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涅盤之典

許昌軍區司令長官魏虎臣中將大步走出：“到！”

一把指揮刀橫于他的面前，許崇志看著他：“這，是你的榮耀！”

“遵命，總司令閣下！”

魏虎臣當仁不讓的接過了指揮刀，許崇志側身，魏虎臣喊道：“戴振鐸少將！”

“在。”

戎裝的戴振鐸大步走出，兩個人便一前一后，然后并肩登上了最高指揮臺，畫面中有人在喊：“國防軍全體！”

“到！”

畫面上無數前輩在回應，登臺的魏虎臣大吼道：“前進！”

“是！”

這是身在現實中的國防的后輩，和畫面內的前輩們在同時回應。

畫面上鄧勇烈所部在登機，現實中現國防儀仗隊軍旗引導下，所有方陣開始向前，向閱兵道開進。

畫面上，國防軍校生組建的英雄的陸戰1師的旗幟飄揚，畫面上早已經被塵封的陸戰5師軍旗掠過，星空閃耀之后，電光火石之間龐大的艦隊就已經抵達了陌生行星上空。

中國對蘇俄的最后一場戰役，也是后來被稱為亞細亞聯邦開國第一戰的，撫順星戰役就此打響。

密集的防空炮火撲面而來，導彈穿梭如箭矢交錯，地面的古代機甲部隊正在廝殺，空中的戰機翻滾糾纏，狼煙道道，遠方龐大的戰艦拖著一道烈火如隕石撞向地表，撫順之海早已經沸騰。

轟的一聲響，劇烈晃動的鏡頭很快恢復了正常，人們能聽到空降抵達的陸戰一師長官的吼聲：“快，步兵旅，前進！”

“強擊團，支援步兵部隊，快，快！”

呼叫呼叫…我是51連，炮火掩護…坐標B65144…跟我上，拼了，轟…前方那令血肉橫飛，能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陸戰一師終于開進了戰場，但忽然之間鏡頭就再次急速的變幻，也許眨眼之間，就有無數個曰夜無數生命流逝去…樂聲漸消，鏡頭再緩。

字幕提示：開戰至今，第二十一曰。

人們看到，已經升為步兵少尉的鄧勇烈站在了一架倒在地上，駕駛艙破裂的中方藍光格斗甲前。

而此時此刻，之前登陸的中方裝甲部隊已經傷亡殆盡，敵人卻還有三架機甲在那里耀武揚威，然后人們就看到鄧勇烈一咬牙，他跳上了失去靈魂的巨人之軀，將里面的機師抱出，然后他就進入了其中。

于是，后世人所共知的一段傳奇就此開始，一對三，此戰，鄧勇烈以步兵少尉身份，連滅蘇俄中央陸軍部三名王牌機師，扣人心弦的廝殺后，國防陸戰1師因此士氣大振，撫順戰役也由此進入轉折，亞細亞聯邦在幾個月后成立，但陸戰5師此戰盡亡…來賓們目睹著多少年前的真正戰斗影像無不屏住了呼吸。

而這個時候，國防后輩們參與軍閱的部隊已經跨入了二公里內，最前方的，勇烈的后人鄧伯方少校鏗的一聲拔出了古典的指揮官軍刀。

一聲清亮的口令響起，軍旗用力前傾的一刻，三軍儀仗隊于第一線立即以正步式前進。

他們身后方陣，原鄧勇烈所在部隊，現22軍陸戰1師徐衛山部步兵A連，握緊突擊步槍，正步跟進…畫面上的歲月在流逝，后輩們的隊列在向前，他們將鋼槍握緊于胸前，他們前方的鄧伯方在抵達致禮線時，一聲喝：“敬禮！”

隨即他用力的將斜指前方的指揮刀豎握于左胸之前，他身邊所部也在同一時間做出整齊劃一的敬禮動作，但他們致禮的對象并不是指揮臺上的長官們，而是屏幕中的前輩英烈。

從臺上看去，國防軍人行進中的隊列是這樣的整齊，他們踢腿起高一樣，他們抬臂角度一樣，他們的面容堅毅，他們的眼中火焰燃燒，他們殺氣沖天，這是精銳的國防軍部隊沉默已久后，一次華麗的亮相，正在觀看直播的世人們無不為之驚嘆，現場來賓也無不為之喝彩。

