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6 排列組合

雖然說派拉蒙打算為“楚門的世界”投資六千萬，但事實上他們在演員方面的預算并不高，否則他們也不會因為金凱瑞的兩千萬片酬要求，而轉過來邀請性價比更高的雨果了。目前妮可不能算是好萊塢頂級演員，她的片酬并沒有上一千萬，但八百萬是毫無疑問的。這對于派拉蒙來說，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自從“盡善盡美”一帆風順地展開之后，“楚門的世界”背后也是波瀾壯闊。雨果意識到，他才不過兩天沒有追問里克那里的進度，他似乎就距離“楚門的世界”又遠了一些。對于雨果來說，“盡善盡美”是一個項目，“楚門的世界”是另一個項目，雖然當務之急是“盡善盡美”，但錯過“楚門的世界”也勢必會是一個巨大的遺憾。

雨果也承認自己貪心了。但他最近都把心態控制得很好，全心全意投入“盡善盡美”的前期籌備之中，并沒有貪心地緊抓住“楚門的世界”不放。可是，現在聽到妮可如此一提起，雨果卻不得不把注意力轉移了一番。

“那么，你自己覺得呢？”雨果開口說到，但卻意識到自己這樣說其實是挺被動的，他是作為“盡善盡美”的說客前來的，于是雨果又接著補充說到，“我今天把‘盡善盡美’的劇本帶過來了，你可以仔細看看，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隨時打電話詢問我。”

妮可可以感受到雨果的急切，在面對選擇時，雨果終究還是更加傾向于自己的作品，“雨果，老實說，我對于你的劇本十分好奇，因為‘日出之前’絕對是我目前的最愛，湯姆已經陪我看這部作品至少有五遍，他已經瀕臨崩潰了。”這事雨果也聽湯姆抱怨過，著實讓雨果忍俊不禁，“所以，我肯定會好好閱讀這個劇本的。”妮可接過了劇本，鄭重其事地說到。

“但我也必須承認，作為一名演員，我一直都希望和你合作。所以，你應該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吧。”妮可顯然對于這樣的機緣巧合也十分意外，表情里有著一股子無奈，這讓雨果也笑了起來，“所以，雨果，說實話，我經紀人說，你很有可能是‘楚門的世界’的男主角，這是真的嗎？”

面對妮可的疑問，雨果不由愣了愣，隨即無奈地笑了起來，“如果是為了我自己的作品，我應該否認的，但……我從來不喜歡對朋友撒謊。事實上，我的確正在爭取成為‘楚門的世界’的男主角，不過我需要和金凱瑞展開競爭，結果究竟會如何，我也不確定。”特別是當“盡善盡美”與索尼哥倫比亞影業簽約之后，派拉蒙到底是什么算盤，雨果就更加不知道了。“但，事實的確如此，我正在努力爭取。”

妮可露出了一個笑容，“謝謝你對我說實話。那么，我也保證，閱讀完劇本之后，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我的想法，然后做出決定的。”

其實客觀來說，“盡善盡美”提出的邀請是女主角，這是一個三足鼎立的故事；但“楚門的世界”卻僅僅只是一個女配角，這是一個男主角的獨角戲。但妮可依舊會把后者納入考量范圍，這也就說明了妮可對于劇本、對于和雨果合作的重視。

離開妮可家時，雨果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預感，他絕對妮可會選擇“楚門的世界”，當然，這只是雨果的猜測，且不說雨果的猜測是否準確，即使妮可選擇了“楚門的世界”，派拉蒙也不見得就真的會選擇妮可。這個排列組合錯綜復雜，任何一個微小的決定都可能導致結果的截然不同，現在根本沒有辦法預測，但雨果還是認真地思考起來。

比起妮可來說，雨果始終堅持認為海倫亨特會更加適合。這不是孰優孰劣的問題，而是海倫身上有一種淡然的倔強氣質，這種氣質會更加貼近卡蘿這個角色。就好像杰克尼科爾森比雨果更加適合梅爾文一樣。

此前雨果和詹姆斯爭論了幾次，都沒有結果。但今天和妮可交談完畢之后，卻越發確定了雨果的想法。

雨果給約瑟夫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查一查現在海倫亨特人在哪里。然后就安靜地躲在比佛利山的小巷子里等待著，不到二十分鐘，約瑟夫就打電話過來，給雨果報了一個地址，“是道斯卡特給的消息。”果然，即使互聯網時代還沒有徹底來臨，但這個世界已經變得無比便利了。

