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得失與問斥

現在周圍都沒有人，夏悠略微猶豫了一下，在草叢中找到鑰匙打開了門。

大清晨的天沒有完全亮，里面燈卻開成了白晝般，夏悠已經是第二次進來，沒有驚動萊香，徑直走向了洗浴間。

雖然能感覺到身上的癢痛，但是面對著鏡子脫了衣服之后，夏悠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是傷痕累累。

很多受傷的地方昨天只是淡淡的淤青，今天已經變成黑色。

一片一片的在那里顯眼了，沒有衣服遮掩的地方也有不少這樣的淤黑，夏悠終于明白為什么出租車司機看自己的時候眼神總是一種閃躲。

門擰開的輕響并沒有瞞過夏悠，將衣服穿到一半的動作僵在了那里，夏悠很是無奈的看著鏡子里面折射的人：

“平時別人在廁所你也是這樣隨便打開嗎？”

織田萊香沒有理會夏悠的話，而是面無表情的上下打量了夏悠身上的傷痕，好一會才開口：

“這些傷是你昨晚沒回來在外面弄的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悠似乎看到她表情恢復平淡之前，瞳孔似乎縮了一縮。

默默將衣服穿回去，夏悠不知道怎么回答，身后萊香放輕的聲音再次傳來：

“是為了什么而不可避免讓自己受傷嗎？”

“......，嗯。”

“值得嗎？”織田萊香看著鏡中夏悠的眼睛。

值得嗎？夏悠也是如此問自己。

“我也不知道...”夏悠苦澀的笑了笑：

“我總感覺自己得到了什么，但是卻也漸漸失去了什么，萊香，你知道嗎？以前我看到別人瞪我，我只會想著躲。現在我卻會下意識的一拳打過去。”

“很多時候我以為自己是理智的，可是事后發現自己不是一般的沖動。為了達成某種目的，我故意去幫助或者挑釁別人，甚至不當他們是人...”

“那你現在后悔嗎？”

后悔？夏悠搖了搖頭。

無論怎么失，都比不上自己現在得到的，如果讓他失去現在擁有的能力，他可能會馬上瘋掉。

“那就不要緊了，既然是自己想要的結果，那么迷茫都是多余的。至于改變，那就是一種對生存環境的適應，這種為了適應環境的改變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織田萊香說得很慢，很誠懇，夏悠愣愣的看著她，他第一次看到萊香這種姿態。

萊香的心細體貼，遠比他想象中還要細膩。

“剛認識夏悠的時候，給我的感覺是什么知道嗎。”

“什么？”夏悠愕然了一下。

“很窩囊，很混賬。”

萊香一邊說著，還一邊回憶般的點著頭，夏悠無語的轉頭看了她一眼，才不甘道：

“現在呢？”

織田萊香沒有回答，只是扯著嘴角笑了笑就走了出去。

明明常年面無表情的人笑起來應該很生硬的，但是夏悠卻從她臉上看到了自然和坦然。夏悠莫名的有股安心感。

“等等！我這個樣子，今天不回學校了，萊香你能幫我請到假的對吧？”

“如果你叫我名字之后，加個‘姐姐’，應該能。”

榊野學院一年四班。

桂言葉感覺自己從開課到現在，都是在焦慮和走神中度過的。

坐在最靠近講臺的第一排，她對課上教師到底教了什么一點也不清楚，筆尖無意識的搭在空白的筆記本上，桂言葉雙眼頻頻看向教室門。

夏悠今天沒有來，現在還沒有來上學。

是因為我嗎？

桂言葉感覺胸口驀然一痛，想要伸手去按，卻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或許我真的是個不祥的人？

桂言葉恍惚了一下，她想到如果夏悠聽到這種話，絕對會馬上否決，因為他就是那樣的好人。

一想到這里，桂言葉蒼白的臉上開始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但很快又因為夏悠的缺席而沉寂了下去。

她不是沒有看到夏悠那張錯愕和失望的臉，她不想看到夏悠失望，很不想，她寧愿自己被班里的女生排斥十倍，也不想夏悠面對著她露出一絲失望。

可是她感覺不能跟他說話，不然他會被自己拖累，會被污蔑，會被惡意中傷。

他是班里唯一不嫌棄自己的人，唯一愿意保護自己的人，但是自己不能讓他因此而受傷。誰也不能讓他受傷！

手中的筆一下緊握又一下松開，劃破的紙張發出短暫的申吟，桂言葉腦中反反復復出現的只有那個身影。當下課鈴響起的時候，她無意識的緩緩抬頭，眼前的光線卻是暗了下來。

遮住陽光的身影讓她期待了一下，但是馬上辨認出這不是她期盼中的身影。

“桂言葉！”

加藤乙女的高聲厲斥中班里的人只是側目了一下，然后要么做自己的事，要么充滿戲謔的看著，桂言葉很難受，她忽然想到，夏悠在的時候，她們是不敢這樣對自己的，班里面也沒人敢的。

原來自己一直被無聲的保護著嗎？

桂言葉咬緊了唇，不讓自己雙眼繼續溫潤模糊下去。

“伊藤受傷的事你很清楚吧！...我警告你！如果被我發現這是因為你的原因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加藤乙女的話似乎比以往每一次都要遙遠，桂言葉斷斷續續的無心聽著，她不知道伊藤是誰，也沒興趣知道，她想知道的人今天不在。

“...不用以為了一個男人就一副賤樣！我告訴你！他幫不了你多久的！”

似乎有唾沫沾在了自己的筆記本上，桂言葉沒有在意，她在意的是加藤乙女說的‘他’，他是指夏悠嗎？他又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幫了自己了嗎？

只是，自己讓他失望了不是嗎，他今天也不是沒有上學了嗎...

果然是我的錯嗎...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的話，我說你...！”“乙女，不要動手！”“放開我！”“現在那個人如果回來看到會很糟的，乙女！”...

耳邊的騷亂桂言沒有在意，手指在無意識的相互纏動著，桂言葉低著頭的臉上一陣恍惚一陣空洞。

“夏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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