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3 別樣風情

阿方索立刻就打開了所有錄音設備，對準了巷子口，佩德羅一邊揮舞著右手，一邊朝著自己的樂器方向跑了過來。

巷子里居然陷入了一陣沉寂之中，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一些細瑣的聲響遠遠傳來，就好像從外太空傳來地球一般，只有鯨魚才能夠感受到的震動，讓空氣中的微塵輕輕飛舞起來。阿方索把話筒綁在了一根晾衣架上，遠遠地朝巷子口伸了過去，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了巷子口，然后就可以聽到那轟鳴的引擎聲徐徐傳來，“轟隆隆……轟隆隆……”整個聲音由低到高，呼嘯而來，轉眼就迫近過來。

緊接著，就看到一輛龐大的油罐車低速駛來，那轟鳴聲充斥著耳朵，讓耳膜開始微微震動，阿方索一點一點把話筒桿子收了回來，緊接著就看到油罐車后面居然跟著十幾輛車子，出租車、小轎車、警。車徐徐地開過去，那震撼的引擎聲讓空氣開始逐漸沸騰起來。

最后，阿方索將話筒收了回來，巷子口的車輛開過去之后，留下了陣陣余韻，不遠處的紅燈再次亮起來，巷子里的喧鬧再次沉淀了下來。沉默僅僅只停頓了兩個拍子，然后就聽到雨果的聲音從話筒里長揚出來，“一，二，三！”一個休止符，然后歌聲就清唱了出來，“啦……滴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那悠揚的哼唱聲在周遭這短暫的安靜之中不斷回蕩著，細細的回音在巷子那不規則的磚墻上翩翩起舞，居然連綿出一陣久久無法消散的回響，然后雨果就抬起了雙手，敲打著節拍，不過這一次只有主要節拍，簡潔明了、干凈利落，隨后雨果再次哼唱著，這一次福金的鼓點一起加入了進來，整個節奏開始逐漸變得飽滿。

榮耀至死的五名成員都已經哼唱了起來，“啦……滴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站在居民樓之上的普通婦女們也都紛紛加入了打節拍的行列，一旁的孩子們，用棍子敲打著垃圾桶，簡單沉重的節奏在巷子里居然碰撞出了錚錚之聲！

整個節拍的聲勢不斷攀升，所有人都伴隨著雨果的哼唱變得越來越亢奮，站在防火梯上的中年黑人婦女，在頂樓曬衣服的家庭主婦，在陽臺上喝啤酒的頹廢大叔……所有人都開始跟隨著樂隊的節奏激昂地鼓掌起來。

“啦……滴啦啦，啪！啪！啦啦啦……啦，啪！啪！啦啦啦……啦……啦啦……啪！啪！”

所有聲響都被話筒清晰地接收進來，站在一旁的阿方索將對著架子鼓的話筒聲音稍微開大了一些，福金那兇猛有力的鼓點猶如浪潮一般，一波接著一波，不知疲倦地席卷而來，將這窮街陋巷營造成為世界上最美妙的舞臺！

“當羅馬淪陷的時候，我們就是那些競技場被釋放的獅子！我們還會像解毒劑一樣去拯救所有中毒的人民，我們就是新時代的象征！”

在那澎湃的節奏聲之中，雨果彈奏起了肩膀上的木吉他——由于阿方索要兼顧話筒的統籌，所以今天吉他再次回到了雨果手中，他沉穩著聲音，一股雄壯而炙熱的氣息從丹田往外噴發，那渾厚而強大的氣勢在空氣之中微微顫抖，將周圍所有的嘈雜聲都壓制了下去。

“就在今晚，狐貍會去狩捕獵犬，而且一切都會在這一刻完結。其實早在這開始之前，我們早就贏了！”

整條巷子此時都沸騰了起來，人們紛紛站到了窗口邊上，吹著口哨，然后鼓動著雙手，跟隨著旋律齊齊舞動了起來，看著防火梯上那位黑人大媽忘我的舞姿，雨果嘴角邊的笑容就這樣勾勒了起來，聲音里暗藏的那股激情慢慢釋放出來，逐漸和空間摩擦出火花，讓氣溫一點一點上升。

“狂野的我們啊……”雨果那悠長的尾音就這樣將能量完全釋放了出來，陽光開始在琴弦上隨歌狂舞，炙熱的火花猶如火山一般在視線之內迸發，小巷子里只不過十幾名普通居民而已，此時卻營造出了成千上萬人的強大聲勢，回蕩出無窮的回音，讓耳膜都跟隨著福金的鼓點瘋狂奏響，“就像年輕的火山一樣充滿潛力和爆炸力！狂野的我們啊……不管是美國人還是外國人！即使是絲毫的美麗你們也想擁有嗎？”

