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鎧 二百五十五 肥羊(一)
斗鎧二百五十五肥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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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鎧二百五十五肥羊(一)
(108)關山河事先已經打探清楚,奔狼旅駐扎在離郡治十多里外的一個無名小鎮上。生怕這條大肥羊跑掉了,即便一向注重自身形象的白御邊這次也顧不得頭頂陰雨綿綿了,旅帥們立即出發,一路快馬快跑,黃昏前就趕到了小鎮上。
(小説鯁新)
奔狼旅就在鎮外的荒野上安營立寨。在營地外,一隊巡哨攔住了易小刀他們,詢問他們的身份和來意。
“我是橫刀旅旅帥易小刀,這位是關山旅旅帥關山河和御邊旅旅帥白御邊。我們三個過來,有要事與貴部的長官商談你們奔狼旅的長官是誰?我們要見他。”
聽到是三名旅帥聯袂來訪,巡哨官吃了一驚。檢查易小刀等人的腰牌之后,他的態度變得十分恭敬:“事先不知諸位大人過來,卑職失禮了。卑職這就進去通報長官,煩勞幾位大人在此稍候頃刻。”
巡哨官慢慢而去,很快就領著一個軍官回來了。那軍官走近來,拱手行禮,朗聲道:“請問,諸位可是易旅帥、關旅帥和白旅帥等諸位大人嗎?末將李若愚有禮了。”
易小刀等人紛紛回禮,打量著對方。這位李若愚將軍估計三十來歲,眉目端正,膚色黝黑,舉手投足間顯得頗為干練。
“李帥,你好,吾等不速之客,來得魯莽了。”
李若愚連忙糾正:“不敢當易帥如此稱呼。末將只是奔狼旅司馬,因為主帥和副帥空缺,暫為掌管旅中諸番事務。易帥稱我李司馬便可。”
易小刀等人互望一眼,眼中都有些得意:奔狼旅旅帥空缺,掌管事務的只是個旅司馬。這樣更好,這種新嫩主官一般經驗和底氣不足,等下威迫他的時候就更有把握了。
白御邊拍拍他肩頭:“李司馬年少有為,只需好好努力,將來即便與吾等平起平坐也不為難啊。”
“白帥過獎了。諸位都是我邊軍中德高望重的前輩,末將是晚輩,萬萬不敢與諸位前輩比肩的。”
白御邊淡淡一笑,卻是向另兩人使了個眼色,易小刀和關山河神色不動,心里卻是笑開了花這幫軍頭,個個老奸巨猾。白御邊裝模作樣地鼓勵對方,其實是想試探這位李司馬的心性和脾氣,同時顯擺自己的前輩身份,確立心理優勢看到這位李司馬毫無異議把自己擺在低眾人一等的地位上,幾位旅帥都很是滿意:這家伙確實是個軟蛋,今天的活看來很容易就能完成了。
寒暄見禮之后,李若愚司馬詢問起諸位旅帥到訪的來意。
李司馬是新人,臉皮薄,底氣不足,客氣好說話霎時,易小刀已決定好了今天的策略。他嘆了口氣,低沉地說:“李司馬,有件事,我不知道你能否知道”
說話時候,易小刀用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李司馬的臉,不斷看到對方回避了自己的目光,他才接著說:“你們黃旅帥生前,與我們幾個都是好兄弟,我們交情深厚,可謂兄弟。南下之前,我們還曾一同誓約,將來進了洛京要好好痛飲一杯呢,沒想到,黃帥卻隕落在金城了。
兇訊傳來,我們幾位都十分悲痛。只是大伙都是軍職在身,不能親赴相州吊唁。現在,聽聞黃帥帶過的兵馬經過,我們幾個怎么也要過來給苦命的黃老哥上一把香,盡一番心意。”
說罷,易小刀抹了把眼睛,轉過身望著西邊的落日,負手佇立,黯然神傷,久久沒有回頭,像是不想讓男兒黯然落淚的悲傷一幕被對方看到了。
聽易小刀這么說,關山河和白御邊二人立即醒悟。他們也是配合默契,立即長噓短嘆、扼腕惋惜著雖然他們三個連那黃狼牙旅帥到底臉圓臉扁都沒見過,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悲慟無限,痛失摯友的悲傷溢于言表。
來人是邊軍中很有分量的三位實權旅帥,他們特地為悼唁黃帥而來,又表現這么悲慟憂愁李若愚就是再不懂事也不可能把“我不知道黃帥生前還認識你們啊”這句話說出口。
他拱手回禮道:“呃易帥、白帥和關帥是黃帥的知交好友,這事末將自然是知道的,黃帥生前也常常跟末將等舊部提起諸位,都說諸位是他的好朋友來著。黃帥于相州不幸隕落,諸位特地前來吊唁,真是有心了,只是黃帥的靈位并不在軍中。。。”
“無妨,李司馬拿個香爐容我們上根香,且容我們盡一番心意就好。”
“這樣的話好吧,諸位大人請隨我進來吧。”
一行人順著營間的道路走進來,只見營地布置得有條有理,外墻、營帳、輜重、器械、取水、拒馬、防火、洗漱等諸處都是布置妥當,穿著斗鎧的巡查隊在營寨間來回穿越,這短短幾百來步距離,他們已是見到了三組巡查隊了,一路上見到的軍士都是行伍成列,肅然整齊,行進間顯出一股昂揚的氣概。
安營扎寨雖然只是軍中的日常事,但從那布置的細節里,行家也能看出將領的籌謀和經驗。不同的將軍也有不同的安營扎寨風格,眼前的這座臨時營寨雖然是倉促布置的寨子,但應有的設備一樣沒缺,防備周全,明顯布置的人不但熟悉行伍事務,而且胸中甚有條理。
三位旅帥都是知兵的行家,眼見這幕,都在心中暗暗贊許,對李司馬不由也收起了幾分小覷。在路過后營時候,三人看到,那數以百計的輜重車在露天下井然擺開,占據了數里寬的地盤,規模頗為龐大。
關山河給了兩人一個得意的眼神:“如何,我說得沒錯吧?”
