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戰事上,陳曦是呈悲觀態度的,否則也不會積極驗證,并組織三百萬的主力準備一輪敲死貴霜。
說白了不就是陳曦已經意識到,在魯肅出了那杠子事情之后,漢室已經不再具備早先戰略規劃時穩扎穩打敲下貴霜的能力了,好在陳曦確實是有準備在出現意外時的手段。
或者更為直接點講,陳曦認為動態性的發展,自身的發育速度遠超其他任何勢力,遲早會積累起來規模龐大的后勤力量,進而打出碾壓級別的威力,徹底解決問題。
畢竟拼別的陳曦可能還有底氣不足的時候,拼發展,如果還能輸的話,那只能說陳曦確實是該被收拾了。
“我知道你對于接下來的戰爭呈悲觀態度,甚至讓文則前往恒河坐鎮都有防備潰敗的心理準備,但我還是要說一句,縱然呈悲觀態度,也要盡可能的去挽回。”劉備看著陳曦,面上未有絲毫面對困難的愁苦。
“子川,你的人生太順利了,我在遇到你之后,也同樣是無比順利,就像你說的,我等前方無一對手,所向無敵,你真的做到了這個程度。”劉備微微屈身,和陳曦靠的更近一些,“你所考慮的從來不是能不能擊敗貴霜這種問題,而是如何在損失較小,讓萬民拿到更多好處的情況下擊敗貴霜,你一早就看到了結果,所以你會提前接受某些現實。”
陳曦聞言,神色略有恍惚,確實,從魯肅對著他拍桌子的那一刻,他其實就看到了后續,也知道了可能的結果,但這件事真的對陳曦打下恒河有很大的影響嗎?其實并沒有,陳曦的發展速度在那里擺著,滾起來的雪球遲早無法抵擋。
“我在遇到你之前遭遇過很多的失敗。”劉備坐直身體,靠著靠背很是灑脫的說道,“可以說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人生可以如此的順利,從來沒想過,一切可以做到如此自然,就像是老天爺欽定了一般。”
“這些失敗給我積累了一些經驗,雖說和遇到你之后帶來的成功相比不值一提,但這些經驗告訴我,人在結果來臨之前,沒必要放棄。”劉備的雙眼無比的銳利,和之前那種儒雅長者的氣度完全不同。
“我相信你能看到結果,但子川,拼一把吧,就算是為了我,再信一次如何,就像你以前告訴我的,貪欲與野心是人之本能,只能靠著道德約束,但貪欲與野心從來不是錯誤,是進步的動力!”劉備伸出手無比的鄭重,“子川,再信一次他們,如何?”
“我還沒跑呢!”陳曦帶著幾分哭笑不得的神色說道。
“但你已經流露出來要跑的意思了。”劉備無比鄭重的說道,然后將手伸到陳曦的身前。
“我并不認為貪欲和野心是壞事。”陳曦緩緩地伸出手和劉備握在了一起,“再信一次就再信一次,玄德公,不若再賭一把如何,就像是當年我們從潁川前往泰山的時候,我在馬背上說再過三年且看潁川俯首,咱們再賭一把如何?”
“那個時候,我是真的沒想過真就只用了三年。”劉備回憶著當年路過潁川時除了要去游學的徐庶一個文臣都沒有招到的情況。
“偶爾得讓他們明白,錯的是他們啊。”陳曦笑著說道。
“行,你說賭什么?”劉備聞言饒有興趣的說道。
“就賭這次漢室和貴霜大戰之后的局勢吧。”陳曦收斂了笑容。
“既然你開的賭局,那我來選如何?”劉備同樣認真了起來。
“只有兩個結果,朝堂繼續推動戰爭和朝堂不再推動戰爭,玄德公你認為是哪個?”陳曦搖了搖頭,直接給出了兩個結果。
“這不是直說,我們接下來這一戰必敗嗎?”劉備一挑眉,神色不悅的看著陳曦,就像是有些不滿一般,“子川,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再怎么說,接下來我也在恒河。”
“我不認為能贏。”陳曦搖了搖頭說道,“所以玄德公你覺得應該選哪個?這應該是天下世家,一眾官僚,最后一次挾萬民反我的機會了,也是子敬回歸中央唯一的機會了,當然子敬未必愿意回來,但功成了,他不回來,其他人恐怕都不會接受的,畢竟只有他站在我面前,才能擋住。”
“子川!”劉備就像是將所有的一切都串起來了一般,猛地看向陳曦神色無比的凝重。
“改革派會面對最激烈的矛盾,然后身死道消,改良派會在一次次妥協之中,被試探出來底線,然后盡可能的切割出來最大的利益。”陳曦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那種怒不可遏,有的只是平靜。
陳曦原以為自己靠著利益能將這些人喂飽,但兗州案證明了人心易變,冀州案證明了欲壑難填,司徒案證明了什么叫做得寸進尺。
“不可能有人能當著你的面,將棋下到這種程度。”劉備搖了搖頭說道,“我相信你的智慧,其他人縱然有天人之才,也不可能在你的眼皮底下將事情做到這個程度,有這個智力,與你合作不好?”
