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政府的媽

通知緊要人員，參加局務會，花去二十多分鐘，復又打過幾次桂花的電話，還是關機，這就不對了，難道……？經驗告訴我，桂花可能出事了。

深深地前后想過，最重要的事項逐漸明了：葉姨的承受能力，已經嚴重地擺在了面前，她現在怎么樣了啊？應該去看看她！我趕忙來到桂花家，敲了幾次門，腿都站僵了，好容易等開了門。

葉姨已經是淚流滿面的了；“桂花呢？”我一邊趕著問，一邊端詳葉姨，滿頭的銀發，兩天不見，已經徹底的斑白，凌亂不堪；眼圈已經是徹頭徹尾的熊貓眼（注釋1）了，眼球更加渾濁，面頰虛浮飄腫，更叫人一時不能接受的是，“唲嘁！”葉姨竟然犯上了逆氣，間斷地打嗝；看著她，心底泛出不忍，難受，細瞧，腿還瑟瑟發抖呢；我心里急，可面上，終究未能表現出來，下意識的兜里掏去，哪有煙盒啊！悻悻地摸索了半天，她也才歇了下來；我沒敢打急，低著頭，把兜里僅有的一袋餐巾紙遞給她，低著頭等她緩解一下情緒；葉姨一點一點的擦去臉上的鼻涕眼淚；又是好大一會過去了，我才悄悄的抬起頭，我看見，葉姨仍在不能自制地落著眼淚。

“桂花呢！”我實在不能再忍下去，略微提高了聲音，重復問了一遍；“公安上，帶走啦！你不知道啊！？”葉姨有氣無力地說！

我趕緊走到她的身旁，挽住她的臂膀，攙她進屋，扶她坐下；我輕輕轉到她的身后，輕輕地給她揉揉肩，捶捶背，捏腰的過程中，我竟然感受到了葉姨的痙攣……老人病的不輕啊！我說，“葉姨，商務局，這幾年，可不是那幾年了啊！人窮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機關也逃不離這個冊子啊（注釋2），我琢磨過的，就是拘留桂花，也得給我通個氣的，竟然沒有。這就是多年不往來的害處啊！這如今，只能請您挺一會，我再去找張縣長吧！”

葉姨淚眼漣漣地點著頭。

縣長豈是你想找就能找到的啊！問過政府辦的同志，告知早上下鄉去了；只好直接通電話了，電話中訴說了大致情況，老張也勉強說：“你頂一下吧！我下午回，明天……明天下午，請公安局長，消防大隊長，一起會商此事吧！”

看來，得有本仔單肩撐持，至少二天啊！

這可苦了本仔了，葉姨目前這種情況，面前，至少應該有個人啊！請安惠啊？呸！面子上抵擋半會，臉面上是會給的，后院里認她老娘，真正的端屎端尿，下輩子吧？這是私房話；大面上，一個縣政府的法制辦主任，一時半會兒脫崗，也真正張不得口；局里的會計出納？想來是兩個女同志，可想想當年，桂花十幾年的公主派頭，人家早在骨子里巴望她，跌泥溝呢！再別提她的老娘了！

葉桂子！他是長子，平常葉姨之事，桂花扛著，可如今，桂花遇上不測風云，你這當哥的啊！對了，葉姨面前，這個兒子，也該盡盡孝了啊！

我撥了桂子的電話；通了！可沒人接；如此反復，急死人了；索性坐下來，穩打！

終于接通了；我把桂花失火入獄，葉姨已經一貧如洗，且身體似有重病的情況，給他做了通報，末了，我加重語氣，說出我的感覺：“葉姨已是很上歲數的人了，如此境遇下，當兒女的，應該有個在面前；”

很久很久，對方沒放電話，也沒有聲息；“如今桂花還在獄中，我抓緊協調保外解決，葉姨，好歹請你回來，照看幾天？”

“車局，你為什么，找的是我！”

“她是你的媽呀！”我脫口而出！

“可她也是你的媽呀！以我老子打天下講，更是你們政府的媽呢！”

也是脫口而出，也是毫沒思索，隨后就“呯”地扔了電話！

我握著電話，楞怔怔了半天。

看來，這怨由頭，也只有苦我了，可我是個大男人呀？苦思冥想了好大一會，突然生出個什么靈感：對呀！葉姨是大男人們的事是張縣長，我們戶方縣最大的男人，派給我這個小大男人的事，我也在政府辦當過副主任嗎！多少無由頭的客人，政府有接待辦，可以籠統啊！對！這正是條路嗎？我撥通了接待辦主任的電話；好說歹說，沒好推辭“大局長”的點子，接待辦主任，同意安排系統內一位“精明點”的服務員，一邊陪陪這位“退休紅軍皇后”，不方便時，給她“端份飯去。”條件也有：“僅此一次啊！”

謝天謝地！“僅此一次！”嘴上敷衍著，心里罵他一句：“放你的狗屁，這種晦氣事，一輩子遇一回還不夠捏踹人了啊！”

安排完這些，私下里我不得不自嘲：自己怎么就成為如此的窩囊仔了！認真的想過了，竟還得認真的窩囊下去誰讓他是“退休紅軍皇后”啊！再認真的整理一下工作的思路，不免的生出痛恨桂花的激烈情緒在我剛要把涉及她的事，攤成工作議程的次要部分時，卻又突然升級，再次成為案頭重務；唉！如此下去，我何時才能是真正意義的商務局長啊？

我能擺脫這個如此纏人的轡跘么？

“車局，局務會，你通知了么？”

因為我自己強調，今天下午的局務會，非常重要，務請參會人員，不要缺席，所以想著由我直接通知，沒成想坐上辦公桌，就這么兜頭一個電話，小半天沒啦？！約定的與侯局長的公務已經超時，雖然局務會的主要人員，我都已經和他們通過電話，可是，這約定的時間，也是早已過了啊！我只得對侯局長說：“按第二套方案執行吧！”

注釋1、熊貓眼：形象上是一圈黑色，喻人勞夜過度。

2、冊子：此處喻潛規則，習俗。

（下集懸疑提要：車國先使出渾身解數，意欲解桂花之圍，可是，從桂花的近圍傳出的信息，又令車國先茫然無措，桂花難道真是……）

（主要故事作者親歷，次要情節純屬虛擬，如有雷同，恭請看官禮避）商道天驕 44、政府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