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導火索

或者說，并不僅僅只是虛空公國在行動。

整個南大陸，幾乎已經被徹底拖入了戰爭漩渦的泥潭之中。而這個戰爭漩渦的中心，就是虛空公國。越是靠近虛空公國，戰爭的局勢就越發激烈，尤其是在傳聞虛空公國正式與宗主國萊恩王國發生戰事后，這局勢就變得更加混亂起來。

當然這種混亂，被控制在了萊恩王國的塞外區域。

因托尼斯要塞的阻隔，以及虛空公國的第一步兵團就在托尼斯要塞外扎營，如今萊恩王國的塞內和塞外基本已經形成了隔絕之勢。長此以往下去，塞外貴族派系的分封和獨立必然是無法避免的趨勢，這樣一來他所有的計劃都將付諸東流——哪怕他的計劃再怎么完美，但是支持他的人一聽到要和虛空大公打仗，所有人皆是一臉難色。

原因無他。

全被肖恩給打怕了。

壞血計劃不僅替萊恩王國清除了那些不聽從王令的毒瘤，同時也樹立起了肖恩的威名。尤其是那些當年針對過肖恩的塞內貴族派系成員，更是被肖恩打得灰頭土臉，哪怕如今復仇心再怎么狂熱，也不得不正視一個事實：他們的私兵根本就打不過肖恩的軍隊，至于高端戰力那就更沒有可比性了。

如果不是之前壞血計劃讓萊恩王國的皇室力量在塞外站穩了腳跟，再加上還有一位大公爵的坐鎮和壓制的話，只怕現在達比昂王國舊領就已經陷入全面混亂的境況了。

因為，虛空公國最悍不畏死的五大軍團之一，機動步兵團已經正式進入了其他貴族的領地。

對于塞內貴族派系只聽聞過鋼鐵羽翼、雷霆之獅、塞西莉亞近衛軍這三大軍團的名聲不同，塞外貴族派系的成員卻是知道，除了這三大軍團之外，虛空公國還有兩支戰力或許比不上這三大軍團，但是論起悍不畏死的程度卻絕對不在這三大軍團之下，尤其是阿爾道夫.希特勒所率領的機動步兵團。

這支極為特別的騎馬步兵軍團，是虛空公國諸多軍團里，唯一一支戰損率不在塞西莉亞近衛軍之下的軍團。

傳聞中，機動步兵團的入伍訓話只有一句話。

——“歡迎來到死神的后花園，在這里你們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冇英勇的戰死，要么窩囊的死亡。”

而戰前激勵也同樣只有一句話。

——“要么獲得豐hòu的軍功離開，要么死在沙場上，你們自己選擇吧。”

這樣一支高死亡率的部隊，實際上也是克洛夫最喜歡挑選人才的兵源補充點。所以久而久之，在虛空公國的軍部，機動步兵團也就有了塞西莉亞近衛軍預備役部隊的說法。但是對于這種說法，無論是阿爾道夫還是克洛夫，兩人都沒有開口否認，似乎兩人達成了某些默契一樣。

年近三十的阿爾道夫.冇希特勒，騎在一匹白色的戰馬上。

他身披一套銀灰色的鎧甲，與白色的戰馬顯得非常搭襯，頭盔夾在左腋下，雙眼如同鷹隼一般銳利的盯著前方。而在他的身后，是清一色的騎在白色戰馬上的騎手，防具多以輕鎧為主，不過也有為數不少的騎手身穿皮甲，這一部分穿戴著皮甲的騎手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手持長劍或者長槍，而是背著一柄戰弓，算上戰馬上放著的一共是五個箭囊。

整整五萬人的大軍，排成一個巨冇大的黑色方陣，就跟在了阿爾道夫.希特勒的身后。

“前面，是誰的領地？”阿爾道夫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應該是冇英格爾伯爵的領地。”一名像是副官的年輕男子出列，控制著戰馬靠近阿爾道夫，然后開口回答道。

