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六十五章 讓我們為夢想窒息(五)
“古人云，朝聞道，夕死可矣。朱大人這大航海時代之道，讓汪某受教了。”汪直說罷，端起茶杯向朱平安敬茶，“某以茶代酒敬朱大人。”
“汪頭領言重了。”朱平安端起茶杯回敬，飲罷了茶，朱平安復又拎起茶壺給汪直和自己斟滿了茶，接著端起茶杯，看向了汪直，“汪頭領，我們有幸生于這個年代，立于當今的風口浪尖，大航海之道非我一人之力可得實現，需要志同道合之士，共同努力。汪頭領，你就是不可或缺的一位！所以，我多番謀畫，就是為了這次謀面，就是為了向你發出這個邀請！”
說著，朱平安一臉正式的將茶杯敬向了汪直，“汪頭領，讓我們一起為夢想窒息！”
“為夢想窒息？！”
汪直聽到這個詞，不由一懵。
什么意思？！
怎么還為夢想窒息了？！不活了？！
“大航海時代注定不會一帆風順，注定會遇到國內國外諸多困難和挑戰，我們必須要全力以赴，拼搏到不能呼吸，才能實現這個偉大的夢想！”
“所以，讓我們一起，為夢想窒息！”
朱平安一邊解釋的說著，一邊將手里的茶杯再次向汪直一敬，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汪直沉默了數秒后，呵呵一笑，端起茶杯，回敬向朱平安，“朱大人的大航海時代甚是吸引人，某也想看看這個夢想究竟像不像朱大人所言。”
兩個茶杯碰在一起。
恍若撞出花火。
“朱大人，要開啟大航海時代，首當其沖的便是開放海禁，朱大人可有良策？”
汪直看向朱平安，詢問道。
朱大人你不是要大航海時代嗎，大航海時代總得要出海吧，你出海那不是要開放海禁嗎？！
如果海禁都不開放，何談什么大航海時代，只能在內陸里面轉悠了！
汪直之所以愿意一起為大航海時代夢想窒息，很大一方面就是出于此。
“汪頭領所言極是，開啟大航海時代，首當其沖的的確是開放海禁，海禁不開，大航海時代便無從談起。”朱平安迎著汪直期待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
聽了朱平安肯定的回答，汪直不由微微一笑。
“所以，如何開放海禁，朱大人狀元之才，定有錦繡良策，還請朱大人不吝賜教。”
汪直乘勝追擊，在朱平安話音剛落，便又一次追問。
朱平安看向汪直，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向他發問道，“大航海時代，首要是開放海禁。那汪頭領可知，開放海禁的首要之事為何？”
汪直稍作思考，“拉攏更多支持開放海禁之人，走上層關系，為開放海禁說項？”
朱平安搖了搖頭，“其實當前反對海禁的人，人數眾多，尤其是江南各地。舉一個例子，浙閩提督朱紈因何而死？！他上任后，嚴厲執行海禁，嚴打違反海禁之人，結果得罪了江南的官吏，被人彈劾，朝廷革了朱紈的職，關入大牢，朱紈憤而自殺，死前留言道‘縱天子不欲死我，閩浙人必殺我’。由此可見，反對海禁的人，人數眾多，只是礙于朝廷海禁祖制，不敢明說罷了”
汪直呵呵笑了笑，“呵呵，在江南跟我們所謂倭寇合作的官宦之家、地主商賈、平民百姓數不勝數，他們從中獲益頗豐，朱紈嚴格執行海禁，那就是斷了他們的財路，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他們不殺他殺誰啊！”
這就是現實。
朱紈討平了盤踞于覆鼎已一帶的倭寇，攻克倭寇巢穴雙嶼港，活捉日本人稽天和中國海盜許棟等，連大盜李光頭也落網被殺，汪直都差點落網。
可是，最后卻落到被彈劾罷官逼死。
朱紈死后，走私犯們倭寇們迎來了一個輝煌燦爛。
“不是拉攏人為開放海禁說項的話，那是什么？”汪直向朱平安詢問道。
“汪頭領可知，為什么那么多人反對海禁，卻沒有多少人敢站出來公開發聲嗎？”
朱平安反問道。
“因為海禁是祖制，反對海禁就是反對大明祖制，所以他們不敢公開出聲。”
汪直摸了摸下巴，試著回道。
“非也。”朱平安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海禁是祖制不假，但是海禁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汪頭領知道鄭和下西洋吧，那個時候也是在海禁，還有本朝時大內氏與細川氏爭貢實踐前，我大明還允許各夷國來我大明進行官方的勘合貿易。也是自爭貢事件后，官方的勘合貿易也禁止了。自此后才是今日的海禁，官方和民間海貿全部禁絕。而倭國在勘合貿易斷絕后，勾結我大明沿海的海盜，大肆進行倭寇行為。”
“咳咳.”汪直不由咳嗽了一聲，“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不知朱大人有何見教？開放海禁的首要在什么？”
“開放海禁的首要在于消除倭患！”朱平安放下手里的茶杯，一臉認真的說道。
“什么？！”汪直驚呼出聲。
“我說，開放海禁的首要在于消除倭患！”朱平安又一臉認真的重復了一遍。
“朱大人本末倒置了吧！”汪直正襟危坐，拉下臉來，激烈反駁道，“正是因為朝廷海禁太嚴，小民走投無路，迫于生計，所以才屢屢有人鋌而走險，或是加入倭寇，或是假裝倭寇，或是與我們暗中勾結，犯上作亂。應該說，要想消除倭寇，首要是開放海禁，而不是開放海禁的首要是消除倭寇！”
朱平安聽完汪直激動的話語，呵呵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緩緩說道：
“汪頭領，放寬海禁或者開放海禁，不過一紙公文爾！但是，要出這一紙公文，前提必然是倭患已除！只有倭患已除，人們才敢于發聲放寬或開放海禁，也只有倭患已除，圣上才會點頭同意放寬或消除倭患！”
“堂堂朝廷，堂堂圣上，還能被倭患逼迫，捏著鼻子低頭，開放海禁嗎？！”
朱平安說完，重重將茶杯放在桌上，目光灼灼的看向汪直。
汪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