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妙的處境

因為缺少光源，血幕看起來是黑色的，談不上什么絢麗，但鋪面而來的腥氣卻格外沉重，重得讓人發瘋。

“上！”為首那壯漢大吼一聲，他雖然懼怕狄奧的狠辣，但事已至此，知道無法善了，只能和對方拼到底！

狄奧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似乎看不到三柄快速逼近的長劍，直到雙方的距離已不足兩米時，他才突然向后退了一步，腳尖一探，已伸入尸體身下，接著輕輕一挑。

那死去的壯漢身材魁梧，體重應該在一百八十斤左右，而在狄奧腳下，竟然象稻草一般輕飄，隨著狄奧的腿勢，尸體拔地而起，橫著向前飛去。

三個壯漢陡然感覺眼前一黑，接著一股兇猛無比的勁風迎面撲到，他們奮力揮動長劍，胡亂向前劈砍著，但根本抵抗不住重逾千斤的力道，被砸得東倒西歪。

不過，尸體不會給他們造成太大的傷害，更致命的是狄奧隨后撲進的身影！

如果讓房間變得明亮起來，再把時間變慢，就能清晰的看到，狄奧抖手刺出的長劍從尸體的肩胛下刺了進去，并透背而出，奇準無比的刺入一個壯漢的咽喉。

無視黑暗的影響，無視尸體的遮擋，如此完美的準確度，恐怕身經百戰的極限武士也未必能做到！

這一刺造成的傷口并不大，只留下一條狹長的痕跡，但足以了結一條生命了，那壯漢捂著咽喉，一點點軟倒，口中不停發出野獸一般的‘荷荷’聲，倒在地上后，不停的翻滾著，顯得非常痛苦。

這種聲音遠比臨死前的慘叫更讓人心怵，僅剩的兩個壯漢跌跌撞撞向后退去，血氣之勇，總歸有自己的限度，對方每一次出手，這邊都會倒下一個人，還要繼續戰斗么？

狄奧橫劍當胸，用指尖彈了彈劍鋒，一道悅耳的輕鳴聲響起，緊接著，劍鋒上綻放出道道毫光，如果說那兩個壯漢的長劍散發出的光芒象螢火蟲，那么狄奧的長劍就是蠟燭了。

黑暗退散到角落中，屋中的情景要比剛才清晰得多，甚至能看到那兩個壯漢陰晴不定、不時抽搐的臉。

狄奧突然邁步，身形筆直向前激射，接著揮動劍光力劈而下，隨著瞬間暴漲的氣勢，凝成一道道勁風，向四周席卷，吹得墻側的窗幔獵獵作響。

瓦西里說過的話，不管他認同不認同，全部牢牢記在心里，所以，他也在嘗試著改變自己。

瓦西里說，缺乏橫沖直撞、舍我其誰的豪邁，便無法成為真正的武者，瓦西里還說，如果這世界只有黑夜，那么天下萬物都無法生長，狄奧懂，這和陰陽相濟的道理差不多，瓦西里是在點醒他的風格有些偏于陰柔了。

被攻擊的壯漢急忙舉起長劍，試圖阻擋狄奧的劍光。

但這是狄奧傾其所有的全力一擊，也是他第一次嘗試著不留任何余地，那壯漢手中的長劍象脆弱的筷子一樣被劈斷，下一刻，奔雷般兇猛地劍光已透體而過，在那壯漢身后凝成一道與地面垂直的光幕，緊接著，轟地一聲，那壯漢的身體竟然從中一分兩二，在飛濺的血光中，兩截尸體旋轉著飛出去，分別撞上兩側墻壁，又滾落在地。

剩下的那個壯漢首領已經被嚇傻了，邁動著機械一樣的步伐，一下一下的向后退去。

“你是幾階天賦武士？”狄奧突然問道。

“三……三階……”

狄奧沉默不語，對手的實力讓他有些失望，但這可不是他驕傲的資本，嚴格的說，天賦武士還沒有踏入武者之門，如果對手換成光芒武士，那他只能選擇退避三舍了，關鍵就在秘技上，秘技的威力太大了，想用自己的肉體和秘技對抗，他會死得很慘很慘，能與秘技抗衡的，只能是另一種秘技，這些，《神典》里講得很清楚。

雖然這一戰打得很輕松，但對他來說，意義重大，因為他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清晰的定位。

“大人，您饒了我吧……”那壯漢首領噗通一聲跪在地板上，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狄奧還是沒有說話，頓了片刻，突然轉身向屋中的方桌走去。