“應該？”阿爾道夫轉過頭，眼神微冷，“我們機動步兵團素來以精準打擊和迅如閃電而著稱，行軍路線之準確哪怕是在整個虛空公國里也是我們最為擅長的優勢。現在你居然跟我說，這里‘應該’是冇英格爾伯爵的領地？”

“抱歉大人。”這名副官嚇了一跳，急忙翻身落馬，半跪于地，“因為按照行軍計劃，我們應該在一個小時前抵達彼萊.冇英格爾城堡。但是現在……我們還沒能見到那座城堡……”

阿爾道夫的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看。

機動步兵團，最為出名的就是閃電戰術，他們以休整恢復速度快、軍備整備速度快、行軍路線精準而著稱。往往在上一場戰斗結束之后，時隔兩到三小時就能夠立即發起下一場戰爭，通過這種短時間內接連發動的類似車輪戰術而徹底擊垮敵軍，這就是機動步兵團最為可怕的地方。

也正是因為這種車輪戰術，所以機動步兵團的傷亡率才會那么高。

不過歸根結底，能夠支撐機動步兵團如此戰術的核心，還是軍團士兵自身的素質足夠高：不僅意志堅韌，而且自身訓練非常充足，戰斗力極為彪悍——鮮少有人知道的是，機動步兵團的訓練營也被稱為死亡訓練營，每一百人里大概最終只能有不到十人完成一期訓練，剩下的九十人里有近七十人過勞死或者出現各種傷殘情況。

“看起來，我們的戰術已經被人針對了。”阿爾道夫冷笑一聲。

因為有戰馬代步的關系，所以阿爾道夫所率領的機動步兵團哪怕是進入急行軍的劇烈消耗狀態，也可以保持著相對較高的戰斗能力。但是這種行進方式有一個完全無法逆轉的缺陷，那就是害怕受到襲擾——畢竟機動步兵團并不是真正的騎兵部隊，雖然能夠騎馬行進，但是馬戰能力相對而言要比騎兵弱上不少，一旦被襲擾的話就會嚴重拖緩行進速度，甚至還會增添不必要的體能消耗等。

威廉很早就發現了這個缺陷，但是他本身也沒辦法提出太多的改進。畢竟如果讓機動步兵團強化馬戰方面的訓練能力，那么這支軍團就是一支真正的騎士軍團，而并不是步兵或者騎兵的序列，這在水準要求上實在太高了，完全就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畢竟這是兵種能力本身的缺陷。

不過按照威廉和海拉的評估，擁有能夠襲擾到機動步兵團的敵人并不多。

至少萊恩王國境內沒有這種水準的兵力。

可現在的事實，就是阿爾道夫的機動步兵團確實被拖緩住了行軍速度。敵人也并不和他們產生交鋒戰斗，顯然是在正面作戰的能力并不具備取勝的可能性，不過從某方面上而言，確實是讓阿爾道夫感到窩火。

他已經習冇慣了高頻率的戰斗節奏，現在節奏突然被打亂了，這就讓他很有些狂躁。

不過在幾個深呼吸之后，阿爾道夫就冷靜下來了。

臨陣動怒，是戰場大忌。

“在萊恩王國，能夠拖延住我們行動的部隊并不多，至少在這片達比昂舊地上的諸多貴族私兵里，我就沒有這部分的資料。”阿爾道夫.希特勒沉聲說道，“虛空之境的情報是不會出錯的，那么唯一的解釋就是……就是前面那支軍隊，并不是萊恩貴族的私兵了。這么說來，這些家伙也終于忍不住了么。”

阿爾道夫停下來的原因，并不是因為機動步兵團行軍疲勞，按照他們的水準就算被拖延了一個小時，冇甚至精神有所疲憊，但是在今天之內完成之前的戰略預計也不是問題。

真正讓他下令停止行軍的原因，是因為在他的前方出現了一支軍隊。

這是一支穿戴著清一色黑色輕甲、騎著戰馬的部隊。

輕甲上雕繪著古怪的獸首圖紋，戰馬也是配套著的黑色馬甲。騎在戰馬上的騎手們也都是統一的標準配置，他們的左手是菱形盾，右手則是一種前鋒帶著勾刃的古怪砍刀，劍身還略微有些弧度，這種兵器明顯非常適用于騎戰時的劈砍揮動。

