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2 眼神泄底

眼神泄底

“很多事情都改變了，但有些事情始終不會改變。”這就是雨果式的拒絕，溫和有禮，但卻意味深長。

表面上雨果是在討論跳舞的事情，經過一年的時間，雨果的舞蹈依舊沒有任何改進；但這句話在烏瑪面前說出來，卻顯然有另外一層意思：跨年之夜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而烏瑪當初做的那些事情也不會消失。

烏瑪聽出了雨果話語里的深意，她只覺得自己心臟猛地一縮，往前邁開的腳步就這樣頓了頓，她看著眼前的雨果，一樣，卻又不一樣了。

一樣的是那溫和的笑容，帶著少年的青澀和紳士的溫柔；不一樣的是看待自己的疏離，兩個人之間此時只有一步的距離，但烏瑪卻覺得自己永遠都沒有辦法觸碰到雨果了，這一段距離就是天塹。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很多時候，這就是生活，殘酷而冰冷的現實。這讓烏瑪想起了金球獎事件之后的那個早晨，那天她就是這樣殘酷而冰冷地轉身而去，沒有任何留戀；而今天，雨果在微笑著，溫和地微笑著，但眼神里的那抹笑容卻刺痛了她的心。

此時此刻，烏瑪才真正地意識到，她到底錯過了什么，不僅僅是事業，也不僅僅是愛情，更是眼前這個進入娛樂圈十年卻依舊保持一顆赤子之心的男人。后悔，這種情緒就如同海嘯一般剎那間將她淹沒，讓她沒有辦法呼吸。

烏瑪停下來的腳步再次朝前邁了一步，眼前的雨果就好像是一根浮木一般，是她唯一的求生希望，她必須緊緊抱住這根浮木，但她卻發現，雨果又往后退了一些，然后禮貌地伸出了雙手扶住了烏瑪的雙臂，微笑地說到，“小心一點，不要摔倒了。”

雖然這是一句關心的話，但顯然，雨果眼里的疏離已經再次豎起了圍墻，烏瑪眼里的距離明明拉近了，但卻感覺到雨果越來越遠一般，這讓烏瑪有些慌亂，“雨果，對不起，當初我是昏頭了，這才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這句話才說出來，烏瑪就看到雨果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后認真地說到，“我以為我們已經談過這件事了，過去的事就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正在合作一部作品，僅此而已，你沒有必要再提起那些事情。”

雨果不喜歡烏瑪現在的眼神，因為這個眼神太過熟悉，又太過陌生，他可以看到烏瑪那種懇切的渴望，但卻并不是他期待的神色，對于雨果來說，那段感情早就已經結束了，他現在可以坦然地面對烏瑪，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畫上了句點，沒有了愛，也沒有了恨。所以，雨果不愿意在工作場合再參雜其他情緒，這會讓兩個人的合作變得更加復雜起來。

可是烏瑪看著雨果那微蹙的眉頭，所有的冷靜所有的決絕所有的堅定都被擊打得粉碎，她就這樣絕望地看著雨果，一臉懊悔地說到，“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當初……只是以為事業最重要，我只是以為那會是我演員生涯最重要的機會……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所以這才背叛了你的信任，做出了傷害你的選擇，對不起，對不起……”

“不，你不用道歉，你只是做出了符合你內心需求的選擇。”雨果看著烏瑪眼眶里滑落下來的眼淚，卻沒有了憐憫，反而覺得有些荒謬。當初兩個人分手時，烏瑪就這樣冷漠而決絕地轉身離開了，甚至就連一句挽留一句爭吵都沒有，而雨果一直等到今天才看到了烏瑪的眼淚，這……實在是太遲了。“烏瑪，你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然后你就會竭力去爭取，哪怕不折手段，這就是你，最真實的你。還記得你當初對我說過什么嗎那段感情沒有所謂的真假，一切都是真的，只是當愛情和事業起了沖突，需要做出選擇時，你選擇了事業，僅此而已，這就是你，沒有什么迷惑，也沒有什么猶豫，更沒有什么道歉。”

可是烏瑪此時卻已經徹底崩潰了，她的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徹底釋放了出來，她死死地抓住雨果的袖子，一臉懇求地說到，“對不起，雨果，真的對不起，我不應該背著你去做那些事情，我不應該明知道那是一個針對你的陷阱還踩進去，我不應該隱瞞你所有的一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烏瑪根本聽不進雨果的任何話語，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瘋狂而偏執地哭著，周遭那喧鬧的音樂依舊在嘈雜著，劇組工作人員們狂歡的舞蹈依舊在進行著，這就好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一般，讓烏瑪的狼狽看起來更加凄涼。

