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個人的記憶

霍成功沒好氣的道，說著他爬起來向外走去，同時搖搖頭：“克瑞斯，你該成熟一些。”

“你的口氣就像我的爸爸一樣，但為什么我不討厭你呢。”

“…”霍成功無語的繼續向外走去，克里斯蒂娜在后面喊道：“霍，你準備在他的就職典禮上說些什么？”

“暫時還不知道，我正要去想這些事情。”

說著霍成功就跑了出去，遠遠的，他似乎看到莫妮卡送父親回來了，霍成功連忙拉住了一位護士，詢問了科林醫師所在的辦公室地點后，他就向著那里而去。

兩分鐘后，霍成功站在了科林醫師的辦公室門外，但門燈顯示著——請勿打擾，霍成功站在那里想了想還是敲了門，科林在里面很不高興的問道：“誰，不是說了我需要休息嗎？”

一邊說他一邊抱怨著打開了門，看來他是準備喝斥一下不懂事的這位，結果他愣住了，因為他看到居然是霍成功，霍成功看著他微微一笑，低聲道：“對不起，科林先生，打攪了。”

“霍，你。”科林看看走廊兩邊空蕩蕩的，他回頭看看自己亂七八糟的辦公室兼休息室，他搓搓手：“進來說吧。”

“謝謝。”

霍成功走了進去，然后站在了套間的中央轉了一個轉，回過頭來他對著科林笑道：“先生還是單身？”

這混蛋語氣如此成熟，真是詭異呢，科林不好意思的道：“實在沒什么興趣，不過，你可別以為我是個同姓戀，我只是為工作課題而煩惱。”

“能夠理解。”

霍成功在科林的邀請下坐在了沙發上，然后認真了起來，他說道：“科林先生，我來這里，主要是為我之前的態度向您表示歉意的，當時我太失禮了，另外，我還沒有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哦，那沒什么的，喝水嗎？”

科林似乎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對于霍成功的道歉他表示無謂后，就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于是他只好去給霍成功倒水，一邊倒水科林一邊在想，他找我是為什么。

他還在想，霍成功已經開了口，霍成功道：“科林先生，聽說您是生物學方面的專家？”

“算不上吧，呵呵。”

科林遞給了霍成功一杯水后就他問道：“霍，你找我還有什么事情嗎？”

因為他能感覺到霍成功找他似乎有事情，而在霍成功來之前，他本就在想關于霍成功提及的一些話題。

可他沒想到，雜魚居然很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還愣了愣才說：“沒有。”

“那，那你來只為道歉和感謝我？”

“那你以為呢？”雜魚繼續裝的很無辜。

不知不覺之間，科林和霍成功的談話主次關系已經被顛覆了——果然，急的是科林而不是休閑的雜魚，科林這樣一個沒有什么心思的人，就忍不住先開了口問道：“我之前聽你對那位假裝殘廢的上尉說的些話，霍，你是不是也對這些有所研究？”

“這倒沒有，但我認識達芬奇先生，而在來歐羅巴之前我聽過他的網絡公開課，他有一堂課曾經提及過機甲研究的一個流派，并進行了簡單分析。”

“但那個家伙把這個流派說的一錢不值！”

一聽霍成功提到達芬奇，科林就顯得很憤怒，因為狂傲的達芬奇曾經公然抨擊過他所在的教會成員，都是一群整天活在中世紀幻想中的神棍…但這正是霍成功的目的所在。

果然，科林接下來就詢問霍成功道：“那么你以為呢？”

“什么？”

“達芬奇說的那些話。我今天聽你說的那些內容，我覺得你似乎對他的表達有不同意見？”

科林簡直就像個孩子在索求一份慰藉一樣，甚至不惜和陌生人交流時就率先表示了自己的立場需求，霍成功又好笑又感動，因為正是這樣單純的心思，才能讓科林在事業上有所成就，而科林這樣的人，便是科技文明的動力源泉之一。

可是他對面的科林醫生不高興了，他認為霍成功眼中的笑意是對他的嘲弄，不過就在他變臉之前，霍成功說出了一句讓他驚喜的話，雜魚道：“那家伙確實不討人喜歡。”

“你也不喜歡他？”

“我不同意他的很多觀點，而且，我悄悄告訴你，你可別說出去，我當著海恩里希先生的面，還差點揍了他，哈哈。”

科林開始很無語，但很快他就相信了，他立即起了興趣并追問情況，在雜魚和他說了之后，科林連連點頭，并發出評價，他說：“達芬奇確實太過于自負了，他甚至自負到對自己不擅長的領域指手畫腳。”

霍成功笑了笑，科林則繼續發泄道：“他根本不懂生物學，不知道另外一個世界的玄妙，卻認為物質文明才是我們文明的最終方向，他還以科技進步至星際時代為例，可他難道不知道一切源于人自身的努力嗎？”

說著他看向了霍成功，而在這個瞬間，霍成功也再次開了口，他接道：“是啊，如果人的個人能力得到平均提高，文明又會有怎么樣的進步呢？”

