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窯 369章 述過往
幾人又閑話幾句,文先生突然問陳軒宇道:“賢侄為何不進京一展抱負?”
男兒都有凌云志,都想衣錦榮歸,光宗耀祖,他是因為為南召出力過,所以不好入朝為官,才自愿做了鎮國公的幕僚。
不過鎮國公并不以一般的幕僚待他,倒是把他視為知己,得到這樣的待遇,他很感恩,鎮國公又為他報仇了,所以他愿意為他賣命。
“巧真她不愿意離開這里去京城,宇兒就在此處陪伴于她,再說在這里也沒什么不好,樂得清靜。”
鎮國公替陳軒宇答了,不過他話里多少有些唏噓,原來他是打算讓兒子接替自己的。特別在化北的時間,兒子顯露過自己。對于他甘愿留在這里,曾經他也頗有怨言,可現在他卻能理解了。
戰場生死無常,圣意難測。他在戰場戎馬半生,現在早已不是當初那熱血的年紀,他倒喜歡上了安靜。也明白了,不一定身在高位就是好。
“可惜了陳兄的兵法,若是賢侄能繼承,那也不會被埋沒啊。”文先生嘆息著,對于鎮國公運籌帷幄,他很是欽佩。
鎮國公聽了他的話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道:“你可錯了,對于兵法,宇兒不比我生疏,怕是比我還熟稔。”
文先生面現驚訝,怎么可能!
“這兵法是宇兒傳授予我的,對了,你可還記得你被困那個陣法,那個陣法不完善,我只是一知半解,冒險用了,若是讓宇兒來擺,你可不會那么好脫困了。”
鎮國公談笑著,在兵法上自己有造詣,因為自己有多年打仗的經驗,比宇兒要強。可對于陣法,他不是很精通。
“賢侄還精通陣法?想不到賢侄年紀輕輕竟然會這些。實在是不可多得之才,更是讓在下好奇。不知賢侄這些是從何說學?”
文先生滿臉的不敢置信,他沒有想到陳軒宇真的精通兵法和陣法。對于那個陣法他也是有體會的。當時可給他制造了不少的難題,想不通竟然還不完善。
“你猜猜。”鎮國公來了興致,又玩起了你猜的游戲,陳軒宇好笑不已,不過他還是很配合父親,只笑不語,讓文先生猜測。
文先生低頭苦思,這他去哪兒猜去,有這些兵法陣法傳承的一般都是世外高人,他哪里會認識。
不過既然讓他猜。這個人他一定知道,并且還得是最不可思議的,最不能讓人猜到的,會是誰呢?
莫非?文先生腦海一亮,他想起個人來。可他隨即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怎么可能會是她!
看著文先生那越發震驚的神色,看著他越發放大的瞳孔,鎮國公和陳軒宇相視了一眼。
二人明白對方怕是猜出來了。
鎮國公心里好笑,兩次起了玩心,都以為猜不到。哪知道都被人猜了出來。
是該說自己智商太低,還是對方太聰慧呢。
文先生看二人的表情,明白自己沒有猜錯,可這怎么可能呢?一個農家婦怎么會知道這些。
看他的疑惑的表情,陳軒宇主動為他解惑。
“幾年前我來到這個鎮子上,無意中碰巧結識了巧真。那時間她是個剛被人休棄的婦人,鎮子和莊子內到處都是她的流言,可她并不在意,也不以此為恥,她為了給家里減輕負擔。改善生活,她拋頭露面賣小吃,謀生計,她雖是一介婦人,卻不會讓人覺得她輕浮,她也不圖富貴,只愿過平淡的日子。”
陳軒宇陷入了回憶,緩緩說著他和巧真的過往。
“那時間我被人截殺,受了重傷,逃到了一個廢棄的屋子內,我失血過多,又有追兵,本以為難逃此劫,要喪命于此,哪想到半夜的時間那個婦人竟然尋到了我的藏身之地。”
“她說她白天無意中看到了血跡,又聽到有人在打聽受傷的人,而知道受傷之人是我,便尋來相助。”
“我和她無親無故,只不過幾面之緣,她一個弱女子竟然冒著天大的風險相助于我。實在是讓我難思也感恩。”
“追兵追來,她又領我逃離,可我身受重傷,她又是一個婦人,能逃到哪里?最后她竟然半夜三更的領我進入了墳地。”
“那墳地本就陰森,別說半夜,就是白日都嚇人,連那些追兵都害怕,可她一個女子為了救我,竟然不怕。追兵將至她也不肯扔下我逃離。”
聽陳軒宇的話,鎮國公和文先生看一眼,這個婦人確實不簡單,這些不是常人能做的。
