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三拳之約

行，便宜都讓我占了，銀子照拿人照打。別的不說，這小道士要是動手的話，估計我一招都挺不過去，不過現在倒了過來，是小道士站那讓我打，他又不是先天，我掄拳頭照樣揍他，三拳下去，小道士如果一點事都沒有，那哥們我認輸也不算晚……

這歸鱉生想著贏、想著占便宜、想著出人頭地，都快想魔癥了，之前聽到葉清玄說話，幾乎每次都能聽出個大概來，只不過前兩次是距離遠，恍得惚的才聽到，第三次是自己被人砸暈了，結果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想高人想到做夢了呢……沒想到這一次跟葉清玄面對面地說話，歸鱉生被眼前的事情一份心，竟然沒聽出葉清玄的口音來。現在他滿腦子的心思都是如何再占個大便宜出來，對方的聲音熟不熟悉早已被他拋到了九霄云外。

想好了關節要隘，歸鱉生一腆肚子，勒緊了腰帶，揮了揮拳頭，說道：“說好了哈，我可來了——”

話一說完，雙腿蹬地，整個人呼地一下沖了過來，大胳膊掄圓了，缽盂大的拳頭跟個小錘子似地就砸了過來……

誰知道剛到葉清玄腦袋前邊，眼看就要正中鼻梁，歸鱉生眼前一花，腳底下一拌，整個人一個打橫，窟通一下，就趴在在了比武場上……

四周觀賽者轟然大笑。

歸鱉生摔了個七暈八素，腦袋瓜子都嗡嗡直響。

就聽那小道士嬉笑道：“這位兄臺著什么急，咱話還沒說完呢，等說明白了，咱們再動手不遲……”

歸鱉生噗地一聲，

將滿嘴地沙土吐了出來，又惹得周圍人群大笑不已。

歸鱉生憤然起身，指著葉清玄破口大罵：“小雜毛，咱們已經擺明了車馬，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這場比賽啊？”葉清玄笑道：“我是站在這讓你打三拳。那咱們之后的比賽呢，繼續不繼續？”

歸鱉生略一想，這三拳結束之后，我要是能贏。怎么都贏了，要是贏不了，也沒必要打了，你想啊，人家站著不還手地讓自己打三拳。自己都打不贏，要真交手怎么可能有勝算？

歸鱉生想通了這點，立即也來了股子的光棍勁兒，啪地一拍胸脯，爺們樣十足，就是因為剛才撲倒在地，弄了一身的土，他這一巴掌弄得滿臉的土灰，下面的仗義話，硬生生地被飛揚的塵土嗆得眼淚直流。好半天才喘過氣來，氣勢全無地說道：“三拳之后，你要是沒事，我當場認輸，決不食言……”

“好——”葉清玄呵呵一笑，“三拳過后，我若是無礙，那這場比賽就算你輸了，是這話么？”

“就是這話……”

“食言怎么辦？”

“食言？我歸鱉生闖蕩江湖最看重的就是重言諾。說話不算數的是你兒子！”

葉清玄一臉苦相，說道：“這位兄臺報你的名字的時候。不用這么大聲。我信你的話了，不耽誤功夫，你來吧……”

這回葉清玄站好了位置，雙手一背。笑瞇瞇地等著對方出招。

四周觀看的武林人士沒幾個見過葉清玄出手的，但是剛才大家一議論，都知道這個小道士是個有能耐的高人，此時一見他隨意一站，姿態瀟灑不凡，俱都是心折不已。但也有替他擔心的，在底下那喊：“喂，小道士，小心了，對面那漢子練過橫練鐵布衫，手腕子粗的鋼條抬手就能撅彎嘍，你可要小心啊……”

別人沒見過葉清玄出手，可見到了那個丑漢撅鋼條了，那一會一根，看那輕松勁，跟農村撅苞米沒個兩樣，人腦袋哪有鋼條結實啊，都替這漂亮的小道士擔心不已。

葉清玄微笑不語，心說我要是能讓這個騙子把腦袋擰下來，那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歸鱉生聽到臺底下有人說自己厲害，心中也頗為得意。不管怎么說，我這高手的形象是有了，就算是輸給了小道士，頂多也算是對方武藝高強，而不會有人看不起我。我得把這高手的范兒做足了……

歸鱉生連著后退兩步，左右一晃，上身不搖，擺了個麒麟步，兩膀子一較力，身上的肌肉塊猛地一漲，跟健美先生似地擺了個展露肌肉一樣的花架子，四周人群嘩然驚呼啊，這個丑漢，人是夠丑，但這塊頭可真不小，配合一身古銅色的膚色，加上一身的黑毛，跟個狗熊一樣。

不過葉清玄眼里，對方也就是頭野豬，見識過如花大和尚的人才明白什么是熊羆。

對方在那賣相的比劃半天，葉清玄喝道：“快點來吧，得瑟啥啊，我還沒吃早飯呢……”

