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五章 刀下留人

陽緩緩墜落。槍炮聲逐漸停息。柳泉車站人頭攢動氣三千六百余名俘虜在獨立師三團官兵冷森森的槍口下。每兩百人分成一堆。乖巧地蹲在地上。一眼望去黑壓,一大片。

擔任戰場打掃任務的二團官兵和教導大隊官兵在三百余名工人糾察隊隊員的協助下。正在鐵路對面的二站臺上。將繳獲的大批武器彈藥分類堆積。

白崇禧在第十軍和獨立師眾將的同下。穿過戒備森嚴的站臺望著一批批俘虜和小山似的的繳獲武器。喜笑顏開連連點頭。顯然非常滿意。他還特別夸獎了安毅獨立師快速出擊的時機把握和強悍的戰斗力。贊揚王天培警衛團生忘死奮不顧身直插敵后摧毀敵軍炮兵陣地為全軍贏的此戰勝利立下的汗馬功勞和戰斗精神。

事情的原委是。下敵我雙方攻防正酣戰況陷于膠著之際。早就對敵人陣地后方鐵路兩的炮兵陣地無比痛恨的安毅。巧妙地利用了在白崇禧面前抬不起頭來的王天培和第十軍上下將功贖罪一雪前恥的迫切心情。果斷向白崇禧和王天培等將帥提出建議：

用一列火車裝載一團的突擊隊。高速穿過戰場。北開進六公里。利用集中在突擊隊里的自動火力和手榴彈。一舉殲滅敵軍陣地后方的這兩個炮兵陣地。予強弩之末的敵軍迅猛一擊。只要敵軍地優勢炮火無法對我軍的全線沖鋒進行攔截什么都好辦了！

白崇禧略作權。欣然采納了安毅的建議。不過。他知道安毅獨立師已經盡數開上前方地。唯有第十軍留做預備隊的三個團可以機動。于是含笑望向猶豫不決的王天培。期待他能主動站出來領命。

王天培哪兒還不知道白崇的意思。他咬了咬牙竟然將自己最為精銳的警衛團派了上去。在鐵路工人大力幫助下乘坐四節較為堅固的鐵皮車廂轟隆隆開進場。待敵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咆哮地火車連連撞開三道匆匆架設的障礙。飛速趕至敵人陣地后方的炮兵陣地對沒有多少自保能力的敵軍炮兵展開近距離地猛烈打擊。

著炮兵陣地嘎然啞火。敵人全線為之動搖大驚之下只能全線收縮后撤。全軍模范營所在的路程光獨立團夏儉一團和陳志標二團出擊。以一往無前之勢從中路突入敵軍陣地將精疲力竭斗志全無地敵軍一舉分割成南北兩分。為后續師擴大戰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右翼的長風三團第十軍教導三師和三十師見中路強突的手。立刻緊隨而至迅速將面地直魯聯軍第六軍展開分割圍殲。整個戰場轉眼間呈現一邊倒之勢。

眼看勝局已定白禧再一次斷命令：敵軍兵敗如山混亂不堪。第十軍各師只需馬不停蹄乘勝追擊定能擴大收復韓莊。甚至還有收復棗莊之可能！戰局與白崇禧預料的完一致。第十軍三個師三萬六千余名將士接到命令后。立刻將戰場交給了獨立師。對魂飛魄散瘋狂逃竄的敵人展開猛烈追擊。于下午六點二十分成功收復韓莊。并再再厲奮起直追。連克棗莊以南周營沙溝兩大重主力逼近棗莊以南十二公里原地扎營。等候與賀耀祖四十軍完成夾擊任務地兩個教導師趕來。隨即就會對敵軍立足未穩的棗莊展開大規模地進攻。

夕陽下。將帥們站在立師指揮所頂部。遙望前方數公里的平坦戰場。細細觀看一個個湖池塘。一:小流。滿目地敵軍尸體尚未收集掩埋。到處燃燒的草和樹叢仍在冒出縷縷濃煙和火光。原先零零落落的幾片民居。已經在這場大戰中被夷為了。

中路陣地上氣流炎。硝煙未盡白崇禧順著一多深的交通壕登上了。沿途經過的道道戰雖被敵軍火炮炸毀了大半。但是深入地下數米防護嚴密一個個防炮洞幾乎完好無損。眾將這才知道為何獨立師官兵在敵人炮火的猛烈打擊下傷亡輕微的原因。陣地上滿眼的破爛沙包一段段枕木一個個深埋的固定木樁。無一不體現出獨立師官兵優秀的陣地構筑和戰場應變能力白崇禧和眾將對這支脫胎于工兵部隊的模范之師贊不絕口。

