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生存之道在于變通

這天傍晚，李毅來到春暉路一幢小樓房前，這是一幢兩層老式住宅，墻體斑駁陳舊。

丁雪松道：“李書記，我先去喊門。”

李毅擺擺手，下了車，走到門前。門是虛掩著的，但李毅還是禮貌的敲了敲門。

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打開門來，看著李毅等人，問道：“你們是來找小楷的吧？”

李毅道：“奶奶，您好，我是來找秦楷同志的，請問他在家嗎？”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走了過來，說道：“哦，你們是我爸的同事吧，他出門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你們請進來坐吧。”

李毅點點頭，走了進去，丁雪松和錢多相隨著走進去。

在客廳落座，少年泡了茶來，說道：“很多年沒有爸的同事來過我家里了。”

聽到此話，李毅頓覺官場世態炎涼，說道：“你上高中了吧？”

少年道：“是啊，我讀高二了。就在市一中！”

李毅道：“不錯，市一中是所好學校。”

聊著天，李毅知道了這個少年是秦楷的獨生子，名叫秦亞飛。家里除了秦家父子外，就只有這個年近七十的老母親。

談了半晌，秦楷回來了，他推開門，看到李毅等人在座，哎呀一聲，放下手中的東西，迎上前來，掏出煙來就敬煙給李毅等人，口稱：“李書記，您怎么到我家來了？亞飛，快快上好茶，再去買點水果來。”

李毅笑著接過他的香煙，說道：“不必著忙，我就是來看看你。秦楷同志，你在公安局里應該有房子吧？”

秦楷道：“我老家就在這里，平時都是住在家里，也方便照顧老母親，單位分的是高層樓房，母親腿腳不利索，不方便住那邊。正好局里有個小伙子結婚，還沒有分到房，我就把單位分的房間給他們兩口子住了。”

李毅點點頭，說道：“秦楷同志，你是個孝子啊！”

秦楷嘿嘿一笑：“沒啥本事，圖個平安喜樂唄！一家人能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強。”

李毅道：“說得好哇。秦楷同志，有沒有清靜一點的房子，我們聊聊。”

秦楷道：“李書記，請到我書記里去吧。”

所謂的書記，其實是臥室兼的，擺著一張書桌，兩張書柜，書柜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

李毅隨意的瀏覽了一下那些書名，便在書桌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房間里只有一把椅子，秦楷也不坐，就站在李毅身邊。

李毅指了指床，說道：“坐吧。秦楷同志，組織上想給你壓壓擔子，我這次來，主要就是找你談談心，聽聽你的想法。”

秦楷一臉不置信的看著李毅，說道：“李書記，我服從組織安排！”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李毅要給自己安排什么重要職務？不過，既然是壓壓擔子，那就肯定是升職。公安局長一職倒是空缺了，可是這輪得到我來做嗎？

江州公安局有五個副局長，跟所有的黨政機關一樣。這些公安局的副局長之間也是排座位的，而秦楷排在最末。

上面還有一個常務副局長和另外三個副局長。常務副局長其實就是第一副局長，平常局長不管事，就由這個常務副代為處理。

秦楷心里想，是不是局長人選有了定論，李書記想提我當常務副局長？這倒是有可能的，也是自己前進一步的大好機會。

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就算是沉寂時，也在等待雄飛的那一天！

秦楷何嘗不想手掌大權？特別是一個曾經掌過權的領導，對權力的需求就更大。

李毅緩緩說道：“秦楷同志，你也知道，江州公安局長一職空缺出來了，這個職務很重要，我們必須盡快選出這個局長來。”

秦楷道：“李書記說得對，局長是一局之長，是這個局的靈魂人物，在這個領導掌握大權的體制里，局長的素質，基本上就決定了這個局的素質。”

李毅道：“不錯。因此，我想在你們幾個副局長中，挑選一個品德和業務俱全的人出來，擔任這個職務，明天的常委會上，我就會提出來，由市委常委會議討論，盡快敲定下來。”

秦楷道：“組織上的考慮是極好的。我堅決擁護，不管新選出來的局長是誰，我都一定好好輔助他完成局里的各項工作。”

李毅笑道：“你就沒想過，自己當這個局長？”

秦楷腦袋嗡的一聲響，有些結巴的說道：“李書記，我當這個局長？這不好吧？常務副局長于康同志是最好的人選啊，另外副局長姜振東同志也是一個好人選，我不行。”