眾人哈哈大笑。

歸鱉生氣得七竅生煙，一聲怒吼，步下連環，一個猛虎下山勢，雙手成拳，上下錐擊葉清玄側肋……

打過架的都知道，側肋這地方肌肉不好練，抗擊打能力不強，尤其這地方的肋骨，最軟，用手按一下都能感到肋骨變形，只是彈性比較好。歸鱉生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砸向這里，從正常人的角度來說，是絕對正確的選擇。

砰——

一聲悶響，歸鱉生就覺得自己這雙拳一擊如同砸在了幾千層厚的牛皮上，明明入手很軟，但力量基本都被震散了，根本就沒能打穿那層厚牛皮，也就是力量根本沒能穿透葉清玄最外層的那層皮膜，更反震得自己雙手欲裂，抬頭一看，葉清玄是紋絲不動，一看自己還瞅過來，小道士還不由得樂了，灑然笑道：“這位兄弟心腸真好，怕我身體不行，都沒怎么用力氣，您別客氣，再使點勁——”

歸鱉生呵呵一笑，說道：“這位道友，咱們以武會友，上場是對手，下場是朋友……這第一招，是跟兄弟打個招呼，接下來這一下可是認真的啦……”

葉清玄這么一說，不過是想奚落一下對方力氣太小，他萬沒有料到對方臭不要臉到了如此高深境界，臉不紅、心不跳，直接順勢就把這話給接下來了。

四周圍觀的人群見著臺上的兩位，一個神態瀟灑，一個態勢自然，還真把這事給相信了，不過也有不少稍微有點眼力見的也跟著嘀咕。

“怎么著，剛才這下大個子沒使勁么？”

“看著不像啊，我覺得那丑大漢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啊……”

“沒看懂，接著看……”

歸鱉生嘴上占著便宜，心底下卻犯嘀咕，這小道士看不出來，身子骨還挺結實，現在這些年輕剛出道的，都連刀法、劍法，可漂亮的來，誰會去練那些粗苯的橫練功夫呢？不過這小道士不白給，打軟肋不成，我換個地方……

歸鱉生心念于此，倏然后退六、七米，一聲悶哼，沖著葉清玄就又沖了過來，把薄扇似的大巴掌伸出來，滿手心全是繭子，是練硬功練的。

歸鱉生憑生就想靠著功夫出頭，沒拜過名師，但江湖上普通武館都能學到的什么鐵沙掌、鷹爪功、銅錘手、鐵尺排肋橫練功等等，林林種種的低階武學，練了不下幾十種，每門都下過苦功，從幾歲開始，一直練到了三十歲，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一刻沒有停斷過，這一雙手上少說也有著七八百斤的力氣。

歸鱉生這一發狠，全身的力氣運聚到右手掌心，然后搶步起身，奔到葉清玄面前，倏然一躍而起，把巴掌一立，掌心朝下，照葉清玄的頭頂百匯穴劈掌就打來，呼地一聲風響，倒也頗有氣勢。

這百匯穴連接顱中髓海，每個人出生的時候，腦袋頂正中稍靠后、發軟的那個地方就是百匯穴，是最不禁揍了，就算不會功夫，一巴掌下去都有可能打死。

歸鱉生這一掌下去，帶著一股惡風，就聽“啪”的一聲，四周眾人都是一閉眼，心說這下還不得打出腦漿子來？

但等眾人一睜眼睛，情形又調過來了，葉清玄笑瞇瞇地看著歸鱉生，而歸鱉生卻改成閉著眼睛在那喘氣了。

歸鱉生一閉眼，覺著膀臂發麻，右手完全失去了知覺，這回歸鱉生有點掛不住面兒了，心中暗想：這可要了我的命了，這兩掌我把吃奶的勁也使上了，人家跟讓孩子胡啦兩拳一樣，啥事沒有，我這第三掌還能開花嗎？還打不打了？

歸鱉生終于確認眼前這小道士功夫太深，根本不是他能動得了的，但轉念一想又不甘心，自己下了這么大功夫，從燕州北走到了云州南，為的不就是出點名、改改命，有個露頭露臉的日子么？現在好不容易贏了兩陣，這第三陣，說什么也得拼一拼……

歸鱉生眼珠子一轉，壞主意又來了。

歸鱉生哈哈一笑，鼓著掌，厚著臉皮來到葉清玄面前，說道：“小道長，呵呵，高，實在是高，看來您的橫練功夫比我強多，我看出來了，我不是您對手。但話說出來了，兄弟我也是從燕州大老遠過來的，不盡全力我于心不甘。我不是打您兩下了嗎，還有一下，我想換個地方，打您后背一下，怎么樣？這最后一下，我會用盡全力，絕不留情。贏了，算我幸運，當然了，打您頭頂百匯穴您都沒事，這后背就更不在話下了。這最后的一招要是沒用，我立馬棄械投降，外帶給您賠不是……您看行不行？”(

金庸絕學異世橫行 【244】三拳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