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東海大戰(三)

隨著江小魚的大喊，第十營所屬的一艘四百料炮艦，兩艘唬船，兩艘沙船，兩艘鷹船，鼓滿了風帆，排成兩列縱隊，向東南方向出現的兩艘鄭軍快艇殺去。

此時西北風勁烈，第十營的艦船順風而行，劈波斬浪，矯如蛟龍。船頭浪花濺起如幕，船速已經達到了極限。

敵方艦小輕靈，轉舵劃出一個圓弧線，迅速往南逃。

照敵人逃跑的速度，第十營很難追得上，炮手朱佰躍躍欲試地問江小魚道：“將軍，要開炮嗎？”

江小魚怒道：“他娘的，你當炮彈不要錢嗎？滾！”

朱佰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只得灰溜溜地跑回炮位，這兩個月天天練實彈射擊，大炮都換了一茬了，但還沒有機會向真正的敵人開火過，朱佰難免心癢。

但鄭軍的兩艘快艇離距離有一里多遠，這么遠的距離命中率幾乎為零，再說了，用紅夷大炮來轟擊兩艘快艇，這根本就是大炮打蚊子，難怪江小魚火大。

拼命追了兩三里后，江小魚突然從望遠鏡里看到密密麻麻的敵艦躍起海平面，正向他們迎來，天啊！這怕不得有兩百艘戰艦吧，整個鋪滿了南方的海面。

江小魚驚得連聲大叫起來：“右轉舵，快，快轉！”

他只有七艘船，鄭軍足足有近兩百艘，帆影如云，遮天而來，不跑那是等死，在他的命令下，七艘戰船劃出一個弧線，向西逃去。

轟！轟！轟！突然傳來聲炮響，幾枚炮彈呼嘯而來。砸在三四十丈外的海面上，激起幾片水花。

“他娘的，還有兩里遠就開炮，來啊。老子怕你不成！”江小魚惱羞成怒，他手下的那些新兵蛋子卻是嚇了一跳。

事實證明，融著一兩里開炮，雖然命中率幾乎為零，但多少能嚇嚇人，對打擊對方的士氣還是很有作用的。

黑壓壓的鄭軍艦船追在后面，江小魚只有一艘福船裝有火炮，只能埋頭逃命；

鄭軍左翼掠出十來艘蒼山船，這種蒼山船船體較小，設有櫓。風順則揚帆，風息則蕩櫓。輕便靈巧，主要用于追敵和撈取首級。

左翼掠出的十來艘蒼山船，顯然是想包抄江小魚他們。江小魚被鄭軍用火炮亂轟，一直沒法還手。正窩著一肚子火，見狀不禁大怒道：“老虎不發威，你當是病貓呢，朱佰，裝霰彈，轉舵.......”

在他的命令下，七艘戰艦向左劃出一弧線。正好搶到左翼那十來艘掠出的蒼山船的“t”字橫頭。

鄭軍沒想到幾只小魚小蝦，在鄭家龐大的艦隊眼皮底下還敢轉向攻擊，直到江小魚的旗艦左舷噴出十條火舌。

轟！轟！轟！

十門千斤佛朗機炮相繼開火，聲震海面，飛丸如雨傾泄而去，呼嘯著射在鄭軍的蒼山船上。船帆破裂了許多小洞冇，船上的水兵驚恐躲避，躲之不及者，或被洞穿胸口，或被射暴腦袋。血花飛濺，慘叫連天。

佛朗機炮最大的特點就是射速快，一炮射完，立即更換事前裝好彈藥的子銃，不到二十秒，又可以再次發射，一道道火舌帶出漫天的彈幕，真個是白雨如珠亂入船。可惜的是，這種霰彈對船體傷害不大，敵人往船舷內側一躲，就少有傷亡了。

兩輪射擊過后，江小魚再次下令轉向逃離。鄭軍的前主炮不時轟響，二十多斤重的實心彈帶著恐怖的呼嘯聲砸在水面上，激起一根根水柱。

“快，繞過臥牛島去，快！”

