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嫁到 第三百三十九~三百四十章 謀定 含粉紅120+
云想容聞言笑道:“請轉告我母親,現下正熱著我的安胎藥,我趁著這會子更衣預備,待會兒吃了藥我就去。”
云娘笑著行禮道:“姑奶奶請安心預備,不必焦急,侯爺還特特囑咐您回去時候盡量慢著些,多留心身子呢。”
云想容修長柳眉一挑,明眸含笑道:“今日父親在家?”
“是呢,侯爺知道今日趙姨奶奶回來,歡喜的什么似的,特特的去與皇上告了一日的假,皇上對侯爺還當真是關心入微,當即開恩允準侯爺在家里多陪趙姨奶奶幾日。”
云娘說話時語氣十分的驕傲。
云想容笑而不語,皇上現在正是安撫人心的時候,又哪里會對云敖不好?就如皇上明明狠毒了沈奕昀,短期內也不會真正對沈奕昀動手的。因為他怕難堵天下悠悠之口。
吩咐英姿送走了云娘,云想容便先行梳妝。她也有日子沒見趙姨奶奶,知她喜歡鮮亮明快的顏色,特地選了身豆綠色的交領素緞褙子,外頭配掐牙的錦緞比甲,頭發隨意挽了個纂,斜插著青玉扁方,打扮的清新簡單又不失考究。
用了安胎藥,云想容就帶著柳媽媽玉簪和英姿啟程去了永昌侯府,才到府門前,正瞧見云敖與孟氏、云傳宜、云博宜以及陶姨娘、素姨娘和一并奴婢們站在丹墀下翹首以盼。
云想容下了馬車,先給云敖與孟氏行禮,“奶奶幾時到?”
“你來的正巧,才剛趙姨奶奶才派了人先來報信兒,說是不出盞茶功夫就到了。”孟氏面上含笑,顯得十分喜歡。
“奶奶總算是回家了。”云想容不免感慨。嘆息道:“這么些年,在攏月庵也吃夠了苦了。”
云敖聞言也十分動容。
他之所以有今日,也正因為當日憋著一口氣,一定要給母親爭氣。如今終于天時地利人和都占全了,可以將趙姨奶奶接回來,他也可好生盡孝道。云敖背脊挺直的瞧著路口方向,神色期盼又緊張,浸淫官場多年的人,竟將心中所想盡擺在臉上了。
云想容挽著孟氏的胳膊站在一旁,將云敖舉動都瞧在眼里。看來云敖不論平日對旁人如何。對趙姨心是真的。
不多時,就瞧見一輛簡單的青幄馬車緩緩而來,車轅上坐著車夫和樂水,一旁還跟著兩名護衛。
云傳宜和云博宜一瞧見馬車,立即快步應了上去。異口同聲叫著:“奶奶!”
云傳宜嘴甜,更是哽咽道:“奶奶。你總算家來了。我好想你啊!往后咱們可以天天在一處了!”
趙姨奶奶撩起車簾,瞧著兩個孫兒含淚點頭。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下人們在地上鋪了蒲團。云敖與孟氏在前,云想容與云傳宜、云博宜在后,其余下人最后,一同給趙姨奶奶行了大禮。
她不過是個姨娘,全賴著有個爭氣的兒子才能活的如此快活滋潤。現下回永昌侯府來,還受如此大的禮。
趙姨奶奶清靜慣了,從前又沒受過如此禮遇,一時間有些木訥發愣。
云敖熱淚盈眶。起身扶著趙奶奶下車:“娘,兒子盼了這樣久,您終于肯家來了。自打兒子回了永昌侯府,整日里都在惦念著您,我在這里錦衣玉食,您卻在庵堂里頭受苦,您叫兒子如何安心啊!”