看到這龐大的輜重車隊,易小刀等人都是心頭火熱,眾人相視而笑。這時,前面帶路的李司馬回過頭來,三人急忙收斂了笑容。
李司馬將眾人領入了中軍營帳,請眾人坐下。他吩咐親兵拿來香臺,拿來了一個靈位“黃公諱狼牙之位”,靈位上的墨跡都還沒干呢好在易小刀等人也不是真的滿懷哀思,倒也沒在意這些細節。就在黃狼牙靈位前,旅帥們干哭哀嚎了一通,就算是為黃狼牙吊唁了。
看到易小刀等人如此悲慟,李司馬也受了感動,黯然神傷。李司馬反過來安慰他們道:“還請諸位大人節哀。人固有一死,吾輩武夫死于沙場,正是死得其所,想來黃帥也是了無可惜。”
“唉,只恨天妒英才啊,黃兄弟去得太早了!”
吊唁之后,李司馬把旅帥們請到了中軍帳中喝茶。親兵送上香茶,李司馬歉意地說:“幾位大人,軍旅途中,條件簡陋,粗茶一杯,冤枉諸位了。”
“無妨無妨,吾輩都是軍旅中人,有這種茶水已經很好了。對了,李司馬,你們奔狼旅,這是要去哪里啊?”
易小刀這么隨口一問,李司馬倒也沒懷疑他們的企圖。他隨口答道:“我們這是去冀州。”
“啊,去冀州,怎么不從相州走,反而要從上黨郡走呢?這不是繞遠路了嗎?”
“相州那邊仗打得厲害,兩軍縱橫交錯,我軍帶的輜重多,不敢走那邊。上黨郡這邊都是我軍的控制區,雖然路途遠些,卻是更安全。”
“哦,原來如此。我看貴部,后營輜重的規模頗為龐大,裝的都是些什么啊?”
這時,李司馬的神情就有點不自然了,他支支吾吾地說:“沒什么,都是一些軍中的雜用物資罷了。。。我們人多,用的東西也多。。。反正是些閑雜物品,沒什么值錢的來人啊,快給諸位大人添上茶水。”
幾位旅帥對視一眼,心中已是有數。看李司馬心虛的樣子,看來這批輜重多半是他們奔狼旅自家私有的,不是上頭押運的軍資,否則他會光明正大說的真是奇怪了,匪過如梳,兵過如洗,邊軍所經之處,各省各郡早已被掠奪一空了,不知奔狼旅去哪里搜刮來這么多的民資民膏?這幫丘八打仗不行,搜刮老百姓倒也有些本事啊!
既然這樣,那就莫怪老子要替天行道了易小刀肅容道:“李司馬,我這邊有一事輕率相詢。”
“不敢,易帥請直言無妨。”
“不知黃帥臨去之前,可有留下什么遺言嗎?”
李司馬一愣:“這個,黃帥是在戰場上壯烈的,當場戰死。當時形勢紛亂,他并無遺言留下。”
“這樣啊。。。”
聽李司馬這么說,易小刀顯得很失望,他沉吟不語,顯得很是為難。看到他這般作態,李司馬不由問:“易帥可有什么想說的嗎?”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了易小刀長嘆一聲:“黃帥已經去了,這件事,委實有點不好出口的,但我們確實也沒別的辦法了,唉!”
“易帥有話請直言就是了。”
“是這樣的,半年前,大家南下之時,為了湊集奔狼旅的開拔費,黃帥一時手頭不便,周轉為難。當時,他曾向我們橫刀旅、關山旅和御邊旅求借,籌借了軍餉共計四十五萬六千多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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