第十軍主帥王天培上將大勝后神采奕奕。不時與身邊的安毅低聲交談。待上到山坡頂部站。他非常慷慨地告訴安毅：

“明天上午。我讓下面將把繳獲的火炮分出十二門送到你的軍營。省你的炮兵閑著沒事干。”

上哭鼻子呢。這下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安毅的致謝惹來一陣善意的笑聲。但安毅心中最為感激的是：王天培在關鍵時刻派出了自最精銳的警衛團。勇于擔負極度危險的火車突襲任務。以傷亡近半的代價橫掃敵人的兩個炮兵陣地。這才使的自己的獨立師各團壓力大減。奮勇出擊。從而贏的了此戰的最終勝利。避免了自己的特種部隊可能出現的重大傷亡。

一路走來。安毅心中不停地權衡。要是當時王天培不主動承擔下這一攻堅任務的話。自己會不會咬著牙派出丁志誠的特種大隊和陳侃的教導大隊？直到現在他依舊沒有答案。所以只能感激王天培的主動請戰了。

返回之前。白崇禧安毅叫到自己身邊。細細詢問沿途各種形狀和深度的工事戰壕的構筑法和工作量。第十軍的高冠吾幾個主官也亦步亦趨緊隨凝神傾聽。

安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毫無隱瞞地意思。就連相應的輔助交通壕的挖掘原則和標準都一一說出。白崇禧和眾將聽的津津有味頻頻點頭。感觸良多。都說要把安毅獨立師的這一先進經驗推廣出去。下一階段進入平原作戰地形勘定工事的構筑和戰壕的挖掘更加重要了。

但白崇禧和眾將都視了其中一個關鍵問題那就是必須有訓練有素地官兵和適用高效的工具。必須對土層堅固程度應力和承受力挖掘深度等基本技術有所掌握否則

卒拼命干野蠻施工肯定不行。事倍功半不說。不合和工事還可能會要了自己的命。

白崇禧晚飯都沒顧上吃。立刻回徐州大營他要抓緊時間制定一個龐大的反攻計劃。緩解目前的緊張局勢。

通過這兩天地戰事崇禧敏銳地看到孫傳芳和張宗昌的二十萬大軍雖然來勢洶洶。彼此間缺乏系策應。漏洞目皆是因此白崇禧暗暗下定決心。全線迅速發起反擊。聯系東線地第一路軍突然掉頭并進趁敵人尚未反應過來給予人迎頭痛擊。不敢說殲滅多少敵人至少能讓對手知難退。或者地觀望。

畢竟目前南京政府三路大軍近一的主力被抽調南下對付武漢軍隊之后。留在前線的兵捉襟見肘。壓力大增。與其到時候被動挨打。還不如主動出擊。為迫眉睫地全局調整贏的寶貴的時間。

送走了白崇禧及指部將帥的安毅。與王天培眾將道別。回到自己地師抓起兩個大饅頭。一邊啃一邊仔細聽取匯報。不時就某個問題給出具體意見。待各項善后工作安排完后。緊接著又召開總結會。研究各部的消耗補充和撫恤獎勵等方案。直到旭日東升。仍然無法躺下閉閉眼。

上午八點四十'。安毅胡子和楊斌幾個脫的赤條條地站在鐵路補水塔下方洗澡。邊上一圈衛隊在嚴密保護和遮擋露出的春光。

安毅把滿是肥地腦袋洗完畢。來不及搓洗身子。就聽竇方跑來急報：聽送來十二門火炮的第十軍教導三師弟兄告急求情。說準備向棗莊開拔的第十軍政治處和軍法處正在北站開審判會。要把他們領頭鬧餉的兩名團長斬首示眾。以正軍法。

毅聽了大吃一驚。經過幾天的接觸安毅也知道。教導三師原本是被唐智斬去主帥解散后到處流浪的第九軍教導師。九軍被各勢力瓜分一空之后。沒爹沒軍心渙散的導師走散了三分之一。兩個團長為了不被各軍閥吞并和殲滅。不的不投靠同是黔軍的第十軍。到處搜羅失散的弟兄。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兩個團的編制。王天培又再調來一個團組成了第十軍第三教導師。師長和副長均是王天培的親信。對投奔而來的兩個團極為輕視。處處掣肘排擠壓制兩個團長。貪墨軍餉不算。還時時把最苦最累最危險的活強壓給兩個團官兵去干。這才有了前幾天的臨陣嘩變。

但是這個團在這兩天的戰斗中表現出色。能打能拼能吃苦。與顧長風的三團相互配合。互照顧。彼此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顧長風和方在昨晚的總結會上特別提到這兩個團的杰出貢獻。安毅印象頗深。

去見王將軍。請他刀下留人。我馬上到。”

