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龍吟前傳 第七章 高俅,奸賊耳
第七章
廊外傳來環佩的輕響,接著一個美艷的女子便緩步進來,伏在地上向高衙內叩拜一禮,聲音柔細地說道:「民婦阮香琳拜見衙內。」
高衙內歪斜著倚在榻上,懶洋洋道:「起來吧。」
那女子抬起頭,果然是威遠鏢局鏢頭夫人,銷魂玉帶阮香琳。她此時剛刻意妝扮過,與平常容貌又是不同。她玉頰細細敷了粉,眉毛仔細描過,唇上涂著名貴的胭脂,衣物也換了一襲淡紅色的云裳。里面的抹胸開得極低,露出大半白膩的肌膚,下身是一條薄薄的碧絲長裙,燈光下更顯得眉枝如畫,艷光照人。
高衙內眼中滿是得意地招了招手,阮香琳款款起身,扭著纖腰,風姿綽約地走過去。高衙內一把攬住她的腰肢,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然後毫不客氣地朝她嘴上親去。
阮香琳已經是被他弄過的,這會兒面帶羞態,半推半就地依在他懷中,揚起臉任他親吻。
如果眼前一幕是高太尉那種老牛吃李師師那樣的嫩草,自己說不定已經怒發沖冠,跳下去給他來個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可高衙內雖然胖得像豬,但年紀不過十五六歲,阮香琳卻是個三十余歲的婦人,論年紀作他娘也夠了。這樣一個熱辣的美貌婦人被一個小兔崽子亂搞,程宗揚很有種異樣的好笑感,一時倒也不忙著去打擾這對野鴛鴦。
高衙內一邊親著美婦鮮紅的小嘴,一邊張手在她豐挺的雪乳上揉捏。阮香琳身子軟軟依在他懷中,胭脂紅唇張開,吐出香舌任那小家伙含在嘴里咂弄。
高衙內雙手越來越不老實,阮香琳勉強掙開嘴,兩手挽住衣帶,輕喘細細地說道:「衙內,奴家……不可以的……」
高衙內眼一橫,「本衙內搞都搞過了!這會兒怎么不可以?」
阮香琳柔聲道:「奴家的女兒過幾日便要到府上服侍衙內,奴家……不好再作這種事……」
「你女兒是你女兒,你是你,有什么妨礙的?」
阮香琳既然把女兒送給高衙內消受,也算得他丈母娘,為著起碼的體面,也不好和他再行茍且。高衙內又扯又拉,阮香琳推三阻四,只是不肯。
高衙內想起陸謙的話,於是放開手,擺著架子道:「姓阮的,你們威遠鏢局丟了我的財物,一條御賜的玉帶,讓你女兒陪本衙內一年,本衙內已經是賠了。
還有十萬貫的貨該怎么算呢?」
阮香琳臉色微微一白,她自知理虧,十萬貫又著實賠不起,一時間訕訕地無法應答,半晌才軟語道:「求衙內恩典。」
「恩典?好辦!」高衙內隔著衣物在她腿間摸了一把,淫笑道:「沒錢就拿身子來還,成不成?」
阮香琳低聲道:「奴家是良人,不是樂戶……」
「良人怎么了?」高衙內道:「本衙內跟你打個商量,你讓我操一下呢,算是一貫,怎么樣?」
阮香琳面露惶然,一時沒有答話。
高衙內以為她不情愿,哼了一聲道:「姓阮的,你可想清楚了,臨安青樓上好的粉頭,被人操上一夜,夜資也不過十來貫,十萬貫把人賣了也掙不出來。本衙內給你開的價碼是操一下一貫,你只要分開腿,輕輕松松就賺了上千貫,世上哪兒還有這么便宜的事?」
阮香琳心里已經是肯了,面上卻不好一口答應,只挽著衣帶的手漸漸軟了。
高衙內瞧出便宜,一把扯開她的衣帶,把她的長裙褪到臀下。
「摸一下也算一貫!」
阮香琳最後的防線終於失守。燭影搖紅,美婦斜倚榻上,碧綠的絲裙被扯落下來,光著一條雪白的玉腿斜垂在榻側,她一手扳著坐榻的靠背,一手扶著榻沿,玉體橫陳。高衙內活像一頭小公豬趴在她腿間,然後拿起榻側一只酒觥,讓她喝下去。