趙姨奶奶紅了眼眶,摸了摸搞了自己一頭還多的兒子的頭,“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媳婦三天兩頭的去看我,常常給我送寫嚼用不說,還總是說你如何惦念著我,咸寧,我這次回來可是看在媳婦的面兒上,媳婦兒是個好女人,往后你可對她好些,莫要欺負了她。”
云敖便瞧了一眼溫婉笑著的孟氏。想到曾經她的好,以及初成婚時跟著他所受的苦,還有她對他的真心,云敖的心十分溫暖,對孟氏笑著道:“嫻靜,多謝你。”
孟氏已記不清云敖上一次叫她閨名是幾時了,除了驚訝,還有幾分心酸,只笑著搖頭道:“娘就會夸大,是疼惜我呢。”
孟氏與云敖一左一右扶著趙姨奶奶上了丹墀,又換乘了青絨小轎去了前廳,在主位落座。
云想容與云博宜、云傳宜重新給趙姨奶奶行禮。
“快攙起來,攙起來。”趙姨奶奶忙吩咐樂水來扶云想容,起身已到云想容跟前:“聽你娘說你有喜了,一晃這么些年過去,你在我心里還是小毛丫頭一個呢,這會子竟然也是快做娘的人了。奶奶老了!”
“奶奶才不老。”云想容想起今生剛剛醒來時,正跟著母親在攏月庵養病,趙姨奶奶疼惜她,對她關心的無微不至。
正如趙姨奶奶所說的,一晃這么些年過去,原本不預備嫁人的她,竟已嫁人婦,且還意料之外的與前生最不可能在一起的沈奕昀成了親,還有了身孕。
云想容也覺得有些滄桑。
趙姨奶奶嘆道:“當年在攏月庵見了奕哥兒,我就十分的喜歡,當時只想著這世上竟還有如此漂亮的小孩兒,竟然比你父親當年還俊,比你小時候也俊。怎成想月老兒早就給你們倆綁了紅線,你們今日成就了好姻緣,焉知不是當日的緣分成就?”
云想容與沈奕昀的婚事,當初云敖是極力反對,還與云想容父女決裂的。
云敖便有些不自在的端起茶碗來吃了口茶。云想容也是笑而不語。
孟氏知道其中細節,怕趙姨奶奶初次回府來遇上什么矛盾不順心,遂岔開了話題,詢問餓不餓,又問樂水趙姨奶奶素日喜歡些什么,后頭靜安居整理好了,請樂水先去瞧瞧,若有什么不稱心的立即提出來,她也好立即吩咐人去預備。
孟氏想的如此妥帖,趙姨奶奶很是歡喜,如今重回繁華。她也覺得有些個撥開云霧的感慨。
眾人說著話,就到了晌午用飯的時候,廚早已預備了一桌子靜心烹調的素齋,一家人為了團聚,也不在乎那么些個虛禮。一張桌子團團坐下,孟氏就如同所有的媳婦兒那樣在趙姨奶奶身邊安排布菜。
才吃了幾口,就有人來回:“侯爺,濟安侯和姑爺一道來了。”
沈奕昀會來在眾人的意料之內,可云賢也一同來,卻是在意料之外的事了。
云敖與孟氏忙帶著眾人起身。
趙姨奶奶卻是波瀾不驚的道:“難得他出的來一趟。那爺倆相比還不曾用飯,吩咐人添碗筷吧。”
云敖道是,忙吩咐下去了。
云賢與沈奕昀則已到了前廳。
按著禮數行了禮,云賢似有些急切的進了花廳。看見趙姨奶奶,腳步頓下。笑道:“聽說你今兒回來,我來瞧瞧你。”
趙姨奶奶與云賢都已上了年紀。一個常年禮佛。修心養性,一個浸淫官場,經歷良多,當年的事,有一些看開了,也有一些看淡了。
是以再次見面。二人心境都與從前不同。
趙姨奶奶便起身笑道:“多謝侯爺。”
眾人重新按身份坐下,沈奕昀與云想容挨著,笑著道:“奶奶不知道,卿卿整日叨念著您。說您在攏月庵里頭太寂靜清苦了,希望接您回來享福,您今日果然回來了卿卿八成要歡喜的幾日睡不好。”
趙姨奶奶極喜歡沈奕昀,又見小夫妻二人都是品貌出眾的人物,坐在一塊兒登對的很,歡喜已經掛上了眼角眉梢:“卿卿是極懂事的。她如今有了身子,不比從前了,或許言語上有些不當的,奕哥兒你要多擔待她。”
沈奕昀忙道:“奶奶只管放心罷,卿卿也不是那樣的人,她很好。”
