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皇紀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小賊看劍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天山不是云,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龍門茶樓里,站在高臺中間的一個說書人,正抑揚頓挫的念著一首詩。下面一桌桌的客人,大都仰頭看著那說書人。
能坐在龍門茶樓喝茶聊天的,大都有點身家,年紀不小,也都有些見識。自然能聽出這是一首好詩。
可這些人終歸都是底層,在文學上并沒有多高的鑒賞力。對于整首詩詞的意思,其實也是似懂非懂。
說書人念過詩詞后,得意的環顧一周,并沒急著講解詩詞的意思。
下面就有不少人起哄,“老八胡,你就別得瑟了,快給爺們解釋解釋……”
“老八胡,你那臭美什么,又不是你寫的,快說下文……”
說書人留著兩撇濃濃的八字胡子,總喜歡摸著胡子裝文雅。久而久之的,就有了老八胡的外號。
下面坐著的大都是常客,都知道他的外號。叫起外號來是一點也不客氣。
老八胡矜持微笑,還想賣下關子,下面已經有人等不及,開始扔瓜子、柿餅等小吃了。
老八胡有些狼狽的護住臉,嘴里忙道:“諸位爺別急別急,這不說著呢么……”
下面又是一陣哄鬧,氣氛極是熱鬧。
茶樓的老板和兩個老朋友坐在二樓,看著下面熱鬧的情況,都是一臉輕松笑容。
“老洪,你這茶樓還真興旺……”袁子君笑著說道。他這人喜歡熱鬧氣氛,可又不愿意參與進去。所以,他特別喜歡龍們茶樓二樓這個雅座。
另一個老朋友徐亞說道:“這首詩聽起來風韻清雅又意味深厚,不會又是那個妙僧所做吧?”
茶樓老板老洪點點頭,“正是他。”頓了下又解釋道:“妙僧現在風頭正盛,哪怕隨口說一句話,都有許多人感興趣。何況是這樣正式的詩詞。上到皇子王族,下到販夫走卒,都喜歡妙僧的詩詞,也真是怪了……”
老洪年紀不小,容貌清癯,灰白頭發挽著整齊發髻,頭戴紗冠,灰色長衣。雖是茶樓老板,坐在那卻頗有幾分儒雅之氣。
說起妙僧悟空來,語氣也有幾分感慨中又帶著幾分欽佩。
兩個老朋友對悟空到不怎么在乎,總覺得這和尚不好好念經四處放蕩,不是好和尚。但他們也知道,老洪特別推崇悟空。
徐亞嘆氣道:“這應該是首情詩,和尚念情詩,真是……”
“和尚又不禁嫁娶,念個情詩有什么,聽起來似乎很有深意……”
袁子君對詩詞一知半解,他自覺這首詩不錯,卻又不知真正妙處。
其實徐亞、老洪也都差不多的水準,僅止于愛好者的水準。也就是勉強能明白個大概意思。
說書人在下面開始講解了,“這首詩是妙僧攜柳大家同游武圣陵時,在癡情劍圣畫像前所作。他說是劍圣固然武功絕世,超凡入圣,讓人傾佩。但能矢志不移,癡愛一人,才更見圣者本性。所以作下此詩,遙祭劍圣。”
“原來的祭奠劍圣大人的,可聽起來有些古怪啊!”
“你懂個屁,這是稱頌劍圣大人專情不移……”
“沒聽出哪有稱頌的話?”
不等說書人說完,下面的人就吵成一團。
“啪!”