阮香琳輕喘道:「奴家不會飲酒……」
「哪里是酒?里面是上好的暖藥,」高衙內道:「且喝了待本衙內與你好生快活,你若肯賣力,今晚便能賺夠一萬貫!」
阮香琳聽見一個晚上便能掙到一萬貫,不禁心頭搖曳。左右已經遂了高衙內的意,用不用春藥也沒甚區別,於是接過來,慢慢喝了。那春藥性子極烈,不多時阮香琳便露濕花心,眉眼間滿是誘人的春色。
高衙內爬起來,一邊解著衣服,一邊道:「把衣服脫了!」
阮香琳依言解開衣物,一件一件放在一邊,最後除下抹胸,脫得身無寸縷,仰面躺在榻上,分開雙腿,就在這時,後面的屏風突然被人推開,大廳的燈光一下透過來,將坐榻照得通明,接著身後爆發出一陣大笑。
阮香琳赤裸著雪滑的玉體躺在榻上,她驚恐地瞪大眼睛,只見榻後十幾個華服鮮衣的惡少正放肆地大笑著。
「這粉頭不錯嘛,老大真好口福!」
「哪兒是粉頭,這是威遠鏢局總鏢頭的老婆,還是個什么女俠呢,照樣被老大搞到手!」
「這么浪!下面都濕透了,還一個勁兒滴水呢,老大,你是不是喂這婊子吃春了?」
「老子還沒玩過女俠呢,聽說練過武的女人特厲害,又耐玩又耐操,是不是真的?」
阮香琳驚覺過來,一邊去推身的高衙內,一邊急忙去掩住身子。手一動,她才發現自己手臂一絲力氣都沒有,竟然連身上的小衙內都沒有推開。阮香琳剎那間想起自己喝的那杯藥酒,里面不但有春藥,還有散功的藥物,無法催動真氣,自己連尋常的弱女子也有所不如。
一幫惡少七手八腳按住阮香琳,高衙內道:「這婊子欠了本衙內的錢,自愿拿身子還債,說好操一下算一貫,一共是十萬貫。阮婊子,這十萬下本衙內一個人干不過來,便把兄弟們叫來一塊討債,你看怎么樣?」
旁邊有人怪腔怪調地說道:「咱們十三太保合斗阮女俠,大戰十萬回合!保證把阮女俠打個屁滾尿流!」
程宗揚伏在梁上,悄悄握緊拳頭。阮香琳為了討好高衙內,保住財物,自愿拿肉體和高衙內做交易,雖然算不上公平,但一個愿操一個愿挨,自己也沒什么好說的。可小兔崽子這么做,未免有點太過分。
園中的護衛仆從知道主子在水榭搞事,都知趣地遠遠避開,要對付這些小崽子,算不上什么難事。程宗揚盯著阮香琳,暗暗準備出手,只要救了人,往水里一跳,西湖這么大,就是陸謙帶著禁軍來也沒用。
阮香琳被突如其來的驚嚇駭得臉色雪白。陸謙說她愛慕虛榮,貪圖富貴并不是事出無因,當初她為失鏢的事求到高衙內,被他藉機占了便宜,雖然事後頗為後悔,但轉念想到就此攀上太尉府小衙內這根高枝,反而有些沾沾自喜起來。
太尉府掌著兵權,臨安城里多少鏢局想攀太尉府的關系都苦無門路,自己卻不僅入了太尉府的門,甚至還上了小衙內的床榻,與高太尉愛如珍寶的小衙內有了肌膚之親。反正已經遂了小衙內的意,失了名節,不若趁小衙內高興,給丈夫謀個一官半職。
阮香琳反覆權量,自家年紀已長,小衙內多半圖個新鮮,三五次之後說不定就忘到腦後,自己白白失了貞節不說,便是小衙內一時半會兒不丟手,自己一個有夫之婦,也沒有三天兩頭去太尉府的道理,因此才動了嫁女的心思,想圖個長遠之計。
方才高衙內說起拿身子換十萬貫,阮香琳一半看在錢財上,一半也是念著好攀緊高衙內這根高枝,藉著還債的名義,用身子慢慢籠絡他,才應承下來。沒想到高衙內卻把自己看得如此輕賤,占了自己的身子還不夠,還呼朋引類,一道拿自己消遣。
阮香琳羞憤欲絕,心底的恨意直涌上來,一時只想等自己功力恢復,便把這些惡少殺個乾乾凈凈!