方才轉舵兩輪炮擊，耽誤了不少功夫，鄭軍的蒼山船又追近了不少，如果被纏住，江小魚這七艘戰艦只怕連渣也不剩。

天空陰沉沉的，象是被灌了鉛一般凝重，風也小了許多，海面上只余細浪翻起，江小魚有些后悔剛才的沖動了，那兩輪炮擊雖然很長士氣，但耽誤了遠遁的時機。

為了逃出鄭軍的包抄，他已經顧不上提督顧容讓他誘敵向西的話了，七艘戰艦在他的命令下，向右一轉，繞過臥牛島向北逃去。

鄭芝龍派鄭興率二十艘戰艦追擊，江小魚七艘戰艦，500人馬，這可是一塊不小的肉。

因為是逆風航行，大家的航速都不快，鄭興下令前主炮不斷炮擊，希望借此進一步影響江小魚的速度；

雙方隔著一里距離，拼命追逐著，都恨不得自己的戰艦能飛起來，但越是心急，感覺航速越慢。

心急如焚的江小魚繞過了臥牛島，一路向北逃出四五里，前面又是兩座小島，島上山峰隆起上上尺，林木郁郁蔥蔥。兩島之間的水道僅一里寬；

江小魚下令從兩山之間穿過，希望這樣的地形能嚇嚇追兵，使之不敢再追。誰知鄭興仍是一面炮擊，一面緊追不舍。

不時有炮彈落在艦船附近，激起一條條水柱，頗為嚇人。剛剛穿過兩座小島，便見西北方向云帆遮天，巨艦破浪，一支龐大的艦隊鋪開兩里迎頭而來，；

乍見之下，江小魚還以為是敵軍，嚇了一大跳。再一看，來的竟是先前失去聯系的北海艦隊，整整兩百多艘戰船，黑洞洞的炮口遙遙指過來，讓人頭皮發麻。

“是北海艦隊，快打旗語，告訴他們后面有追兵，快！”江小魚既驚又喜，有些歇斯底里。

其實不用旗語，聽到不時傳來的炮聲，狄中行也知道有敵人了，他的三十六艘巨艦一字排開，向兩島之間的航道斜切過來，江小魚連忙繞島西轉，讓開正面。

鄭興二十般戰艦剛追出兩島間的航道，便見敵艦如云壓來，老于海戰的鄭舉不但不驚，而且立即意識到這是一次良機，只要稍稍拖住秦軍，鄭芝龍的后續大軍很快就能包抄過來.....

此時云破一線，山影倒海，半邊微明，秦軍艦船無數，從陰影中來，將近賊船，劉忠秦指揮的前鋒首先開炮，順風殺向鄭軍；

轟！轟！轟！

右舷的千斤佛朗機炮紛紛開火，飛丸如雨，漫天呼嘯，整整一百枚實心彈以驚人無比的聲勢砸向鄭興的艦隊，鄭興左側的一艘蒼山船不幸被擊中艦首，嘭！但聞一聲巨響，蒼山船艦首盡碎，木屑紛飛，艦上的鄭軍驚叫連連.....

“轉舵，右舷火炮還擊，蒼山般上去纏住敵人........”鄭興大吼著，他只有三艘炮艦，其余的都小號戰船，在他的指揮下，三艘炮艦沿著江小魚的航跡向西一轉，以右舷對著秦軍戰艦，猛烈開火還擊。

剩下的十多艘小型戰艦則冒著彈雨，直沖秦軍炮艦而去，一時間，雙島間炮火連天，殺聲如潮，聲震天地，海面一片沸騰。

沖向秦軍炮艦的鄭軍戰艦上，鄭軍士兵蹲在艦舷邊，用從荷蘭人那里搶到的來復槍不斷射擊，這種來復槍有膛線，雖然裝彈困難，但射程遠，威力大。百銃齊發，聲震海中，飛丸落于水中者如雨。

劉忠秦的船上，不時有士兵中彈，血染甲板，他不禁大怒，對方十來艘小艦竟敢如此囂張的沖來，這分明沒把大秦海軍放在眼里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立即調整航向，沖鄭軍的小艦直犁過去，他的福船高大如樓，順風壓下，鄭軍的小艦若是被撞著，冇定是全船皆碎。

不過鄭軍艦小輕靈，要撞著它們不易，加上鄭軍水手操帆撐舵極為嫻熟，劉忠秦的巨艦不但沒有撞著人家，反而被人家從兩舷接近，巨艦的火炮不可能斜著向下射擊，只能用火銃居高臨下不斷齊射。

呯呯的槍聲響個的不斷，四周硝煙彌漫，鄭軍都是些長年生活在海上的亡命之徒，極為悍勇，冒著彈雨不斷向秦軍巨艦靠近，一但被對方粘上來，這將是極為危險的事。

以前綽號叫混江龍的劉忠秦桀桀冷笑：“來吧，不怕死的來吧，衛十三，準備，讓敵人嘗嘗咱們的利害！”

“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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