說書人老八胡拿起驚堂木,在桌子上狠狠的一拍,清脆巨響立即把所有雜音都壓下去。
“是你們說還是我說?”老八胡不滿的道:“您要是懂,就上來說……”
“你說你說……”下面的人有些窘迫,急忙點頭退讓。
老八胡壓住下面的看客,心情大好,一臉得意的說道:“這首詩意味深長,肯定有許多人聽不懂。我呢,就給大家解釋解釋。”
這會下面就沒人說話了,都豎起耳朵認真傾聽。只有聽明白了,才好回去和其他人顯擺。
能念一首妙僧的新詩不算什么,還要把詩解釋明白了,那才是算厲害。
人就是這樣,都喜歡跟風。大家都在說妙僧悟空,你要不說兩句就太丟人了。
現在,悟空就代表著一種層次,一種流行。這個熱潮被制造出來,聲勢愈發浩大。成為了不可阻擋的潮流。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天山不是云。這兩句的意思是,經歷過滄海,其他的江河湖泊就不會在意。見過了天山的云海,其他地方云霧就再沒意義。”
不等老八胡說完,下面就有人忍不住議論道:“滄海是哪,這么牛逼,天山的云海又是哪!我要去看看……”
“白癡,這明顯不是實指某處,都是另有意義……”又有人解釋道。
老八胡怕眾人又吵,急忙道:“滄海就是泛指味廣闊大海,天山云海應該的說癡情劍圣大人的故鄉,不過,在這里也是另有意義。”
老八胡是說書的,說話聲音洪亮又吐字清晰,說的時候又帶著抑揚頓挫,很有吸引力。他一說話,下面自然安靜下來。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這兩句是說從花叢中經過,卻不會去多看,一半是因為修道一半是因為你。”
老八胡最后總結道:“從全篇來看,這首詩就是說男人無比愛妻子,他的心里除了修道是妻子,再不會在意任何美女任何事。”
這首詩的意思其實不復雜,卻深情雋永,有著極其內涵深刻,有著對人生的覺悟和智慧。并不是普通的膚淺愛情詩詞。
龍門茶鋪的客人,大都年紀不小。明白了這首詩詞的真正意義,不禁都心生感慨。
一時間,茶樓中竟然靜默無聲。
“好詩。”一個矮胖男人猛然大叫了一聲,站起來扔下銅錢,“突然想起來,家里的老娘們還在等我,走了。”
說著,矮胖男人就這么大步出了茶樓。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結賬。
“是啊,深更半夜的,還是回家摟老婆去。”
“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點酸,走了走了……”
十多張桌子的客人,很快走了大半。剩下幾個老男人,坐在那也是長吁短嘆,紛紛回憶著年輕時的愛恨。
二樓上是老板老洪三人,也都一臉感嘆。
就是看不慣悟空的徐亞,也忍不住贊道:“真是好詩,情深不膩,哀而不傷,余味悠長不盡……”
“呵,你又懂詩了。”袁子君調笑道。
以徐亞的水準,也就勉強能讀懂詩。要做評論,未免有些不夠格。
徐亞老臉微紅,他也知道自己不夠資格評論。“你這老家伙,自己不懂又說什么酸話!”
徐亞說著一拂袖,起身和老洪告辭:“洪兄,我先走一步。”
“哎哎,你就家伙,還當真……”袁子君有些無趣,獨自坐了會也走了。
老洪聽了詩詞解釋,心中一片悵然。對于亡妻的深深思念,從心底最深處泛起。
回憶就是這樣,一旦進入這種思緒,不論是何等的強者,都難以自制。
在這個時候,老洪也沒心思理會兩個老頭。等兩人離開,老洪就回到自己房間。
在懷里取出一塊通透玉牌,老洪輕柔的摩挲著玉牌,臉上露出深情溫柔之色。
玉牌的亡妻留給他的,里面存著亡妻的一段神識。這么多年過去了,老洪沒事的時候就會拿出來,在玉牌中去看亡妻的音容笑貌。
“玉如,今天這首詩真好。你要是活著,一定也會特別喜歡。”
老洪對著玉牌中妻子說道。神識凝成的投影,自然不可能說話。老洪看了一會,清癯面容上老淚縱橫。
第二天上午,老洪帶著一個伙計,提著香燭、糕點等禮品,坐車來到天馬寺。
天馬寺的門前,排著長長人龍,大都提著禮物。
老洪看到這種情況,也是微微一愣。雖然知道悟空很出名,可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香客信徒。
“你去打聽下……”老洪打發伙計去探問情況。
旁邊有個抄著袖子中年人湊過來,賠笑道:“這位大爺,想問什么我都知道。”
老洪什么眼力,一眼就看出對方是干什么的。他扔給對方幾個銅錢,“我就想問下,進去后能見到悟空大師么?”
“阿彌陀佛,謝謝您老。”那漢子接過銅錢,喜笑顏開的念了個佛號,又點頭哈腰的說了謝謝。樣子頗有些古怪。
老洪有些奇怪,問道:“你念的什么?”
“阿彌陀佛?”
那漢子笑嘻嘻的道:“這個可是悟空大師傳下的大道。常頌阿彌陀佛佛號者,可往生極樂。拜見悟空大師,都要信這個。現在信這位的是越來越多了……”
老洪點點頭,念佛號就算修行,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里面應該是有什么門道。
憑著兩百年的經驗,老洪覺得這個不簡單,似乎有很深意思。但一時又說不明白。
這就像悟空做的詩詞,都是意義深刻,別有韻味。悟空這位妙僧,真是不簡單啊!
