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九 無盡回廊

長廊中忽然又是劇烈震動，提拉米蘇從通道里跳了出來。食人魔領主重錘一揮，把快要撲到李察身上的幾只小惡魔全都砸成肉醬，然后說：“頭兒，你怎么在發呆？”

“你沒有聽到心跳聲嗎？”

聽到李察的問題，提拉米蘇兩張臉都很茫然：“哪有什么心跳？這里就是這些小惡魔在吵鬧啊！”

“你沒有聽到？”李察又問了一次，得到兩個腦袋的確定答復后，立刻陷入沉思。

構裝騎士、追隨者和寒霜武士們不斷從通道中沖進長廊，他們迅速構筑了一道防線，把如潮水般的小惡魔擋在外面。

寬大的長廊可以讓提拉米蘇舒適地戰斗，然而詭異的是，在李察身后也看不到長廊的盡頭。小惡魔們則源源不斷地從前方涌出，數量越來越多，轉眼間就是成千上萬。

它們個體力量雖然不強，但是數量實在太多，前赴后繼地撲擊下，就連第一線的構裝騎士們也有些抵擋不住，緩緩后退。

長廊地面上很快就鋪滿了小惡魔的尸體，新來的小惡魔則踩著同伴尸體，居高臨下地發起攻擊。一時之間，李察這支足以橫掃法羅的強悍軍隊居然立足不穩，被逼得節節后退！

阿西瑞斯這時來到李察身邊，急切地說：“殿下，這是深淵的無盡回廊。它其實是和某一層深淵連接在一起，所以我們現在某種意義上，是在和整層深淵的惡魔們戰斗！”

李察沒有急于做出增援或是撤退的決定，而是仔細觀察。

如此一來，他的真實視野立刻穿透迷霧，注意到了異動。長廊墻壁上的惡魔浮雕此刻居然都在活動著，一旦無盡回廊中出現空當，就會跳出一群小惡魔，把空處填滿。而在長廊墻壁上，每當跳出小惡魔時，李察都會感覺到濃郁的空間波動。

看來阿西瑞斯說得對，無盡長廊確實以某種方式和深淵聯接在一起。

李察臉色一凝，問：“會有大惡魔，甚至惡魔領主出現嗎？”

“那倒不會。無盡回廊可不是位面傳送通道，它是深淵用來連接某些秘境或特定空間的手段，里面最多偶爾出現一兩個大惡魔。這條無盡回廊位于法羅這種等級的位面，連大惡魔都不會出現，最多就是些中級惡魔。”

“那要如何通過？”

阿西瑞斯向小惡魔涌來的方向一指，說：“那就是我們的方向。只要順著回廊一直走，經過足夠距離時，自然就會到達盡頭的出口。”

李察向身后看了一眼，皺眉道：“那我們身后呢？”

“那個方向永無止盡，只會離真正的出口越來越遠。”

此刻李察整個部隊都被小惡魔們推得緩緩后退，構裝騎士和寒霜武士倒還沒有出現傷亡，他們交替戰斗，將整個防線守得密不透風。追隨者們則站在防線后，等著擊殺漏網的惡魔。

這是李察軍隊一向的風格，他特別注意防止無謂的傷亡。但現在陣線正在退后，小惡魔們好象無窮無盡，弒殺再多都會有同等的數量補上。不得不說，這種局面最為打擊士氣，看不到盡頭的戰斗，會讓最堅強的戰士麻木。

克拉克這時完成了咒語，隨著他一聲叱喝，在小惡魔們頭頂突然出現了一團黑光。在黑光中，克拉克的叱喝聲被千百倍地放大了，十余米范圍內數以百計的小惡魔都站立不穩，它們的靈魂居然被生生震出身體，然后破碎。

這是神術版的律令死亡，威力極為強大，一下就消滅了三百余小惡魔。可是更多的小惡魔涌來，轉眼間就填滿了好不容易出現的空白。

克拉克臉色難看，沒有再使用律令死亡。這是九級的神術，以他目前的能力也只能使用三次。可是神官畢竟不是魔法師，耗光了神力拿什么來救人？

李察止住了蠢蠢欲動的追隨者，自已走向小惡魔們涌來的方向，在構裝騎士組成的戰線后站定。他摘下毀滅之書，準備翻到血色仲裁的頁面。

在這種不過幾十米寬的狹窄戰線上，一個普通的血色仲裁就足以維持整個戰場。輪流召喚的話，就可以維持戰線不再后退。

毀滅之書吸收了李察輸入的魔力，書頁迅速翻動，上面影像閃爍。李察忽然瞥見了那個奇異的正四面體，不知為何，心底又生出寒意。

略一猶豫，李察就把毀滅之書翻回到存放著正四面體的那一頁，然后輸入魔力。

就是李察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召喚它，也不清楚召喚出來會有什么樣的反應。他只是隱約感覺，這次的正四面體會和上一次的不一樣。