羞恨糾纏間,阮香琳腦中忽然有一個模糊的念頭一閃而過,緊接著變得清晰起來。
這些公子一個戴金掛玉,都是大有來頭的權貴子弟,論家世,只怕比高衙內也差不了太多。如果能和他們都拉上關系,各家的財貨都由自家的鏢局承運,丈夫再設法謀個武職,有這么多權貴子弟幫襯,必然如水得魚,自己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將來的富貴不可限量……
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阮香琳似乎看到富貴正朝自己招手,起初那點羞憤已經不翼而飛。漸漸的,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這些權貴子弟一個個都大方得緊,若能巴結上他們,付出一點代價也值得了。
程宗揚剛長身欲起,卻見阮香琳呆了片刻之後,忽然身子一抖,接著露出一個柔媚入骨的笑容,嬌聲道:「好衙內,輕著些……」
梁公子道:「賤人!認得我嗎!」
阮香琳望著他指上的金戒指,露出一絲迷醉的眼神,然後抬起眼睛,嬌聲說道:「梁公子莫要氣惱,待小衙內完,奴家便陪公子快活……」
程宗揚慢慢松開手,眼睛卻盯著阮香琳的表情。怎么不明白阮香琳已經到了羞憤欲絕的邊緣,為什么會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高衙內得意洋洋地爬起來,「這婊子怎么樣?瞧這一身肌膚,比樓里那些個當紅的粉頭也不差吧!」
一個公子道:「這婊子不光生得美貌,難得是又騷夠浪,老大,你從哪兒找來的?」
「蔡二,剛才不是說了!這是威遠鏢局總鏢頭的老婆!」
「原來是個民婦。」姓蔡的少年道:「我還以為老大搶了誰的如夫人呢。」
阮香琳赤條條躺在榻上,被那些惡少指指點點,又摸又弄。那具雪滑的身體帶著成熟婦人特有的豐腴與白美,在燈光下纖毫畢露,她臉色潮紅,發出細細輕喘,渾圓的雙乳在胸前不住起伏,被人摸到要緊處,不時發出幾聲媚叫。
「讓開!讓開!」高衙內道:「該小梁子了!」
高衙內指著梁公子道:「這是梁公子,十三太保排行十一!」
阮香琳嬌聲道:「梁公子。」
梁公子解了衣物,抱著阮香琳,正待提槍上馬,阮香琳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么,梁公子臉上露出淫笑,然後松開手,將指上的金戒指揪下來丟給她。
阮香琳似乎那些惡少的訕笑毫不在意,她喜滋滋地看著指上的戒指,目光里充滿沉醉的喜悅。
望著阮香琳臉上的笑容,程宗揚心里已經沒有半點出手救援的沖動,眼神變得冷靜如冰。阮香琳也許的確有一點虛榮和貪圖富貴,但絕不至於淫賤至此。從一個總鏢頭的夫人,變成一個可以為一枚戒指出賣肉體,人盡可夫的淫婦,這種轉變太不正常了。
程宗揚推開門,呼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然後走下臺階,在庭院里活動了一下手腳,這才負著手朝前院走去。
七個月時間,從一只菜鳥躍升為踏入第五級坐照境的高手,即使有生死根的輔助,這個速度也足夠驚人。程宗揚不知道其他有生死根的人是不是有自己的運氣,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接連趕上數場戰爭,其中兩場都是傷亡以萬計的大戰。
