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紅店關門

曾幾何時，我們今天的主賓，還得易位是啊！誰說授人尊貴，顯得不是，自己更高貴呢？而且，她也堅持了，那么多年；憑心而論，從桂花樹下孩童時的指門，到高中時的猴急馬跳，每瓶水的分飲，每盒果子的品嘗，桂花還是留心的：“給你們家做媳婦，得以你們家的規矩啊？男人先洗臉，男人先端碗，你娘的持家經啊！看你老娘，工作沒有，特長平平，可心計不小呢？你們家，你老娘主家啊？”

說這些時，我還真的，念好過桂花的聰穎和適應能力我們相戀的時光，何嘗少過，居家過日子的游戲，想起那些，那么和諧那么有味的配合！唉！如果沿著那個思路下去，桂花何尚？只是我們家的媳婦，恐怕我們這輩，甚至全族的女主家，她也可能，當的綽綽有余；截至當前，也好像是非她莫屬呢！可是，可是，可是桂花，你為什么骨子里那么勢利，你為什么生出“好學生，好混家，方才嫁”的私念呢？

“侯局長，縣政府電話……”門外誰在呼喊。

辦公室里，意外地只留下了我和桂花，可我仿佛驚醒，是啊！這是什么時候，容我花費心思，去理這些兒女孽情舊賬？自責的光景，眼神還是不自覺的，又去看屜子底的秘密那里，壓著桂花當年寫給我的十多封情書我們那時，傳遞心中的思戀，靠的還是信封信紙啊！退給她的念頭，竟然還止不住的再次生起；看看桂花，竟是欲哭還住的樣子，終于沒能伸出手去；畢竟，此時，辦公室里，意外的只留下了我和桂花，作為初戀，這也是回商務局任后，唯一的一次，和桂花單獨的，能夠靜靜相處一會的時刻，也許更是我成家后，唯一一次，近距離觀察桂花的機會吧。

算起來，分手也應該是十多年了啊？桂花的面容，和我心中想像的，最大的不同，是太瘦了：清癯的臉頰，凸出的顴骨格外分明，撐的包它的皮膚，竟是泛出了嫩黃了；眼眶也出人意料的變得碩大，黑色的眼珠，似乎還是我記憶中的那兩顆，但是，歲月的風化，無疑使它退色不少，“鳳眼”的輪廓，幾乎難在；“黑玻璃”的神韻，蕩然無存；脖子上，仍然帶著那條碩大的純金項鏈，但是，無疑是少了青春少女底色的映襯，簡直已經黯然少色了；……雖然，我在極力掩飾，我對桂花的關注，但我終究未能逃過，和桂花眼神的霎拉對撞在我和桂花的，稍存神韻的“鳳眼”飄接的瞬間，我終于看到了，那飽含在眼簾的淚水，決堤般轟然沖出了眼眶；接下來是輕輕的諁泣，……

“桂花？”鬼使神差，我竟不住深情地呼喚著……

“國先哥兒，說實話，我的日子，可怎么過啊？”桂花一邊抽泣，一邊心酸地講到：“這世道，變得也太快了，本來，我們的生意，占著本大，人緣廣，門面好，個體戶，羨慕死了我們呢？！本來，我們應該，也是很小心的，這畢竟，什么年月啊？一夜之間，街上盡是放鞭炮的，數一數，這開店的，竟是增了幾倍呀！”

何止幾倍？縣財辦通報的報表，月月發呢！私營企業和個體戶同比，這幾年是十倍連續啊！

其實，競爭的日益加劇，并不是桂花關門的理由；我清楚的記得，那是我從鄉長初任，回縣的第一次，剛剛下車，就得到了桂花的電話：“國先哥，無論如何，你來下啊！”

“什么事？你在哪里？”

“能在哪兒嗎？商業局一樓，南邊第一間！”

“什么事啊，說個大概啊？”

“工商局的，查什么子？”