老洪想到這里反而笑起來,到他這種層次這個年紀,也沒什么好怕的。
“這么長的隊伍,等進去了能見到悟空大師么?”老洪問起最關心的正事。
那漢子道:“這些香客進去就是上香禱告,速度很快的。正常情況下,大師都會在。你這個位置,是應該能見到大師。”
洪歷見漢子說的還算明白,又給了幾個銅錢算是謝意,把那漢子打發走了。
那漢子離開后,和窩在旁邊的幾個同伴對了下眼色,微微搖頭。
幾個人用眼神的微妙交流,讓老洪看在眼里。
這幾個人的身份,應該是朝廷密探。這周圍可能還有其他勢力的人。
老洪也不在意,想找他的人多了。他身份來歷經得起調查。除非是九階強者蹲在這守著,才有可能一眼認出他來。
九階強者,能去偽見真。他這身修為藏的再深,也難以瞞過九階強者。
可哪個九階強者不是傲氣沖天,誰會躲在這等著他。老洪不信。
老洪不著急,慢慢在外面排隊。冷了就去旁邊餡餅鋪坐會,讓伙計在那繼續排著。
天黑之前,老洪終于進了天馬寺的大門。
院子里有十幾個香客在上香,還有幾個女眷在大殿跪拜禱告。
小小院子進來這么多的人,不免有些擁擠混亂。
但老洪還一眼就看到了悟空。悟空站在大殿中,修長的身材和月白僧衣,讓他頗為顯眼。
悟空的神色溫和平靜,只是站在那默默誦經,并不和人搭話。這種靜立,自然有著肅穆莊嚴,讓人不敢輕忽。
所以,也沒人敢冒然和悟空搭話。
老洪看了一眼,就立即收回目光。的確是神清氣秀,高逸超凡。所以能做出蓋世文章,無人可及。
老洪也就是來看看,并沒有其他的心思。和其他人一樣,上了幾柱香,念了兩句阿彌陀佛,老洪就離開了。
不過,在出門的時候,老洪覺得有道目光在背后刺來。他回頭看時,卻沒有任何發現。
老洪雖覺得有些不對,也沒太在意。悟空就算天資靈秀,修為也不過五階,怎么也不可能看穿他的身份。
回到龍門茶樓,天已經黑透了。
高臺上老八胡正在講解詩詞,下面的看客依舊不少。
龍門茶樓說是茶樓,實際上還提供小吃和各種酒。在這里每天都有說書或是戲子唱戲,來的人也都是附近住戶,跑來就圖個熱鬧。生意不算多好,可也一直不錯。
老洪到也挺喜歡這種悠閑生活,煉器一輩子,臨死這二十年,他也沒什么興趣再煉器了。
袁子君和徐亞都在,看到老洪回來都特別高興。
“聽說你去看妙僧了,怎么樣?”袁子君最好奇,性子也外向,開口就問道。
老洪慢條斯理的點頭道:“看到了,名不虛傳。”
“你一眼就看出名不虛傳了!”徐亞有些不信,覺得老洪太夸張了。
“你去看了就知道,悟空這人一看就是那種天縱奇才,這些詩詞也只有是他這樣的人才能做出來……”
“這么厲害,早知道和你一起去好了……”袁子君一臉遺憾的說道。
老洪正想說話,突然生出一絲感應,不由抬頭看了眼窗戶。
冬天風硬,窗戶早就用棉紙糊上好幾層,一絲風都不透,更不可能看到什么。
徐亞奇怪的道:“老洪你看什么呢?”
“哦、沒什么……”老洪失笑,“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出神了……”
距離龍門茶樓二十余里外的天馬寺內,晦明也慢慢閉上眼睛。
“不愧為煉器大師,雖然只有八階修為,感應卻無比敏銳。”
高正陽問道:“他發現您了?”
