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 十分之一

“你愿意為了一部電影剃光頭？”昆汀對此十分意外，雖然他內心其實更加傾向于讓雨果梳背頭。

想象一下，一個復古紳士、俊朗帥哥，優雅地完成黑社會的任務，這種矛盾沖突感所知道的荒謬效果，讓昆汀都有些迫不及待起來了。類似于這樣的矛盾，“低俗小說”之中無處不在，比如說文森特的搭檔朱爾斯，他每次殺人之前都要念誦圣經，就是這樣的一個矛盾細節，所以雨果的說法是正中昆汀下懷。但是，昆汀還是十分好奇，雨果居然愿意為了一部電影自毀形象，這實在太過于難得。

雨果聳了聳肩，“如果我接下這個劇本的話……”作為一名演員，他在大屏幕上的形象就必須是為電影所服務，外在的東西其實也是表演的一部分，雨果可沒有那要不得的偶像包袱——至少現在沒有，希望以后也不會出現。

昆汀這時才反應過來，雨果還沒有答應出演“低俗小說”呢。于是昆汀連忙詢問到，“那么你對這個故事有什么看法？是否愿意出演呢？”

雨果抬起頭看著昆汀那充滿渴望的眼神，不由再次笑了起來。每次和昆汀的交談都有這種感覺：他對電影的一片熱忱確實是讓人佩服，那種全身心都投入電影的熱情讓人充滿了積極向上的正面思緒。

昆汀這種懇切而真誠的表情卻讓雨果想起了“低俗小說”的一個幕后花絮：烏瑪瑟曼原本是拒絕出演這部電影的，約翰特拉沃爾塔也是十分猶豫的，但最后他們都是被昆汀的一腔熱情說服了，這才造就了“低俗小說”這部經典之作。

烏瑪……雨果居然忘記了，烏瑪是“低俗小說”的女主角，又或者說不是忘記了，而是沒有想起。雨果原本以為那是一段很遙遠很遙遠的回憶了，但現在回頭看一看，其實也就是今年年初的事，而且六月份還因為炒作的事情隔空有過一次交鋒，時間根本沒有過得自己想象中那么快。

如果雨果接下了“低俗小說”的劇本，而烏瑪也按照歷史軌跡順利出演，那他們就要第一次在大屏幕上合作了？雨果的第一個想法是自己和烏瑪如果在片場見面時，自己朝烏瑪打招呼，會得到回應嗎？

在好萊塢，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情況數不勝數，有出現過大牌演員明確表示拒絕和對方合作、從而導致對方被開除出劇組的事，也有出現過頂尖演員給劇組施壓、從而達到更換演員的目的，當然也有出現過針鋒相對的雙方在劇組里順利完成合作的事……

雨果還不算是頂尖大牌，即使他是，他也沒有想過利用自己的力量去更換演員，他不認為自己有這樣的權利，剝奪另外一名演員的演出資格，不要說這名演員是通過自己努力贏得角色的，哪怕這名演員是依靠潛規則上位的、哪怕這名演員是自己的仇人，他也不會這樣做。

所以，雖然說現在是昆汀一直在懇求雨果出演“低俗小說”，如果雨果提出不希望烏瑪出演，拿出“不希望兩個人之間的炒作將會鬧得沸沸揚揚”之類冠冕堂皇的理由，昆汀也很有可能會答應。但雨果卻不愿意這樣做，寧做真小人也不做偽君子，沒有必要在背后弄這些小動作。

在好萊塢，和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合作本來就是工作的基本形態，所以遇上與自己氣場不合的對象根本就是家常便飯，遇上和自己有過節的對象也毫不稀奇。如果每一次都挑剔對方的不是，不愿意展開合作，那么許多工作都沒有辦法進行下去，甚至很有可能落到未來根本沒有工作的下場。即使是大牌演員也是如此，第一次這位演員可以耍大牌達成目的，但第二次、第三次呢？就算次次都成功了，這也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不僅僅是在好萊塢，在生活中也是如此，每個人都會有自己討厭的人，但卻不是每次都可以任性地掉頭就走的，生活不會事事如意。所以，與其逃避，不如坦然面對。

如何處理好與自己仇恨對象的工作關系，這是任何一個職場的必經之路，不要將自己私人情緒帶入工作場合，個人情感歸一碼事，工作歸另一碼事，這才是專業的態度。每一個劇組都是一個職場。所以，雨果第一個想法不是逃避問題，而是如果自己接下了這個劇本，他應該如何和烏瑪相處。

想法倒是很輕松很容易的模樣，但雨果知道，實踐起來就沒有那么容易了，兩個人自從金球獎那次分手之后，除了西雅圖劇組那一通電話之外，兩個人就沒有任何交集了，如果要展開合作，這可不是一件那么簡單的事。

