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打算

緊接著，又有第二、第三只骷髏迅速跟上。

它們跟第一只貼得很近，手中的圓木盾更是互相重疊搭在一起，避免了露出的空隙。

隨著越來越多的骷髏士兵靠近城墻，整道城墻邊沿處很快就被搭建出一層木盾階梯。

而伴隨著越來越多的骷髏士兵涌到城墻處，這道階梯的形成規模也越來越快。而且伴隨著第一道階梯的逐漸形成，開始有更多的骷髏不再滿足于第一道階梯的建造，而是開始了第二道階梯的建造。

只見一只骷髏士兵跳到一塊木盾上，重復著之前的動作將身體緊靠在墻壁上，然后就開始與城墻粘到一起。但是相比起最底層作為基礎的“階梯”，第二只骷髏的高度明顯并不高，看起來它似乎是蹲著的模樣，但是其堅固程度卻并不見得遜色多少。

而且隨著第二層階梯的逐漸形成，新一批涌過來的骷髏士兵卻不再是爬到第三層的位置，而是靠近第一層的位置，然后將手中的銹劍貫穿第一只骷髏士兵的身體，直接整只手臂都跟著穿過肋骨。它們手中的木盾搭在前面那塊木盾上，并不是單純的頂著，這讓第二排骷髏的木盾并不會因此而產生空隙。

隨著前后兩只骷髏士兵的靠近，它們身上那些骨頭分泌出來的某種粉末狀物質也很快就它們緊緊的粘到一起。

樓梯的面積，被擴大了。

站在城墻上的人幾乎只要稍微一低頭，就能夠清晰的看到這一幕。

這是屬于亡靈一族所獨有的戰爭藝術——白骨階梯。

隨著階梯面積的擴大，很快就有新的骷髏爬到第三層的位置，然后開始構建第三層的階梯。

就這樣，每當高度被搭建一層時，下面一層的階梯也會立即跟隨著擴充出去。

不過只是十幾分鐘的時間而已，在整個要塞城墻之下就已經搭建起一道足有六層高度的白骨階梯。延綿而出的范圍更是達到二、三十米遠。而且這還不是結束，依舊有著源源不斷的骷髏士兵迅速往城墻這邊沖鋒過來，骸骨弓箭手則依舊躲在骷髏弓箭手的陣群中將那些白骨箭射向城墻上，反倒是那些骷髏法師因為意外陣亡了一只的緣故，此刻都不怎么敢上前。

相比起那些可以犧牲和消耗的，骷髏法師哪怕盡管只有三階，但是召喚素材也非常的困難——并不是所有亡靈的召喚魔法里，都能夠召喚出骷髏法師的，必須需要一定的輔佐材料，且死者生前必須擁有一定的魔法才華。

否則的話，哪怕是魔法學徒又或者是冇那些已經踏入白銀境的魔法師，也照樣只能普通的骷髏或者尸骸之類的亡靈。

這支先鋒部隊，能夠聚集起如此多規模的骷髏法師，甚至其中還有不少骸骨法師，恐怕已經占據了整支南方亡靈軍隊四分之一的數量。而如此龐大的規模，只是用來當炮灰消耗，這簡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若是配合亡靈正規軍序列的部隊，已經足以摧毀整個一流王國了。

沒有人知道，這些亡靈生物到底在想什么。

唯一能夠知道的，就是白骨云梯的搭建速度越來越快，只依靠兩萬不到的鋼鐵羽翼——鋼鐵羽翼的正規軍編隊雖有五萬，但是專精于戰弓射擊技巧的，卻不到兩萬人，其他人或客串一下弓箭手只是負責覆蓋性打擊的盲射無妨，但是真的要做到精準射擊的話，則顯然不可能——根本就無法鉗制得了云梯的建造速度。

“它們的速度加快了。”阿巴扎抹了一下左臉上的鮮血。

他剛才因為要去關注白骨云梯的建造速度，身子稍微探出了一些，結果被一支流箭從臉頰上擦了過去，劃出一道血痕。傷勢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是這種由骸骨弓箭手射冇出的白骨箭卻是帶有一定的微量毒素，盡管已經進行緊急救治手段，但是現在阿巴扎依舊感到臉頰有些麻木。

“再這么損失下去，它們就要動用骸骨系的兵種了。”萊維透過沖擊盾的縫隙，稍微瞄了一眼，然后開口說道，“我們就這么放任它們把白骨階梯建造起來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威廉。

卻見威廉的臉上又浮現出迷醉的微笑：“放任？怎么可能呢。……只是現在還沒有太大的效果而已，再等等吧。讓戰弓部隊的作戰主力，放到那些弓箭手身上，不管是骸骨還是骷髏，全部都給我齊射。”