都有這樣的能力了,還搞什么對抗,和陳曦大方向統一,順勢而為就是了,何必和陳曦剛正面,縱然分了個勝負,也是雙輸的局面。
“嗯,這個判斷是正確的。”陳曦點了點頭,“但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做局,只需要推一把,就自然會往這個方向發展。”
“這樣嗎?”劉備看著陳曦看似淡漠的神色,莫名的有些哀傷。
“玄德公,從本質上講,把所有的事情說開,也就是他們想要更多的好處罷了,只是當所有人都這么想的時候,就沒有那么多利益可分了。”陳曦神色自若,沒有一點的慌張。
“那我更要去了。”聽完陳曦的解釋,劉備皺成一團的眉頭,突然展開了,神色變得無比的灑脫,“我倒要看看啊,誰敢說我劉玄德,我打輸了,要打回去,他們敢反駁?我滅了他們!”
陳曦一愣,隨后趕緊拉住劉備,“這樣的話,會對于后續的代天巡狩造成很大的影響,會直接影響到玄德公你的身后名。”
“咋了,打輸了,聽到怪話,我過去一個個問一下,哪個不服?動手試試,子川,你是講規則的,你有著極高的道德,是潁川陳氏的圣德,可我不同,我是鄉下人,漢皇的血統和道德,在我的身上已經很淺薄了,我劉玄德是以武力奪取道統的!”劉備無比認真的說道,身上展露出來了如同高祖一般的流氓和英氣,“孤是真的問過了鼎之輕重!”
陳曦不言,隨后不由得哂笑了兩下,也是什么規則,不過是建立起來約束其他人的手段,哪里能約束我?
爾朱榮河陰之變,直接將王公貴胄丟河里面讓他們潛水上百年,朱溫的白馬驛之禍,直接就是黃河潛泳大賽,誰是規則,不言而喻!
“也好,也好。”陳曦帶著幾分放浪笑著說道,“玄德公,元鳳十一年我可能會做點出格的事情,可能會流放九卿,您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流放到哪里?”劉備好奇的詢問道。
“流放到北海牧羊吧,以繼先賢之志。”陳曦笑著說道,“我也放肆一把,看看到時候能鬧出來什么。”
“能打贏的。”劉備沒有接這句話,而是給了陳曦一個準確的回答。
“到時候將仲康帶上,我記得有一個準備給仲康準備的軍團。”陳曦想了想說道,“能贏最好不過了,只是玄德公你真準備將自己的威名壓在這種戰場上嗎?”
“為何不壓上去呢?”劉備異常的灑脫,“名望又能如何?威名又能如何,我劉備,依舊是劉備。”
“那我陳曦,也依舊是陳曦。”陳曦輕聲的說道,然后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旁的空位,魯肅已經不在了,可惜。
恒河,正在給自己兒子教劍術的魯肅突然打了一個噴嚏,魯淑不由的左右看了看,“爹,您今天還冷嗎?”
