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 同甘共苦

東山再起.雨果沒有立刻等待約瑟夫的回電，事實上，約瑟夫整個下午都杳無音訊，雨果不知道約瑟夫是在思考一個可信的借口，還是盡力做出補救，雨果希望是后者。

下午的演出一開始雨果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結果尼爾不得不中斷了表演，提醒了雨果一下，雨果這才反應過來，連連向隊友道歉。在表演之中沒有辦法全身投入，這對于樂隊來說是致命的，同時也是不專業的表現。

等晚上吃過晚餐之后，雨果沉寂了一個下午的手機這才再次響了起來，接起來一聽，赫然就是約瑟夫，“雨果，抱歉，真的很抱歉，我努力過了，但是……”約瑟夫的聲音里有著濃濃的愧疚。

但雨果卻是松了一口氣，至少說明約瑟夫還是在努力的，而不是一味地找借口。可是約瑟夫的話語緊接著就傳了過來，讓雨果一陣錯愕，“但是……如果你真的很想要這個劇本，你應該主動告訴我的，然后多關心一些這個項目，這樣事情可能還有轉圜的余地，即使出了問題，也可以及時補救。”

雨果生氣了，“所以你是說，錯過了這個項目責任是在我。”

“雨果，記得嗎？當初是你告訴我，你現在沒有走出阿蒙那個角色的陰影；是你告訴我，你打算暫時先把精力放在樂隊上面……事情難道不是這樣的嗎？難道不是你短時間內不準備接劇本……”約瑟夫的話也有些急促，聽起來心情也很糟糕。

雨果直接就打斷了約瑟夫的話，“這就是你記憶里的情況了？所以你不記得我讓你主動聯系弗蘭克，你不記得我仔細閱讀了劇本甚至還做出了補充，你不記得我再次要求你能夠和弗蘭克多聯系……我以為我們上次電話時已經對這個問題達成了共識，那么現在看來，事情依舊是我的過失了？那么，你這個經紀人到底做了什么？”

雨果的話刺痛了約瑟夫，讓他沉默了下來，雖然約瑟夫想要反駁，但他卻無從下手。于是電話就這樣沉默了下來。

原本還坐在餐桌旁邊的榮耀至死隊友們，都被雨果這突如其來的糟糕狀態嚇到了，尼爾微微示意了一下，然后帶頭離開了餐桌，其他三個人也都尾隨著離開了，只留下雨果一個人坐在紅色的卡座里。

“所以，你不記得弗蘭克給你打了數次電話，你都沒有回電話的事了；你也不記得把弗蘭克修改好的劇本傳真給我；你還不記得除了尼古拉斯凱奇之外，我最近也有劇本正在談……”雨果其實是不想要說這些的，因為這些事情根本就沒有追究責任的價值。

錯過了“肖申克的救贖”固然遺憾，但不是天大的事，雨果可以不在乎，當初以為自己錯過了“辛德勒的名單”時都沒有肉痛。可問題是，約瑟夫的態度問題，一直都是如此。雨果原本以為約瑟夫是值得信任的，他們是合作伙伴，同時也是朋友，他們之間至少是有默契的：約瑟夫即使再繁忙，也不會忘記雨果的工作；即使有了這次失誤，約瑟夫也不會找借口，雨果也沒有必要指責約瑟夫。

就好像雨果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朗一樣，雨果始終都是把約瑟夫當做自己經紀人的。但現在看來，雨果似乎只是一廂情愿而已。這讓雨果想起了烏瑪瑟曼。

等雨果說完這一大堆東西時，他其實一點快感都沒有，不是發泄怒火的酣暢，而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憋屈和沉悶。經歷過金球獎事件之后，雨果以為他和約瑟夫都成長了，但沒有想到，“西雅圖夜未眠”之后帶來的光環，還是讓約瑟夫“忙得腳不沾地”。

“那你現在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譴責我嗎？還是說，你打算再次撕毀合約，重新和朗簽約？”約瑟夫皺起了眉頭，他下午的時候知道了朗梅耶目前在費城的消息，心理就是一陣不妙，而現在，雨果的反應讓他不得不再次有了懷疑。

“約瑟夫吉布斯！”雨果出離地憤怒了！“我告訴你，如果我要和朗簽約，我根本就不用通知你，也不用和你糾纏這些東西，甚至不用支付違約金，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從來就不缺那一百萬！”

當初約瑟夫向雨果借那一百萬美元時，雨果就很清楚地知道，雖然一百萬是很大一筆錢，但對于一份信任、一段友誼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他原本以為他和約瑟夫是朋友了，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如此。

