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1976 第二十九章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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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船王左側的是位四十歲許的金發藍眼的外國人,此人裝束實在一般,竟是穿著牛仔褲和襯衣,但就如此裝束,和包先生行在一起,這老外也不顯半分局促,此人正是港島廉政公署專員格林先生。說起港島的廉政公署,其赫赫威權,和民間聲譽,自不用贅言,單看港督尚且還須避讓廉政專員三分,格林先生的權力不言自明。
格林先生和船王并排而行,隱隱落在二人后邊的是兩位中年人,左側那位高大儒雅,年輕幾分,約摸四十余歲,右側那位中等發福身材,鬢角微霜,面上皺紋卻少,約摸五十余歲,二人皆是一身簡單的短袖、襯褲,把臂而行,風采倒是不輸領先一線的包先生和格林先生。
細說來,此二人身份也非同尋常,年輕儒雅的那位正是此前薛向在他身上撈了第一桶金、后世響徹華人世界、合計黃埔的老板徐明遠先生;而身材發福的那位來頭同樣不小乃是和大陸關系親厚、靠走私和房地產發家的霍先生。
包先生、格林先生、霍先生外加徐明遠,可以說個個來頭不小,威勢驚人,平時見一個尚且困難,可今天居然聚齊一處,當真是讓人震驚莫名。
包先生,格林先生、霍先生、徐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怎么著,今兒個是來關照小店生意的,那在下先道聲謝謝。
瘸老三混跡港島有日,且盛世中華如日中年。往來賓客又多是上流社會,瘸老三以盛世中華大掌柜的身份很是接到過不少prty的邀請函,因為誰都知道盛世中華的東家神秘異常,又聽說是位人間絕色,竟是少有人有幸與之一會,更不提邀請她參加prty,也唯有退而求其次。改為邀請瘸老三了。是以瘸老三對這幾位港島有名的大佬雖說不上多熟悉,卻算是有過數面之緣,其中的洋鬼子格林尤好中華文化。對古玩癡迷甚深,奈何本領實在有限,因此時常打眼。而瘸老三這古玩界的圣手,自然就成了他的崇拜對象,二者倒是很有幾番交往。
許掌柜客氣,實不相瞞,我們幾位聽聞今日盛世中華有一場盛會,便厚著臉皮,不請自到,算是做個惡客,還望許掌柜且莫見怪才是啊!此四人以船王先生年紀最長,便由他出面代答了。
這幾位要觀戰。瘸老三豈能說個不字,況且眼下已有上千人了,也就不差這幾位了,自然一番寒暄應答,末了。又邀請這幾位上得高臺,在中間那側坐了,而這幾位入場,少不得和趙掌柜那邊又是一番寒暄。
如此好一陣喧鬧,許久難以定下,忽而。二樓、三樓,趴在欄桿處下望的貴賓忽然起了喧鬧,不少人涌下樓來,直朝東北角奔去,原來那處竟有人為此次的斗寶,開出了賭盤,細細一瞧,不是澳門的那位有賭王稱號的何先生又是何人。
這邊廂掏錢押寶、呼喊喧鬧個不停,好一通折騰,待斗臺中央馬達持了銅鑼,狠狠敲了數下,場面才徹底彈壓住,又宣布了幾條觀斗規則,違者請出場外,如此這般,場面才算徹底定住。
見場面安定下來,瘸老三再不遲疑,將已落鎖的大紅箱開啟,戴上白色絲織手套,從箱中取出一幅卷軸來,排在木桌正中,然后小心布展開來,接著一幅寬約一尺,長約丈余的絹質人物敘事畫,便展現在眾人的眼前。
但聽瘸老三念道:《韓熙載夜宴圖》畫成于五代,為當時著名人物畫家顧閔中所作,繪寫南唐中書侍郎韓熙載夜宴,該畫構圖嚴謹,人物造型秀逸生動,線條遒勁流暢,色彩明麗典雅,在技巧和風格上比較完整地體現了五代人物畫的風貌,堪稱中華畫史上的名作!當然‘名作’這一評論乃是站在整個中華畫史的高度而言,較之于今日,已然成了畫史之絕唱,大家請品鑒。
說罷,瘸老三便讓開了身子,不待他完全退開,反盛聯盟的那個五個文質氣十足的老頭便一擁而上,將畫卷圍滿,有的更是拉長了身子,躺上了會議桌,舉著放大鏡開始鑒賞。
此時,底下上千看客也發出嘖嘖驚嘆,似是被這傳世的名畫所震懾,而包船王一眾,此來就是為了欣賞一下傳說的寶物,自也不會呆坐原地,而是站起身來,圍在外圍,透過一眾老頭圍成的縫隙,靜靜觀賞。
說起來,這畫是真是假,反盛聯盟的這幫人心知肚明,畢竟此前盛世中華為了打響招牌,曾搞過一次高端古玩品鑒的展覽會,此畫便在其中,這撥人當時就鑒賞過,而眼下之所以如此狼狽,倒不是怕瘸老三調包,弄假貨來晃點,而是這幫老頭子對這畫史上傳承之作,實在是打心中傾慕,每一次相見,便如初戀相會一般,感情是純粹的,沖動更是莫名的。
這會兒,這五個白胡子老頭說是在鑒定,不若說是在玩賞,好一陣折騰后,才定了調子,道聲是正品。
既然你們的人都驗明正身了,那就開始下一局吧!瘸老三揮揮手,招呼側立在一邊的馬達把畫卷收卷起來,立時就要一錘定音。
啪的一聲,趙掌柜一巴掌印在了寬大的桌面上許掌柜,自信是好的,可須知盲目的自信便是自大,怎么,這么會兒功夫,就等不及?你這邊亮完貨,總不至于不讓我這邊擺弄擺弄吧,沒這個道理不是?
