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 1186 演技新悟
“七宗罪”的拍攝并不順利,一方面是因為布拉德經常性會陷入恍惚的狀態,整個表演節奏都出現了一點問題,更多時候他需要摩根或者雨果的引導,這對拍攝進度有不小的影響;一方面則是因為雨果在完成了第一場戲之后,對無名氏這個角色又有了全新的領悟,在表演過程中也嘗試著研究一些新東西,導致頻頻。
在出演“辛德勒的名單”時,雨果其實是想到了凱文ˉ史派西在“七宗罪”里演出的,更為準確一點,雨果是借鑒了凱文那種表演的方式,但真正當雨果進入“七宗罪”的無名氏表演時,雨果卻發現這個角色和他想象中有很大不同。
阿蒙ˉ戈斯是入魂式表演,雨果在投入演出時他自我的部分幾乎完全被隱藏,無論是酗酒還是抽煙,其實都是雨果完全成為阿蒙ˉ戈斯的一種手段,因為阿蒙的經歷似乎雨果所不理解也無法經歷的過程,他需要最大限度地把自己摒棄,然后設身處地地站在阿蒙位置上進行思考,這種表演方式幾乎走火入魔,而且雨果很難控制,只能被動式地順著情緒和思想釋放。
在此之后的“低俗小說”和“日出之前”則是截然不同的一種表演方式,可以說是與阿蒙ˉ戈斯完全相反,比起角色來說,雨果更多是用他的本色投入演出,不是本色演出,而是以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為框架,然后以自己的經歷為基礎,將角色塑造起來,可以說雨果理解的角色和任何其他人的角度都是截然不同的,更多是屬于他自己的、私人的體悟。
一種是摒棄自己,一種是以自己為出發點。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表演方式。
凱瑟琳ˉ赫本曾經告訴過雨果,“個人經歷和角色經歷的重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必要的,因為個人經歷是永遠趕不上編劇奇思妙想的。”其實也就是所謂參禪的三重境界,參禪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禪有悟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禪中徹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水。
雨果目前為止的表演雖然十分出彩,比起“聞香識女人”時更是取得了巨大的進步,但始終都還是停留在“參禪之初”的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他也真正地理解了凱瑟琳的意思,有時候他可以根據自己的經歷來打造角色,但有時候卻沒有辦法,所以個人經歷和角色經歷的重疊其實是不必要的,重要是自己對角色的理解以及自己和角色的融合。
可是這一次“七宗罪”的無名氏卻讓雨果初步感受到了“禪有悟時”的境界,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無名氏這個角色是一個毫無疑問的者,他的思想偏激而恐怖,他希望利用制造恐慌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感,雖然他打著“上帝選擇了他”的名號來執行七宗罪,但他也從來不會否認在執行七宗罪過程中內心的快感。所以,整個過程他是十分享受的,即使是最后的死亡,對于他來說都是一種享受。
但偏偏無名氏又將這種變態完美地融合到了血液之中,隱藏在紳士有禮、良好教育的外貌之下,這種極端矛盾所制造出來的沖突感進一步形成了骨子里的冷血和殘酷,就好像是披著人皮的惡魔一般。
這樣的心態這樣的心理這樣的情緒,是雨果所無法觸碰到的層面,也是雨果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經歷過的感受。
可是仔細探究剖析之后,雨果卻為無名氏構建了一個和他十分相似的成長經歷,從單親家庭到孩童時期的困難,再到追逐夢想、實現成功過程的錯雜,雖然雨果的個人經歷會更加積極陽光一點,而無名氏則會更加消極陰暗一點,但雨果所構建的無名氏傳記的確是在自己經歷上構思出來的。
相似的經歷卻導致截然不同的人生,這在現實生活中是十分常見的。
雨果從自己的經歷里提取出了無名氏的人生,這與之前任何一次表演經歷都不同,就好像是在阿蒙ˉ戈斯的人格里尋找出美國青年杰西一樣。雨果根據自己的經歷找出無名氏性格和觀念變異的原因,以他的理解進行了詮釋和解讀,最終將無名氏塑造起來。
這就好像……就好像人格分裂一般,但又不是完完全全將兩個人格獨立起來,彼此之間的牽扯和糾葛依舊在雨果的腦海里不斷沖突和爭執,這讓雨果痛苦之余又感受到了刺激,也許這就是他苦苦追尋的全新瓶頸,一旦突破就可以打開一扇全新的大門。
