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 1817 暴躁老頭
“不要大呼小叫,我的耳朵沒有聾。”恩斯特暴躁地說到,看著眼前的雨果,一臉的不耐煩。
不過雨果對于恩斯特的如此姿態早就已經習慣了,絲毫不在意地說到,“你怎么會過來下。城區,而且還是在這個時間?”雨果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街道,雖然他不太確定洛杉磯巴士的末班車時間,但現在回去日落廣場可沒有那么容易了,“你叫好了出租車嗎?”
恩斯特聽到了雨果的話語,卻彷佛被刺痛了傷口一般,“為什么我就不能過來下。城區?這里又不是你買下來的地盤。我……我是過來市政廳辦事的,然后想要一個人安靜一下,所以自己散步散步,你在那里大呼小叫的就像是十六歲的少女遇到歹徒一樣。”
恩斯特根本沒有注意到雨果的后半句話,而是被前半句話刺痛了,這讓雨果不由多看了恩斯特兩眼,這眼神看得恩斯特渾身不自在,暴躁地用拐杖狠狠地撞擊了幾下地面,然后往后退了半步,“我不是你那酒鬼父親,不要用這種惡心的眼神看著我,我對沒毛的年輕男人沒有興趣。”
恩斯特的反應著實有些過激,話語也聽起來十分刺耳,即使是雨果聽了都難免有些火氣,但他還是咬了咬牙齒,把涌到嘴邊的臟話咽了下去,然后深呼吸了一下,努力維持著微笑,“恩斯特,你今天是專程過來看‘洛城機密’拍戲的吧?”
今天這片區域完全被“洛城機密”封鎖了,來到這附近的人小部分是為了前往華爾街,大部分人則是過來湊熱鬧的。恩斯特和華爾街可沒有一點關系,更何況,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大部分公共場所都在八點之前關閉了。恩斯特在這里可以做的事情屈指可數。
于是,雨果想起了以前在恩斯特家看到的那些劇本——其實恩斯特從來沒有真正離開過好萊塢,他始終對那片鎂光燈舞臺還是有留戀的。所以,雨果這才做出了如此大膽的猜測。
恩斯特卻彷佛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直接跳了起來,“狗。屎!你說的都是狗。屎!滾,滾開,不要假裝和我自己親近熟悉。”
雨果不由就微笑了起來,恩斯特的反應證實了他的猜測。眼前這個固執的老人果然對好萊塢依舊有所留戀,“嘿,老人家,記得嗎?我曾經到你家做客過,我看到過你整個書柜的劇本,我也看到過你對編劇事業的喜愛,所以,你沒有必要假裝滿不在乎,我知道,我都知道。”
“滾開!”恩斯特卻沒有因為雨果的話語而軟化下來,惡狠狠地說到,可是他八十二歲的高齡卻根本經不起折騰,于是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看得雨果一陣擔心。但雨果想要往前邁一步,看看他的情況時,恩斯特卻拿起了拐杖,毫不留情地朝雨果揮舞了過來,雖然恩斯特因為正在咳嗽,手里根本沒有什么勁道,但雨果還是下意識地閃躲了開來,“你個自以為是的自大狂,我和你沒有那么熟悉,不要以為我們做鄰居了幾年,你就是我的朋友了。不,你不是!我們根本就不是朋友,你只不過……只不過是一個好萊塢鎂光燈下面的可憐蟲而已,沒有什么區別……沒有什么區別……”
這一次雨果的臉色終于再也支撐不住,皺起眉頭詫異地看著眼前的恩斯特,就彷佛根本不認識他一般。彷佛當初那個坐在樓梯上安慰他的老人,當初那個在他迷茫時指引他的老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上一次見到恩斯特時,雖然他有些暴躁有些孤僻,但卻沒有如此嚴重。今天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恩斯特,如果你不愿意,你已經清楚地表達了你的意思了,你沒有必要說如此難聽的話。我以為,我們是朋友。”雨果臉色也嚴肅了起來,他想要和恩斯特爭執兩句,但看到因為咳嗽而臉色呈現不健康潮紅的恩斯特,話語又無法重起來。
“不要像一個多愁善感的小姑娘,還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說著關于友誼的話。朋友?哼,你還以為我跟你是手帕交嗎?小姑娘,我是一個男人,一個牛仔!”恩斯特一口氣把話語說完,但說完之后就開始大口大口呼吸著,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風中蕭索的稻草人,卻倔強地不愿意求助。
雨果此時也徹底把臉色放了下來,“萊赫曼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要把話說的那么難聽?如果你今晚不是過來看‘洛城機密’的拍攝,那么你大可以說不是,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傷害你自己。”
