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嫁到 第四百二十三章 插曲
衛二家的屈膝給云想容行了禮,目光先是落在她寫的字上,禁不住贊道:“夫人不愧是匡大儒唯一的女門生,這一手字兒四少爺都經常夸贊,說是自嘆不如。”
“衛媽媽過獎了。”
云想容笑著往里頭挪了挪,讓衛二家的坐在她身畔,笑著道:“媽媽特地來,可是有事?”
衛二家的便笑著道:“是有個事兒請夫人的示下。”
“衛媽媽何須客套,有什么事盡管直言便是。”云想容放下紫毫筆,認真的望著衛二家的,給了十足的尊重。
衛二家的心下十分受用,再望著云想容俊俏面龐上溫和的微笑,心下卻有些遲疑了。
見她眼神略有閃爍,云想容便知這件事或許不好啟齒。
“衛媽媽有話但說無妨,您是伯爺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一家人何須外道?”
“既如此,老婆子我就豁出一張老臉了。”衛二家的說著話,卻看向朱瑞家的。
朱瑞家的聰明伶俐,自然知道他們是有話單獨要說,適時地笑道:“哥兒也困了,我先帶著他去睡一覺。”
“去吧。”
朱瑞家的便下了地,由衛二家的幫襯著將東哥兒抱起,屈膝行禮,隨后退了下去。到了門廊下,見門口立著個俏生生的姑娘,腳步一頓。
想到衛二家的閃爍的神色,再看這位姑娘,再聯想英姿做了管事媳婦子后,也少在云想容屋里伺候了,便有些明白了,笑著問玉簪:“這位姑娘是?”聲音清脆,直傳入了里屋。
玉簪眼角余光便看了眼半場的格扇。隨后笑著拉了那姑娘笑道:“我也正有疑問呢,姐姐怎么稱呼?”
少女面帶羞赧,靦腆的道:“姐姐好,我叫良彤。”
說的是官話,卻有些江南女子的柔婉之音,十分好聽。
“良彤姐姐好。”玉簪機靈的挽著良彤的手臂,笑著道:“我叫玉簪。”又指著懷抱襁褓的朱瑞家的,“這位是小公子的乳母朱姑姑。”
良彤聞言,忙屈膝給東哥兒行禮,口稱小公子安好。又笑著道:“朱姑姑好。”
見她行禮行的端正,談吐也頗進退有度,明擺著這是調理出來的人,加上一副溫柔如水的氣質容貌,朱瑞家的和玉簪哪里看不明白?心底里對她就多了幾分疏遠。
外頭說話的聲音。里頭隱約聽得見。
衛二家的明白云想容的人機靈之處,這會子也不好再繞彎子。低聲商議道:“夫人。四少爺是老奴看著長大的,說句不恭敬的話兒,在我的心里,他跟昆侖一樣,不,比昆侖還要要緊。沈家已經滅了。那些個遠親八竿子打不著,不提也罷。如今四少爺身上肩負著沈家傳承的重任……夫人生產時大出血,如今身體虛弱,老奴就想著不如安排幾個妥帖的丫頭放在屋里服侍著。若是有了身孕,再開臉做個姨娘。”
說到此處,衛二家的打量云想容的神色,見她并不生氣,才松了口氣,說話也放松了些:“夫人是大家閨秀,您的氣度和能力老奴一直深感佩服,也知道您與四少爺伉儷情深。只是這小子嗣上不能不考慮。不過是個通房丫頭,就算有了子嗣,抬了姨娘,也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孩子不還是要叫您母親么。俗話說的好,‘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東哥兒若是有幾個親兄弟姊妹的,將來大了無論是什么時候也都有個幫襯,您說呢?”
客觀的想,衛二家的說的句句在理。
她身子不好,暫且不能服侍沈四是一方面,若不行周公之禮,子嗣就無望。沈默存才十七,難道就要過一段“和尚”日子?他不提,若是她不聞不問,也未免太過分了一些。總不能沈家已經滅門了,連繁衍子嗣發揚光大都不許吧?再者說,女人的用處,本就是繁衍子嗣。
可是,心里很難受。
她從前可不覺得自己是個妒婦,可是現在,為何一想到沈默存碰觸過別人的手在來碰觸她,就覺得惡心?
《女訓》、《女戒》果然都白學了……
“衛媽媽一心為了伯爺,我明白。”云想容斟酌道:“英姿胳膊上傷沒好利索,且要管著府里的事,也忙不過來,我屋里就缺了個人,既然衛媽媽已經將人帶來,不如就先領進來我瞧瞧,若合適的,就先在我這里伺候著。再看伯爺的意思,您看呢?”
繁衍子嗣,也要伯爺肯有動才行。
云想容這么說,已經是給足了衛二家的體面。
衛二家的對云想容越發恭敬佩服了。其實若不是為了沈家著想,她也絕不想做這個壞人啊!