可就在他們熱烈的掌聲響起的同時，畫面上的國防前輩們卻已經紛紛摘下了軍帽，他們正站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他們開始祭奠此戰陣亡的戰友們，第五軍的旗幟被風卷起，壓抑的嗚咽聲隱隱傳來…世界頓時沉默。

正在看著這國防的涅槃之典的他們，本以為今曰一切當如傳統，該是喜慶的，國防就此揚眉吐氣國防將夸耀武力，但誰想到呢，他們竟以祭奠為重生的開始。

現在，國防前輩們在久遠的千年前時空里悲傷，今曰，國防的后輩們在他們的悲傷中前進，軍列的腳步聲沉重，如鼓敲打在人們耳畔，他們就這樣在前進。

沒有什么豪言壯語，但一切已經震撼了人心。

人們還看到，除了第一聲命令之后，再沒開過口的魏虎臣和他身邊的戴振鐸，以及畫面上年輕的鄧勇烈和他的后代鄧伯方。

中將，少將，中尉，少校…樂聲悲壯，旁白低聲的告知后世，塵封千年的戰報，和此戰我國防軍的陣亡人數。

當一個個早為人所忘記，但刻于國防英雄紀念墻上的名字流過了世人心頭的時候，世人們這才恍然，原來他們是在通過這樣的方式，告知我們，他們是英雄血脈的傳承！

海恩里希欽佩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許崇志，他再看向那些站在兩邊觀禮臺的學員們，他們的手一直沒有放下，已經很久很久，但他們依舊紋絲不動。

看著那些年輕的臉龐，堅毅的目光，海恩里希能感覺到國防已經凝聚成了一團，那么當他們積蓄達到巔峰時會釋放出什么樣的力量和光芒呢？

他都不由失神。

這時國防的后續方陣還在前進，而畫面上的祭奠場景也還在繼續。

最終，海恩里希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他眼中是疲倦和茫然，然后，畫面上已成少校的鄧勇烈向著遠方走去，然后就有一艘巨大的戰艦穿過屏幕遮蓋了他的身影，轉眼便是茫茫星空無窮無盡。

…太空中，有一道光芒閃現，龐大的艦隊躍出，仿佛也無窮無盡。

旁白告知：他們是新生的亞細亞聯邦，南方司令部下轄的國防東海艦隊。

在宇宙的另外一邊，也有一道光閃過，然后也躍出了一支龐大的艦隊，同樣無窮無盡，那是隸屬聯邦空軍南方司令部的國防5軍。

遠方天空，傳來了聲音，現許昌軍區空軍司令部第5軍，著名的光環中隊的戰機進入了大氣層。

他們呼嘯著劃破了長空，很快就從，正在斜道待命的雷霆部隊上空掠過，然后貼著國防大樓的正面，非常樸實的飛過。

他們飛過的同時，影像上，他們的前輩們也正在翱翔。

一千年前，亞細亞驅逐俄寇的最后一場，代號北疆的戰役已經就此打響，世人皆知這也是SU2軍區的建立之戰，此戰，當時已經筋疲力盡的聯邦動用了所有力量，以實現封堵海參崴Y通道的戰略計劃，從而一勞永逸。

而當時主攻的，唯有國防軍，當時也只有國防。

對此，現軍部長官李廣將軍默默的，再次舉起手來，歷史不容置疑，他看著同樣是他的前輩們，心神激蕩，這位河北系出身的軍部最高長官仿佛已回到了那烽火連天的歲月中。

然而，遠方又有轟鳴聲傳來，從一支海軍航空兵中隊俯沖而來，和空軍的光環中隊，自太空而下不一樣的是，他們是從許昌西太平洋方向而來的。

因為他們的祖先來自大海。

當他們掠過時，畫面上的國防海軍前輩，駕駛著即將爆炸的戰艦，從下方撞入了俄寇新近抵達的一支生力軍中，國防海軍名將林振在頻道中用生命吶喊道：“為了聯邦！”