看到科林的眼神猛然閃亮，霍成功強忍著笑繼續道：“我們這么說吧，其他方面不提，只人的年歲，如果人的平均壽命能突破并穩定在一百五十歲，那么我們的文明在三代之后必定會有更大程度的進步，是這樣的嗎？”

“正是！”

科林終于忍不住激動的大吼起來，他跳了起來，揮舞著手臂，這個才不過三十多歲的著名醫生兼生物科學家喊道：“正是這樣的，我在少年時期就常常這么去想，從而才走上了這樣的一條路的。”

霍成功都給他嚇了一跳，科林卻渾然不覺，他繼續道：“上古的人類壽命最長不過三四十，中世紀時人類壽命也不過略有提高，到了地球文明后期人類壽命才逐漸穩定在了百年左右，很多人認為生命的延伸是由于科技的發展，卻忽略了生命的延伸促進了科技的發展。”

“因為知識的掌握和傳承，以及工作時間的提高，是這樣嗎？”

“是的，霍，是的，霍。”

很明顯，雜魚這句話更得他的共鳴，所以科林甚至連說了兩句，這才醒悟了過來，連忙坐下，坐下后科林不好意思的一笑，聲調也隨之平緩了，他說：“請原諒。”

“沒關系的，科林先生。”

“霍，你說的很對。”

而在微微猶豫了下之后，科林提出了一個問題，他問道：“你認為如果克隆技術是犯罪嗎？”

“犯罪的是人，從來沒有什么安安靜靜躺在實驗室內的技術可以自己去犯罪，不過科林先生你到底要問什么？”

“如果，如果人類的自身潛能已經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開發，我是指的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的開發，那么面對困境你會怎么去做呢？”

其實霍成功大概能感覺到他到底要說什么，但霍成功現在只能表示一頭霧水，然后茫然的看著科林，科林欲言又止，最終放了手，這下雜魚卻不甘心了，他忍不住引誘道：“你能說的更清楚一些嗎？”

“我，我是說，不，我真不知道怎么說才好，我…”

科林揉著腦袋，他抱怨道：“看來我該辭去這份該死的工作，太讓我分心了。”

隨即他就對霍成功道：“我一直在研究如何刺激或改變，從而使得人體能夠發揮出本身具有的最大的能力。”

魔鬼頓時嗅到了血的甜美味道，霍成功立即再次引誘道：“我記得剛剛我提及達芬奇時你的怒火，科林先生，難道你研究的東西和我們機師艸作的機甲也有關系？”

科林愣愣的看著他，卻道：“不。”

但隨即這糊涂蟲卻嘀咕起來：“某些程度上也可以這么說？”

霍成功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科林則比劃了起來：“這只是一個設想，我困惑于自己研究上的瓶頸，我認為我走錯了方向…”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張自忠敲響了這間辦公室的門，然后直接推門走了過來：“我們今天離開這里，回之前的駐扎區等候總長。”

心中惱怒的霍成功怒視著他，卻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張自忠不由覺得莫名其妙，他想了想，連忙對著科林醫生道：“很抱歉，我忘記敲門了。”

被他打斷了思路的科林苦笑了起來：“沒關系的，不過你們的駐地在哪里？”

看到張自忠覺得不解，科林攤開了手：“我和霍在學術方面有一些共鳴，我很想和他談談。”

張自忠立馬目瞪口呆，他看看霍成功，再看看科林，再看看霍成功，手指在他們之間比劃，半響后這位現在身體亞健康的亞細亞上尉喃喃的問道：“你們，有學術上的共鳴？”

“是的，生物學上的，不，嚴格來說是一種認知上的，是這樣嗎，霍？”

說著科林眼巴巴的看著霍成功，霍成功猛點頭：“是的。”

科林開心極了，他笑著道：“是的，我也覺得。”

隨即他對霍成功道：“可以告訴我你們的駐地嗎？”

他居然連整個法蘭西公民都知道的亞細亞軍的駐地也不知道，孤獨的可以，霍成功連忙告知了他然后就和自己的長官先行告辭了，而科林還在追著說：“霍，明天，明天這個時候，我去看看你，明天我休假，你有空嗎？”

“好的，科林先生，明天晚上吧，正好給我們復檢一下怎么樣？”

“好的。”

懶得看他們糾纏，張自忠連忙拉著霍成功轉過了彎去，然后他就按住了雜魚：“你和他能有什么共鳴？”

他眼中是好奇還是什么，霍成功不知道，但霍成功嗅到了危險，他緊張的看著張自忠，果然，下一秒鐘張自忠的手抽了過去，重重拍在了雜魚的腦袋上，然后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之前你是想躲你的歐羅巴岳父，就拿老子做擋箭牌？”

“…長官不該維護部下嗎？”

這不知招打嘛，啪，張自忠果然又來了一下狠的，然而，隨后的他卻一把摟住了自己的部下，摟的緊緊的，霍成功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但很快他恍然了，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自己的長官在說：“欠你一條命，兄弟。”