又是命運直覺？李察并不確定。

四顆光點從毀滅之書上飛出，飄浮在通道上方。隨后它們兩兩連線，光芒耀動之后，那顆神秘的發光四面體再次浮現。

冥冥中，李察忽然感覺到這個神秘的四面體傳來一縷意念，似乎是在詢問命令。

李察向無窮無盡的小惡魔望了一眼，回應道：“殺光它們！”

這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命令，就是李察自己也沒有把握是否能夠做到。理論上來說，深淵中一個區域內的小惡魔總有極限，但是數量究竟有多少，卻是誰也說不清。

接到了李察的命令，這顆正四面體開始綻放光芒，從四個頂點處各自射出一道連綿不斷的熾熱光線。

四道熾熱光線有著難以想象的高溫，照射在通道的墻壁上，立刻就會劃出一道深深的切痕。而當它們掠過小惡魔時，就會象熾熱餐刀切割奶油一樣，無聲無息地將那些小惡魔切為兩半。

四根光線無規律地擺動著，卻把所過之處全都變成屠場。每當一道光線在小惡魔群中劃過，立刻就會把數十個小惡魔剖開。沒有血肉飛濺，那些被切開的傷口處都是整潔光滑的鏡面。但這不是結束，而只是毀滅的開始！

那顆四面體忽然開始旋轉！

它的翻滾完全沒有規律，四根毀滅光束的擺動也沒有規律。當飛旋與疾速擺動結合時，在眾人眼中，那四道毀滅光束就織成了網，在四面體周圍數十米內，再無死角，全是毀滅的國度。

飛旋的四面體幻化成一顆巨大光球，嗡的一聲開始移動，隨即向無盡回廊深處飛去，越飛越快，轉眼間掠過轉角，消失在回廊深處。

無盡回廊突然安靜下來，靜得有些可怕。小惡魔們能夠吵得人發狂的喧囂叫聲全都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凈凈。

構裝騎士還在擺著持盾握劍的戰斗姿態，可是劍鋒前方的敵人全都不見了。他們愕然看著前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無盡回廊的地面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小惡魔。確切點說，是小惡魔的碎塊。四道飛速舞動的毀滅光束就象四把最鋒利的切刀，把通道內每一只小惡魔都切成了數十塊。

回廊的四壁上同樣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深深切痕，看得人心頭戰栗。這時回廊的墻壁開始蠕動，不斷分泌出暗色的汁液，修補著墻壁的破損。

每一道傷口彌合時，都會發出嚶嚶的細細聲音，好象有什么在痛苦地哭泣。至少現在，它再也不敢釋放小惡魔了。

如此結果，李察自己都被震驚了。不過他是最先回過神的，向回廊深處一指，說：“往前走吧！”

厚厚的尸塊根本無法一一清理，構裝騎士們索性用重盾當鏟，把小惡魔的尸塊推到通道兩側，這才清理出一條道路。

隨著逐漸深入，通道中的小惡魔尸體開始變得稀疏，到最后終于消失。可是僅僅是看到的尸體，李察估計就有數萬之多！

那個神秘的正四面體不知何時消失了。

李察又打開毀滅之書，看到那張書頁上又出現了四面體，只是這一次淡得多，只是一個虛影。李察嘗試著向里面輸入毀滅真名的力量，結果書頁中的四面體重新變得清晰，并且重新自行旋轉起來。

它的威力太大了，大到讓李察都不確定能否掌控它的程度。而且直到現在，李察都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

不過現在不是深究這件事情的時候，李察收起了毀滅之書，加快腳步，向無盡回廊深處奔去。

或許是被四面體的毀滅光束打得痛了，無盡回廊這一次出奇的老實，再也沒有小惡魔出現，甚至悄悄縮短了路程。李察只走了預計中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站到了那扇古老的青銅大門前。

數名構裝騎士上前，一齊發力，用力推開了沉重的大門，露出門后無比恢宏的大殿。

當李察跨進去時，殿堂中響起雷鳴般的憤怒咆哮：“是誰如此大膽，膽敢打擾我，偉大的深淵領主的安寧？！”

李察根本沒有被這洪大的聲音所嚇到，他徑直走到大殿中央，手一揮，追隨者、構裝騎士們就魚貫而入，圍繞著李察列成了戰斗陣形。

最后走進大殿的是提拉米蘇，食人魔領主抬起大腳，直接把兩扇青銅巨門連軸踹了下來，意思很明顯，就是以防被人斷了后路。罪惡之城 章四十九 無盡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