此時此刻，整條巷子都已經沸騰了起來，那強勁蓬勃的鼓點讓每一個人都享受其中，空氣之中所有瑣碎的響聲都在旋律之中碰撞起來，洗衣機運轉的聲響、咒罵噪音的粗口、風吹床單的獵獵聲音、水龍頭打開的嘩嘩流水聲、因為舞動太過用力而逐漸變得沉重的呼吸聲、孩子們過于興奮而開始失控尖叫的聲響……無數充滿生活氣息的聲音被卷入了旋律之中，形成了一股龍卷風，遮云蔽日！居然好像真正的火山爆發一般，讓血液開始沸騰起來。

忽然，道路上又是一陣洶涌的引擎聲呼嘯而過，那轟鳴聲卻成為了最強烈最密集的鼓點，將旋律的聲勢足足抬高了一個臺階，榮耀至死所有成員都跟隨著雨果那氣勢澎湃的歌聲開始跳躍起來，地上顛簸不平的石子讓他們的腳步顯得格外凌亂，鞋底與石子摩擦的聲音加入了嘈雜的聲音之中，反而讓旋律開始輕輕顫抖起來，猶如火山爆發時地震來襲一般。

“狂野的我們啊……”雨果演唱完畢，隨即抬起了雙手用力往下一壓，榮耀至死的所有演奏驟然消失，可是巷子里所有人的狂歡都還在繼續，零零散散的腳步聲、鼓掌聲、喘息聲夾雜在公路的引擎轟鳴聲之中，不僅不顯得吵鬧，反而與剛才相比，多出了一股生活化的安靜氣息，讓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每一個人都認真地看著雨果，無論是正在玩耍的孩子們，還是在樓上觀看的友好居民，包括音樂開始之后才加入的旁觀者們，都把視線投向了雨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唯恐自己的一點小動作都會打破現場的平衡，就連動作都不由僵硬在了原地，就好像時空剎那間靜止了一般。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雨果猛然把雙手往上一抬，呼吸這時才再次開始，“狂野的我們啊！”所有人齊聲合唱到，雨果緊跟在眾人的聲音之后再次演唱到，“狂野的我們啊……”這純天然的二重唱讓周圍的磚墻都開始震動起來，飛揚的灰塵在陽光之中瘋狂地舞動著。

等一個尾音拖曳完畢之后，有那么一瞬間的停頓，讓心臟猛然緊鎖，但僅僅只是一瞬間，緊接著雨果整個人就突然就跳了起來，密切關注著雨果一舉一動的福金幾乎是同時就把鼓點敲響，“狂野的我們啊！”雨果那渾厚的聲音再次把能量推向了新高，榮耀至死所有人手里的樂器再次奏響，一舉將整個世界都帶動了起來。

“就像年輕的火山一樣！狂野的我們啊，不管是美國人還是外國人，即使是絲毫的魅力你們也想擁有嗎？”

只見雨果不斷扇動著自己的雙手，巷子兩側的所有居民都再次加入了旋律的狂歡之中，原地跳躍著、扭動著、歌唱著、歡笑著，孩子們的笑聲更是清晰地被收錄其中，雨果則是開始合著旋律重新哼唱著，“啦……滴啦啦……”

根本無需雨果指揮，所有人都跟隨著福金的鼓點再次敲打起節奏，恢弘的氣勢剎那間沖破云霄，汗水在陽光之中飛舞，激情在空氣之中沸騰，瘋狂在巷子里流竄，快樂在旋律之中徜徉……這就是音樂最原始的快樂，讓人單純地因為音符而盡情狂歡著，在這一刻酣暢淋漓地宣泄了出來。

這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巷子，沒有演唱會場地的正規，也沒有洶涌人潮的包圍，更沒有錄音室的專業，這只是一個普通的生活區，榮耀至死在這里的表演不僅不正規，甚至還可以說是廉價的。可是，剛才的旋律之中所宣泄出來的熱情，卻是真正來源于生活的狂熱，樸實卻沸騰，簡單卻真誠，純粹卻炙熱。

當一首曲子錄制完畢之后，雨果他們不是第一時間去確認錄音效果，而是和現場的觀眾們鞠躬表示感謝，然后還和眼前的孩子們擊掌相慶，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最簡單的快樂，僅僅只有十幾個人觀看的舞臺，卻傾注了雨果等人的所有情緒，那種達到極致的宣泄感讓內心變得暢快無比。榮耀至死的成員們更是迫不及待地彼此擁抱，即使錄制效果低于預期，這也無所謂，因為在這一條道路上，他們終于重新找回了屬于榮耀至死的執著和熱情，這才是最重要的。

樓上那位黑人大媽不由吹了一個口哨，“小伙子，我認為你很出色，已經很久沒有人能夠讓我舞動起來了。”這調侃讓巷子兩側的居民們全部都哄笑了起來。

此時尼爾才有時間走了過去，拿起耳麥，聽起剛才的錄音效果：表演是一回事，暢快是一回事，但是錄音效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雜音太多，或者音質太差，那么雨果的偉大設想終究也只是華而不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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