雨果的話讓恩斯特愣了愣,眼神有些閃躲地避了開來,但他還是固執地挺起了胸膛,彷佛要證明自己不心虛一般。但雨果卻明白了過來,原來恩斯特之所以如此敏感,就是因為他的真實目的被雨果說破了。
雨果恍然大悟,這是他記憶之中,第一次看到恩斯特出現在片場的附近,以前恩斯特根本就是避之不及,大部分時候都在日落廣場附近轉悠,所以當雨果看到恩斯特屋子里的劇本書架時,才會那么吃驚,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恩斯特對好萊塢依舊有留戀。但今天,恩斯特卻邁出了這一步,而且還在這里待了大半天——至少已經待到了劇組收工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所以,恩斯特是因為自己的意圖被戳穿而惱羞成怒。
雨果明白了前因后果,但他卻無法理解,因為恩斯特曾經在他面前表現出這些傾向,同時也先后兩次開導了處于迷茫之中的他,在他面前,恩斯特即使覺得羞愧,也不必要反應過激。
“萊赫曼先生,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總是在拒絕別人。”雨果雖然還是十分生氣,但聲音卻再次軟化了一些,看著眼前故作堅強的恩斯特,滿眼都是無奈,還有一些同情,“拒絕別人的關心,拒絕別人的幫助,拒絕別人的友誼,甚至拒絕任何人的陪伴。看看你這些年的生活,從來沒有其他人,只是你一個人,從頭到尾都只是你一個人,為什么?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別人呢?甚至不惜傷害別人來達到目的,但最后傷害的不是你自己嗎?”
“就因為我始終都是一個人!”恩斯特被雨果眼睛里的同情刺傷了,他用力地用拐杖敲打著地面,發出“砰砰”的脆響,彷佛一只受傷的獅子,用盡最后的能量咆哮著。
剎那間,雨果明白了。
恩斯特之所以拒絕關心,就是因為害怕自己付出了之后終究還是要被拋棄。雨果不知道恩斯特到底經歷了多少離別,又經歷了多少傷害,才讓他選擇了獨自生活,讓他選擇了與寂寞相伴。
那些在日落廣場的歲月紛紛涌上心頭,恩斯特的拒絕何嘗不是一種恐懼,恩斯特對他們的憤怒何嘗不是一種羨慕。而后來,他搬家了,亞歷克斯和查理茲也搬家了,約瑟夫、福金和卡爾他們也搬家了,又再次只留下了恩斯特一個人。他們花費了近三年時間靠近了恩斯特,但又選擇了離開。
其實上一次雨果回去日落廣場遇到恩斯特時,恩斯特的滋味就十分錯雜了,一方面對于雨果的離開依舊有怨氣,但一方面見到老朋友卻又舍不得。而今天,恩斯特的“秘密”就這樣赤果果地被雨果揭開,內心的埋怨就完完全全爆發了出來,對著雨果火力全開。
看著眼前的恩斯特,雨果一時間五味雜陳,張了張嘴卻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可是,雨果眼神里的猶豫卻讓恩斯特徹底憤怒了,“你同情我?你居然同情我!你怎么敢!你居然敢同情我!”恩斯特說的渾身都在瑟瑟發抖,彷佛下一秒就會因為高血壓而昏厥過去一般,但他卻咬牙堅持住了,然后轉過頭就徑直離開了,嘴里絮絮叨叨地說到,“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雨果懊惱地低下頭咬了咬牙,他知道恩斯特不喜歡被同情,但是他剛才還是犯了錯誤。也許恩斯特說得對,其實他們從來都不是朋友,因為他從來沒有真正地了解過這位老人。看著恩斯特那離開的蹣跚背影,雨果也有些不知所措,猶豫再三,只能是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恩斯特的步伐并不快,雨果只能不遠不近地墜在后面,但僅僅走出了半條街,距離阿爾酒吧還有五十碼的時候,一輛出租車在旁邊停靠了下來——看起來像是酒吧客人叫來的,但恩斯特就走了過去,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雨果小跑著追了過去,只聽到恩斯特暴躁地咆哮聲,然后出租車就開走了。雨果只能看著出租車離開的尾煙,站在原地一臉懊惱。想了想,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雨果也快步跑到了倉庫前面的停車場,開出了自己的車子,然后順著出租車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可是對于路癡來說,下。城區的街道猶如蜘蛛網,雨果根本無法識別方向,更不要說找到一輛出租車了,最后只能是按照大道一路東拐西拐,好不容易開到了日落大道上,雨果這才松了一口氣,沿著日落大道開回到了熟悉的日落廣場。
巨星 1817 暴躁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