這支騎兵部隊的規模并不大，至少看上去并沒有像機動步兵團那般浩大。

可是整支騎兵部隊所帶來的肅殺壓力，卻顯得格外的凝重，空氣里甚至還有隱隱翻涌著黑色氣息。

“塞達，你挑一隊人立即返回。”阿爾道夫沉聲說道，“必須要將這條情報，帶回去給尼爾大人。”

“什么情報？”那名副官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臉色肅然的說道。

“你就說，羅布因的黑狼騎士團和獵豹騎士團已經參戰了。”阿爾道夫哂笑一聲，“能夠拖延我們一小時，又不和我們展開戰斗交鋒，僅僅只是不斷的干擾……我早就應該想到的。”

羅布因公國，亦稱羅布因騎士國，國內最出名的戰斗力就是四大騎士團，都具備五級軍團的戰斗力，而且因為是擅于騎戰、步戰的正統騎士出身，實際上發揮出來的戰斗力要遠比一般的五級軍團高，甚至達到六級軍團的水準。

其中四大騎士團之首的兇龍騎士團，滿編只有五千人，但是卻是以悍不畏死的戰場廝殺能力而著稱于南大陸，全員標配皆是重騎兵序列的武裝；其次的怒獅騎士團，滿編同樣是五千人，雖戰力不及兇龍騎士團，但是卻擁有極為強悍的戰場沖鋒能力和破陣能力，武裝配置介于重騎與輕騎之間，以長槍、重劍武器為基準。

不過相對于兇龍和怒獅這兩支騎士團，羅布因公國最出名的反而是滿編兩萬人的黑狼騎士團。

這支騎士團擅于奔襲、強攻、死戰，以驚人的堅韌意志和悍不畏死的作戰風格而著稱于世，其威名不止在南大陸傳播，甚至就連東大陸都有耳聞，軍神杰森還曾說過這是一支讓他頗為在意的騎士團。不過這支騎士團與其說是騎士，倒不如說是騎兵，因為他們所配置的武器并不適用于步戰，只有在戰馬上才能夠發揮他們最大的戰斗優勢。

而相比起這羅布因四大騎士團前三支的出名，第四支騎士團獵豹騎士團就可以說是默默無聞了。

不說他們戰斗力強弱的關系，僅滿編也不過才千人的規模，組建至今不到二十年，戰場廝殺能力不如兇龍、沖鋒能力不如怒獅、奔襲能力不如黑狼，可以說這是一支毫無特色的騎士團。但是相反，這支騎士團在虛空公國的情報中，卻受到非常高的關注度，就因為這支騎士團所擁有的作戰特質：來無影、去無蹤。

他們最擅長的并不是正面作戰，而是通過不斷的襲擾來制造各種各樣的干擾，打擊敵軍的心理防御，讓敵軍一直處于疲憊的狀態。與其說這是一支騎士團，還不如說這就是一群刺客、暗殺者，他們所從事的作戰工作完全與騎士精神不符。

可是偏偏的，虛空公國除了幾支活躍于一線的強大軍團外，其他大多數軍團都會受到這支騎士團的克制。

尤其是，阿爾道夫的機動步兵團。

一旦他最為依賴的精準打擊和閃電戰術被克制的話，那么機動步兵團并不見得就就比一般的步兵軍團強到哪去，更不用說是斯大林和諾克所統帥的步兵軍團了。

不過這些，眼下都已經不很重要了。

真正重要的，是必須將羅布因騎士國介入萊恩王國戰爭的這個消息傳遞回去。

因為肖恩的舉動導致了同時開辟四個戰場，虛空之境的人手已經陷入了短缺的狀態，目前情報收集工作都集中在托尼斯要塞內和千年盟約帝國那邊。前者是幫助肖恩尋找伊麗莎白等人的下落，并且打探亞絲娜的關押地點以及其他證據和情報收集，后者是監視亡靈大軍的動向，并且盡管和千年盟約帝國的高層取得聯系。

