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走私做海商生意,我母親還勉強能理解,至少我自食其力,而且海貿曾經都是合法的,只是當前不被允許了而已;等我做了倭寇行徑后,我母親再見我,都是罵我不忠不孝、禽獸不如,甚至都不允許我去宗祠了。”
汪直苦笑著對眾人說道。
原來如此,毛海峰等人恍然大悟。
汪直又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她母親讓人代筆的親筆信,翻到后面,看到他母親熟悉的親自簽名后,忍不住頻頻點頭,“我母親雖然不會寫字,但是會寫她的名字,這個名字我一看就知道是我母親親手所寫的。”
小金人還有這個簽名,再加上毛海峰又親眼見了,汪直對他母親還活著的消息,在無任何疑慮了。
確認了簽名后,汪直又仔細閱讀信的內容,這里面的口吻,就跟他母親在他面前又愛又惱的教育他一樣。
看完了母親的書信,汪直閉上眼睛,腦海里面翻江倒海,他母親在信中給他說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朱平安要詔安他,他母親讓他響應朱平安的詔安。
可是,詔安哪有那么容易,我現在不是孤家寡人了,我下面有幾萬張嘴等著要吃飯,等著要發財,等著要吃香的喝辣的,我要詔安肯定得把下面安頓好了,畢竟,他們是我底氣,也是我安身立命的本錢,有他們在,我才能好,沒有他們,朝廷要處置我,不過是一杯毒酒的事而已。
汪直合上了母親的書信,接著翻開了他妻子的書信。
首先也是翻看簽名,在他妻子王氏二字手印下,是一朵媚意橫生的蘭花。
這畫技不高,卻媚意橫生的花瓣,汪直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他妻子所畫。
當年,他們夫妻也有好多年沒羞沒臊的恩愛時光。
有一次,他們夫妻歡好過后,他打趣的對他妻子說,說蘭花花瓣與她某處頗為神似。
她妻子還追問說何處,當他附耳說后,她妻子羞惱的差點沒把他肩膀咬下來。
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秘密,不知從何時起,她妻子給他回信時就會嘗試著畫一朵蘭花。
確認了她妻子親筆所畫的蘭花后,他又翻看她妻子的書信,這書信的每一句話都是她妻子的口吻,信中內容與他母親有相同之處,都是表露了朱平安要詔安他汪直,要汪直好生配合,她說她嫁給汪直后,沒求過汪直一件事,現在求他好生配合朱平安詔安,她不圖汪直詔安后高官厚祿,只圖她兒子能過正常的日子,哪怕一日三餐平平淡淡,不要因為汪直做倭寇的原故,被關進大牢,甚至被殺頭!只要汪直配合詔安,哪怕詔安后,把她貶做妾室,甚至把她休了,她都心甘情愿,只要她兒子能過上正常日子。
汪直合上書信,再度閉目良久,想到了年輕時混不吝,被相鄰所鄙視,屢次三番托人說媒都被人拒絕,甚至發展到他被附近十里八鄉的媒婆所拉黑。
那一年她出現了,像仙女一樣出現在了自己面前,不僅沒有嫌棄自己,甚至彩禮都是她貼補自己的,一直說他是干大事的人,理解、包容、支持自己,她的溫柔體貼讓自己度過了那一段困難時期,拯救了自己的雙手還有靈魂 雖然現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更多了,姿色也更好了,但是她依然在自己心中占據一席之地。
只是,畢竟是女人,頭發長見識短,詔安可不是一句話的事,不是你哭鬧就能成的事。
要詔安,首先要保證我的安全,只有我安全了,你們才能真正安全,不然你們是殺是刮,也只是朝廷一句話的事而已;其次,還要保證我的利益,這個就比較復雜了,利益不是一句話就能保證的,要保證我的實力,我麾下的倭寇必須要安置好,還要保證我對他們的絕對只會;當然,以上這些都是前提,最重要的是互市,這是我攘取權勢和財富的關鍵所在。
開放海禁,當然是最好的了;如果開放不了海禁,那你海禁可以禁別人,但是不能禁我。
大海上的財富十倍于大陸之上,只要向我開放互市,那我就可以源源不斷的獲取大海之上的財富。
可是,海禁及互市這一點太難了,溫和的方法嘗試了,不成;現在自己正在嘗試訴諸武力。
不過,看樣子,更難成。
看完兩封信,汪直看向毛海峰,“你所說的第二件大喜事,指的就是朱平安要詔安我們是嗎?”
“大王,不能接受他們詔安,歷史上詔安可是沒有好下場!”薛濤頓時就出聲反對道。
接著,又舉例子,“大王,就拿水泊梁山好漢來說,他們詔安后,結果呢,朝廷去浪吞胡,梁山好漢都被拉去打大遼打方臘,都被當成了炮灰,最終死傷慘重,實力十不存一,最后宋江都被朝廷一杯毒酒毒死了!一百零八個梁山好漢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基本上都死絕了”
“不是!”毛海峰搖了搖頭。
“嗯?!不是?!”汪直不有詫異的看向毛海峰,竟然不是朱平安詔安。
“我所說的第二件大喜事并非朱平安要詔安大王,對于義父來說,朱平安詔安您,可算不上什么大喜事,朱平安區區一個浙江巡撫,他也配?!他有什么資格?!”
毛海峰抱拳道。
汪直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復又問道,“那你所說的第二件大喜事指的是什么?”
薛濤也豎起了耳朵。
“我所說的第二件大喜事是,朱平安他親口對我說,他說”毛海峰說到這頓了一下。
“他說什么了,你快點說啊。”薛濤禁不住催促道,我還等著反駁你呢。
汪直也是用目光催促毛海峰。
“朱平安說,開放海禁,是他的心愿。”毛海峰抬起頭,一字一頓的說道。
“什么?!他說開放海禁是他的心愿?!”汪直聽后禁不住再一次從馬車上站了起來。
開放海禁啊,這可是他關注的核心利益所在,哪怕他母親、妻兒真的被朝廷處死了,只要這個核心利益能夠滿足他,詔安啊什么的,也不是不能談!
“開放海禁?!”薛濤也是禁不住驚呼出聲,他可太清楚汪直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