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六　暗流

“十一點？”希姆子爵覺得這個時間很奇妙，這不是該休息和睡覺的時間嗎？不休息好，明天哪有精神打仗？

不過李察點了點頭，說：“十一點！另外，希姆，你八點半的時候過來一下。”

接下來，李察埋頭消滅了自己的晚餐，一份足有五公斤重的烤野豬肋排，就回到營帳，開始對著地圖思索。而他的追隨者們，則一個接一個地消失。

軍營很快安靜下來，除了巡邏的戰士，其它人都逐漸進入了夢鄉。大戰在即，即使最不守軍紀的兵痞也認真休息，誰不愛惜自己的小命？

李察研究了一會地圖，再看了看時間，索性躺到床上去了。在他的意識中，整個藍方營地的俯視圖，正一點一點地顯現出來。

夜漸漸深了，藍方營地內卻是一片燈火通明，全副武裝的士兵們指揮著一隊隊奴隸，不斷把巨石砂土搬上營墻，加固防御。同時大捆的巨型弩箭也從庫房中取出。

這些足有三米長的巨型弩箭用于城防箭塔，射程遠達千米，威力巨大。整個藍方營地內只有四臺城防巨弩，分別安放在四角的平臺上。現在兩臺巨弩剛剛安裝完畢，另外兩臺還在緊張的組裝中，要到午夜才能組裝完畢。

四臺巨弩是蘭博特伯爵耗費巨資購買，剛剛運抵藍方營地的。除了普通弩箭外，每臺巨弩還配了兩支魔法追蹤弩。每支十萬金幣的魔法追蹤弩箭，就是蘭博特也買不起多少。若不是藍方營地意義重大，蘭博特連一具城防弩都不會買，而是用常規戰爭的方式依靠護衛和奴隸武士們用性命去抵抗可能的進攻。在染血之地，魔法巨弩可比人命值錢多了。

這時，整個藍方營地內都沒有人注意到，夜中飛舞覓食的大量蝙蝠中，混雜著幾只體形格外巨大的異種蝙蝠。一幅幅畫面，就通過靈魂鏈接傳遞到了李察的意識內，并且拼成了一幅完整的俯視畫面。

在一具已經安裝好的巨弩旁，十幾名精赤著上身，面貌兇狠的馴奴手正揮舞著鞭子，指揮著兩頭高達四米的成年食人魔走上城墻。食人魔都帶著沉重的手腳鐐銬，不時兇狠地向周圍咆哮著，露出長長的獠牙。然而他們示威的后果，就是招來一頓狠狠的鞭打。

在馴奴手的身后，幾名氣勢沉穩的武者正緊盯著兩頭食人魔，他們都有十三級的實力，手中的破甲斬斧如果掄起來，足可斬斷食人魔的骨頭。

最終兩頭食人魔還是被趕上了城頭，被栓在巨大的絞盤上。隨后，絞盤在兩頭食人魔和二十個野蠻人奴隸的推動下，緩緩轉動。于是一具已經組裝好的城防巨弩，終于吱吱嘎嘎地響著，被緩緩拉開十幾股犀牛皮生硝絞制成的弓弦。

在遠處，看到食人魔們拉開的是城防巨弩，而不是軌道鋼門之類的城防工具，李察倒是松了口氣。不過他隨即想起了軌道鋼門的恐怖造價，誰會在染血之地用上這種設施？這是只會在王都之類的巨城，又或是哪個不容有失的軍事要塞才會存在的東西。

一枚巨弩被填放在弩機上，隨后一聲令下，整個城防巨弩發出一聲怒吼，甚至機體都從地面上彈了起來。巨箭則如閃電般掠入黑夜，消失在夜幕中。

夜空中一只蝙蝠一個飛旋，立刻巨箭消失的地方飛去，片刻之后就找到了弩箭的落點。試射得到射程，竟然遠達一千兩百多米！如此射程，讓李察也為之變色。

除了極少的例外，沒有任何大魔導師能夠在這種距離外施法，這種巨弩如果配置的追蹤箭足夠多，完全可說是魔導師殺手。而且，只要舍得下本錢，追蹤弩還可以附加增程效果，那么將可擊殺兩千米外的目標！

好在城防巨弩造價昂貴，大部分材質用于增加攻擊力，本身就幾乎沒有什么防御功能，只要能直接打擊到本體，很容易被摧毀成一堆零件，從這點上來說，比魔法塔的麻煩程度要小多了。要不然的話，李察還真得考慮繞過藍方營地了。但是在自己后方留下這樣一個囤集重兵的敵對營地，是任何一個有點頭腦的統帥都不會做的事。