阿巴扎雖然不明白原因，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然后開始下令。

很快，來自鋼鐵羽翼的反擊重心便進行了調整。原本戰弓部隊的弓箭射擊都是盡可能尋找骸骨弓箭手，然后旁邊幾人一起合作以一次強力勁射直接解決，但是現在，因為不再去理會那堆骷髏弓箭手里到底哪只是骸骨弓箭手，所以密密麻麻的箭雨覆蓋打擊，很快就讓這些骷髏弓箭手吃盡了苦頭。

一時間，原本已經壓制住城頭箭雨的亡靈大軍，頓時就又被反壓制住。

但是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卻是因為這批負責遠程作戰的亡靈被壓制住攻勢后，連帶著白骨云梯的建造速度也慢了許多。之前十幾分鐘的時間，就建起六層樓高的階梯，此時又過了二十多分鐘，卻不過是再度搭建了兩層而已。

艾麗莎的眼眸一亮，望向威廉的目光顯得神采奕奕。

“這是，壓制戰術吧？”萊維小聲的問了一句。

“恩。”艾麗莎點了點頭，“而且是很精準的戰略推進式壓制。……我之前就一直在觀察對方白骨云梯的建造關鍵節點，原本我認為關鍵應該是那些骷髏法師，只要能夠限制住它們的召喚速度，這白骨云梯的建造速度就會被拖緩，卻沒想到最關鍵的地方居然不是在這里。”

萊維點了點頭，已經聽明白怎么回事。

但是阿巴扎卻是不懂，摸著自己的腦袋，很是虛心的請教道：“萊維殿下，這是為什么啊？”

傳奇境的強者，一律被稱為殿下，以區分圣域和傳奇之間的巨冇大差距。

當然，這也是彼此不是很熟悉的緣故。

像瑞娜和雪法妮奧，雖然也是真正的傳奇強者，但是一般也沒有人喊她們殿下。德懷特這一眾騎兵團出身的人，依舊喊她們團長和神使大人或圣女，而阿爾弗雷德等老人則喊她們瑞娜和雪法妮奧。

“因為攻勢。”萊維開口說道，“之前攻勢被壓制住了，所以那些骷髏士兵就可以毫無顧忌的沖鋒。但是現在對方的攻勢被我們反壓制住，因此它們就要承受更大力度的傷害。可是那些骷髏法師卻不敢再繼續上前，所以處于戰線更前方的骷髏士兵一旦有所損失，因為施法距離的緣故它們也沒辦法繼續召喚。”

“簡單點說，就是大勢所趨。”艾麗莎開口補充道。

阿巴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確實不是很明白這里面的關鍵，不過這無所謂。作為虛空蠻冇人一族最聰明和機智的人，阿巴扎一直很喜歡思考，所以等有空閑的時間了他便會自己回去好好的思索這里面的關鍵。

“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守住了？”阿巴扎又問道。

“守不住。”這一次，回答問題的是阿爾弗雷德，就連他都能夠清楚的看到問題的關鍵。

或許現在白骨云梯的建造速度被限制住了，可是卻也僅僅只是限制住而已。三十萬的亡靈大軍這個數目不是開玩笑的，或許別人不清楚，但是作為高級指揮官的阿爾弗雷德卻是再清楚不過了，要塞內如今的戰略儲備物資不是特別充足，雖說后方已經在緊急調動和運輸，可是在這些后勤部隊沒有真正抵達之前，要塞內的鋼箭終究只有五十萬支左右，這還是許多支部隊集冇合后統計出來的物資數量。

可是戰爭并不是數字游戲，不可能說一支鋼箭就能夠解決一只骷髏，而且還要考慮到士兵的體能消耗和肌肉勞損。種種因素結合下來，這五十萬支鋼箭就算真的能夠全部在這一戰里消耗完，但是只要能夠消滅十萬規模的骷髏，就已經可以算是一個重大的勝利果實了。

“十層了。”就這么一會交流的時間，白骨云梯的建造速度陡然又快了不少。

接連一小時以上的連續射擊，就算虛空蠻人的忍耐力再怎么高，手臂肌肉的勞損也差不多要達到極限了。許多虛空蠻人的手指，更是被弓弦磨出了血痕，而更大一部分虛空蠻人，小臂部分都已經發脹發紅。

“希特莉的祭司部隊，什么時候才能抵達？”威廉也看出問題了。

“估計最起碼還有一星期以上的行程。”阿爾弗雷德回答道，“不過戰爭爆發時，德懷特就已經率領猩紅騎士團出城去迎接了，估計可以將行程時間縮短到三天左右。”

“等不及了。”威廉搖了搖頭，“阿巴扎，讓鋼鐵羽翼停止射擊吧，再這么打下去，你們這支部隊就要徹底廢了。”

阿巴扎咬了咬牙，臉色顯得有些難看：“停止射擊！”