“大人，求求您……”那壯漢還在哭嚎著，只是他的表情和動作卻不屬于一個弱勢者，眼中露出猙獰的兇光，右手悄悄拎起長劍：“求求您了……”話音未落，他已經縱身撲向狄奧的背影。

狄奧依然繼續向前走著，就在劍光距離他的后心已不足半尺時，他突然側過身，那壯漢勢在必得的一劍落了個空，與此同時，狄奧左手反握長劍向后遞出，兩柄長劍相擦而過。

“大人啊……”那壯漢發出的哭嚎聲被切斷了，他的劍刺到了空氣里，而狄奧的劍卻從他大張的口中刺入。

狄奧松開手，繼續向前走，而那壯漢頹然跪坐在地板上，上身一點點向前傾倒。

走到長桌前，狄奧拿起桌上的火石，點燃蠟燭，隨后又走到幾具尸體旁，仔細翻找起來。

沒辦法，狄奧太窮了，住這個旅店時，因為他擁有一輛馬車，身上的衣物也很得體，加上氣質不凡，所以旅店老板沒有管他要押金。去艾麗的旅店進餐，也是因為他篩選貨物時找到了幾枚散落的銀幣，否則他連飯錢都交不起。

只是，幾個戰利品的生活品質好像不比他強多少，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枚金幣，還有幾十枚銀幣，狄奧又一次感到失望了，接著隨便拾起一柄長劍，仔細端詳著。運氣真不好，劍刃上布滿了細小的缺口，應該是使用了很長時間也沒有打磨過，這柄劍賣一枚銀幣都不會有人要。

狄奧嘆了口氣，轉身走到門口，輕輕拽開房門，那可憐的女人正安詳的躺在大網中，額頭處有一個嬰兒半個拳頭大小的腫包，狄奧蹲下去，用手掌在那女子的臉上拍打了幾下，片刻，那女人張開茫然的雙眼，看向狄奧。

狄奧把一枚金幣扔到那女子的胸脯上：“這是你的，收好，快點走吧。”這是他唯一的‘大票’了，真舍不得花掉，但他把完全無關的局外人引進來，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如果伏擊者一心要他的命，估計那女人已經死掉了，一個金幣的補償依然太少，以后有機會再說吧。

那女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看胸脯上的金幣，又死盯著狄奧。

“快走吧。”狄奧輕聲道：“一會想走你也走不了了。”

“給……給我的？”

“嗯。”狄奧點點頭，隨后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帶上了房門，如果他不走，估計那女人還會繼續啰嗦下去。

果然，見狄奧帶上房門，那女人立即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跳了起來，把金幣緊緊握在拳頭里，低著頭沖下樓梯。

時間不長，外面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接著房門被人用力推開，一群人蜂擁而入，為首的人狄奧認識，是馬薩爾多。

“沒想到把您也驚動了。”狄奧微笑道。

“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安分的人。”馬薩爾多也在笑，四下看了看：“這是怎么回事？”

“他們埋伏在我的房間襲擊我。”狄奧道。

“哦？這是他們罪有應得了？”馬薩爾多頓了頓：“不過……你總該留下幾個活口吧？”

“生死攸關，當時我什么都顧不上了。”

“真的么？”馬薩爾多笑道：“但我怎么感覺，這是一面倒的戰斗呢？”

就在這時，一個武士湊到馬薩爾多耳邊低聲道：“大人，我認得他們，他們是湯姆匪幫里的探子！”

“湯姆？”馬薩爾多愣了片刻，隨后發出嗤笑聲：“我就知道韋爾斯靠不住，圍剿一個小小的匪幫，還留下這么多漏網之魚。”

“我可以走了么？”狄奧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里？”馬薩爾多問道。

“鬧成這樣，我想……我應該換個地方住了。”狄奧道：“以后有什么事，您可以到艾麗那邊找我。”

“先不急，我有幾句話要和你說。”馬薩爾多揮了揮手：“你們先出去。”

狄奧有些驚訝，他和馬薩爾多只有一面之緣，談不上什么交情，這是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的處境很不妙。”馬薩爾多微笑道。

“我？”

“嗯。”馬薩爾多的視線在房間中掃動著：“阿波士告訴我，侯爵領商隊的失物……在你這里？”

狄奧不由皺起眉頭，那個死奸商，見無法從他這里得到珠寶，轉頭就去舉報，屬實有些過分了！

“再看看這是什么？”馬薩爾多把一張炭筆畫的圖扔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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