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老東西們的恐懼

清乾隆年間，一位祖籍南通的大臣在面對乾隆皇帝召見時，皇帝透露出自己想南巡經過其家鄉南通的意思，大臣不忍自己家鄉百姓因為皇帝的到來而受大興土木徭役之苦，所以當下說臣老家有五座山，分別是“狼山”、“馬鞍山”、“劍山”、“軍山”、“黃泥山”，合起來就是“狼馬見君王”。

乾隆一聽這“狼馬見君王”，眉頭一皺，心下不喜，故而打消了去南通的心思。

當初趙鑄就是在狼山上遇到的任瀾，而南通還有另外四座山，其中一座，就是軍山，當初南通這塊地方還沒形成沖積平原，還在海平面以下時，軍山其實就是海中一個島嶼，據傳秦王曾在此屯兵，因此才有這個名字。

只是，隨著現在商業化的開發，好好的一座山，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味道，充斥著一種銅臭味，倒是里面修建的佛廟和佛洞，還稍微有一點意思，但是佛洞幽深，佛像也是以怒目金剛居多，所以一般的游人，都不是很喜歡進這里去，顯得也是很清靜。

今夜，上班的和尚都打卡下班了，景區里其他工作人員也都回家休息，門衛室里兩個老保安看著電視劇，一道輕微的聲響在軍山之中倏然而起，卻沒有引起任何的波瀾。

一個少年，緩步走在夜深人靜的山中，雖說這里肯定沒有內地山區的那種深山老林既視感。因為軍山本就是在南通這個城市之中，站在山上可以看見四周的燈火通明；

但正是這種遠處有人煙近處寂靜凄清的感覺，更能引發出人內心的大恐懼，仿佛自己已經被這個社會給拋棄的孤獨感會馬上爬上心頭。然后揮之不散，讓人幾乎崩潰。

少年的腳步每一次落下，都會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響，對于周圍的幽深，少年也絲毫不以為意。只是似乎走了一段距離，沒看見他想看見的人，覺得有些無趣，就干脆在山道兩側安置的一條石椅上坐了下來。

少頃，在身后的樹叢之中，一道人影緩緩走來。

是一個身材發福的年輕人，圓圓的臉，小平頭，身穿著一件藍色的羽絨服，看起來有些畏畏縮縮的。給人一種膽小怕事的感覺，簡單的說，看一眼就覺得這人比較“面兒”。

“你來晚了。”坐在石凳子上的葉修開口道。

“哦，我去接人的。”胖青年說話時，還是顯得有些怯懦。

“人呢？”

“沒到。”

葉修聽了這個回答，輕輕地咳嗽了一下，“不靠譜。”

“其實也無所謂。”胖青年笑呵呵地在葉修身旁蹲了下來，手指無意間撩撥著地上的枯草，“這本來就是一場對子兒的游戲，總有一些子兒會被對掉的。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少了兩個人，影響還是很大的，畢竟，他們之中也有兩個管理員。這一年，他們成長得太快了。”

“呵呵，你的意思是不是，你看見了自己的后輩，正在超越你？”

“是又怎么樣？”

“你老了。”胖青年看著葉修說道。

對一個少年說你老了，這是一種很怪異的場面；

但是葉修和這個胖青年都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尋常人，一輩子都經歷不了群內人一次任務的這種詭異場景，就算是打過仗的老兵，也很難和群員去媲美那種生死一線的次數，人生，并非是簡單時間歲月的疊加，而是一種經歷和感悟的堆砌。

說葉修老了，是因為葉修的精氣神以及他的棱角，已經被磨平了很多，沒了以往的那種鋒銳，因為他的話語之中已經透露出了一種可能再過一段時間，自己就會被超越的意思。

被兩個后來的管理員，超越。

“我這，只是面對現實。”葉修頓了頓，“而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你需要重新找回以前的那個你。”胖青年拍了拍手中的枯草，站起身。

“跟著你們去找么，在你們身上，我只看到更重的暮氣沉沉。”

“隨你吧。”胖青年走向了山道，“走，一起走走唄。”