安毅急忙沖洗匆匆拭滿身水漬：“小九。快去備馬！陳勉,的將軍服準備好……”

胡家林尹繼南和楊,幾個也飛快清洗干凈。一同跟隨安毅越過鐵道跳上貨臺跑進師部。各人的副官衛隊長早已將軍服準備好了。

胡家林邊穿衣服邊問安毅：“這兩個團弟兄本來就是一肚子怨氣上戰場的。陣地就在虎頭三團右邊這一仗從頭到尾都打的不錯。兩個團長也有血性。就這樣輕易殺掉實在可惜啊！老王這是想干什么？”

楊斌插嘴：“是不是王軍長推諉責。機除掉異己啊？你這么一去。壞人家好事豈不唐'”

安毅綁上鞋帶跺了跺腳：“非去不可里有打了勝仗之后斬將地道理？就憑這兩個團在戰場上的優異表現。我們就不能見死不救。何況此刻正是用人之際。兩顆團長的腦袋搬家了。麾下三千多官兵恐怕會立刻散去。這哪兒行啊？”

“干脆。給老王一錢讓他把這兩個團賣給我們算了。”楊斌笑著建議。

“你不說我倒忘了…繼南趕讓后勤股把昨天戰場繳獲的四萬大洋上馬背。再加一萬湊足五萬立刻送到北站去。”

安毅看到尹繼南點,頭邊穿衣服邊出去才轉楊斌。嚴肅地說道：“我也想收下這兩個團啊！就憑他們在戰場上的變現。就值的我花大價錢。可是這樣一來咱們就徹的罪了第十軍。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友好關系肯定沒所以這次寧愿做好人也不要讓人覺咱們是趁人之危。何況他們還給咱們送來了十二門火炮。咱們的炮兵再次有了用武之地算是禮尚往來吧。貪心了。”

楊斌釋然地點了點：“你不說我還沒想到這一,如果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收下那兩個團我們獨立師固然是滿編了。但對以后地作戰卻極為不利還是你的遠啊！對了。昨天白總指揮不是答應隨后就給第十軍送來十萬現洋嗎應該可以解他們的燃眉之急吧？”

“說是隨后就送來。這個“隨,”有多久我就不知道了。依照上面地效率。就算是拖上天半個月甚至三兩個月那都是常有的事。他們可不像咱們第一軍是總司令嫡系這么富裕。特別是兩個月前后勤軍需規定作了重大修改。錢物直接撥發到了師一級。所以很多弟兄以為其他友軍也是一個樣。卻不知道其中的艱難。我可是非常清楚的。

友軍地士卒們日子過的很苦。被上司層層貪墨盤剝不說。還時時被拖欠原本就少可憐的餉錢。很多友士卒一個月都不上一次肉卻要冒著生命危險與強作戰次想起來我都覺心酸啊！”

安毅大聲感嘆。隨即催促大家快走。

北站與南站之間只有兩公里多點。安毅與三位弟兄穿著嶄新筆挺地將軍服策馬到來。在數十名裝備精良的衛隊簇擁下。虎虎生威。氣度不凡。寬闊的貨場上黑壓壓地第十軍軍部官兵立刻讓出了一條道路。

安毅距離等待的第十軍王天培眾將三十余米就飛身下馬。一陣小跑來到十幾個將軍面前恭敬敬禮。身后的胡子等三個弟兄也都一樣。給足了第十軍將帥們地面子。被

判滿懷不悅的王天培等人見狀。心里也好受了很多

安毅敬禮完畢。上一步懇切哀：“前輩請恕安毅魯莽！聽說前輩想要趁著一場大勝實施軍法。晚輩等卻想起昨日之戰兩個團長及麾下將士地英勇頑強。于'不忍特來向前求個情！

前輩各位長官。大勝之后士氣大振。就算這兩位團長罪該萬死。也是略有戰功的。更何況接下去地戰步步艱難。到處都需要悍勇士卒填空補缺。值此用人之際。還請前輩和長官們三思而后行啊！”

尹繼南也上前一步。委婉請求道：“前輩。今日一早的到前輩麾下將士贈送的十二門火炮。輩等獨立師全體弟兄均感激不盡。知道十軍兵多將廣久處前線。急用錢。晚輩特將五萬塊現大洋送來勞十軍弟兄們。區區薄禮不成敬。懇請前輩下！”

王天培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安毅等人唱的是哪一出？隨后又齊刷刷驚地看看言辭懇切的尹繼南。又看看滿臉笑容的安毅。均覺的對方冒著罪十軍將校的危險拯救兩個不相干的團長極為不智。更懷疑獨立師懷有不可告人之企圖。