如果不知道內情的人，肯定會同情烏瑪，認為雨果鐵石心腸，就是在欺負烏瑪，甚至會過來插手說什么“人家都已經道歉了你就原諒她吧……”之類的風涼話；事實上，雨果此時也確實是有些心軟了，不管過去發生了什么，烏瑪此刻在大庭觀眾之下像個孩子一般嚶嚶痛哭，這還是觸動了雨果內心柔軟的部分。

但經歷了那么多坎坷和風霜之后，雨果已經成熟了起來，他不再是當初那個天真地相信“愛情可以改變一切……”的孩子了，社會的殘酷用血淋淋的現實告訴他：成長起來，世界永遠不會像童話里那般潔白無瑕。而事實上，這一課就恰恰是眼前的烏瑪教授給他的。

所以，雨果知道，如果當初分手時，烏瑪愿意哭訴、愿意爭吵、愿意爭取，也許事情一切都會有轉折，但沒有“如果”現在已經時過境遷，烏瑪的哀求在雨果內心可以博取同情，但卻無法動搖雨果的心了。

“太遲了，你知道，你的道歉太遲了。”雨果語氣也難免有些唏噓，他不想和烏瑪討論分手之后的那段日子，他當時就總是在想為什么烏瑪不爭取不辯解，但現在，雨果不想多說什么，所有的想法都只化作了這一句話，“太遲了。”

烏瑪滿臉淚痕狼狽不已地看著雨果，就這樣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她似乎不太理解雨果的話語，只能喃喃地開口說到，“為什么，為什么……難道我們不能再重新開始嗎你看我們現在不是一切都很好嗎我們之間的相處還是很有默契……”

雨果看著眼前的烏瑪，忽然就有一些無語，他無法理解烏瑪這突如其來的改變，又或者準確一點說他無法理解烏瑪為什么之前沒有任何舉動，最近卻又突然這樣……“最近”雨果的腦海里閃過一個思緒。

烏瑪的舉動似乎就是從不久之前記者采訪關于約瑟夫的事開始的，在這之后，烏瑪就先后兩三次向自己示好。為什么是這個時機雨果已經不是一年之前的雨果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那段時間恰好就是“辛德勒的名單”是非傳言已經得到了控制，輿論走向朝劇組方向傾斜；關于榮耀至死的音樂爭論也達到了巔峰，不過支持者言論聲勢不小……

想到這里，雨果就又再次仔細看向了烏瑪，她那雙透亮的眸子閃爍著淚光，眸子深處的神色有著強烈的渴望，深情而堅定地看著自己……但是雨果卻在那堅定的背后看到了她義無反顧的狠絕，這一抹狠絕讓雨果想起了烏瑪站在自己面前把所有事情都攤開來的那一瞬間。

“你是不是有事情想要我幫忙還是說，你又想要炒作新聞”雨果的情緒就這樣平靜了下來，溫和地開口詢問到，這一句話卻將烏瑪的所有情緒都狠狠打斷了，讓烏瑪就這樣呆呆地站在原地。

烏瑪發現，自己想要辯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確，她確實是有事情想要借助雨果的力量，從接拍“低俗”開始她就在做謀劃了，現在的雨果完全可以說是一輛高速行駛的列車，任何人只要攀附上都可以一步登天，她不想要錯過，所以她一直都在按部就班地計劃著，她知道雨果是一個本質善良的人，他身上那和煦陽光的味道就是人格魅力的最直接表現，她相信雨果會被自己的“表演”打動。

但事情進行到現在卻發生了一點偏差，烏瑪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沒有忘記雨果，她懷念雨果的溫柔和體貼，她想念雨果的呵護和甜蜜，她真的想要和雨果能夠重新開始。

當愛情和事業再一次糾纏在了一起，烏瑪卻發現事情有些失去了控制，不僅雨果發現了她的目的，而且面對雨果的質問，她卻說不出任何話來。結果，烏瑪就只能是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眼眶里還掛著沒有干涸的淚花，這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

雨果看到了烏瑪那呆滯的表情，微微扯了扯嘴角，他在那雙眸子里看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雖然烏瑪什么話都沒有說，就連表情都依舊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但雨果卻在那雙自己曾經無比熟悉的眸子里看到了答案，這讓雨果有些憤怒，但更多是覺得荒謬可笑，他簡直不敢相信，烏瑪會故技重施。

也許，在好萊塢的世界里，真的是一切都需要不折手段吧。但是這一次，雨果不會再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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