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秀外慧中”的媽媽

高天心徐徐轉過身來，冷靜地分析了一下局面，知道逃避絕對是下下之策，媽媽說好的今天去外域打個秋風，獵殺些珍稀的玩意回來作為食材，偏偏提前回歸，肯定有貓膩。

為今之計，只有先扮可憐了。

高天心一溜煙地跑進廚房，就見媽媽果然系著圍裙，正在做飯，垂懸于腰椎后的九條雪白尾巴輕輕搖晃，撞擊著那完美無瑕的背臀。

好一個超級美廚娘！

嗯，如果排除她手中燒得那些暗黑……呸，迷之料理的話，一切就真的完美了！

高天心已經顧不得媽媽這個月突然涌起的下廚興致什么時候才會在殘酷的事實面前敗退，繼續回去做一個能歌“善”舞的九尾天狐，他熟練地一躍，整個人枕在尾巴上搖啊搖，似乎要把之前被壞姐姐欺負的悲慘全部拋開。

我都這么委屈了，您總不能再欺負我了吧？

可惜這一招完全沒用。

下一刻，高天心的狐貍耳朵就被媽媽狠狠地揪起：“說，什么時候請家長啊？什么時候開家長會吶？”

高天心小臉皺成一團，結結巴巴地說：“不……不……用了……我會去跟老師主動承認錯誤……希望她能饒恕我這一回……老師很善良的，一定不會跟我太計較……”

言下之意，連老師都不計較，身為親麻麻，您就放手吧！

可惜耳朵依舊沒有被松開，反倒越擰越緊：“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秀外慧中如我，真正在乎的是什么嗎？”

高天心心里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過，秀外慧中這個詞怎么也與你不相干吧，不過他眼神里立刻配合得露出自慚形穢之色：

“這也是我最常常夜不能寐的地方呢，麻麻天香國色。羞花閉月，綽約多姿，蘭心慧質，我的內心深處一直相當地忐忑。生怕不能多繼承您幾分的優點，為此而失眠！”

媽媽滿意地點點頭，尾巴一翹，代替手掌在高天心腦袋上摸了摸，但手仍然沒有松開：“不要顧左右而言其他！”

高天心苦苦思索。忽然靈光一閃：“麻麻是不是擔心葉老師要爸爸去歸墟救人？”

媽媽這才點了點下巴，終于松開了手。

別看高天心整天逃課，由于平常耳濡目染，他對于空間的來龍去脈以及外域的情況可是清楚得很。

這所謂的歸墟之地乃是第二紀元輪回者命名，意為無底無邊，一去不復返。

而葉老師和她姐姐的父親葉天正驗證了這一點。

葉天乃是主神紀的主宰之一，終極決戰后，放下過往恩怨，作為外空間的第一批探索者離去，想要尋找真正穩妥的復生之法。復活死去的妻子。

起初的幾年葉天時常有消息傳回天書，然而就在第五個年頭，他發現歸墟，與另外三位主宰一同進入其內，隨即失去聯系，音訊全無。

與此同時，萬神境內的諸神也巧之又巧地經過那里，同樣失蹤。

這毫無疑問是主神紀大決戰后最令人震驚的劇變，創世神靈高旭馬上出發，前往歸墟探查。

誰知那里就好似特地為了阻止他進入一樣。先一步激發出猛烈到極致的能量狂潮，世界生滅，萬物歸化，僅在一瞬之間。

“這歸墟之地定然隱藏著天大的秘密。可惜除了你老爸外，其他人都根本接近不了，而他還要跟外域的大敵硬杠呢，萬一進了歸墟，一時間出不來，那我們可就全完了！”

“這一點。葉雨桐葉雨欣就算救父心切，也是明白的，不過見面了，她們終會忍不住露出擔憂和期望之意，你爸看了心里只怕會不好受，那又何必？”

當媽媽說到這里，高天心簡直驚呆了：“哇！這么看麻麻真有些秀外慧中誒！”