藍方營地中，幾名侏儒奔到了巨弩旁，不斷計算著什么，隨后一個留著花白大胡子的侏儒就跳到了弩機上，開始大聲叫喊，指揮著一隊隊戰士把成塊的鐵錠搬來，加固在弩機的底座上。

“侏儒？”李察又是一怔。

侏儒，也是分布在諸多位面的智慧種族。他們身體不高，天然力量就有缺陷，卻由過人的智慧和靈活所彌補。有人說他們是矮人的近親，也有人說侏儒和人類一樣，都是無盡位面內原生的種族。

侏儒是天生的煉金師，同時有著不俗的魔法天賦，他們還是刺客和殺手的天然人選。李察早就知道法羅位面也有侏儒，不過據說侏儒創造的龐大帝國還在蒼白高地更西的方向，中間橫亙著難以逾越的巨龍之巔山脈。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法羅看到侏儒。這些城防巨弩看來就是出自侏儒之手，難怪威力遠在普通巨弩之上，直追諾蘭德的精品。李察可還記得，在深藍的魔法實驗室內，最頂級的煉金設備都是出自侏儒或者是精靈帝國的訂制品。

“這幾個小東西，一定要留活的！”李察即刻決定，一定要把這些侏儒抓在手里。

夜漸漸深了，午夜時分，最后兩具城防巨弩終于試射完畢，藍方營地逐漸進入夢鄉。他們派出的偵騎已經確定了李察軍營的位置，從雙方距離來看，戰斗將會在明天中午打響。但也有可能不會觸發戰爭。畢竟在今天之前，蘭伯特伯爵和李察之間并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

此時此刻，遠在千里之外的蘭博特伯爵正從一頭訊鷹腳爪上取下一個銅制圓管，取出里面的情報，反復讀了幾遍，然后快步走到書房，看著掛在墻壁上的染血之地地形圖，撫須沉思。

地圖上藍方營地被重重標注出來，四條奴隸運輸路線中，有兩條是途經藍方營地的。書房內還站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大魔法師，同時也是伯爵的參謀。

大魔法師把情報反復讀了幾遍，才說：“李察真就只帶了一萬人，而現在藍方營地內能夠用來防守的戰士有四千人。守住營地雖然略顯不足，但是李察想要攻下營地，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我想他會仔細考慮的，畢竟如果傷亡過大，就算打下了藍方，也沒有余力再向西進了。只不過現在看來，應該及早把紅色哥薩克驅逐出去的。他們和李察現在是死仇，如果藍方營地守衛充足，里面沒有紅色哥薩克的人，李察完全有可能繞過營地，繼續西進。”

蘭博特伯爵哼了一聲，說：“有沒有紅色哥薩克根本沒有區別！李察可不是個眼中只有仇恨的家伙。不過他如果想要攻打藍方的話，那就盡管讓他試試！我的部隊可和紅杉那些廢物不一樣！”

聽到伯爵殺氣騰騰的話語，大魔法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伯爵親手終結的生命至少有數千條，直到現在，每當他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時候，都喜歡砍一兩個奴隸的腦袋。

用蘭博特自己的話講，那就是人頭落地的時候，就是人生最美妙的一刻。

現在伯爵心情顯然不是很好，因為沒想到李察真的率領大軍來到了藍方營地附近，明顯不懷好意。

大魔法師小心翼翼地問:“伯爵大人，撒倫威爾大人那邊還在等著您的消息呢！”

蘭博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重重哼了一聲，說：“不去！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還當我不知道！染血之地的確是塊肥肉，卻不是誰都能來咬一口的。我殺了多少人，付出了多少代價，才有了今天的規模和收獲。他不過是一個還沒有得到名份的皇子，也想在這里插上一手，憑什么？他要想去，那就自己想辦法，想拿我當刀使，門都沒有！”

大魔法師點頭，說：“好，我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大魔法師退出了書房，蘭博特卻不顧夜色已深，仍然站在地圖前，緊緊盯著藍方營地的標記。其實在心底伯爵并不如何著急，他早就做了準備，并且在營地中還有那個人在。李察若來，只會撞個頭破血流。

此時此刻，鐵三角帝國實力侯爵楊的城堡內依然燈火通明，會議室中央已經被搬空，改為擺放上一座高精度的魔法沙盤地圖。上面展現的正是鐵三角帝國南部和染血之地的地形。

撒倫威爾正站在沙盤前，用手中纖長可伸縮的秘銀指揮棒點著沙盤，一邊講解著：“我預料李察的部隊將會快速突破最初的一百公里，為所有的貴族們豎立信心，以便讓更多的紅杉貴族加入，得到援軍以及更多的支持。而我們的軍隊，將會分成三個部分，首先，阿爾爵士率領的輕裝部隊將會直插血旗山谷，并且在那里建立防御，要牢牢頂住李察的進攻，至少支持三天！”罪惡之城 章八十六　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