李毅道：“男人不可以說自己不行！得了，你既然這么沒有自信，我就算勉強讓你當上了這個安局長，只怕你也干不好，算了吧，今天當我沒有來過！”

見李毅起身要走，秦楷急忙喊道：“李書記，您真這么相信我？”

李毅笑道：“你以為我閑著沒事做，跑到你這里來串門子玩呢？”

秦楷道：“既然李書記如此看重我，我士為知己者死，甘愿奉獻一生所學，當好這個公安局長！”

李毅沉聲說道：“你就算死，也不能為我去死，應該為保衛江州安危而死！身為公安局長，這一點，你要時刻謹記，就算你舉薦你當了這個公安局長，那也是江州人民對你的信任，你要負責的對象，是江州人民！”

秦楷激動的道：“李書記，您的話，我記下了。”

李毅緩緩點頭，說道：“這一次，先是王金寶同志向我推薦了你，我又對你做過一番考察工作，覺得你業務能力強，領導水平高，寬以待人，嚴于律己，孝以奉母，對亡妻守諾，對家庭盡責，是個好男人，所以我才愿意讓你試上一試。不過，我也看到，你工作有些消積，情緒更是低落，我希望你盡快走出心理陰影，用一種積極樂觀的心態來面對新的職務！這既是一頂大大的官帽子，同時也是一份重重的責任！”

秦楷說道：“李書記的教誨，我記下了。可是，公安系統是雙層管理的，公安局長的任命，還得上級公安黨委研究同意。我跟省政法委曾書記之間有過一段小摩擦，我怕他會從中作梗呢。”

李毅道：“你跟曾書記之間有摩擦？你怎么跟曾書記相撞了？”

秦楷道：“事情是這樣的，還是幾年前吧，當時我還是江州公安局刑偵支隊的支隊長。有一天接到報警，說是某家娛樂按摩場所里發生打架斗毆，兇手們都拿著大砍刀。我們接到報警后，我親自帶隊趕了過去，及時制止了一場流血沖突。事后，我們對這家娛樂場所進行了檢查，發現這家場所涉黃，就勒令他們停業整頓。但這家店的老板很有后臺，第二天，曾書記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叫我馬上放開這個店子，讓他們重新營業。我跟他爭了幾句，他罵了我一句，就掛了電話。”

李毅道：“哦？有這種事情，這么說來，曾書記跟這些娛樂場所不但有關系，而且還源遠流長呢！”

秦楷道：“這件事情只怕會成為我當上公安局長的絆腳石呢！”

李毅道：“那家店子，你們后來是怎么處理的？”

秦楷道：“叫他們停止了涉黃項目，就重新開業了。上面有曾書記壓著，我們還能怎么著。”

李毅沉思了片刻，說道：“你不必太過緊張，事隔這么久了，曾書記未必還記得這件小事情，但我們也不可不防，就算我們江州市委常委會議上通過了，如果曾書記一力反對的話，你這個公安局長還是當不上。”

秦楷道：“我就是慮忌這一層啊。曾書記是個十分嚴厲的人，只怕他還記得我那次跟他頂嘴的事情吧！”

李毅想了想，說道：“我倒有個辦法，可以化解你跟曾書記之間的矛盾，而且還可以爭取到他的支持。”

秦楷道：“請李書記明示。”

李毅道：“上次掃毒，封了很多娛樂場所，其中有很多家，跟曾書記都有關系。現在這些店子還在嚴查之中，你可以帶著這些店子的檢查報告，前去找曾書記，跟他攤牌，就說這些店子問題很嚴重，上面吩咐要嚴查到底，但是你把這些案子全給壓了下來，并且送給曾書記。你還可以答應他，只要你能順利當上這個公安局長，你就馬上銷案，讓這些娛樂場所重新開業！”

秦楷道：“既然是嚴重的違法，我這么做，豈不是違規了？”

李毅笑道：“人要學會變通嘛！這些場所不過是涉黃罷了，這種事情，禁是禁不完的，現在你放他一馬，他會承你的情，肯定會既往不咎。更重要的是，你在跟他進行一樁交易，那就是用這些案底，換來你的頭上烏紗！”

秦楷神情一凜，心想自己也想在官場混了半輩子了，這種層次的官斗和官場交易，卻是頭一回接觸呢！

“這不好吧？”秦楷還是有些死腦筋。

李毅心想這人好是好，就是不夠變通啊，便道：“你現在放他們一馬，等你坐穩了公安局長的寶座之后，只要他們再涉黃，你再去查他們就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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