“不冷,應該是你娘的化身從世界外側下來了,你先練著,我去看看什么情況。”魯肅對著自己的兒子招呼道,自從來到恒河之后,日子悠閑了很多,只是這種悠閑,讓魯肅有些失落。
“你姐姐沒下來嗎?”魯肅穿庭過戶,很快就來到了姬湘的側身經常降臨的房間,發現只有一個老婆,于是有些奇怪的詢問道。
“剛剛回去了,說是準備將世界外側的梳妝鏡帶下了,說是發現了很有趣的事情,想要帶我們一起看。”徐寧眼見是魯肅,隨口解釋道。
“那你姐姐的側身呢?”魯肅也沒覺得有問題,姬湘的側身從世界外側溜下來的時候,經常給帶點禮物,雖說有些禮物確實陰間,但諸如羲和鏡,金烏環的殘片,封神榜的核心組件天律刻石之類的玩意兒,多少還是有點實用價值的。
“說是從婆羅門那邊弄到了一個好玩的東西,正在研究。”徐寧帶著幾分嘆息開口說道,她姐姐自從來到恒河這邊,感覺比在國內的時候過的還要快樂,反倒是徐寧,多少有些想念長安的女學了,她可就差一點就要當選為女校的校長了。
“又是什么奇怪的東西,我先去看看,你姐姐的側身下來了,你讓她來找我們。”魯肅有些擔心姬湘不學好,畢竟婆羅門經常能搞出來一些邪門的東西,搞得魯肅多少有些擔心。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地上的蝕刻儀式散發出來了黑紅的光,然后一團繭狀深沉霧氣涌現了出來,隨后穿著一身黑底紅線廣袖,發髻簡單的系著暗紅色蝴蝶結的姬湘顯現了出來。
而隨著黑紅的光和霧氣消散,魯肅才看清自己的老婆抱著一面不算太大,但正面如同無波水面一般的銅鏡。
“姐姐。”徐寧對著姬湘的側身招呼道,她現在也懶得分到底哪個姬湘才是自己表姑生下來的表姐了,反正都一樣。
姬湘微微點頭,將銅鏡遞給徐寧,然后就朝著魯肅撲了過去,一米五幾的姬湘,抱住魯肅就蹭了起來。
徐寧看了兩眼,就帶著鏡子走了,哪怕結婚了這么多年,她也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這個姐姐,白日宣淫什么的,對于這個姐姐而言真就是毫無壓力,想到就開始!什么禮制,拉倒!
等魯肅鎮壓完姬湘的側身,又完成對于姬湘本體的鎮壓,給姬湘的側身換了一套衣服,加了束縛之后,才捂著老腰出來,這個時候天已經蒙蒙黑了,不過魯肅也不在乎,讓整了點烤香蕉,煎了幾個雞蛋,簡單吃了一點之后,就開始研究姬湘的側身從世界外側帶回來的梳妝鏡。
“昆侖鏡?”魯肅目瞪口呆的看著姬湘側身詢問道。
“是的,我在虞國的廢墟上撿到的,不過應該是正品在時光上留下的虛影,但也是可以用的。”姬湘的側身很是驕傲的說道。
“你拿這個做梳妝鏡?”魯肅一臉見鬼的表情。
“是的。”姬湘的側身點了點頭。
“那你把這個帶下來,后面用什么。”魯肅有些不解的詢問道。
“帶來是因為我感覺到有宿業要消散了,想要給你看看。”姬湘的側身蹦蹦跳跳的擠到魯肅的懷里,將姬湘本人擠到一旁,而徐寧端著椰汁西米露多少有些怨氣,你們有完沒完,白日宣淫也就罷了,晚上還要霸占,夫君懷里的位置被你們占完了。
“宿業?”魯肅不明所以的說道。
“卜算出來的,明天天還沒亮就能看到。”姬湘的側身在魯肅的懷里面拱了拱,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然后和本體頭碰頭擠在一起。
“那是什么?”魯肅不明所以。
“我的直覺告訴我很有意思,所以特意帶來讓你看看。”姬湘的側身一副撿到了好東西要給大家開開眼的樣子。
“既然是明天天沒亮就能看到的話…”徐寧面無表情的說道。
魯肅摸了摸下巴,確實,要是明天天沒亮就能看到,那今天就得將這倆家伙送到別的房間去,兩個姬湘都屬于那種完全沒有節操的典型,只是本體人性淡漠,最多想要就直說,而來自世界外側的側身,那是真的會強行攻擊魯肅的。
順帶一提,魯肅深刻懷疑姬湘的側身擁有特殊的強化能力。
兩個姬湘聽到這話都是歪嘴,不想離開,但最后被魯肅一手提一個丟回了內院給兩人準備的房間。
“真的是見鬼了,這東西居然能看到長安的景象嗎?”第二天天還沒亮,被兩個姬湘跳床整醒的魯肅看著姬湘激活了昆侖鏡,然后顯現出長安實時畫面的魯肅整個人都傻了,這是什么逆天的技術。
“這是基于九重天闕的廢墟進行觀測的方式,而長安剛好是曾經的節點,所以能觀測到。”姬湘的側身歪頭回答道。
“這東西是不是有些過于神奇了。”徐寧同樣被吵醒了,看到自己的姐姐她也有些無奈,但這么多年早就意識到自己這個姐姐不正常,多少也習慣了,而且一覺醒來,怨氣已經消散了七七八八,徐寧看向自己姐姐們的神情,也沒有昨日那么幽怨了。