“瞧你,奶奶幾時說你媳婦不好了?這孩子就搶著給卿卿辯駁。”趙姨奶奶笑的眼角周圍堆疊,逗得云賢、云敖和孟氏也都笑了。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用罷了飯,有人伺候漱口洗手,才端上了茶來。
趙姨奶奶環視了屋里頭一圈兒,又沉默了片刻,才斟酌著言辭道:“卿卿,奶奶有一事相求。”
云敖便看向云想容。
云想容笑道:“奶奶有話盡管吩咐,自家人,什么求不求的,您這不是要折煞我么。”
趙姨奶奶嘆息道:“我雖然深居簡出的,外頭的事兒知道的不多,可咱們自己家里的事還是知道一些,這一次的確是明珠做的不是。奶奶氣她不懂事,這么大的姑娘了難道例外還分不清?可是無論如何,她也都是你妹妹。”
一聽趙姨奶奶是為云明珠求情,云想容心里就如同有一團火在燃燒。
云明珠做的難道是小事么?難道她沒有被炸死就算沒有被陷害嗎?為何這些人,一個兩個的都在為云明珠求情,沒有人考慮她?
不能云想容開口,孟氏卻先笑著為趙姨奶奶續了茶,道:“娘,您說的是,明珠是咱們家人,且年紀還小,不懂事也是人之常情,咱們卿卿年長一些,又自小懂事明理,其實也是能理解的。只不過明珠這一次是在卿卿的馬車上放了火藥,您是沒去瞧,那馬車炸的已經塌了架子,馬兒也燒的焦黑了。虧得卿卿半路下了車,要么這會子……娘,您說的固然是好話,但卿卿也著實委屈了啊。且不說咱們家里,若是卿卿真有個萬一,那可是一尸兩命,她是沈家的媳婦,小夫妻新婚燕爾的,可叫奕哥兒如何是好?”
趙姨奶奶語塞,不自禁看了眼云敖。
云想容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見她如此,便知定是云敖背地里求了趙姨奶奶為云明珠說話。
怒火又炙熱一重。孟氏已開口,她又不好與他們吵。
沈奕昀道:“奶奶,其實卿卿也沒有法子,若是早個一日兩日的,卿卿或許可以豁出去求閩王千歲開口,可這事兒不是咱們想如何就如何的,卻是要看東廠怎么處置,我也是才得知的消息,明珠已將事源源本本都招了,現如今她的確是偷了尉遲鳳鳴的東西在先,用那東西行兇在后。證據確鑿已是無法狡辯。好在看了岳父大人的面兒上,東廠暫且是只收押了明珠,往后怎樣處置還要看皇上的意思呢。”
趙姨奶奶聽的心驚,“那豈不是也沒法子可想了?”
云敖聞言頷首,他也是才知這消息,沉重的道:“罷了,也是她自己做事太過,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娘也不必在為了她擔憂費心了。”
聽云敖松口,云想容倒覺得意外。隨即又想明白了。
云敖的眼中較為看重的是利益。真正女兒如何,就如同隨時可以犧牲她一樣,云明珠也是隨時可以犧牲的,必要時候,云明珠這個棄子放棄即可。
云想容未免覺得有些悲哀。并非心疼云明珠。而是覺得身為云家的女兒,徹頭徹尾的感覺到悲哀。
經趙姨奶奶這一番話。云想容就有些厭厭的提不起精神來。云敖提議要帶著云賢與趙姨奶奶一同逛逛永昌侯府,云想容也是意興闌珊。
前世住在這里,對此處一磚一瓦云想容都熟悉的很,也厭惡至極,哪里還想陪同?便于孟氏說身上不大舒坦,想先回去。
孟氏聽聞女兒身子不爽利。擔憂不已,奈何又要陪同趙姨奶奶,只得打發沈奕昀跟著云想容一道。
馬車上,沈奕昀笑著掐了下云想容的鼻尖兒。“你呀,何必與奶奶生那個氣?對于他來說,不論是你和寶兒還是云明珠和云博宜,都是她的孫子孫女啊。”
他果然看穿她的心思。
云想容賭氣道:“即便是親孫子孫女,也不能不看情況,連道理都不講了。我方才真想問問奶奶,是不是我僥幸沒被炸死,云明珠就算沒有做錯?”