從進入劇組之后,雨果就一直在堅持撰寫日記,他詳細地從無名氏冒出制造七宗罪念頭的第一天開始,一直將無名氏如何完善整個犯罪過程,包括在這個過程之中他在生活里、工作里遇到的所有事情,甚至詳細到他在地鐵上聽到的某段對話,從而引發的頭腦風暴。
雨果每天都在撰寫著,日記的風格十分錯雜,時而傾向于雨果的個性,時而傾向于連環殺手的個性,時而又演變成為無名氏這樣的錯雜人格,這對于雨果理解無名氏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有趣的是,當大衛ˉ芬奇和安德魯ˉ凱文ˉ沃克無意中看到了雨果寫了二十多天的日記之后,驚為天人
米爾斯和沙摩塞摸到了無名氏的家里時,在無名氏家里找到無數書籍和資料,為了呈現出真實感,大衛聘請了專業人員為電影撰寫了相關書籍,全部都是符合無名氏個性的真實創作,他們前前后后耗費了一萬多美元,花費了近兩個月時間依舊沒有完成。
現在,大衛和安德魯看到了雨果撰寫的日記,第一個想法就是把雨果的日記也加入這批資料之中,因為這就是真正的無名氏策劃整個案件的記錄。取得了雨果的同意之后,大衛將那厚厚的日記放到了無名氏家中的書桌上,成為了重要證據。
盡管雨果花費了大量精力去尋找自己和無名氏的結合點,不過他仍然覺得自己還是沒有把握到精髓,一切只是浮于表面,因為他的腦袋始終清醒。有的時候,太過清醒也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意味著雨果對于兩個不同人格的投入都還是不夠深刻。
這也是雨果最近表演過程十分糾結的原因,他一直在尋找表演的平衡點哪部分應該溫和一點,哪部分又應該冷血一點;哪部分應該紳士一點,哪部分又應該殘忍一點;哪部分應該冷靜一點,哪部分又應該狂暴一點……
這種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讓雨果的大腦十分混亂。
但同時也讓雨果意識到了一件事,為什么凱文ˉ史派西獲得奧斯卡最佳男配角小金人的角色是來自“非常嫌疑犯”而不是“七宗罪”,因為“七宗罪”無名氏的這個角色發揮空間還是太過狹窄了,不是角色戲份的多寡,而是角色心理深入的空間、角色與劇情依托的深度。
這對于雨果又是一種全新的收獲,他原本以為無名氏這個角色已經十分困難了,可是真正深入、理解之后才意識到,原來并沒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困難;同時他對于劇本的牽連和深度也有了全新的理解,這讓雨果想起了后世關于“七宗罪”這個劇本的一些評價,普遍觀點認為十分精彩,但最精彩的還是來自于結局的亮眼,而劇本整體質量和厚度還是不夠,所以這個劇本無論是在各大頒獎典禮還是在后世的地位,都相對遜色。
這讓雨果想起了恩斯特ˉ萊赫曼,恩斯特對于“七宗罪”劇本就發表了他的看法,他人物編劇還是太過稚嫩,而且思想狹窄了一些,錯過了許多值得挖掘的部分,許多時候,一個劇本只是幾處細節的差異,就能夠提升不止一個檔次。“低俗小說”就是最典型的正面代表。
雨果突然就開始熱血沸騰起來,他想要進一步獲得提升,他想要尋找到一個比無名氏更加復雜更加困難更加有挑戰的角色,他想要觸摸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那種境界,他想要站在鏡頭前根據自己的理解對角色做出演繹,并且能夠與劇本完美地融為一體。
這種對演技前所未有的渴望讓雨果干勁十足起來。
不過,現在其他劇本都是未來的事,雨果還是必須把無名氏演繹好,雨果一直試圖通過多次不同的演繹和嘗試來尋找最佳的平衡點,之前無名氏自首那場戲就堪稱完美,雨果希望能夠將一場戲的完美演變成為自己演技的一部分,進而成為常態。
雨果的糾結和掙扎,再加上布拉德的恍惚和掙扎,“七宗罪”的拍攝進度反而是慢了下來,不過大衛本來也是一個苛刻刁鉆的人,一場戲大家都覺得完美了,他卻還是要挑三揀四重新拍攝,現在又得到了雨果的強力支持,劇組進度慢下來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這一場戲連續第十七次之后,大衛不得不停下來,“暫時休息一下”,布拉德一臉郁悶地走到了旁邊蒙頭休息,而大衛卻走到了雨果身邊,開始討論了起來,“我剛才是想要從米爾斯的角度切一個鏡頭,但效果不是很好,你覺得呢?”
“我覺得這里無名氏需要不經意的一個眼神,你知道,帶著一點點挑釁但更多卻是成竹在胸的自信,你覺得哪個角度可以捕捉到這樣的眼神。”雨果以演員的身份說出自己的理解。
說話間,旁邊就有工作人員出聲說到,“雨果,你有訪客”,但話才說了一半,就自動小聲了下來,規矩地站在一旁,靜靜等待著雨果和大衛的討論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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