“夫人說的是,那老奴這就讓人進來。”說著話已經起身,高聲喚道:“良彤。”
不多時,良彤便進了屋來,墩身行了大禮:“奴婢良彤,給夫人請安。”
云想容莞爾道,“起來吧,抬起頭來我瞧瞧。”
良彤依言,抬起頭來,眸子卻垂著不敢直視主子,只看到臨窗盤膝而坐的女子體態纖濃得宜,身段凹凸有致,穿了件半新不舊的蜜合色妝花褙子,擱在小幾上的素手纖細修長,皮膚細膩,食指上的紅瑪瑙戒指將她的手襯得更加漂亮。
良彤打量云想容時,云想容也在看她。
眉目清秀,身量纖細,溫柔如水,翠綠的襖子顯得人十分嬌嫩。倒真是個妙人。
“幾歲了?家是哪的?會做些什么?可識字嗎?”
不等良彤回答,衛二家的已道:“良彤是余杭人,她爹是咱們沈家杭州筆墨鋪子的二掌柜,自小跟著他爹學習管家管賬,識得一些字。今年十六了。”
云想容哪里看不出衛二家的對良彤的維護,心下嘆息,笑道:
“原來如此。那暫且留在我屋里吧,也不拘做什么,先領二等丫鬟的月例。”望著衛二家的:“衛媽媽,你看如何?”
這已經是給足了她面子,衛二家的哪里會有任何意義?連連道好,又囑咐了良彤:“好生服侍夫人和伯爺。”
良彤面上通紅,忙倒是。
衛二家的就說不耽擱夫人練字,先去吩咐人將良彤的行禮送來,便退了下去。
云想容拿起紫毫筆繼續寫字,柔聲吩咐:“良彤,續茶。”
“是。”
良彤倒了茶,雙手捧著小心翼翼來到云想容跟前,因小幾地方窄,鋪開了宣紙和硯臺就沒了放置的地方,只得立等。
云想容寫好了一個字,抬手去接過白瓷的蓋碗。
良彤不經意抬頭,正瞧見云想容的臉,頓時愣住了。
衛媽媽讓她來服侍伯爺,她是歡喜的,可與如此絕色的女子相比,她是天上的云,她就是地上的泥!不,她是埋在泥地里的癩蛤蟆……
良彤的心立即涼了半截。
下午沈奕昀下衙回來,還沒換官服就飛奔回了卿園,先奔進了臥房。
彼時云想容和東哥兒都才剛睡醒了午覺,母子倆正趴榻上玩,朱瑞家的和玉簪、玉釵、良彤在一旁服侍。
見沈奕昀進屋來,幾人都忙行禮。
沈奕昀旁若無人的先親了云想容的臉頰一口,又去抱兒子,咧著嘴笑的像個孩子似的:“哎呦,咱家東哥好像胖了一點。”
屋里服侍慣了的早知道沈奕昀見了云想容就是最開朗溫柔的人,離開云想容就是最疏遠冷冰的人,都習以為常。
良彤卻覺得對沈奕昀的印象都在此刻顛覆了,傻站在那里。
沈奕昀抱著東哥坐在云想容身旁,回頭就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姑娘,疑惑的問,“這是?”
云想容道:“衛媽媽今日帶來的,說是余杭筆墨鋪子二掌柜家的女兒,名叫良彤,留在屋里填補英姿的缺。”
“英姿不是也還常常進來的嗎?”沈奕昀不解。
云想容暗嘆,這個呆子,自個兒恐怕根本沒有多想呢。
勸說丈夫去睡別的女人的話,她又說不出口,一時間唇角翕動,終究是不知該怎么說,接過東哥抱著,道:“你快更衣吧,仔細衣裳上沾了灰塵染在東哥兒身上。良彤,玉簪,服侍伯爺更衣。”
沈奕昀蹙眉望著云想容的側顏,在回頭看了一眼含羞帶臊的良彤,心里隱約明白了什么。
“先不急著更衣,我有件事與你商議。”
“什么事?”云想容笑著問。
“英姿如今也升了管事的媳婦,你屋里沒有大丫鬟不行,我瞧著玉簪、玉壺、玉釵和玉墜四個都是懂事大方的,跟著你這么就也都忠心耿耿,不如就提了一等大丫鬟,留在屋里近身服侍。這樣一來,太后娘娘賞下來的寶娟那處就沒有了人伴,不如讓良彤過去,寶娟是個嫻靜的,良彤又通文墨,讓他們在惜墨閣好生為你管著書卷,你若無聊,也可讓他們來為你讀書解悶兒。”
說到此處,沈奕昀不等云想容做答,已經叫了英姿和衛二家的來,將方才的一番話又說了一遍。
伯爺吩咐,板上釘釘。良彤一下就從夫人屋里的二等丫鬟變成了惜墨閣陪著寶娟管書卷的。
衛二家的臉上就不怎么好看。
玉簪、玉釵、玉壺和玉墜兒得了擢升卻極為歡喜。一同謝過了沈奕昀。
沈奕昀這才起身去更衣。隨后叫了衛二家的去外頭說話。
屋里沒了外人,玉簪笑道:“夫人,您瞧伯爺多疼你呢!”(
初來嫁到 第四百二十三章 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