可惜帥不過三秒，媽媽一手平舉鍋鏟，一手叉著柳腰，目光呈三十七度角仰望天空，擺出高瞻遠矚的哲人造型：“在理想與現實之間，在動機與行為之間，總有陰影徘徊，你這臭小子以后要是敢充當這份陰影，亂跟那些狐貍精串通，老娘就把你的皮剝下來做大氅！”

高天心被那兇神惡煞的后半句嚇得一激靈，然后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嘴角：“貌似你才是狐貍精吧，我也是狐貍……話說狐貍精剝狐貍皮做大氅，你是有多可怕啊喂！”

當然，嘴上的保證必須是天花亂墜，必須哄得麻麻開心才是。

最終，請家長風波也只不過是揪揪耳朵就過去了，當高天心回到自己的房間乖乖寫完作業，再到客廳里面對著虛擬屏幕練了兩場街舞后，媽媽才端著幾盤看上去就慘不忍睹，味道也稀奇古怪的食物出來了。

高天心暗叫不妙，莫非懲罰是延遲到了這個時候？

媽媽嘴角含笑，用尾巴抽了他一記：“瞎猜猜，老娘我秀外慧中，天書世界都是我所開辟，區區炒個菜會困難嗎？這些味道僅僅是不符合我們的習慣罷了，外域的食材嘛，還在研究中！”

“哎呦！”高天心摸了摸腦袋，不解地道，“那干嘛要這么費事啊，用天書里面的食材不好嗎？”

“小呆瓜！”媽媽失笑，皺了皺鼻子，那神態與高天心如出一轍，有種令人牙癢癢的調皮，卻又生不出真正的怒火，“秀外慧中如我，所作所為無一不是別有深意，長遠布局，從外域獵食回來烹飪只不過是為了弄清楚它們的能量來源罷了！”

“能量來源？”這回高天心是真聽不明白了。

“世間萬物，都有其源頭，世界充斥著各種矛盾，但能量守恒卻是恒在，天書世界看似自給自足，實際上還是對空間力量的一種攝取。”

麻麻一邊飛速地夾菜，慢慢地品嘗，一邊口齒清晰地解釋起來：

“外域也該是這樣，一切的能量都有始終，它們不會無緣無故地誕生。也不可能毫無因由地消亡，在外域誕生的生物，它們的能量來源出自哪里？和內空間一樣不一樣？”

“如果一樣，外域產生的意義又是什么。如果不一樣，外域的能量來源又具體指向何方？”

高天心哦了哦，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塊，用牙齒輕輕咬了咬，目光一亮。竟是意外地好吃呢。

于是乎，他出筷如飛，口齒不清地問道：“然……然后……？”

媽媽昂起脖子：“如果確定其能量來源，我們就能進一步研究出外域的生物為什么會對內空間的力量產生克制，甚至能加以利用，也制造出外域系列的武器，以毒攻毒，哈，還怕不能把它們打得落花流水？”

說到這里，媽媽先天下之憂而憂地嘆了口氣。沉重地道：“任何戰爭，其實都是罪惡的，不管是否所謂必須，也無論是否所謂公正，我們現在只想快快結束它，不讓更多的無辜者卷進來……”

“哇，麻麻好棒！”高天心敏銳地收到媽媽眼角眉梢中流露出的這里應有掌聲的意味，馬上拼命鼓掌，手都拍紅了。

“好啦好啦，用心記下來。以后要嘴炮別人的時候，別留口，要灌心靈雞湯的時候，也一次性給他倒下去！”媽媽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示意可以停了。

“連最不靠譜的麻麻都在努力著啊！”雖然媽媽這么“謙虛”，但高天心也終于體會到其他孩子在課堂中熱血沸騰與壓力緊迫并存的感覺。

他暗暗堅定了那個決心，然后吃得更快了。

酒飽飯足，高天心捧著圓滾滾的小肚子在陽臺上曬太陽，做第八套廣播體操，超凡的體質卻完全適應不了如此狹窄的地方。便囔囔道：“麻麻，我出去散步啦！”

