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天塌了有個高的人頂著

阿魯巴告別了荒耶宗蓮，離開充滿了矛盾螺旋的大廈，準備連夜趕回老家，那里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他處理。

說起來，如果不是要對付蒼崎橙子，對兩儀式根本不感興趣的他原本就不會應荒耶宗蓮的邀請來到這個魔術荒漠。索性這一次的收獲實在不錯，蒼崎橙子的頭顱就在手中的行李箱里，他由衷的覺得心滿意足了。

嗒嗒嗒嗒

除了阿魯巴以外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突然響了不屬于他的腳步聲，魔術師警惕的停下腳步，注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然后，他的腳步不由自主的開始往后退。

“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眼前這個令他失態的人，是手中提著一個背包的女性，雖然頭發的長度和年輕的容貌有幾分差異，但是眼中蘊含著魔性卻毫無疑問的說明她正是被魔術協會封印指定的最高位人偶師——蒼崎橙子。

“阿魯巴，你可別說‘你應該已經死了’這種老掉牙的臺詞喔！這會讓人看穿你的程度，別讓我太失望啊！”本來應該腦袋呆在行李箱中玻璃容器的蒼崎橙子活生生的出現了，并且用一種含有溫柔的聲音靜靜說著話。

阿魯巴無言地看著她……

他的身體，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著。

“你——你應該死了啊。你明明還存在著這邊，為什么還能活著？！！”阿魯巴神經質一樣的將行李箱來開，露出了裝著頭顱的玻璃容器。然后，他精神恍惚的大叫道：“看吧，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了！”

看上起年輕得多的橙子沒有吭聲，靜靜的走上前幾步，把背包放在地面上。輕輕地撥了一下短發，她拿出一支煙叼在嘴上的煙點燃。

“阿魯巴，如果到現在都無法正視現實。你就太令我失望了！”

看到她那太過自然的鄙視自己的態度，阿魯巴這才理解站在眼前的這個女人確實還活著，而且是跟以前毫無兩樣的正牌貨。但就因為這樣，他才不理解。為什么這個蒼崎比殺掉的那個更年輕？

阿魯巴鄭重的看著對方：“你到底對自己做了什么？”

“對自己做了什么？嗯，是呢。說起來，我還從來沒對外人說過呢。”橙子思考了一下，“聽好了，被荒耶宗蓮殺害。現在還保留在那里的蒼崎橙子是我，準確的說，是我的制造品。早在沒有進入時鐘塔學習之前，我就因為某些原因制作出了與我自身一模一樣的人偶。既沒有超過自己的性能，也沒有不如自己的地方，是擁有完全一樣功能的容器。那已經是我的屏障了，為了打破這個屏障，我將我封印起來，以人偶之身進去時鐘塔學習，畢業。然后一直到白天被殺死。”

橙子的話實在太具有沖擊性，阿魯巴被打擊的嘴巴遲遲無法合攏。

“用替代品……在時鐘塔學習？”

這一刻，阿魯巴的內心是崩潰的。

他有著四十年學習魔術的經驗，比蒼崎橙子更先一步拿到人偶師的位階，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看出來一直憎恨的對象居然是一個人偶而已。那豈非說明自己的才能真的如同時鐘塔的那些人說的一樣比不上這個女人？

“不不不，你在騙我！”阿魯巴不愿相信的搖頭大叫，“就算外表再怎么像人，內部的構造還是無法蒙騙過去。制造出的身體，從血液流動到肌肉構造全都無法完美。就算再怎么模仿人類，也不可能成為跟人一樣的東西。就算制造出的是超越人類的人偶，也不可能做出跟人一樣的東西——這是魔術勢力最大的光榮時代——中古世紀所留下來的絕對法則。你不可能超越這個法則的！”

“阿魯巴，自己騙自己不好喔。”

“你——”

“你是無法接受自己不是我制作人偶對手的這個事實吧。”橙子冷冷的嘲諷道。“身為修本海姆修道院的下任院長的你，不可能會承認自己不如一個二十出頭的女性，更何況那還只是一個人造的人偶。”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從一開始我就不是你的對手。蒼崎啊，你很快樂吧？雖然不愿承認……但這樣看來。我果然從一開始只是一個小丑。”阿魯巴表情痛苦而扭曲的看著橙子。

“我不明白。進入時鐘塔之前的你就已經有那么匪夷所思的人偶技術了，那么，你為什么還要浪費時間在時鐘塔學習？告訴我，為什么？”

“作為魔術師，尋求一切幫助自己向更高層次邁進的因素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嘛！況且，我這點微末的人偶技術，還遠遠不及別人呢！”橙子說著，突然嘆了口氣，對比早已經能夠做到這一步的零觀，她的成就還是太差了。

“是這樣嗎？這個世界果然有很多怪物啊！！！”阿魯巴臉上露出了無生趣的表情，天才的世界普通人果然不懂！

在這么想的瞬間，他至今對蒼崎橙子抱有的復仇念頭和嫉妒全瓦解了。當對方取得自己根本無法企及的成就時，嫉妒就成了奢望。就像同是小小年紀就比自己強的時鐘塔女王，他就從來沒有半點嫉妒的意思。