瘸老三哂笑一聲,道:請!心中倒還真起了好奇,看姓趙的能亮出什么貨色,非要丟臉,他許某人也不攔著。
這邊趙掌柜忽從褲兜的荷包里掏出個藍色的木盒,接著。打開木盒從中取出一團白如雨,狀如綢的絲物來,接著雙手在這團絲織物上七折八撐,那團絲物竟化作一幅手套帶在了他的手上,接著,趙掌柜打開左首第一個箱子,珍而重之地從中抱出一方卷布來。那方卷布長約二十余公分,甚是厚實。
趙掌柜小心地將那方卷布報上桌后,并不立時展開。而是站在原地,不住地吸氣吐氣,似乎這小小卷布有萬千斤沉重一般。還需積氣蓄力才得開啟。
趙掌柜如此鄭重,滿場的空氣也陡然跟著凝結,全場上千雙眼睛齊齊盯在那一方卷布上,便連此前哂笑不已的瘸老三心中也砰砰直跳,因為憑借多年和古玩打交道生出的敏銳,他能清晰感覺到這件東西絕對不簡單。
又過數息,趙掌柜方才一手按住卷布一斷,一手輕輕拿捏卷布一角,緩緩朝外牽引,一米。兩米,三米.....五米,趙掌柜牽引到足足五米有余的時候,方才止步,此時整幅畫卷已然現出真容。但見其長約五米余,將三張并排的寬大辦公桌撲了一半,長不足尺,僅有二十四五公分,同樣是絹質,不過此畫的內容則繁復得多。
但見在疏林薄霧中。掩映著幾家茅舍、草橋、流水、老樹和扁舟,一頂軟轎行在這薄霧中,繞過一座拱橋,便是寬敞的汴河,至此,雄壯的汴河風光便徐徐展開;從畫面上可以看到,汴河兩岸人煙稠密,糧船云集,人們有的在茶館休息,有的在看相算命,有的在飯鋪進餐;繞過雄壯的汴河,便是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
畫展開的時候,全場在沒了聲音,頭頂新架的旋轉鏡準確的將這副罕見的長畫的內容投射在場外新設的數塊鏡面上,讓散落在四周的上千看客盡皆看了個分明。此幅畫實在是瑰麗雄奇,以長卷形式,采用散點透視的構圖法,將繁雜的景物納入統一而富于變化的圖畫中。全副場面浩大,內容極為豐富,整幅畫作氣勢宏大、構圖嚴謹、筆法細致,充分表現了畫家對社會生活的深刻洞察力和高超的藝術表現能力的同時,更是以無比強大的感染力,將觀者的神魂盡皆拉入畫中。
此刻,數千平的大廳在沒有絲毫的聲音,連喘息聲也盡皆絕滅,千人千眼盡皆凝視在這副畫上,即便是毫無書畫功底的銅臭商賈、市儈愚夫,此刻也全身心地投注到對這副稀世之作的欣賞上來,畢竟對美的感覺和欣賞,千人如一也!
這是,是清...明上...河圖?
自從此畫展開的時候,瘸老三便癡愣了,魔怔一般,呆呆傻傻地盯著這展開的畫卷,便行了過去,五米余的距離,好似足有數里,他竟走了足足二十多分鐘,方才夢囈一般發出了這個問句。
瘸老三一聲問出,聲音既輕又小,可在這上千平的大廳內,不若引爆了一噸烈性,霎那間,滿廳竟是尖叫聲,驚喊聲,匯聚成道道驚雷,刺得人耳膜發脹!
鐺鐺鐺,鐺鐺鐺........
馬達玩命兒地敲擊著銅鑼,劇烈而持續的金鳴終于止住了廳內的喧嘩,卻并未能完全止住私語,好在場面終究是安定了下來。
瘸老三難以置信地望著趙掌柜,后者臉上含笑,輕輕點頭。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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