充足的死氣為自己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真陽,使自己的修為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突飛猛進。
對於尋常人來說,第五級的修為意味著五十年的修煉。資質卓異者即使修行倍進,也需要二十年以上的苦修——而自己僅僅用了七個月。雖然因為王哲的告誡,自己沒有流露過什么得意,但心里也不免自己的速度沾沾自喜。直到離開江州之前,殤侯的提醒才使自己警醒過來。
依照殤侯的指點,程宗揚重新審視了一遍自己的修為進度。也許是因為修為的提升,也許是因為這次足夠耐心。程宗揚終於注意到自己丹田內那些組成氣輪的細微白光并不是想像中那樣純凈的光芒,而是伴隨著許多看不清楚的微小暗色物體,蘊雜著大量雜質。
生死根性質特異,溝通生死之際,化死為生。往好里說,自己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身懷絕世奇珍,死老頭說的天命之人,舍我其誰!往壞處說,這種只存在傳說中的東西,根本就沒什么人見過,也就沒有人能給自己指點。殤侯的提醒只是出於他身為宗師級人物的推斷,要想真把生死根整明白,只怕要把自己剖開研究個十年八年才好說。
程宗揚只能猜測,這些雜質可能與死者的魂魄相關,生死根在吸收死亡氣息轉化為生命之源的時候,把大量雜質也一并吸收進來。大部分雜質都在自己修煉時被清除出去,但還有一部分留存體內。這些雜質少的時候還好說,但現在自己吸收的死氣不是幾百幾千道,而是以萬計,累加起來是個很可怕的數字。
真氣駁雜不純的惡果,一般修煉者都能說個一二三來,總之就像蓋樓一樣,根基不穩,蓋得越快,建得越高,倒塌的可能性也越大。因此離開江州之後,程宗揚不再刻意去追求修為的提升,而是每天用兩個時辰來凝聚真元,去除真氣中的雜質。
但去除的進度比自己想像中要慢很多,畢竟自己吸收的死氣不下萬道,想徹底煉化乾凈,恐怕得十年八年。程宗揚倒不是很急,十年八年自己也等的起,問題是有人等不起。
自己出現在六朝到現在還不足一年,托岳鳥人這個便宜岳父的洪福,結下的仇家已經一大把了。而且程宗揚很清楚,這只是岳鳥人遺產的冰山一角。能把這鳥人搞得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他的大仇家恐怕還在後面。自己的修為對付個惡少不在話下,要撞上真正的高手——遠的不說,就秦太監那種的隨便來一個,自己立馬就得歇菜。
要想自保,起碼得有第六級的修為,打不過也逃得過。現在自己一方面急需提升修為,一方面又要避免修為疾進,帶來難以承受的後果,這兩者的平衡還不真不好找。
程宗揚晃到門口,又轉身回來。前些天他還有心情去門外散散步,和街坊們打個招呼,見識一下臨安的市民生活。但這份心情在自己屯田司員外郎的身份傳開之後,就被迅速破壞了。想想,一大早出門散個步,一票人不管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見面就客氣行禮,恭恭敬敬稱呼一聲「程員外」,對一向以現代都市死白領自居的程宗揚來說,簡直就是噩夢。
不過在院里散步也沒躲開,自己剛折過身,就有人過來,抱著拳粗聲大氣地道了聲:「員外!」
程宗揚一早上的心情都被這聲「員外」給攪了,黑著臉道:「狼主,你羊肉吃多了?」
金兀術粗聲道:「秦帥吩咐過,見到官人,要叫官稱!」
「打住!你這聲官人把老子的汗毛都嚇得豎起來了!」程宗揚道:「有什么事,趕緊說!」
「瘦子馮來了。」
「馮源?」
金兀術道:「天不亮就來了。老秦給他療傷,沒有驚動員外——家主。」