誰知他小腿剛剛邁開，就被媽媽的尾巴卷住，嗖的一下來到了南邊的臥室內，劈頭蓋臉的訓斥已經落了下來：“你是不坐窩的狐貍嗎？整天就想著往外躥？”

“從沒聽說過狐貍坐窩啊……”高天心委屈地站著，不敢辯駁，就見媽媽在手里編著一只有九色尾羽所組成的華麗扇子，自顧自地問，“知道我為什么會住在這間小公寓里面嗎？”

高天心一愣：“你對爸爸不是說溫馨嗎？”

媽媽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含著說不出的意味深長：“對他算是溫馨吧，對你呢？”

“這公寓是地球上的結構，所以再也回不去地球的叔叔阿姨過來坐坐經常有很多感慨，對我……對我……”高天心心頭一跳，忐忑不安，“難道麻麻知道我的那個想法，率先讓我體會一下地球的生活，以免將來不適應？”

“哎呦，麻麻真的高瞻遠矚誒！”有鑒于此，高天心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拍胸脯保證，“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好好坐窩的！”

“嗯”麻麻目送高天心屁顛顛地離開，意味莫名地笑了笑。

三個多小時后，立誓坐窩的高天心又溜出去了。

因為他突然想起，就算是地球上的小朋友，也沒道理成天呆在家里啊？

“嘿嘿，去埋寶藏嘍！”

高天心隨便從家里的屏風處采了一片荷葉，當空一起，就化作一葉碧綠扁舟，風馳電掣地朝著天穹而去。

穿梭層層空間壁障，不多時，他眼前一花，來到了一處四季花開，鳥語花香，鐘天地之靈秀的妙境。

此為秀玉天，雖然世外桃源人間仙境在天書世界早不罕見，但作為三十六重天的發源之地，它仍舊具有極高的地位與特殊性。

而這里還是高天心他家的“老宅”，以前爸爸媽媽姨姨師姐全都生活在這里，直到后來哥哥姐姐出生，人越來越多，天書又劃分三十六重天，各層需要有強者，以防外敵偷偷入侵，才漸漸分開。

所以把那些贏來的寶貝都藏進老宅里，絕對是最穩妥的辦法，那些熊孩子就算發現了，也沒辦法進來大肆搜索，哇咔咔，實在太聰明了！

高天心哼著小曲，左逛逛右轉轉，很快就來到一座劈天峭立的山崖前。仰首望去，從山崖頂端瀉下數道白練，其聲隆隆，似是雷鳴。直撲入崖下的百丈碧潭中。

“就是這里了！”

高天心搓了搓手，從兜里取出一件件好寶貝，分門別類，有攻擊殺伐功效的最少，只有一件。防護守御的則最多，足足十五件，剩下的則是輔助，還有各種獵奇……

能被主神紀輪回者留下的，就算是逗孩子們開心的，也不會是差東西，長期以往積累下去，等到以后他還不吊打四方，莫敢不從！

“哇哈哈哈哈哈！”

想到得意處，高天心縱聲大笑。暢快非常，然而下一刻，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是天心在那里嗎？”

“不好，又得意忘形了……”高天心笑聲戛然而止，唰的一下將寶貝全部埋入地里，手絹一蓋，化作堅土，然后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閃身飛縱。

兔起鶻落的幾下躍起，高天心來到碧潭深處。就見一塊大石頭上，正盤坐著一位紅色頭發，人首蛇身的小女孩，姿容明艷圣潔。卻揉著睡眼惺忪的兔寶寶眼睛，可愛至極。

“咦，姐姐你怎么在這里啊？”

高天心放松下來，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去，將紅發女孩抱下來，好奇地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一覺醒來……就到這里呀……”紅發女孩迷迷糊糊地回抱住他。枕在那不大的尾巴上，皺著小鼻子唔了一聲，露出無比舒服的神態來。

