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4 全盤棋局

推開公寓門，雨果就看到了屋子里點亮的奶黃色燈光，坐在客廳里翻閱著“洛杉磯時報”的里克羅森抬起頭來，“比我預期地結束要早。今天早晨幾點開始工作？”

雨果回頭看了看后面緊隨而至的約瑟夫，投去了疑惑的視線——剛才回來的路上約瑟夫沒有告訴他里克會來，“我和查理茲的戲份今天下午開始，上午先拍羅素的部分。”雨果嘴里還是解釋到。

里克看到了雨果的視線，把報紙放到了茶幾上，“喬還沒有機會和你談今天發生的事吧？”雨果滿臉的疑惑寫著“今天發生什么事了”的問號，顯然根本不知道里克到底在說什么。里克卻也不著急，“今天的事情比較復雜一點，你先去沐浴放松一下吧，出來之后我們再詳細說。”

雨果的視線在約瑟夫和里克之間來回看了看，最后只能是無奈地聳了聳肩，轉身就朝浴室方向走了過去，身后傳來薩摩拉的喊聲，“我做夜宵，有誰想要吃的？”

站在浴室里，溫熱的水流拍打著雨果的腦袋，讓今晚的心潮澎湃逐漸平靜了下來。難得的，雨果這一次沐浴花費了比較長時間，他出來時，里克和約瑟夫安靜地坐在大廳里，沒有說話，薩摩拉端著一塊披薩站在沙發后面啃著，氣氛顯得有些怪異。

“所以，今天到底發生什么事了？”雨果一邊擦拭著頭發，一邊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薩摩拉比了比自己手中的披薩，詢問雨果是否想吃，雨果搖了搖頭，“請給我一杯咖啡，謝謝，我現在有些累。”

里克和約瑟夫對看了一下，最后還是里克開口，“今天——其實已經是昨天了，史蒂文邀請你出演‘拯救大兵瑞恩’，對吧？你怎么看？”

“對，我也很納悶，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詹姆斯瑞恩這個角色公司沒有尋找到合適的演員嗎？”雨果也沒有多想，直接就把自己的疑問提了出來。昨天的拍戲內容有些太滿了，所以雨果一直都把疑惑壓在心底，沒有提出來，此時才獲得了一些思考的空間，“史蒂文還和我說，現在演員卡司都沒有找齊全，所以，這個項目是出了什么問題嗎？”

雨果對公司業務的確不太了解，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接到史蒂文的電話之后，雨果也敏感地察覺到了背后的變化。

里克卻沒有直接回答雨果的問題，而是反問到，“所以，你自己覺得如何？你想要出演這個劇本嗎？不管怎么樣，這都是史蒂文的項目，你之前也提到過，如果有機會和他再次合作，那將會很不錯；這個劇本也得到了你的肯定，不是嗎？”

里克和雨果合作也前后三年了，他們去年續簽了合作合同，里克對雨果的個性和喜好也有了足夠的掌握，兩個人的合作一直都十分輕松愉快。

此時薩摩拉端著咖啡走了過來，雨果接過了滾燙的咖啡，那熟悉的咖啡清香讓他疲倦的大腦稍微緩解了一些，“里克，客觀來說，‘拯救大兵瑞恩’的確是一個很出色的劇本，我認為這個劇本完全可以和‘辛德勒的名單’媲美，甚至于我會更喜歡瑞恩多一些；而且，史蒂文是我的朋友，湯姆也是，如果可以有合作機會的話，我不會拒絕。”

無論站在哪個角度來說，“拯救大兵瑞恩”都是一個十分值得出演的劇本，即使是詹姆斯瑞恩這個角色本身，也是具有一定挑戰性的，演繹出馬特達蒙所沒有能夠詮釋到的部分，對電影進一步進行挖掘，這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不過，我就個人角度來說，其實我更加傾向于不出演。”雨果雖然還沒有做出最后的決定，但其實今天接完史蒂文電話之后，他就有了初步想法，“你們都知道，我最近一直在忙著創作一個劇本，如果可以的話，接下來我希望專注在這個劇本上。如果出演‘拯救大兵瑞恩’，至少在半年之內，我的劇本就必須擱置了。”說完，雨果頓了頓，認真打量了一下里克和約瑟夫的表情，他可以明顯感覺到兩個人的滿滿心事，“但……我還沒有做出最后的決定。”

僅僅就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的交情來說，雨果都不會輕易拒絕，更何況“拯救大兵瑞恩”還是一個如此優秀的項目，從劇本到角色再到卡司，都是難得一遇的項目。