程宗揚趕到客房,秦會之、俞子元和林清浦都在,卻沒看到馮源。
「怎么回事?馮大,法怎么受傷了?」
秦會之道:「雪隼團出事了。」
程宗揚心頭一緊,「哪邊?」
「城外。薛團長在西湖邊的藏身處。」秦會之道:「兇手是沖著薛團長去的。馮大,法昨晚出去買東西,回來發現已經沒了活口,薛團長的首級也被人取走。老馮倒沒有受傷,只是一路跑回來脫了力,又受了風寒。」
薛延山傷勢漸愈,自己有心把馮源替換回來,將薛延山送到江州,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實行,就撞上這件事。
程宗揚邊走邊道:「其他人呢?」
「敖潤去分號打探消息,有社里的兄弟跟著,這會兒差不多該回來了。」
程宗揚進到了內室,看了看馮源。馮大,法臉色又青又白,似乎受了極大的驚嚇,性命卻無礙,這會兒熬了藥,剛服下入睡。
程宗揚悄悄退出來,埋怨道:「這么大的事,怎么不叫醒我?」
秦會之道:「公子昨晚從瓦子回來已經晚了,屬下擅作主張,如有不當之處,還請公子責罰。」
程宗揚一陣尷尬,自己昨晚從西湖畔的別墅回來,在橡樹瓦子消磨了兩個時辰,回到住處天也差不多快亮了。
說來自己也夠慘的,本來身邊不缺女人,別說死丫頭和夢娘那種絕色,就是卓賤人拉出來,就能把橡樹瓦給鎮了。可自打離開筠州,自己就跟一群光棍漢子混在一處。這一個來月,除了偶然遇到游嬋,大家出於友情臨時搞了搞,其他時候過得比花和尚還素。昨晚那幕,只要是個男人都受不了,自己沒有當場跳下去把那幫小兔崽子踢倒,已經很有克制力了。
但這些理由實在不足以為外人道,程宗揚只好拍了拍秦會之的肩,「你做的不錯,但碰見這種事,還是叫我一聲。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們在外面拚死拚活,我在里面睡大覺,這可說不過去。」
秦會之拱手道:「是。」
程宗揚坐下來思索半晌,然後道:「出事的雖然是雪隼團,但雪隼團出事之前,正準備趕往江州。很明顯,下手的人是沖著江州來的。我對薛團長說過,雪隼團的事就是我的事,這份責任我來擔!會之,你去出事的地方看一下,找找有什么線索。」
「是。」秦會之領命而去。
程宗揚對俞子元道:「那處別墅打聽出來了嗎?」
俞子元道:「打聽出來了。那園子叫翠微園,是高太尉的別業,與黑魔海應該沒什么關系。」
看來是自己杯弓蛇影了,論起與岳鳥人的血海深仇,黑魔海恐怕還在賈師憲之上,可自從晴州交手之後,黑魔海就全無動作。這種反常的舉動,更讓自己疑神疑鬼。上次與游嬋見面,雖然知道了凝玉姬的存在,但她來臨安做什么,自己卻一無所知。如果說黑魔海平白吃了這么大一個虧,卻輕輕放過去,不加報復,那他們也不是黑魔海了。
程宗揚想著,隨口道:「高太尉這人怎么樣?不會是個大忠臣吧?」
高俅奸賊的名聲比秦會之也差不了多少,但在六朝這個變形的世界里,天知道他會不會變成個圣人。
「高俅,奸賊耳。」俞子元不屑地說道:「那斯沒什么長處,不過踢的一腳好球,投了前任宋主所好,不知如何從了軍,就此青云直上。自從他當上太尉,就拚命聚斂錢財,他掌管的禁軍不光給朝中的官員牽馬守門,有些當官的起樓造屋,還讓禁軍去做苦力,直把禁軍當作自家仆役,自己賺得盆滿缽滿,還討好了朝中官員。」
林清浦笑道:「這等好官,可千萬不能讓他倒臺了。」
程宗揚也笑了起來,「會之說咱們那位線人抵得上數萬精兵,我看這位高太尉起碼也能頂一個軍,宋國有這樣一位太尉,是我江州之福。皇城司呢?有動靜嗎?」
「林教頭家宅不安,顧不上公務,皇城司那邊暫時沒有人手理會咱們。」
