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7 轉機

跟著楓葉強在熒光棒的照明中，走在亂世嶙峋的通道中，心中一直在思索脫困的方法，通道斷絕，食水缺乏，這些都是目前的大問題，甚至超過高峰對地面的擔心，可惜他們被困在地下，就算著急也沒有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相比高峰的凝重，伽羅們卻要輕松的多，他們輕松的跳躍在棱角鋒利的亂石中，絲毫不用擔心失足傷到。

“你們就一點不擔心么？”

高峰忍不住問著身邊不知道叫什么的憾軍伽羅，雖然他們都是一起下來的，但要高峰將他們所有人的名字記住，還有些吃力，好在他也不需要準確的叫出他們的名字。

“擔心什么？”

楓葉家族的伽羅年紀都差不多，二十尾三十頭的樣子，楓葉小山算是中間最年輕的，著一名年紀也不小，說話卻沒有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

“沒吃沒喝，有沒有退路，就不但心死在這里么？”

高峰倒是實話實說，這些事本來就騙不了人，只要腦袋沒被門夾過，都知道眼下的結局，聽聞這話，其他伽羅都是一陣哄笑，似乎高峰說了很了不得的大笑話。

“老叔，這有什么可擔心的？沒吃沒喝是不假，最先死的絕不是我們，不然留著那些家伙干什么？沒有吃的就吃他們的肉，沒有喝的，就喝他們的血……。”

另外一名面容兇戾的伽羅在一般插話，高峰一聽，眼神驟然發寒，抬頭看去，卻發現除他之外，所有的伽羅全是理所當然的樣子，配合照明的熒光棒，讓他們的眼珠子與狼一般，閃耀著綠色的光澤，慘的人心慌。

高峰沒有再說話，有些話根本說不通，弱肉強食是楓葉家族在黑石山脈數十年用無數生命學到的寶貴經驗，對他們來說，只要不是自己的族人，任何人都可以作為食物，沒有所謂的良心譴責，有的只是裸的生存。

等他們到了縫隙處，高峰發現事情比想的更加糟糕，巖壁上的縫隙從腳底一直延伸到隧道的頂部，是由一整塊巖壁從中斷開，最細的地方比頭發絲粗不了多少，最寬的恰好能容納手掌豎著伸進去，大多數地方最多只能伸進去手指。

一個圓形的洞穴在縫隙中間鑿開，是憾軍伽羅想要打開缺口，用蠻力鑿開的巖石，深度在二十多米左右，不需要爬進去，高峰用感知掃描，便知道里面的詳細情況，巖壁上的縫隙雖然能夠通風，卻不能作為通道，就算百米之外，縫隙最寬的地方也不到拳頭大，老鼠能進來，其他東西絕對進不來。

收回感知，高峰沖其他人搖了搖頭，大家便知道，此路不通，但也沒有太在意，楓葉強小聲說道：

“要不我們將那些人趕到前面去挖洞，不聽話的殺掉給聽話的吃，在他們死光之前，總能挖個幾千米，說不定就……。”

楓葉強的辦法引得其他人一起點頭，高峰想要開口勸阻，但最終沒有說出來，楓葉家族不比其他人，就算楓葉狂大包大攬，讓高峰暫代族長之位，他也只是個外人，何況在這里，最不穩定的就是伽羅，到了生死關頭，就連父子都會反目，更別說高峰只是他們名義上的老叔。

“還沒到最后一步，別鬧僵了，他們也被自己人出賣了，萬一打通了道路，到了地下人的地盤，還要他們給我們打掩護……。”

高峰從側面上勸說了幾句，能不能聽進去，他就管不了了，楓葉強他們自然點頭答應，跟著高峰繼續向前，繼續探查遣返坍塌的地段，越向前走，地面的石頭堆積的越多，不少地方被塌下來的浮土掩埋的連路都看不見，就算他們都是憾軍伽羅，也不得不像老鼠一般鉆洞。

“這鬼地方，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活下來的，還一呆就是幾百年……。”

受不了地洞里的土腥氣，有人受不了抱怨起來，高峰還沒說話，楓葉強便開了口。

“不然他們也不會一門心思往地面跑，可惜他們看不清自己還想稱王稱霸，也不會被堵在地下了……。”

此話就像一盞明燈，讓高峰一直看不清的東西驟然撤亮，之前想不明白的問題全都一清二楚，陰云城的引擎，浮空飛艇的材料之爭，自由城的興起，還有地下茉莉財團的地下貿易，這些全被竄在一起，形成樹根似的脈絡，清晰呈現在心頭。

一切都是地下人的陰謀，陰謀的目標就是地下人重返地面，黑魔法病毒泛濫，還有地下人基因退化，地下已經不再適合人類生存，但因為三次地面戰爭，地下人不可能獨自挑戰整個伽羅世界，前車之鑒，讓他們必定小心謹慎，引擎就是地下人拋出來的誘餌，陰云城與西荒相隔何止萬里，卻幾乎同時出售大量引擎，由此可見地下人惦記不是一天兩天了。

高峰也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變成為地下人的目標，地下人早就盯上了西荒，這里不是伽羅世界的腹地，不需要與頂尖家族爭資源，而在頂尖家族眼中，西荒只是以前流放罪人的荒涼之地，除了玄燁家族對荒野有一定了解之外，相信其他家族都不知道這片土地的真實情況，就算被地下人占據了也未必在意。