“不知道,但拿來觀影很合適。”姬湘的側身將昆侖鏡激活,然后放大,幾人都清楚的看到了長安當前正在發生的事情。
“都看到了政務廳了,居然沒有人有反應。”魯肅看著坐在主位上的諸葛亮神色無比的復雜,“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徐寧和魯肅都是聰明人,迅速的意識到這玩意兒到底有多離譜,漢室對于長安各處機要的防衛是非常到位的,而且將很多官僚的辦公區域劃到未央宮這邊,就是為了統一管理,結果現在面對昆侖鏡的觀察,各處居然都沒有反應,這也太過不可思議了。
“能用這個來觀察貴霜嗎?”魯肅轉頭看向姬湘的側身詢問道。
“不能。”姬湘的側身搖了搖頭說道,“這東西的觀察點是隨機的,最近剛好落到漢室長安,而且長安剛好有活動,所以我才帶來,正常的話,這面鏡子也就只是普通的梳妝鏡而已。”
“這樣啊,但就算如此,這個技術實力也非常的驚人了。”魯肅帶著幾分感慨說道,然后學著姬湘側身的樣子,開始了調整和觀察,一路暢通無阻,直到遇到絲娘的時候,才被阻攔了。
“怎么了?絲娘?”劉桐看著之前神游物外的絲娘,突然睜開雙眼,然后雙眼銳利的左右觀察,多少有些奇怪。
“好像有人在用特殊的視角在觀察我們。”絲娘左顧右盼,尋找著特殊觀察視角的來源,然而姬湘側身用的玩意兒等級非常高,就算是歲月遺留下的痕跡,就等級而言也是非常離譜的,所以縱然是絲娘,來回的觀察也沒有找到觀察視角的來源。
“可太正常了,我手下那些個北貴老兵,一旦有時間就會想辦法看看。”劉桐很是隨意的說道,她才不怕被人看了,哼,驕傲!
“可是我找不到視線的來源。”絲娘歪頭說道,“之前每一次有人窺探,我都找到了來源,這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你卜算一下什么情況。”劉桐聞言也意識到情況不對。
絲娘當場開始了掐算,然后小臉繃得緊緊的,最后艱難的得出了結論,“觀察的視角來自于恒河,數萬里之遙。”
“行吧,完全符合貴霜那群人的情況。”劉桐已經懶得繼續問了,從幾萬里之外投放過來的視角,除了貴霜,還能是誰。
“唔,又有一股。”絲娘皺眉道。
“大概是羅馬的吧。”劉桐很是隨意的開口說道。
絲娘已經開始了掐算,“還是來自于恒河的。”
劉桐沉默了一會兒,愣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對方是不是發現我們了。”韋蘇提婆一世在凌晨三點多帶著當前北貴的一眾老東西,以及核心骨干坐在秣菟羅的大廳觀看超大立體熒幕之中投放出來的劉桐和絲娘,在發現兩人的交流不太對之后,當即對著安塞納詢問道。
“縱然我們做的很隱秘,但不被發現是不可能的事情。”安塞納如實說道,“不過對方沒有直接反制,應該也是默許了該行為。”
“什么叫做默許,我們耗費資源開發這等能超遠程進行偵查的秘術,是為了以后戰爭考慮,而且如此行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要耗費巨量的能量儲備,朕將所有高等貴族聚集起來可是為了讓你們依托這個秘術好好搜集情報!要知道今天漢室就要開大演武了,這是我們最佳的搜集情報的機會。”韋蘇提婆一世一拍大腿,義正言辭的說道。
周圍這些來自于北貴的高等貴族聽到這話皆是附和,表示他們確實是肩負著任務來的。
實際上所謂的搜集情報什么的,都是扯淡,大演武參賽的那些老兵,每一個在對應的防區都有情報,畢竟五重熔煉以上一共就那么多,這么多年打下來,貴霜要還沒建立檔案,那還混個屁啊!
貴霜的戰斗人員和各級指揮人員,主要來自于出身東亞的大月氏,他們用的體系就是秦漢那套,這都打了這么多年了,那些人有什么本事,還能不知道了,來這邊看大屏幕說白了就是沖漢室公主來的。
北貴這邊可能里面有一些將任務看得重,比方說奧斯文、拂沃德之類的,但你要說他們完全不看公主,開什么玩笑,他們也是人,也是在這個集體出生的,怎么可能完全背離這個集體的某種習慣。
反倒是庫斯羅伊,這家伙是真的在搜集情報,了解漢室的真實情況,畢竟他是真的在給達利特尋找生路,只是信不過其他人罷了。
至于其他的,現如今這個情況,抱著和漢室狠狠打一場,展現價值,送老大賓天的大月氏真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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