“好了,別為了這檔子事動氣,不值得。”沈奕昀哄著她,見她依舊是不悅的皺眉,只得轉移話題說起別的:“今兒皇上已經表了態,宣告他并沒有削藩之意了。”
云想容驚訝道:“這么說你的計劃成功了?”
“是啊。”沈奕昀嬉笑道:“如今勛貴藩王都松了口氣,雖說皇上當殿駁回了我的折子,還當眾訓斥了我一番,可我心里卻是極歡喜的。”
做給敵人添堵的事,哪里能不歡喜?
云想容贊道,“你呀,也不怕皇上恨你。”
“恨意不會殺死一個人,所以且讓他恨著去吧。”
一路上二人談笑著,沈奕昀見云想容眉頭舒展,不在介意趙姨奶奶方才說過的話了才松了口氣。
回到府中,云想容才回了臥房,玉壺就來回:“夫人,才剛何達來了,見您不在,匆匆留下了這個就走了。”說著遞上一個嫩黃色的錦盒。
云想容奇怪的接過,揮發玉壺下去,隨開了盒子,卻見其中空無一物。
沈奕昀好奇的道:“這是什么?”
“我也在想呢。”云想容將錦盒仔細查看了一番,發現著只是個普通的錦盒,并無什么特別之處,中間也并沒有夾著字條。
“難道是東西弄丟了?”云想容喃喃,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對,何達辦事穩妥,斷不會隨便送東西來,他送來的東西必然有用。”
沈奕昀見狀,就坐在云想容身邊接過錦盒來仔細查看,“錦盒大多是紅的和綠的,少有黃色的,許是他要告訴你什么,見你不在,又擔心留下字條被旁人瞧了去,才想法子給你個信號?”
“我明白了!”云想容茅塞頓開,贊賞道:“你果真聰明絕頂,一句話就說道了點子上。”
沈奕昀不明所以:“我說了什么了?”
云想容道:“就是盒子的顏色。我先前給何達的任務只有一個,監視白莫離。”
現在在沈奕昀面前,云想容已經不再強迫自己稱呼白莫離為大哥。
一聽見白莫離三個字,沈奕昀雖然笑容依舊,眼神卻冷了:“黃色,黃音同皇,何達又是專門監視白莫離的,他會不會是暗示你白莫離與皇上碰面了?”
“極有這個可能。因為上一次他已經探知白莫離與錦衣衛有瓜葛,難保不是皇上見了白莫離做什么。不過皇宮近衛森嚴,何達憑一己之力,或許不那么容易入宮,是以要看到白莫離與皇上聯絡也不那么容易。所以我猜他是想告訴咱們,白莫離進了皇宮。”
沈奕昀贊同的頷首:“你說的極是。這會子何達應當還守在宮門外。再或許還有其他的事兒。”
正說著話,外頭就有人回話:“伯爺,夫人,白大爺來瞧小少爺了。”
云想容與沈奕昀對視了一眼,道:“難得大哥有空,莫不如請大哥和阿圓一同來說會兒話?”
沈奕昀面帶微笑起身,道:“我這就去。”
說著推門到了廊下。
白莫離今日穿了身藏藍色的劍袖衫,正牽著阿圓的手緩緩走下廂房的臺階。見了沈奕昀溫和一笑:“四弟。”
沈奕昀笑容極為歡喜,三兩步到了白莫離跟前,親熱的叫了聲:“大哥,”隨后將阿圓抱起來,“阿圓,想叔叔沒有?”
“想了。”阿圓奶聲奶氣的回答。
沈奕昀愉快的道:“大哥,阿圓似乎重了些了。”(
初來嫁到 第三百三十九~三百四十章 謀定 含粉紅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