“哇哦，那說明你又進入神魂靈夢的狀態中啦，五靈仙術肯定又有長足的進步呢，好羨慕！”高天心眼中冒出小星星，贊嘆地道。

別看這位長得小巧玲瓏，迷糊可愛，別說跟高月妍比，就算是高天心從表面上看都要比她大。

實際上紅發女孩才是早出身三個月，而天賦更是好到讓人望塵莫及，每次進入一種夢游般的靈夢狀態下，神魂之力都能大幅度提升，讓高天心這種懶散的家伙最是羨慕。

紅發女孩眨了眨眼睛，喜孜孜地靠在高天心尾巴上，閉上眼睛：“這些天一直有些心慌呢，總覺得靈力進步得太快了，不正常，你這么一說，那我就放下心來啦！”

“唉，你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高天心搖頭晃腦，惡作劇地用尾巴上的毛撓癢癢，逗得紅發女孩咯咯直笑，“來來，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兩個小孩手拉手躍下大石，一個狐尾輕揚，一個蛇身搖擺，結伴來到之前埋寶貝的地方。

“你瞧，這是秦家小子的雷煌劍印，是里面唯一的攻擊符寶哦，秦叔叔真是寵他！”

“這是慕容妹妹的燭翦花紅，她本來要押暗月馬戲團披風的，可那個東西每次哭鼻子的時候都逗她笑，太……太幼稚，我不要，所以才換了這個！”

“看看，暗龍王的翼羽，肯定是小托馬斯從他爸爸的龍騎上拔下來的吧，以后他見到我，可會乖乖地叫我老大嘍！”

高天心興致勃勃地介紹著每一件東西，紅發女孩對收集寶貝其實并沒有多大的喜好，但見弟弟開心，也配合著露出一驚一乍的驚喜，間接還有“哇，你好厲害”“他輸了會不會哭鼻子啊”的配合，讓高天心更是收獲了最大的滿足感。

“跟月妍那個腹黑的魔女比，果然還是月瑤姐最棒了！”高天心一拍胸脯，做出豪氣干云狀，“決定了，我的狐之財寶也有姐姐的一份！”

紅發女孩笑瞇瞇地親了他一口：“天心真好！”

高天心樂呵呵地道：“快選寶貝吧，隨你挑！”

紅發女孩秀眸閃閃生輝，目光環視了一圈，最終挑了個功能最邊緣化的玩偶，舉起來揮了揮：“嘻嘻，我就喜歡這個！”

高天心有些不依：“姐姐再選幾樣嘛，我以后還會贏更多的！”

紅發女孩展現出動人的笑容，柔聲道：“贏一次就夠啦，下回別打賭，讓他們也勝一次，大家都開開心心，好不好？”

“好……吧！”高天心受她笑容的魅力感染，答應下來，但一想到自己的狐之財寶就只有這丁點了，不由地悲從中來，泱泱地垂下腦袋。

紅發女孩見打擊了高天心的斗志，掩住嘴巴，想了想，一道靈光從手中耀起，化作一根擁有至高而又神圣力量的蛇杖，朝高天心遞去：“給，姐姐這個借你玩！”

“天蛇杖！”高天心一看哭笑不得，“你怎么把這個拿出來了？這哪能借的？等等，天蛇杖怎么好像在……發光？”

天蛇杖、圣靈披風與圣靈珠是女媧一族三器，唯有媧皇血脈才能執掌。

紅發女孩正是媧皇血脈，由于還無法收放自如，因此一旦靈力猛漲，就不由控制地化出人首蛇身之態。

而媧皇正是萬神境內的原天尊，與葉天等人一起失蹤在了歸墟之內，如今天蛇杖竟然被遙遙激發了神力，這說明什么？

難道是……

“我們快去找老媽，老爸在外域還沒回來，要第一時間通知他，媧皇可能傳訊息回來了！”

高天心當機立斷，抓起紅發女孩的小手就向著天空飛去，然而就在這一刻……

異變突起！(

無雙輪回 第三章 “秀外慧中”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