「狡兔三窟,看來咱們也得再準備一窟了。」程宗揚道:「臨行前孟老大吩咐過,皇城司盯得很緊,大營留在臨安的人手,無論明暗都有走漏消息的風險,能不接頭盡量不要接頭。你去找個僻靜處,悄悄安排一套宅子。薛團長出事,咱們也該小心點,萬一這邊被人盯上,也有個落腳處。」
「是。」
俞子元離開後,林清浦才道:「公子這幾天四處奔忙,會之也是想讓公子多休息一會兒。」
程宗揚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笑道:「我沒有懷疑過會之的忠誠,更不是因為猜忌他擅權。你將來會知道,我敲打他其實是為了他好。唉,為了咱們這位奸臣兄別走上歪路,我容易嘛我。」
林清浦笑道:「我和會之相識不久,但看得出他雖然八面玲瓏,內里也是有骨梗的,不至於便當了奸臣。」
程宗揚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林兄,這事我可不想和你賭。江州聯系上了嗎?」
「慚愧。在下多次施術,都未能進入江州。」
「這怪不得你,是我慮事不周。其實有祁老四在筠州,傳訊給他,只晚個三四天,也不妨事。」
「在下已經與祁先生聯絡過。」
「做得好!」
林清浦拿出一份卷宗,他已經將宋軍設置法陣的消息告知祁遠,讓他派人向江州傳訊,警告孟非卿等人秦翰準備利用和談行刺的計劃。另外一部分則是祁遠對筠州近期情形的匯報。
程宗揚通過和談制造糧價波動的一著,徹底將筠州的糧商打垮。程氏糧鋪如今成了筠州糧商的眼中釘,但程氏糧鋪背後有滕甫撐腰,吳三桂又放出謠言,說程氏糧鋪其實是滕大尹私下的產業,消息一出,那些有心告發程氏的糧商立刻都偃旗息鼓。
祁遠也沒有斬盡殺絕,而是相對優惠的價格收購各家余糧,幫助他們渡過難關。如今筠州包括周圍州縣,七成可交易的糧食都控制在程氏糧鋪手中,而市面的糧價已經逼近一貫五。
看著林清浦遞來的卷宗,程宗揚才明白文澤以法師的身份為什么能在星月湖大營與八駿一同擔任少校,在左武軍又成為王哲的左膀右臂。一個優秀的影月宗術者,是情報與協調核心的不二人選,說他是指揮體系中最重要的中樞神經也不為過。
「老吳這一手夠狠,把滕大尹都拉下水了。」程宗揚笑道:「看來滕大尹的位置還穩得很,挪用軍餉這么大的事也不了了之,沒了下文。」
「外面有傳言說,宋國財政緊張,滕知州在筠州這些日子頗有理財手段,宋主有意召他回朝中任職。」
「竟有此事?」程宗揚心頭一動,如果滕甫能回朝擔任戶部尚書,對自己的生意百利而無一害。
「還有一事。」林清浦道:「云六爺剛剛傳訊,下午可至臨安。邀公子到梵天寺一晤。」
「太好了!」程宗揚心里頓時松了口氣,他最擔心的其實是云家出事,自己的盤江程氏集團羽翼未豐,江州物資供應全靠云家的船隊。云家當家人云秀峰遍歷六朝,路上風險極大,一旦途中出什么事,江州失去云家的支撐,立刻就成了一座孤城。現在終於得到云秀峰安全抵達臨安的消息,自己多時的擔心總算是放下了。
「云六爺這一趟不容易。」程宗揚笑道:「怎么選到廟里了?」
「云六爺原本準備進城,但聽說薛團長出事,才改在梵天寺。」林清浦道:「云六爺與薛團長是莫逆之交,薛團長藏身之處,就是云六爺安排的。」
程宗揚一驚,連忙道:「梵天寺安全嗎?」
林清浦道:「梵天寺在內城,又是十方叢林的上院,安全無虞。」
「既然是下午到,那么定在申時,我在梵天寺恭候云六爺。」
六朝云龍吟前傳 第七章 高俅,奸賊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