我當然知道，這段時期，大部分職工剛剛脫離國企，自己理事；國稅，地稅，工商，質檢，衛生（防疫），城建，文化體育，酒類管理，街道辦九個部門，一時齊聚新開業的門面，“執法”的，又何止一次兩次？說起工商，我不竟頭皮發麻：這是一個極其二不肯治的機關：說它是專業管理，可它的專業機構設置，幾乎空白，哪里談得上專業技術干部？三聚氰胺？我估計，到現在，也沒幾個，工商干部，知它是個啥子？說它是國家政府機構，多年來卻三轉四推，一會兒從中央到地方直管，一會兒又劃歸地方；長期的動蕩，給那魚目混珠大浪淘沙塞進工商隊伍的“二流子”們以可乘之際，“中央管不著，省委不上眼，縣政府，扒拉著一邊去唄！”

憑心而論，我的鄉長任上，那個工商所長，我們的配合，還屬“默契”的層次；如今，我是被管理單位的頭了，賣帳與否，我心中真是沒底啊！

當然，桂花的事由，最終落實的，就是要她繳納工商管理費，個體工商協會會員費；收取的辦法，我看著，竟真的是比無賴還無賴，于痞子，還不講理。領取工商經營執照，是具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國籍的公民，享有的《憲法》賦予的勞動權利的細節認定，國家委托工商局，代行登記細則而已，他卻生著歪心，用生硬的違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政部《社團管理條例》“入會自愿，退會自由”原則，單方面制定“辦照即入會”的霸王條款，現在，已經引起了社會各層的高度關注；工商隊伍里，明事兒的，見人說破，自己收了手腳；自認有鋼筋棍的，認什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政部“社團管理條例”喲！橫行著呢！

工商，管理著千百萬的普通勞動者啊？普通勞動者、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政部？“社團管理條例”，《憲法》，這四者，怎樣劃等號？我知道，桂花更不能和這個問題，有點點沾邊？為了避免工商的惡意報復，形成更大的損失，我只好提醒她：“你先依了他們，我在后臺（注釋1），給你運作吧！？”

我處理完公務，趕到桂花店里，桂花遞給我一件沒收的貨物清單。這份清單它是一份只有商品品名，商品數量，商品價值的羅列，是一個沒有依據什么法律，什么法規，類似于搶走的，嚴重的執法犯法的直接證據；但是我作為國家公務人員，我能對國家機關的如此嚴重的知法犯法，有何作為？

桂花極其茫然地看著我？“這生意，恐怕沒法做了！”

單就桂花，我是相信這句話的她何曾受過如此遭遇？

我盡了我的努力，終究被當事的“你不在其位，何必謀政”，加上我們鄉上，諸多店家反映，被工商勒索的，還要多的事實，我也就被，禮貌地勸退了；桂花受不了同事的奚落，加上生意日漸清淡，最重要的，是和工商的多次摩擦，一個紅紅火火的店鋪，不得不關門了之……

“想來想去，還是咯吱窩里過日子（注釋2），省心……”桂花抬起頭，紅紅的雙眼，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上上前年，就凍結了啊！”這也許是我們，最心有靈犀的一次，一個話題了：這商業破局，畢竟也還是國家機關啊？這如今，一般工作人員，竟真的不是，菜園子的門，想進就能進的了……

自此，我心情煩亂開始沉默；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耽不起時間了；其實，我又何嘗就是，一點也不掛心桂花呀？這不，決意著分心出去，說出口的竟是：“你和明子哥，是怎么回事啊？！”這個我醞集于心很久的疑問，按理，是不干我的，也不是此情此景，應該說的；可我，終于還是脫口而出！

“你？你又何必，記著我的酸苦……”桂花終于哭泣起來……

注釋：1、后臺：后門，門路。

2、胳肢窩里過日子：不抄（花費）心思。

（下集內容提要：葉桂花關了店鋪，還養不成小熊，車國先還得料理小熊的出路，這糾葛，簡直不是內力能夠左右……）

（主要故事作者親歷尤其本章，次要情節純屬虛擬，如有雷同，恭請看官禮避）商道天驕 32、紅店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