“威廉大人，我們還可以堅持！”一名鋼鐵羽翼的士兵吼了一聲，卻始終不肯放下弓箭，而是又射冇出一箭。

“是啊！威廉大人！”

“讓我們繼續吧！”

鋼鐵羽翼的戰弓手們吵嚷起來，卻沒有人愿意放下手中的戰弓。

“你們的價值，并不僅僅只是在于這場遠程壓制。”威廉沉聲說道，“敵人很快就會搭建完白骨階梯，到時候它們肯定會攻上城墻。現在能夠進行城墻肉搏戰的，只有你們、漆黑羽翼、雷霆之獅、塞西莉亞近衛軍四支軍團而已。哦，對了，安琪兒小冇姐的寒霜軍團也可以，但是……你們要讓一群女人來保護你們嗎？”

“不！”許多人都發出拒絕的聲音。

“我們虛空公國確實有著很強的軍容，但是我們的立國時間太短了，所以軍團兵力都不夠。”威廉淡淡的說道，并沒有忽視自己的短板，“現在聚集在要塞里的部隊確實是我們虛空公國的驕傲，但是終究才多少人？不算安琪兒小冇姐的寒霜軍團，我們甚至還不到十萬人。可是眼前只不過是亡靈大軍的一個炮灰軍團，就已經有超過三十萬之巨，我們的人數很多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

“所以，我不得不把你們一個人當三個人用，甚至是當五個人、十個人用。”威廉沉聲說道，語氣平靜，可是話語的內容卻再一次讓所有人的內心都顯得振奮起來，“要把你們用得如此淋漓盡致，我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讓你們都處于最佳的狀態。……現在讓你們放下弓箭，不是讓你們停止戰斗，而是要讓你們準備好應付接下來的死戰。”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們沒有援軍。”威廉沉聲說道，“為什么？因為那些蠻荒部落的家伙到現在都還沒有整頓完畢，海拉依舊在那里坐鎮著，甚至還有許多卑鄙小人打算趁著我們這些精冇英聚集在前線的時候鬧事。……我在這里，只能跟你們說，既然你們都是我虛空公國的驕傲，那么就算你們全部都戰死在這里，也要保持著你們的驕傲！”

鋼鐵羽翼的士兵們，終于緩緩的放下了戰弓。

但是他們的士氣，并沒有絲毫的低沉，反而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一般。

一想到蠻荒部落的那些人，威廉的內心也是有一股邪火。

之前感受到肖恩的危險后，威廉和雪法妮奧就下狠手解決了很大一批人，確實震懾住了不少人。但是讓他們沒想到是，等到部隊開始拔寨出發時，這些蠻荒部落的人又開始搗亂了。不得已之下，威廉只能讓海拉從峽谷要塞那邊趕過來坐鎮，并且將諾洛和銀鬢軍團留下來負責保護海拉的安全。

而艾麗克西斯大開殺戒的事，威廉自然是清楚的，而追隨肖恩已久的這些核心圈老人同樣清楚。

可也正是因為清楚，所以他們都知道，就算海拉真的將蠻荒部落整頓完畢了，也要提防來自其他勢力那些不顧大局的野心家。這些瘋子最典型的想法就是覺得哪怕沒有虛空公國，他們也可以守住這次的尸骨入侵，所以才更應該趁著虛空公國現在最虛弱的時候來分割虛空公國的利益，將整個蠻荒之地重新納入他們的掌管，再一次成為他們予取予求的后花園。

這才是威廉說他們不會有援軍的原因。

能夠將希特莉這個生命神殿的圣女安排過來蠻荒要塞，已經是最大的爭取努力了。

更何況，就算海拉真的不顧后方，強行讓蠻荒部落所有軍團都趕來蠻荒要塞支援，最快也要接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真的勢不可為只能放棄蠻荒要塞的話，威廉當然也不會那么無腦的死守。他會選擇現在始終堅守，是因為他們和肖恩已經失聯許久。雖然不知道肖恩到底跑哪去了，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肖恩最后還是回到蠻荒要塞來。

因此無論是出于哪個方面考慮，威廉都必須守住蠻荒要塞，最少也要守上一個月。

但是他也很清楚，現在要塞內的這些部隊，才是虛空公國真正的底氣，因此哪怕虛空帝國因此而元氣大傷，也不可能讓這些部隊全部葬身于此。只要這些部隊還在，那么虛空公國終究還是有能夠成為帝國的那一天。可如果所有的底氣、實力全部都葬身于此的話，那么虛空帝國計劃就真的只是一個笑話了。

如果亡靈大軍的進攻力度始終不減的話，只能堅持一個月。

威廉的內心，已經有了打算：如果放棄大后方的話，讓海拉立即派援軍過來，或許可以支撐三個月。但是如果被前后夾擊的話，恐怕就真的要隕落了。

唉，希望肖恩快點回來吧。戰神領主 43. 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