尹繼南向后揮揮手十五匹馬負著沉甸錢嘀嗒走來。數十名獨立師后勤部弟兄兩兩一組。將錢袋抬到眾多官兵圍成的圓圈側邊。在王天培等人復雜目光和上千將士感激的注視中。堆放完畢隨即牽馬離去。

王天培望著場中五花大綁兩名團長。神色極為復雜。他看了看兩位被按住跪在地上滿臉憂憤的年輕團長再看看臉上滿是關切和不忍的安毅等人。搖搖頭轉向身后與參謀長高冠吾黨代表周仲良政治部主任兼軍法處長甘嘉低聲商量起。

場官兵一片寂靜。兩個團長麾下三千多被繳械地將士站在遠處。緊張地翹首以待。氣氛無比的壓抑沉悶。

數分鐘,到最,商議結果的軍法官甘嘉儀走向兩名跪在地上的團長。對執法憲兵揮了揮。示意手下令松綁王天培和周仲良走到安毅面前。爽朗地笑道：

“這兩位負罪之將能的到各位軍替他們求情是他們前世修來的福分啊！哈哈……小毅。煞費苦'地趕來求情是是認識這兩個人啊？”

安毅看著正在轉動木腳轉向自己的大和瘦高個團長。欣慰地點了點頭對王天培解釋：

“說真的。晚輩并不認他們兩位我師三團團長顧長風在前天與這兩位并肩戰斗過。他們倒是很熟悉。昨晚在總結會上。晚輩才的知前輩麾下兩長以及他們麾下三千多弟地優秀表現的就這樣殺掉了實在太可惜了。還不如讓他們跟隨前輩和長官們前線將功贖罪。相信他們會感激前不殺之恩的。”

王天培面色一緩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通過這番話知道安毅并沒有謀算這兩個團地意。心中的大石頭也隨之落地：

“小毅你們這幫弟真夠義氣啊！怪不的你麾下的官兵們誓死報效。打起仗來勇往直前看來你的治軍之道果然別具一格啊！好！很好！”

安毅笑著搖了搖頭。近王天培低聲說道：“謝謝前輩夸獎！其實晚輩這么做也是有苦。晚輩麾下近七成的弟兄都是戰場上投誠而來。所以晚輩幾個深知們地想法。能照顧的地方就盡量照顧。否則晚輩這仗也沒法。”

王天培。再次心大笑。邊眾將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安毅抬起手腕看看時間發現開拔的時間已到。十軍馬上就要北上了。連忙拍著胸請王天培放心。獨立師上下將力幫助留在北站地傷兵和后勤弟兄。將南站倉庫里的兩百噸大米送給王天培。再次贏來王天培和第十軍將帥的巨大好感。

安毅和尹繼南等人隨后恭恭敬敬地將王天培等人送上火車。這才與暫時留在后方地周仲良等十軍將領話別。兩個解除危機的嘩變團官兵獲了赦免。高高興興地領取武器。擔任起后勤保衛工作。

當兩個被拯救生命地團長換完衣服趕到站臺的時候。安毅與獨立師官兵早已離開無蹤無影。人向周仲良報道并接受一頓訓誡。離開后立刻到鎮子里尋找熟悉地獨立師三團團長顧長風和竇方。

方和顧長風走出三團駐地。迎面看到兩位團長匆匆到來。連忙親熱地上前打招呼：“石兄莫兄。出來辦事？”

個子敦厚壯實的大胡子團長石珍上前抱拳致謝：“多的顧兄竇兄和安將軍了！如果不是你們仗義相救。估計此刻我等早已頭顱落地……石和榮高無比感激啊！”

顧長風連忙回禮：“千萬別這么說。小弟和竇方只是及時將事情上報給師座。他和胡副師長尹副師長和楊參謀長一聽立刻命令小弟前去懇求王軍長等人的。真說感謝的話。兩位老兄更應該感謝自己麾下弟兄們。正是兩位老兄和麾下三千多弟兄的奮勇作戰。贏的我獨立師上下敬重引為自己兄弟。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哈哈。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顧兄竇兄。能否領我們去向安將軍和其他幾位將軍見見面？”

莫榮高努力壓抑激動的心情。靠近顧長風低聲懇求。石珍也隨聲附和。兩人都迫切地想親自去感謝安毅的救命之恩。

顧長風莞爾一笑。竇方低聲解釋道：“我們師座剛才吩咐小弟告訴二位老兄。說區區小事不需要那么客氣。他和師部一幫老大不愿意因此事引起別人的誤解。等打完仗之后再見面也不遲。

二位老兄請回吧要是有什么困難。請盡管到這兒來找我和顧大哥。兩天之內我們不會離開但是過了兩天就不知道了。連我們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將會置身處……兩位老兄。多加保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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