除此之外，威廉和海拉那邊也有不少虛空之境的情報人員在活躍，牽著是必須尋找出一條能夠方便挖掘或者說能夠潛入托魯斯要塞內的通道，后者則是為了配合海拉的軍事調動而偵查敵軍的本營和兵力分布及布防情況。

唯獨前往加羅德要塞支援西米的這個方向，并沒有抽調任何虛空之境的情報人員偵查。

因為在威廉和肖恩等人看來，這個方向的部隊應該是最安全的。

由阿爾道夫打頭陣，后面還有猩紅騎士團和第一兵團的部隊跟上，只要等海拉臨時抽調過來的三支軍團抵達托尼斯要塞外后，諾克的第二步兵團也可以立即出動馳援加羅德要塞。簡單點說，單就兵力上的分配和安排就已經算是非常強大了，根本無需懼怕沿途的各貴族私兵，更何況這些私兵敢不敢向虛空公國的部隊發起進攻都難說。

可就在這種誰也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居然被羅布因騎士國的部隊深入到這種境地——不，不能說是深入，阿爾道夫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看黑狼騎士團的布陣和沿途獵豹騎士團的騷擾，就應該猜想得到羅布因騎士國恐怕很早之前就已經和這邊的貴族搭上線了，這一次完全是趁著托尼斯要塞封冇鎖的緣故，才敢大張旗鼓的出現。

現在這條情報才剛剛暴露出來，虛空公國根本就沒有做好相應的準備，如果被羅布因騎士國的部隊這么突襲的話，那么虛空公國位于峽地要塞外的領地就會遭遇極為致命的打擊和破壞。這一點才是阿爾道夫立即下令讓人返程，必須將這個線索帶回去給尼爾的原因。

“你率領一萬人沿路返回，人數太少的話，你們不會是獵豹騎士團的對手。”

“那大人你……”

“我還有四萬的兵力，難道還打不過這支黑狼騎士團嗎？”阿爾道夫豪邁的笑了一聲，“更何況，我又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在我們的后面，德懷特他們也已經趕過來了，哪怕我們這一次要被迫使用我們不擅長的戰術去戰斗，也絕不會那么輕易的倒下。因為，我們可是從那個死亡訓練營里出來的虛空子民呢。”

“我明白了。”沒有爭論或者說什么要共死之類的話，這名副官很冷靜的點頭，然后點了一支部隊迅速沿路返回，“我們會在明天晚上之前途徑諾克大人的營地。”

看著這名副官帶著一萬名士兵的離開，黑狼騎士團產生了一陣騷動。

似乎隱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進攻，可是最終卻還是被敵軍的指揮官給制止了。

對方聽聞過阿爾道夫的厲害，雖說他并不認為在正面戰斗中，自己的黑狼騎士團會輸給對方，可是上頭那位新任的指揮官卻是給出了一套詳細的戰略計劃，因此哪怕他再怎么不愿意，也都必須按照這個計劃執行。此刻他們的任務是盡可能的拖延前往營救加羅德公國的虛空公國軍隊，所以阿爾道夫的機動步兵軍團沒有進攻的話，他們就沒必要率先展開進攻。

“我想對你們說的話，只有一句。”阿爾道夫輕笑一聲，神情灑脫自然，全然沒有戰爭即將來臨時的緊張，他將頭盔戴在了頭上，然后拔出了自己的佩劍，“雖然我已經說過了很多次，但是我現在還是要再說一次。你們，要么獲得豐hòu的軍功升官離開我的麾下，要么就戰死在這片沙場上，你們自己選擇吧。”

隨著佩劍揮落，阿爾道夫第一個騎馬沖出。

在他身后，是發出了興冇奮吶喊聲的兩萬名士兵！

虛空公國與萊恩王國之間一直克制著的戰爭，終于因羅布因騎士國介入的這條導火索，在這一刻終于正式爆發了！（戰神領主 88. 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