因為對方實在太強了！

心灰意冷的瞬間，阿魯巴抬起頭，好像是在哀求一樣的看著橙子，“現在的你是真正的蒼崎橙子嗎？”

橙子把夾在手上的煙，又抽了一口。

“這對你來說重要嗎？”

“重要！”阿魯巴意外冷靜的點點頭，“身為一個魔術師，即便不是你的對手，我也無法忍受死在偽物手上的這份恥辱！”

橙子冷冷的注視著他，半晌，緩緩點點頭。

“那么，來吧。”阿魯巴扔掉手里的行李箱，振奮精神，鼓起魔力，“讓我見識一下真正的蒼崎橙子的實力？”

“如果你發誓不再來這個國度。我可以放你一次。”橙子突然說道。

阿魯巴仿佛受了侮辱似的大叫道：“你已經將我的一切驕傲踩在腳下，現在還想剝奪我最后一點自尊嗎！！！”

“老實說，我并不討厭你的憎惡，那正好說明我的優秀。不過既然你堅持，那就成全你好了。”說完，她用腳尖用力地踹了腳邊的包包。

“出來吧——”

在這不容拒絕、充滿威嚴的命令之下，包包“吧嗒”一聲打開，某個黑色的物體從里面沖出來。環繞在蒼崎橙子周圍。

剎那間，以她為中心刮起了颶風，氣流呼呼的高速旋轉，瘋狂般的氣勢不出數秒間，就讓結實的柏油馬路顯出一道又一道細密的裂縫。

在魔術加持的目力之下，阿魯巴清晰的看到風中有一個比人體型還要大，外表看起來就像是放大版黑貓的怪物。圍繞著橙子的颶風正是被這個用影子構成的平面怪物的高度行動引起的。

“那是，什么——？”阿魯巴呆呆的望著超出他知識范圍的生物。

與此同時，黑貓已經向他沖了過來。它就像是滑行在柏油馬路上，以四腳不動。維持坐著的姿勢，高速的前進著。

索性阿魯巴終究不是普通人，他迅速反應過來，開口快速的念誦咒文：“消失吧！幻影，我將化有形為無形；忘卻吧！黑暗。無形之物將無法碰觸；沒有疑問，答案顯而易見；我的左手持有光，右手持有真理……”

在不到兩秒的時間里，阿魯巴充分展示了自己曾經身為執行者的高深魔術修為。咒文詠唱的組合形式和速度、讓物質界動作的回路聯系，這種令人驚訝的靈巧，若只單純從破壞物體的魔術來看。絕對是一流的技術。

“——我是萬物真理，在我之前，你終將自取滅亡！”

吟唱咒文的同時，阿魯巴伸出右手。對準氣勢洶洶而來的黑貓，大氣因為魔力而微微顫動起來。

轟——！！！

青色的火海突然憑空出現，短短一瞬間，大氣中的氧氣就被劇烈燃燒，猛烈燃燒的火海以極快的速度沖向橙子。這種溫度超過攝氏度千度以上的魔力之炎，不管怎么樣的動物都能燒成氣化。不到千分之一秒就能奪走生物的生命。

然而，黑色的物體視黑色的火海如若無物，直線著前進來到阿魯巴的身前，就算他在如何催動魔力和魔術都沒有任何作用。

“怎么可能！？？”

在阿魯巴難以置信的眼神中，黑貓張開大口，像人那么大的貓的身體，從腳底開始大大張開，再一次充分證明自己不是生物這個事實。

這個時候，阿魯巴再一次認識到這家伙只是外型像貓罷了，其實根本是個只有嘴巴的黑色怪物。

就在他準備再一次試圖使用咒文攻擊黑貓的時候，對方已經用像鯊魚雙顎一樣的身體夾注魔術師。接著，從紅色的大衣包裹的身體開始，紅衣魔術師的身體被一口一口的吞進充滿黑色的空間里。

“我果然不是你的對手！”在即將迎來死亡的那一刻，阿魯巴并沒有露出卑微的祈求神色，淡淡的看著遠處的蒼崎橙子，“在最后訣別的時刻，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吧。兩儀式的事情我已經自作主張通知了魔術協會，在他們派人來之前，你應該知道該怎么做吧。”

話剛剛說完，他的身軀就被黑貓徹底吞噬，然后它合上嘴巴一樣的身體，一陣風似地重新鉆入包包里。

“居然把兩儀式的事情報告給了魔術協會，這下真是有些麻煩了呢。”喃喃自語著望了一眼遠處聳立的大樓，橙子想了想，俯身把地上的包包撿了起來，“反正天塌了有個高的人頂著，隨便你們怎么做了。”

“如果你們把兩儀式當成好對付的角色，那就是你們的悲劇了！”說著，她轉身離開，身影慢慢的隱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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