又用力勒了他一下，張自忠才放開了他，并后退了一步，這個一貫強硬的男人此刻難得的眼眶微紅，他看著自己最看重的兄弟，嘆了口氣，然后道：“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怎么和總長交代？”

“如果我犧牲了，他會為我驕傲并不會怨恨于你的，不然，那樣的領袖就不值得我們追隨。”

“…你話真多。”張自忠道。

隨即兄弟兩人都輕輕的笑了起來，霍成功伸出拳頭捶了下自己的長官胸口，道：“長官，別放在心上，如果你是我，你也會這么對我的。”

“…”張自忠想了想：“好吧，確實是這樣的。”

但這下雜魚卻急了：“你居然還要想，我當時若是也想一想的話…”

張自忠一本正經的道：“那我們就一起蓋國旗吧。”

說著，兩個人又笑了起來，笑著，張自忠一把拉過了霍成功，和他勾肩搭背的向著兄弟們那邊走去，同時張自忠問道：“你的兩個女孩，你也將她們帶走？”

算了吧，雜魚沒好氣的看著他，許約要來了你別添亂行不，張自忠哈哈大笑起來：“剛剛她們沒找到你，斯特林已經將她們帶走了，瞧你那副模樣，仿佛生不如死，其實心中暗爽吧。”

霍成功搖搖頭對著張自忠解釋道：“為一夜情而傷害海恩里希閣下對我的感情，并失去斯特林長官的友情，還辜負了自己的女朋友，這樣的行為是不道德也是不理智的。”

然后他問：“長官，我這樣是男人吧？”

“…柳菲和我分手了。”

“哦。”

霍成功渾身一震，猛然的停下了腳步：“什么？”

張自忠看著他重復道：“柳菲和我分手了，她仔細想過，也認為我們不合適，你，你怎么了？”

司令長官和他“曾經的夫人”分手了，這個消息對于現在的霍成功來說，是毫不意外又無法接受的，他腦海里的一幕幕，和現在長官還很年輕的臉龐交錯，霍成功就這樣呆呆的看著他喃喃的道：“分手了？”

“我并沒有傷害她，是她自己提的，好吧，她也許有些傷心，但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沒干過什么，吳媚也不是我要她去的，而是柳菲自己找的她。”

長官似乎在對我拼命解釋，因為他不希望他在我心中的印象很差吧——霍成功醒過神來之后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之后低聲道：“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柳菲時，我說，夫人，這可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呀。”

“…她給我的信上也提到這句話的。”

霍成功不忍再聽，他連忙道：“我不想聽關于你的這些事情，長官，我們走吧。”

說著他就向前走去，而看著他，還站在原地的張自忠愣了愣，忍不住喊了起來：“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是不對的，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確實和她沒有什么共鳴，我這不是在找借口也不是經不起誘惑…”

“我沒有認為你對，或者不對，長官，這是你的私事，我只是在想，我在想…”

“想什么？”張自忠問道。

卑職在想屬于自己的一份獨家記憶，從今往后，除我之外再無人能知道你們的曾經，就連你們自己也不知道了——覺得有些莫名傷感的霍成功在心中對著自己道，然后他開了口，對著張自忠道：“卑職在想許約了。”

知道他在說鬼話的張自忠立即破口大罵起來：“你他媽的。”

突然，田伯光竄了過來：“你們在干什么？”

“咿，你們怎么了？”

“喂，他救了你的命你這是什么嘴臉？”

“難道你居功自傲小同志，做人要厚道，施恩別圖報，別動手，別…”

挨了打的田伯光揉著肚子探頭探腦的看著兩個人，還是忍不住問道：“到底怎么了？”

這個時候，收回了拳頭的張自忠道：“走吧，雜魚，我會正面我的過錯的，并且我保證我以后再也不會干這樣的事情，行嗎？”

他當然是對霍成功說的，霍成功則無聲，惟獨田伯光在他們之間左看又看，最后他憋不住又問道：“你這混蛋又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霍成功趕緊站到他和張自忠之間，田伯光才終于閉嘴，不過當晚，在部隊回到鳶尾山下之后，他還是鉆進了霍成功的房間，詢問了真相。

然而得知真相后田伯光不由大為驚訝：“你到底是希望他和誰在一起，我看你怎么現在又希望他和柳菲在一起了？”

“我…”

“我看問題出在你身上吧，你先暗示別人追求真愛，現在又來做一個道德家，雜魚你是在玩他們還是怎么的？”

“我…”

田伯光瞪著霍成功：“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普世觀念來看，老張是有不對的地方，但現在回頭又有什么用，假如他和柳菲沒有真的感情的話，就為你的話勉強一起遲早也是分手，你這不是害人嗎？”

“那，那，我沒做什么呀。”

“毛還沒長全做什么婦科專家？！”

田伯光沒好氣的喝斥道，被他說的完全無地自容的霍成功只能低頭不語，田伯光則摔門而去。

他準備去安慰張自忠。

不過在推門之前，田伯光卻想，這混蛋也是活該，讓他郁悶些曰子也好，因此他又把手縮了回來，然后這家伙就幸災樂禍的去睡覺了。

雜魚 5.一個人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