雨果端著咖啡停頓了一下，視線在里克和約瑟夫之間拉回掃了掃，“所以，我可以明顯感覺到，事情不對勁，你們還有什么事情沒有告訴我的？難道是公司和史蒂文的合作出了問題？有什么地方我是可以幫上忙的嗎？”

雖然雨果和史蒂文私交不錯，奮進精英經紀公司和夢工廠的合作也走上了正軌，但生意就是生意，無論史蒂文做出什么決定，他都是以“拯救大兵瑞恩”為出發點的。所以，雨果也說不準，他是否能夠幫的上忙。

里克露出了一抹苦笑，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身體微微前傾，看著雨果認真地說到，“其實事情比較復雜，事情應該從……呃，去年的暑期檔開始說起？”里克沒有說太多細節，只是把主要脈絡說了出來，可即使如此，前前后后也說了近一刻鐘，“所以，史蒂文沒有做錯，即使他挑選了其他演員，我們也無話可說。”

“你是說，史蒂文已經和馬特達蒙見過面了？”雨果撇了約瑟夫一眼，約瑟夫無奈地舉起了雙手做投降狀，表示自己的毫不在乎——畢竟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幾年了，他也沒有必要耿耿于懷。

“對，兩次。”里克點了點頭。

雨果喝了一口咖啡，試圖讓自己的思路清晰一些，“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我是否接下詹姆斯瑞恩這個角色，后續都會有事情等著我們？”

“從全局來看，的確是如此。”里克點了點頭，他昨晚也是在公司連軸開了七個小時的會議，現在大腦也有些緩慢，“但我們不能因為對手的腳步就方寸大亂，我們只能根據自己的情況做出調整。所以，如果你點頭答應接下了這個角色，我們自然是全力推進‘拯救大兵瑞恩’這個項目，至于未來那些還沒有發生的事，我們不能做預設；如果你拒絕了，那么我們的方案也需要作出一些調整，比如說，你現在正在撰寫的劇本，又或者是，另外為你接一個劇本，我們暫時都不知道情況會是如何……”

下棋的時候，想要掌握全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一個棋盤里的可能性有太多太多。雨果沒有辦法知曉國際創新管理公司幕后到底是什么算盤，他也無法知曉威廉莫利斯經紀公司、創新藝術家經紀公司、聯合精英經紀公司在這個棋局里又扮演什么角色。現在雨果能做的，就是聚焦當下，把里克提出的問題理清一個思路。

“等等，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問題不在于我是否愿意出演詹姆斯瑞恩這個角色，而在于我們公司提供的演員，能否滿足史蒂文他們的要求，對吧？”雨果大腦忽然一亮，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里克愣了愣，仔細思考了一番，隨即聳了聳肩，“當然，從最開始，史蒂文就沒有想要讓你加入劇組，只是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只能考慮到你了。對于公司來說，最完美的情況就是，史蒂文尋找到自己滿意的演員，而你又能夠空出檔期開啟另外一個項目……這也是我們最開始的計劃。”

簡單來說，雨果的商業價值是不可估量的，讓他去出演一個“詹姆斯瑞恩”，而且還和湯姆漢克斯聚集一堂，這其實是一種浪費。如果不是沒有選擇，史蒂文也不會給雨果打這個電話。從這個角度來說，史蒂文之所以會給雨果打電話，就說明他還是希望能夠和奮進精英經紀公司合作下去，馬特達蒙依舊不是最好的選擇。

雨果微微抿了抿唇瓣，苦澀的咖啡香氣在唇齒之間縈繞，“你剛才說，這對于公司來說，是一個難關，也是一個機遇。如果我們能夠處理好，那么也許我們就會迎來一個全新的局面？”

繼“獨立日”、“洛城機密”之后，再打造出成功的“拯救大兵瑞恩”——而且是在最有效率的利用公司資源的前提之下，如果雨果再出演另外一部成功的作品，那么……“的確，如果我們能夠處理好，公司就會迎來質的飛躍。”里克點了點頭。

任何一次挑戰都是如此，全力以赴之后要么是一敗涂地、粉身碎骨，要么是沖破難關、魚躍龍門，越艱難的挑戰也就代表著機遇越大。這是奮進精英經紀公司成立以來最大的危機，但也是最大的機會。

雨果用舌尖輕輕掃過上半部分的牙齒，細細地品味著苦澀之后的甘甜，然后抬起眼睛，微笑地看向了眼前的里克和約瑟夫，“也許，我有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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