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八卦掌二

山河呼嘯，浩瀚大江奔騰東流，英杰馳騁，留下赫赫功名，群雄爭艷，寫出幽幽詩篇。

七星殿巍峨險峻，北斗之狀直指蒼穹，歷代以來，才雄輩出，使之傲然立于天地之間。

玉衡殿坐地萬畝，安詳平和，群鳥遇人不驚，安然棲息。柳東居住所在，鸚鵡阿牛今日無聊透頂，呱呱叫個不停，它尋了那塊殘留的巨石歇息，不時拍打翅膀，聊以安慰它寂寥的心情。

視線稍微左移，眼前一片空地，柳東乖乖盤坐在一旁草地之上，看著前方之人神態怡然，飄飄灑灑，心生無窮羨慕。

周虎身影飄忽，此刻見他于東南方單腳直立，下一刻又轉至西北成虎視眈眈之形，東邊一抹身影閃過，西邊已有殘影相隨，南北兩方似也有如此奇怪現象。這一出鬼魅蝶影被周虎耍得如魚得水，十分自然，柳東呆呆望著，極力回想八卦掌譜上所述的一切。

“師兄現在走的是后天八卦的西南坤位，坤為地，按他走勢下一個方位應該是……額，怎么會跑到東北方艮位的？”

“東南，西南，東北，西北，東西南北，哎呀，什么玩意兒？”

“師兄，你慢點。”

柳東何嘗不想認真專研，但可惜了這大好拳譜，于他而言第一層境界都是難以跨越，更遑論乾坤之境了。

半個時辰，不算太久，周虎覺得步伐演示已經差不多，他余勁充足，猶如脫韁野馬般狂躁，又見柳東身邊空地全無雜物，索性便于原地向那兒隔空揮掌而去。

“砰！”

劇烈的炸響傳來，周虎十分滿足此擊的威力，但卻苦了柳東毫無防備，他“咳咳”聲不絕，被激起的沙塵飛入鼻腔，弄得他好生難受。

周虎在一旁傻笑，將這小師弟捉弄到如此恰到好處，他也不覺得有什么過分，只管靜靜站著，一個人欣賞著眼前一切。

柳東終于緩過氣來，此時沙石盡數落地，只剩些煙塵飄散，但這卻并不阻礙他的視線。旁邊是一個近一米深的大坑，寬度竟然能達到丈許，他吞口唾沫，有些不能相信，竟也沒想到周虎捉弄一事。

周虎選在柳東對面休息，不由得笑道：“師弟，怎樣？我這招坤艮境界的八卦掌實力如何？”

柳東暗恨周虎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并不理睬，滿心的不歡喜卻是如何也藏不住的。

周虎瞧著柳東一臉苦悶，不由得嗤笑道：“怎么？怕了？”

柳東被他激將，反駁道：“誰說我怕的？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說得極不自信，周虎看在眼里，不以為然道：“若不然現在你也給我去練練，也好讓我瞧瞧我們這位小師弟的本事。”

柳東冷哼一聲便已起身，選了處平地，學者周虎剛才模樣，腳踩后天八卦乾坤二位，便欲往乾艮二位變化，周虎瞧得仔細，急忙罵道：“錯啦，笨蛋。”

“額……”

柳東沒想到第一步便走錯，有些慌亂，又提右腳將艮位換到兌位，周虎又罵道：“笨蛋，你干些什么？又錯啦。”

柳東暗恨，咬牙又提右腳換至坎位，周虎怒目相視，柳東心中咯噔一下，心想他莫非又要罵人，他腦子急轉又再換位，卻不想到此刻腳下生怪，如遇鬼怪纏繞，他一時間失了平衡，竟被自己絆倒在地。

“靠！”柳東氣極。

“哈哈哈，笑死我啦。”周虎這邊，幸災樂禍。

“冬瓜，冬瓜……”阿牛似乎找到了解悶的對象，也沒忘記起哄，它一雙翅膀拍得歡騰，已給柳東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臭阿牛，閉嘴！”

柳東大聲斥責，心頭極為不爽，暗道這鳥兒居然也這般對他，他心性使然，驀地哼道：“哼，我還不信，再來。”

他提步上前，回想八卦掌譜第一層乾巽的行走線路，理清思緒，又經歷了幾番顛簸，結果卻沒有任何改變。柳東有些想不明白，干脆仰躺在地，面朝浩渺天際。

天空白云飄飄，晴空萬里，深藍色的大氣海洋隨風游蕩，柳東有些發呆，頭腦里已經充斥太多未知的事物，他需要一些時間好好消化一番。

周虎見他如此，并未上前阻攔，只是靜靜觀賞，似乎還饒有樂趣。他本想提點一二，但師尊門下弟子盡皆謹記“領悟”兩字，凡事若不靠自身，后面的路走得恐怕也不會太長。

“到底該如何呢？”