“你這是在催促我還錢嗎？”可惜，約瑟夫此時處于憤怒之中，根本沒有意識到雨果的深層含義，還以為雨果是在催他還錢。“西雅圖夜未眠”的票房分紅還沒有下來，所以約瑟夫的分成自然也還沒有到位，他也就暫時沒有還這筆錢。“所以，你到底打算怎么樣？如果你不是想要和朗簽約，你為什么在這件事上一再刁難我，你難道不知道我最近忙得就連吃飯時間都沒有了嗎？”

“對，沒有吃飯的時間，但是有喝香檳的時間。”雨果怒極反笑，僅僅是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約瑟夫徹底冷靜了下來，“約瑟夫，你有忙碌和那些高層社交的時間，你有忙碌尼古拉斯凱奇新劇本的時間，你有忙碌兩位新演員的時間，卻沒有幫我處理一個劇本聯系的時間？我想要干什么？我想要你端正工作的態度，態度！”

“劇本從來就不是最重要的事，‘糖衣陷阱’是如此，‘亡命天涯’是如此，最開始時‘辛德勒的名單’也是如此，現在的‘肖申克的救贖’也不例外。但重要的是什么，是你有沒有對這件事重視，從弗蘭克七月下旬主動聯系你開始，你花了多少時間在這個項目上，你又愿意花費多少精力去和弗蘭克聯系？看看你到底都找了些什么借口太搪塞我，然后再來問我到底打算怎么樣！”

雨果這番話說的很冷靜，冷靜之中帶著淡淡的嘲諷，其實要論口才，約瑟夫從來就不是雨果的對手，約瑟夫并不是一個氣場強大的經紀人，他的能力在于縝密的心思、出眾的組織和準確的定位。所以面對雨果這一番話語，約瑟夫完全就被噎住了，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后只能憋出一句話，“但這是我的工作，我是一名經紀人，我不是你一個人的經理人，我是需要發展自己事業的經紀人，要不是有安娜的幫忙，我現在就連回家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我還能怎么辦？我不是你，你可以到美國各地去公路旅行，但我不行！”

約瑟夫說完之后，這樣安靜地等著，等著雨果給予一點回應，但電話另一端卻一點聲響都沒有，就好像雨果的手機又出問題了一般，時間如同沙漏一般走了許久，彷佛是一個世紀一般，然后傳來了“嘟”的一聲，雨果把電話掛斷了。

約瑟夫看著手里傳來忙音的聽筒，就這樣愣在了原地。腦海里不斷回響著雨果剛才說的話：“我想要你端正工作的態度，態度！”約瑟夫不由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頰，然后回想著這件事情的始末，事情到底是怎么發展到這一步的呢？不過是錯過一個劇本而已，為什么最后會演變成為這樣。

過去一年多時間里，兩個人已經成為了十分要好的朋友，約瑟夫因為雨果的成功而開心，同樣雨果也一直在祝賀著約瑟夫的事業終于取得了突破，但這一次的情況似乎真的很糟糕。雨果的話語不斷在約瑟夫的腦海里攪拌著，將所有思緒都攪成了漿糊。

雨果將電話掛斷了之后，卻是看向了站在外面被夜色所籠罩的院子，試圖讓自己洶涌的心緒平復下來。看著院子里正在閑聊的樂隊伙伴們，佩德羅一直擔心地朝著餐廳方向看過來，顯然是在擔心自己的情況，其他三個人也都有意無意地投來了視線余光，其中阿方索最為焦躁，雨果這才想起來，阿方索和約瑟夫是發小。

是不是出了社會都是這樣，利益會一點一點侵蝕著親情、友情和愛情，然后讓原本純真干凈的情誼開始逐漸變了味道。雨果一直懷念著以前國內榮耀至死伙伴們的真摯友情，甚至比親人都要更緊密的那種聯系，但現在雨果卻不由有些唏噓：他們登上迷笛音樂節，贏得了矚目取得了成功之后，這種情誼是不是也會發生改變呢？

這種可能性讓雨果很是心慌，先是烏瑪，現在又是約瑟夫。其實雨果擔心的不是“肖申克的救贖”，也不是約瑟夫的工作態度，而是現在的情況。

“西雅圖夜未眠”之后，他們所面臨的局面比當初“義海雄風”之后還要更加興盛，看看約瑟夫現在取得的成就，他就已經開始發生了改變，即使是之前金球獎事件的教訓也沒有讓約瑟夫警惕起來，如果是以前，約瑟夫是不會隨意推卸責任的，但這一次，約瑟夫顯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核心，還是一直在找借口。

可問題是，雨果現在的成績和那些頂級明星比起來還是不算什么，如果說他們未來還能取得更大的成功，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們也有一天會因為利益的爭執而分道揚鑣。一百萬買不到的信任，那么一千萬呢？一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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