不過……烏瑪不是雨果目前需要考慮的問題，因為他還沒有接下“低俗小說”這個劇本呢。

雨果把腦海里紛亂的思緒按了下去，視線投在了左手邊的劇本上，然后抬起頭看向了昆汀，微笑地說到，“你還沒有回答我最開始的問題。”如果檔期允許的話，雨果還是希望出演“低俗小說”這部電影，他內心的渴望比之前“肖申克的救贖”時要強烈多了，只是不知道是因為自己更加喜歡這個劇本的緣故，還是因為時間又過去了近三個月，阿蒙戈斯的負面影響已經基本消失，又或者是二者兼有之。

昆汀知道，雨果提起的是片酬問題，應該面對的事情遲早都會到來，片酬就是演員參與演出不能回避的一個問題。昆汀深呼吸了一下，“三十萬美元。”

昆汀看著眼前的雨果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讓昆汀心底一顫，其實他也知道，這個價錢真的太低太低了，甚至比雨果出演“聞香識女人”時還要低，而且“聞香識女人”里雨果是配角，而“低俗小說”里雨果的角色是主角，三十萬美元的片酬確實不值一提。

但昆汀沒有辦法，只有八百萬美元的預算，他最多只能給雨果開出這樣的片酬了，即使他知道這個片酬就是雨果在“義海雄風”、“西雅圖夜未眠”時期片酬的十分之一，而現在雨果又不是金酸莓獎之后那段落魄時期，他也不是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可以讓雨果以一百萬美元的片酬就出演“辛德勒的名單”，但昆汀還是咬著牙說出了自己的盤算。

哈維韋恩斯坦就說過：八百萬片酬的界線對于雨果現在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三十萬美元？即使這個劇本再出色，也很難打動雨果，因為錯過了這次機會，也許雨果就永遠要沉淪下去了。“低俗小說”值得雨果拿自己奮斗了十一年的演員生涯做賭注嗎？哈維不抱希望，昆汀希望做最后一搏。

雨果確實很驚訝，過去這近兩年時間的經歷讓雨果對好萊塢運轉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撇開“西雅圖夜未眠”之后雨果飆升的片酬不說，即使只拿“義海雄風”、“西雅圖夜未眠”的三百萬美元片酬來說，這都是雨果的正常水準，哪怕經歷了前后三部作品的慘敗，哪怕經歷了金酸莓獎的糗事，雨果依舊有三百萬美元的水準。但現在，昆汀卻拿出一個僅僅只有十分之一的片酬水準，邀請雨果出演一部電影，這確實很意外。

但站在個人的角度，雨果卻是能夠理解的。第一，“低俗小說”只有八百萬美元成本，演員的片酬勢必不可能太高的，雨果估計，就算是這三十萬美元片酬，估計都是昆汀咬牙切齒喊出的價碼了。

第二，他的想法哈維、昆汀、包括約瑟夫都無法理解，但事實上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片酬跌下來之后就上不去了，因為“低俗小說”絕對是物有所值的一個劇本，如果雨果沒有記錯，這部電影全球票房是破兩億美元的。

第三，雨果當初面對“聞香識女人”的五十萬片酬就覺得喜出望外了，而現在“西雅圖夜未眠”的分紅讓雨果短時間內不會有經濟困擾，那么三十萬美元的片酬自然也不會成為問題。

昆汀看著雨果，卻不等他開口說話，接著就開口說到，“還有百分之十五的全球票房分紅。”其實所謂的票房分紅，對于大制作電影來說就是讓演員分擔票房壓力；但是對于“低俗小說”這樣的獨立電影來說，其實就是給演員一個渺小的希望，算作是低廉片酬的補償。換而言之，就是懇求演員拿著筆分紅當做片酬，演員是要冒很大風險的，因為獨立電影往往很難取得很好的票房成績，希望十分渺茫。

所以，昆汀說出這句話之后，卻是一點底氣都沒有，他真心覺得自己手里的籌碼太少，要讓如今事業走上坡路的雨果答應，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奇跡就這樣產生了，雨果抿嘴微微點了點頭，“我聽起來是一個不錯的提案，詳細的情況，我們可以再談談。”這句話讓昆汀的臉頰頓時僵硬住了，隨后露出了狂喜的神色，眉毛直接就開始飛舞起來。

雨果也輕笑著繼續說到，“不過有兩個問題，”昆汀的喜悅立刻又停頓住了，“你必須先和我經紀人聯系一下，確認我的行程，因為我不知道專輯宣傳、電影宣傳的行程具體怎么安排。如果行程有了沖突，估計合作還是比較困難的。”

昆汀根本就不介意的模樣，用力點頭表示了肯定。雨果笑了笑，接著說到，“還有就是，我必須看完劇本。”

“對，劇本，對！這才是最重要的，對，劇本！”昆汀眉宇之間的喜悅這才徹底釋放開來，他知道，只要雨果愿意閱讀劇本，事情就意味著成功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他會想方設法說服雨果點頭的！

奇跡，真的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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