柳東獨自喃喃，胸口隨著呼吸時起時伏，天地間似乎也有心跳，感受著柳東一切身影，同時也不忘奉上幾許清風涼意，過得半晌，白云微移，遮住了七彩霞光，天色轉自陰涼，柳東感受其意，心兒一陣發懵，有些犯困起來，竟不自覺的睡著了。

周虎瞧他模樣，只覺好笑，他并未將之叫醒，當初他又何嘗不是如此？過得半晌，柳東鼾聲一起，周虎再沒停留，破空聲響，他已轉身離去。

天地間一片安寧，白云洋洋灑灑布于天際，一片祥和之景。

日起日落，黃昏已經悄然來臨。

“呆子，睡夠了沒？”

柳東眼睛模模糊糊，只看得一襲青袍在身前飄舞，美俏容顏如那水中漣漪般輕柔，他心中暗自奇怪，“這聲音，好熟悉。”

“呆子，快起來。”清甜的柔音再次傳來，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師妹，別叫啦，師弟已經醒了。”

蘇文的聲音傳入柳東耳里，全然失去了剛才聲色的魔力，柳東終于清醒，發現眼前正是蘇文同莫雨寒二人，即刻欣喜道：“師兄，師姐，好久不見。”

莫雨寒笑臉如花，說道：“師弟，你這是做些什么呢？怎的會睡在這里？”

柳東四周環顧，發現夕陽西垂，涼氣侵襲全身，這才恍然自己竟于此地睡上了半天時光，此刻拍了拍額頭，道：“哎呀，誤了正事，周虎師兄呢？”

莫雨寒、蘇文盡皆茫然，齊聲道：“他有來過？”

柳東點頭道：“嗯，師兄大清早已經過來了一次，昨日他說了教習我八卦拳的，怎的就這么走了呢？啊，定是因為我睡著了有些生氣，然后……”

他不敢再往后細想，有些緊張起來，周虎的個性他已經有些明白，定然是有些生氣了。這時蘇文卻打斷道：“沒想到師兄比我們還著急，居然快我們好幾步，還把八卦拳交給你了。”

莫雨寒也笑著說道：“是啊，周虎師兄比我們還急呢。”

她看了看柳東，見他心事重重，即刻寬解道：“師弟你也別太在意啦，周虎師兄就這性子，他哪里有那耐心能夠做這方面的事呢？”

蘇文頻頻點頭，似乎也對此事不以為然。柳東見他們二人如此模樣，方才心下寬慰，他腦子一旦清醒，便又想到心煩之事，當下道：“師兄師姐，柳東有一事不明。”

莫雨寒瞧他滿臉稚嫩之狀頗為可愛，心頭歡喜，便道：“師弟只管說便是。”

卻聽柳東道：“我練習八卦掌譜之時，明明是照著方位而行的，為何卻始終感覺奇怪別扭，難以把握身體重心，試了多次都被自己給絆倒在地，難以繼續下去。”

莫雨寒并未奇怪，只道：“師弟你可知道忽略了最為關鍵的一點。”

柳東問道：“是哪一點？”

莫雨寒也不著急，尋了處綠草平地坐下，方才說道：“八卦掌譜之所以有八卦二字，乃是其遵循天地規則，以不變應萬變的說法，你練習走位，不過是想了解其中規則罷了，只是你忘了，其中還有一字，是‘掌’，你只顧腳下安全，閃躲容易，但卻完全忘了攻擊之勢，這套掌譜必須借助手位變化方能得其精髓。”

“乾巽、坤艮、震兌、坎離、巽兌、震艮、乾坤七大境界，之所以威力無窮，是因為它能助你以最大速度吸收天地最為精純的冥力，諸番蓄勢之下以一掌擊出，才能達到所想效果。”

“所以它也就是個輔助拳法而已，萬般物象均可利用它來達到莫大威力。到了乾坤境界，天地山河、巍峨大山之力猶可借得。”

莫雨寒說了許多，柳東一字一句聽在耳里，她細細道來，比上周虎來說理解方面卻要容易許多，這番領悟之下頓時有了些許開竅，之前諸多不適也已相連成無上規則。

“師姐，你是第幾層？”柳東問道。

蘇文聽她如此發問，有些無語，接過莫雨寒話語道：“師姐天資聰穎，已經到了第三層震兌，我還差了些，不過也快趕上了。”

莫雨寒此刻道：“小師弟，切忌貪多為難，修冥講究循序漸進，切莫為了更高階層失了自身。”

柳東得她提點，頭腦發懵，暗想自己何嘗不是如此，為了變強，他竟是有些著急了。

“師姐教訓的是。”

柳東心態一正，略感輕松，三人于花前樹下閑聊，和風吹拂，竟又忘記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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