雨果一路驅車前行，結果卻迷路了，兜兜轉轉繞了近半個小時，這才找到地方——事實上這里就距離比佛利山不過三條街區而已，但對于路癡來說，這三條街區簡直就是三個太平洋。

雨果把車子挺好之后，一路問路走了過去，然后就看到眼前那樸素的深紅色油漆門，門口左右兩側都沒有門牌號，這讓雨果幾乎以為自己又一次走錯了，但左右走了走，卻發現都只是普通的店面，雨果這才推開了木門，發現眼前是一條通往地下室的木質樓梯，那樓梯似乎已經有些年份了，這讓雨果不得不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拾級而下。

眼前是一個光線并沒有太明亮的酒吧，樓梯口正對著吧臺，此時酒保正在擦拭吧臺上的酒漬，而吧臺的正對面則是一片空地，中間有一個小舞臺。這樣的吧臺設計在美國十分普及，只需要一個卡拉OK機器或者是幾架樂器，就可以成為表演舞臺，往往可以吸引不少人上臺展示自我。

此時，舞臺上正在進行一出話劇演出，舞臺正前方滿滿當當地坐著三十個人。其實三十個人看起來整個酒吧還是很空曠，絲毫沒有爆滿的感覺。雨果走到吧臺，要了一杯啤酒，然后就在最后方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

雨果雖然不是專業出身，但他也看過許多舞臺劇——特別是根據舞臺劇劇本改編的電影，這也是恩斯特當年最擅長的部分。可是，眼前正在上演的舞臺劇，卻是雨果從來沒有聽過的陌生劇目，故事似乎是發生三、四十年代的美國，那也是美國最為動蕩的年代，整個經濟大蕭條讓社會陷入了空前危機，所以，在那個年代發生的故事總是充滿了泡沫，最經典的莫過于“了不起的蓋茨比（The。Great。Gatsby）”這部小說了。

然后雨果就看到了海倫。

海倫穿著一件蕾絲長身連衣裙，讓雨果聯想起了“亂世佳人”里用窗簾制作晚禮服的斯嘉麗，她邁著裊裊步伐款款而出，幾乎是甫一登場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球。不過現場并沒有躁動起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著舞臺，似乎唯恐錯過每一個瞬間，可以感受得出來，現場雖然觀眾不多，但大家都很專業。

沒有想到，在如此偏僻的一個小酒吧里，看起來完全是業余的舞臺，卻有著如此專業的觀眾，而海倫也一絲不茍地奉獻著演出，那種靈魂深處透露出來的熱情，撲面而來，令人驚嘆。

難怪蒂姆評價說，海倫是那種讓人不經意間就會把注意力遺留在她身上的人。

雨果沒有著急，而是靜靜地留在了現場，將整個演出看完，雖然他錯過了第一幕，但依舊把整個故事脈絡看清楚了。這是一個原創劇本，最后謝幕時導演、編劇都登臺表示了感謝，而海倫也彷佛只是一名無名演員一般，認真地和現場觀眾進行著交流。

事實上，去年“龍卷風”是僅次于“獨立日”的票房大鱷。

“亨特小姐，請問剛才你登場的第一場戲，為什么選擇了可以看得出破綻的華服呢？我個人覺得，按照艾米麗小姐的個性，她是不會讓任何人看出破綻的。”雨果也走到了一群觀眾身邊，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海倫轉頭看了過來，由于酒吧里光線并不明亮，所以她第一時間沒有認出雨果，而是認真地說到，“我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了，艾米麗的這套衣服是她家窗簾制作的，這是她目前所擁有的東西之中，最好的部分了。”

“是的，我注意到了，我的意思是，艾米麗就是希望擁有最好的，這個窗簾會被別人看出破綻，她也會掩飾得很好，要不然，她就會選擇把東西典當，把這套衣服做到完美無缺，哪怕她僅僅只擁有這一套衣服，卻要導致餓死，她也不會改變選擇。”雨果說話十分專注，完完全全地投入了劇情。

這不僅讓海倫沉默了下來，周圍其他正在參與討論的觀眾也沉默了下來，最后海倫微微點了點頭，“是的，我必須承認，你是正確的。這是尊嚴問題，這也是艾米麗沒有辦法妥協的部分。”海倫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位先生……”海倫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后往前靠近了一些，此時她就看到了雨果的臉龐，臉上那驚訝的表情幾乎無法掩飾，但最后所有驚訝還是化作了嘴角的笑容，“先生，十分感謝你的專業意見。”

“這是我的榮幸。”雨果握住了海倫的右手，“每一個人都可以參與交流討論，本來就是小劇場的魅力之一，希望我不會顯得太過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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