這么說來，地下人提供的大量引擎就成了賄賂，這種賄賂并非擺在明面上的，家族與地下人心照不宣的達成交易，而損失的只是一塊沒有任何資源的貧瘠之地，對伽羅世界來說不算什么，至于荒野本身的土著就更不是問題，不是野蠻人就是玄燁家族的殘余勢力，根本不值一提。

終于想明白了，地下人針對的目標不是高峰，也不是西荒的高層，而是荒野的土地，這片大家族看不上，地下人卻趨之若鷲的貧瘠之地才是一切的根源，就算沒有高峰回歸，要不了多久，地下人也會對西荒動手。

從荒人入侵開始，地下人就已經開始出現在荒野，那時荒人反攻絕望堡壘，也是地下人一手策劃，不管是施鵬莫媛，還是燕二十九，都是地下人派往地面的聯絡人，這是高峰知道的，還有更多他不知道的，誰也猜不到，荒野到底有多少隱藏身份的地下人，今天，他們終于露出了獠牙，狠狠地向荒野撕咬過來。

不管是地下伏擊，還是墮血行動，都只是地下人為了得到荒野，運用的手段與工具，人家不在乎損失有多少，只在乎能不能得到荒野，自然不會在意高峰是死是活，也許就算高峰挖通了隧道，前方還會有無數的戰車與導彈等著他自投羅網。

想到這里，高峰的腳步驟然停止，望著熒光棒光芒中將前方出口堵死的大小碎石發呆，他不知道到底是挖穿前方的通道，還是從后方尋找出路，一邊是帶有敵意的地下城，一邊是可能返回荒野的機會。

“老叔，老四鉆進去想要探探底，沒想差點被埋在里面了，要想打通，還得慢慢來，好在三兩天這些人餓不死，應該能夠起些作用……。”

楓葉強看高峰望著前方碎石堆沉默不語，便解釋了幾句，可沒想高峰還是一個字沒說，背著雙手轉身就走，讓伽羅們更加摸不清腦袋，不過他們也不習慣動腦經，跟著高峰就是，就這樣，九個伽羅宛如跟班，緊緊地跟在高峰屁股后面一步不離，但凡看到沿途有擋路的士兵，不是打便是踹，倒在這群人中打下了橫行霸道的基礎，讓殘兵敗將們對高峰等人更加畏懼。

等顧存再次看到高峰后，不由地露出期望的眼神，但有一線生機，誰也不愿意在這里等死，沒想到高峰同樣沒有理會他，只是坐在不遠處皺眉苦思，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等高峰將煙盒里最后一根煙抽完后，他也理出了頭緒，先不說后面坍塌的隧道才是爆炸點，引爆的炸藥至少是以前的十倍不止，誰也不知道有多少土石方堵在后面，也許一輩子都挖不穿，就算沒有堵住，西荒恐怕也云集了地下人的主力部隊，哪怕他成為憾軍伽羅，也未必能夠在千百計的炮彈轟炸下活下來，相反，一直向前反而有一絲機會，何況地下四通八達，他完全可以不進入地下城，直接到鬼霧迷澗。

想通之后，高峰焦躁的心安分了很多，強迫自己不再去想西荒在地入侵后的凄慘景象，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顧存身上……。

“還活著的兄弟一共有一百三十三個，大多數都帶著輕傷，有十二個輕微骨折，不能作為勞力，另外我們缺乏工具，很多人連戰術手套都沒有，只能用徒手搬運石頭，最大的困難是沒有食物和水源，如果明天還是這樣，能夠勞作的人不會超過一半，到了明天晚上，所有人都會虛弱的不能行動……。”

顧存暫時能夠勉強站在高峰身邊，楓葉強帶回來的醫療包讓顧存少了傷痛折磨之苦，加上與高峰一席長談，明白了自身的糟糕形勢，雖然還在考慮高峰的最終協議，但目前還是能夠保證同心協力打通前路。

衣衫襤褸的第三團士兵一個挨一個，排成長長的隊伍，傳遞著手中的大小碎石，很多人的手掌被鋒利的棱角劃傷，流淌的血液在腳下連成血線，反倒是伽羅沒有動手的意思，就站在一邊看著，讓不少人側目，卻敢怒不敢言。

“這個速度有些難啊……。”

高峰無奈地搖頭，兩個多小時的搬運，挖掘速度還不到十米，若是這么算，十個小時連續不斷地搬運，也最多清理出兩百米不到的距離，這還是伽羅可以隨時將擋路的巨石擊碎的前提，而這群沒有吃喝的殘兵敗將根本不可能連續工作十個小時，準確的說，連續工作半個小時，他們就需要休息十分鐘恢復體力。

“要是有水就好了，他們都受過饑餓訓練，三天不吃東西還能熬過去，可要是沒有水……。”

顧存臉色難看的摸著自己腰間的水壺，這水壺還是高峰送給他的，即使身為團長，他也沒有將水壺分享與下屬的意思，在這個時候，一滴水可能就是一線生機。

“水的問題我來解決，連食物都不需要擔心，我只需要進度，越快打通越好……。”

說道水和食物，高峰眉頭飛揚，這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也許別人沒辦法弄到食水，對他卻沒有問題，就在剛才，他發現地下并非完全沒有物資源。

末世黑暗紀 1147 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