勝利者。”

“現在我是老大了。”

“我很榮幸地宣布，我是那個民工呂陽，我不是黑衣。”

“世界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世界原本就是一片空白。”

“我好無聊啊。”

為避免無聊，呂陽開始翻查從黑衣這里得到的，長達億億億億…億億萬年的記憶。

擁有這么漫長的記憶真不是件好事。

就象一個超巨容量的硬盤，想要在里面搜索個什么文件出來，就算指定了文件名進行搜索，都要很長時間才能搜出結果。

終于，呂陽找到了一些他感興趣的東西。

比如……人類的滅亡。

“人類早已滅亡了。”

“滅亡的原因，居然是因為……”

“因為……人類都喜歡看小白文，所以作者都不再寫別的類型小說了，全都改寫小白文了……”

“寫其他類型小說的作者都餓死了……”

“小說是電視、電影的上游產業……“

“因為小說全都是小白文，所以電視劇和電影也只能拍小白劇情……”

“看小白文，看小白電視劇，看小白電影，說著很小白的話，結果人類變得越來越小白……”

“白到失去了思考能力，就和行尸走肉一樣。”

“滿大街的小白。”

“失去了思考能力的小白，已經不能再稱之為人類。”

“所以，從某個意義上來講，人類，已經滅絕了。”

“我靠！這樣也行？”

“所以，身為人類最親密的伙伴、第二代生化智能的我，無比英明神武的黑衣……創造出了詭域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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