葉修起身，走在胖青年身邊，一個青年，一個少年，就這樣靜靜地走在山路上，晚風帶來極大的寒意，卻在他們身邊繞道而去。

“其實，當我第一次進入任務世界時，我也很害怕的。”胖青年率先打破了散步時的沉默，“我覺得我隨時會死，隨時這個世界上就會再也沒有我這個人，我那省吃節用只知道年年在外面打工掙錢供我讀書的父母，我那即使七十歲了還在當保安掙錢的爺爺，我那腿腳不好卻還是給食堂打雜的奶奶，都會忘記我，我很難想像，即使群主會讓他們忘記我的存在，但，如果真的沒了我，這個家的生活，將會如何繼續，因為我是他們的希望，我是他們在外面拼命掙錢的動力。”

葉修聽了這些話，臉上倒是沒有任何的波瀾，因為他們已經過了那種聽到一些感人的句子就會去感動的時代，葉修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道：

“一樣，不過，我家比較有錢，我爸在外面有很多女人，我媽在外面也有小情人，如果我不在了，他們會過得更好，不用再因為為了我，而去繼續維系這個本就分崩離析的家庭。”

“所以，當他們向我伸出手時，我感激涕零，我熱淚盈眶，他們說，可以保證我能夠在任務世界活下去，代價就是我得幫他們做事，我答應了，因為我想活下去。”

胖青年停下了腳步，抬起頭，看向天空，今晚天氣不是很好，天上有一層厚厚的烏云，見不到月亮。

“我想活下去，我無法拒絕他們的要求。”

“那也是因為你的體質而已。”葉修一語說出了關鍵點，“你的體質，能夠讓你的靈魂和肉身和外界的力量達成最大的契合度，這是一種沒有絲毫特點的體質，卻又是一種可以輕松容納外界力量進入的體質。這幾年，你是我見過的，唯一擁有這種體質的人。他們需要你，是因為你比我們任何人，更適合培養，因為培養你的代價，比培養其他人要低得很多很多，而且效果上，又比其他人好得太多太多。

西方圈子一直認為我們東方圈子羸弱不堪，在西安和那只鴿子帶著一批頂尖存在進門之后，西方圈子認為他們有新一代的領袖，那個叫做‘波文’的人，能夠很快崛起上位，填補他們頂尖存在離去的空白，他們把他稱為西方圈子最頂尖的天才。

但是，他們并不知道，我們東方圈子，也有一個天才，一個任務完成度只是5，卻能夠讓我都覺得害怕的人物。”

“別夸我，我會臉紅，你知道的，我臉皮比較薄。”胖青年說話時他臉上的厚重的皮肉脂肪一顫一顫的，“而且，我也算不上什么天才，真正的天才，是靠著自己的努力取得超出同階段其他人的成就和高度，而我，只是坐在那里，承受著一個個老東西們多余出來的力量，或者叫……廢氣，僅此而已，我只是被那幫老東西純粹用能量堆積的方式，搭出來的一個看似很高，但卻依舊松松垮垮的高樓，中看，卻不中用。”

“人們，只是喜歡看結果，卻懶得看過程。”葉修從口袋里取出了一塊口香糖，送入嘴里咀嚼著，“而且，你能說出剛才的話，證明你并不傻，你有你自己的思想，你的思想，甚至連老東西們都無法去操控，人，太過謙虛，其實也是一種驕傲。”

胖青年點了點頭，沒有再在這件事上說下去，而是看向葉修，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光靠老家伙們招來的這些人，對于明天的那件事，還是沒絕對的把握？”

“如果那兩個人也來了，把握其實很大很大了，我也不能要求更多，畢竟，連假的管理員資格權限他們居然也能弄出來，這里面的代價，已經很大了，而且世界上，本就沒有絕對百分百的事情，不然，這個世界也就太無聊了，但是，那兩個人還沒來，我就開始有些懷疑了。”

胖青年又是呵呵一笑，然后伸手一揮，面前的一排樹在瞬間被挪開了位置，仿佛樹長了腳，自己挪動到了其他的位置去了，露出了一個空檔，后面，是一個被掩映住的洞口。

“你還是小看了老東西們對那個趙鑄的恐懼，因為其中最擅長推演甚至有能力和群主玩心眼的那一位，看見了很不好的一個畫面，一個足以讓老東西們發瘋的畫面。那些來的人，那些沒來的人，包括我，以及包括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你，實際上，都是老東西們故意弄出來的障眼法。”

葉修走近了洞口，這是一座荒廢了的佛洞，他掀開了洞口內的雜草和藤蔓，然后，眼睛猛地瞪大，臉上也露出了不敢置信地驚容！

“當初，有個小姑娘攪動得老東西們很狼狽，這一次，老東西們對付這個趙鑄的姿態和規模，和上次對付那個小姑娘時，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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