“最后那些追兵到了眼前,她實在無法,顧不得藏私,才擺下陣法,困住那些人,救了我一命。”
陳軒宇并沒有把土窯的事說出來,不是他信不過,而是怕起禍端。
鎮國公還好點,他是知道巧真會這些的,可文先生卻不那樣平靜了,真是人間處處有奇人啊,一個農家婦竟然會陣法,說出去哪里會有人信。
“她連續兩夜擺陣法相救于我,最后看我實在無處藏身,才把我藏在她家的地窖之內,幫我躲過去了災禍,可她自己卻受了風寒,高燒不止,病在牀上,就這樣她也不忘去地窖內給我送吃的。她還弄傷了自己給我換取傷藥。”
“那段日子于我是最黑暗的日子,父親不在京城,而至親的人追殺于我,我覺得人生灰暗,甚至起了念頭把我的命還予她,是巧真給了我溫暖,給了我力量,給了我勇氣,讓我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那段日子在地窖內,吃著冷食,蓋的薄被,予我卻是不可多得的溫暖。”
陳軒宇眼內帶著深深的懷念,那段時間于他是無法忘懷的。
鎮國公聽到這里虎目暗含淚光,他心里不是滋味,家人不睦,對他是很大的打擊和懲戒,他的心里比誰都難受。
以前他并沒有聽兒子講起這段經歷,陳軒宇只告訴他,遇到追殺是巧真救了他,有救命之恩,并沒有詳細的講過經過,今日才知中間還有這多事,怪不得兒子對巧真一心一意,換誰都一樣吧。
“過后她從來沒有以救命之恩求過我什么,甚至我們二人之間有了好感,她也沒有求過我什么,因為這事,她被人追殺上門,一家子險些喪命,是她用陣法拖延,才等到我們來救,保住了性命,可她也受了重傷,差點救不過來,那時起我就起了念頭,一定要娶她為妻。”
“不管我做什么樣的決定,她都沒有過異議,她只說不為妾,不為平妻,若是我求功名富貴,娶了別人,她為了我祝福。并沒有以救命之恩要挾過我。”
“過后我要上戰場,她怕我危險,才以兵法和陣法相贈,以求我平安歸來。”
“世人都道她命好才得以嫁入陳家,都道她嫁入陳家得了富貴,是高攀,豈不知她并不喜愛富貴,她要是只不過是份寧靜的日子。”
“玉公子也傾心愛慕于她,也許正妻之位,玉家老夫人把她當嫡親的晚輩般疼愛,玉家并不比陳家地位低,若她貪慕富貴,玉公子比我更合適,我許她的時間我還什么都沒有,可她卻真心待我。她要的也只是傾心相待。”
“這一飲一啄早已注定,她所種的因,值得我今日用這樣的果去償還。”
陳軒宇的話淡淡的落了下來,他的臉上挺平然,并沒有擲地有聲的感覺,因為他不需要這樣來表達自己,只要他自己明白他會對巧真好一輩子就行了。
“好,大丈夫本該如此。巧真嫁入我家,不僅帶入陣法兵法為我陳家做傳家之物,還相夫教子,給我陳家開枝散葉,當得起這樣對待,宇兒,你可要好生待他。”
鎮國公擊掌,兒媳值得自己兒子傾心相護。
文先生點頭,想不到這婦人竟有這樣的膽魄,這樣的心境,她值得自己敬重。
幾人又各自說起了話,巧真這邊正在安排事。
文先生前來,事先她并不知道,并沒有安排院落。
所幸上次寧大人住的院子一直收拾的挺干凈,也很雅致,再布置下給文先生住正好。
巧真安排了人去收拾,又給院子派了足夠的人供文先生使喚。
既然父親重視他,他又是個有真本事的人,那自己一定好生對待。讓他住的舒適。
她又吩咐廚房,讓廚娘晚上做幾個特色的素菜,讓文先生晚上嘗嘗味道。
安排好了一切,巧真才靠在被上長出了口氣。
孫菊花看柔柔在巧真的牀邊使勁的爬著,想要上牀去找巧真,可是她用了吃奶的力氣,也沒上牀去。
巧真只是看著,一只手伸在牀邊,卻并不幫助柔柔,想她自己爬上去。
孫菊花咧嘴笑了笑,然后掐著柔柔的腰把她抱了上去,
一上去,小柔柔就朝巧真張開了雙走走去,嘴里還喊著:“娘……娘……”
巧真拍了拍巴掌,柔柔到了近前,撲在了自己娘親的懷內。
“你輕點,娘可禁不起你這大力。”巧真摟住了閨女,笑的開懷。
小柔柔爬呀爬的爬到了巧真的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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