“感應到了。”晦明淡然道:“不過,他不會猜到哪里出了問題。”
煉器大師感覺再敏銳,在九階強者面前也會被壓制住。何況,晦明并無惡意。老洪就更感應不到什么了。
高正陽笑道:“他就是再聰明,也想不到您在這里守著呢。”
找到了煉器大師練驚鴻,高正陽的心情大好,也開始拍馬屁了。
晦明道:“他既然生出感應,也許很快就會離開。”
“嗯,我晚些就去找他。”高正陽不知道的練驚鴻的身份,可只看他衣著打扮就能猜個大概。
“外面盯梢的人很多,你不要生事……”晦明警告道。
高正陽連忙答應,“弟子知道。”
高正陽也不想惹麻煩,他還要繼續在天岳都待一段時間。
練驚鴻的身份很重要,泄露出去會很麻煩。高正陽要想和練驚鴻做些交易,就要保住這個秘密。
等過了子時,高正陽完成每日功課,也不換衣服,直接飛身上了房頂。
他展開輕功,乘風拂袖,一直向西飛掠而去。
幽深的夜色中,高正陽那月白僧衣頗為顯眼。密探們距離很遠,也能看到那一抹白影。
“悟空出門了?”一個密探試探著問道。
“看這個方向,也不是去玉春樓啊!”另一個密探說道。
“怎么辦,還要跟著么?”
“跟個屁啊,他輕功那么好,這會都沒影了。”
“其實給他身上放個定位符牌,找他就容易了。”
“這是九皇子的貴客,結交的也都是權貴。下符,你是找死吧!”
其他密探不敢說話,又不讓暴露行蹤,又不派高手來,還不讓用法術,那還怎么跟。
“算了,不用管他。我們盯緊這里,主要是看有沒有行蹤鬼祟的人過來……”
高正陽甩掉幾個密探,一路西行進了綠水渠畔的一處密林。
在密林中高正陽催發鈦極合金,改變了身形,又在心佛空間中取出件黑色緊身衣換好。
高正陽又停了許久,確定沒有人跟蹤。這才從另一側悄然出了密林。
按照晦明所說的方位,高正陽一路疾馳,趕到位置。
這是一片居民區,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任何燈光。
天岳都雖沒有宵禁,子時過后,也不會有人在出門了。
這時候在外面晃蕩的,大都是竊賊。
高正陽嘆氣,就憑一個方位想找到人,這有點太難了。
好在他見過老洪,哪怕不知道身份,等天亮了轉一圈,打聽一下應該就能找到。
高正陽站在一座三層高閣的飛檐上,雙手抱胸,迎風而立。這讓他找到了幾分黑暗英雄的感覺。
現在,最好來兩個毛賊,讓他過過大俠的癮頭。
“不對!”高正陽突然心生感應,急忙轉身。
就看到一抹白影飛掠而至,“小賊看劍!”
他展開輕功,乘風拂袖,一直向西飛掠而去。
幽深的夜色中,高正陽那月白僧衣頗為顯眼。密探們距離很遠,也能看到那一抹白影。
“悟空出門了?”一個密探試探著問道。
“看這個方向,也不是去玉春樓啊!”另一個密探說道。
“怎么辦,還要跟著么?”
“跟個屁啊,他輕功那么好,這會都沒影了。”
“其實給他身上放個定位符牌,找他就容易了。”
“這是九皇子的貴客,結交的也都是權貴。下符,你是找死吧!”
其他密探不敢說話,又不讓暴露行蹤,又不派高手來,還不讓用法術,那還怎么跟。
“算了,不用管他。我們盯緊這里,主要是看有沒有行蹤鬼祟的人過來……”
高正陽甩掉幾個密探,一路西行進了綠水渠畔的一處密林。
在密林中高正陽催發鈦極合金,改變了身形,又在心佛空間中取出件黑色緊身衣換好。
高正陽又停了許久,確定沒有人跟蹤。這才從另一側悄然出了密林。
按照晦明所說的方位,高正陽一路疾馳,趕到位置。
這是一片居民區,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任何燈光。
天岳都雖沒有宵禁,子時過后,也不會有人在出門了。
這時候在外面晃蕩的,大都是竊賊。
高正陽嘆氣,就憑一個方位想找到人,這有點太難了。
好在他見過老洪,哪怕不知道身份,等天亮了轉一圈,打聽一下應該就能找到。
高正陽站在一座三層高閣的飛檐上,雙手抱胸,迎風而立。這讓他找到了幾分黑暗英雄的感覺。
現在,最好來兩個毛賊,讓他過過大俠的癮頭。
“不對!”高正陽突然心生感應,急忙轉身。
就看到一抹白影飛掠而至,“小賊看劍!”
霸皇紀 第二百一十三章 小賊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