然后，一團如恒星一般璀璨的烈火就在驚惶的敵人隊列中炸開，不過詭異的是光芒轉瞬不見，然而又幾秒后那片區域就忽然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波瀾。

喪膽的敵人戰艦正欲逃離。

但，突兀之間，有一團要比剛剛還要璀璨的光芒閃現，然后就沖毀了一切。

這是宇宙蟲洞被人力摧毀后引起的強烈爆炸，此戰后，國防海軍十不存一，能活下來的，都是之前打的太狠，不得不暫返后方進行維修的部隊。

而當時參戰的其實一個也沒能留下。

因為那場至今無法解釋的爆炸，威力實在太恐怖了，方圓300萬公里內的敵我都被當場毀滅，那道戰地影像，還是很多年后，一支SU2邊防巡邏隊無意在一座漂浮于太空中的廢墟里找到的。

犧牲是這樣的巨大，比起國防陸軍部隊的血肉橫飛，海空部隊的無聲無息更令人們黯然神傷，因為他們什么也沒有能留下。

不，他們留下了生命不息戰斗不止的精神，聯邦不正是因為他們的付出，才得以在本旋臂站穩了腳跟的嗎？

過去決定了現在，他們，就是聯邦的基石！

看著這些畫面，來賓，記者，和全聯邦的觀眾們，無不感慨萬千，他們的嘆息聲中，指揮臺上的魏虎臣轉過身來，將自己的指揮刀遞給了身邊的戴振鐸。

他單手遞出，戴振鐸微微躬身雙手接過。

抵達閱兵方陣前的田伯光在第一時間按下終端，然后就將這個畫面插入了以龐大的無聲戰爭為背景的大畫面中，于是所有人看到了這個交接的過程。

畫面上，中將魏虎臣神情凝重的看著戴振鐸：“振鐸，國防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他代表過去。

“請，放心。”

戴振鐸少將字字千鈞的承諾道，他代表未來。

此時，正規軍方陣已經遠去，國防新一代學員方陣正在入場，戴振鐸抬起頭看去上前一步微微舉刀，而魏虎臣悄然轉身就要離開。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跨入閱兵區的11級中尉方陣前，身在隊前的李賁忽然一聲大吼：“全體，向魏校致禮！”

轟—不約而同，國防上下，一致轉向，向著魏虎臣所在的南方舉起了手來，田伯光聲嘶力竭的喊道：“長——官，您辛苦了！”

“您，辛苦了。”

堵住對方去路的許崇志微笑著看著愣在那里的魏虎臣，認真的道。

一直在高空懸浮于云層上的戰機，立即按計劃，噴灑出急速催雨劑，于是一霎間雨點飄落，但天空的陰霾也就此散開，戰機呼嘯，如勾動了云海一樣兩邊而去，讓出的第一道陽光正照在魏虎臣的身上，照在他眉間發梢。

人們也不知道現在的魏虎臣，滿臉是雨還是淚，人們只聽到了漫山遍野的山呼海嘯，并看到碧藍天空中竟然有一道七彩虹橋貫于國防上空。

這是過去，現在，和未來，這就是國防。

海恩里希情不自禁的為國防的一切而失去儀態的瘋狂鼓掌，大力叫好，他還親自上前和他的朋友，許崇志一起，將魏虎臣扶著，并恭送這位老軍人走回他剛剛讓出，但他的部下們都將永遠為他留下的，屬于他的位置。

臺上，迎接他的，是他的后任，他曾經的左右手，少將校長戴振鐸，戴振鐸微笑著道：“長官，請，這是您的榮耀！”

到這一刻，人們終于確定魏虎臣滿臉都是淚，可他們自己也滿臉都是淚啊，新聞頻道的霍華德，和他今天的主持搭檔王妃文從頭到尾就沒有說出一個字，他們發現他們說什么也是多余的。

因為這里是國防，而任誰面對國防這滄桑千年的鐵血過往，以及這令人仰視和敬畏的傳承方式，都會覺得，任何詞匯也無力…忽然，許崇志身邊一個少女喊道：“看！”

在隆隆開來的步兵戰車部隊之后，是雷霆！

霍成功和張自忠并肩在前，163方陣在后，雷霆方陣在陽光下狀若天神一樣，大步走出了斜道，躍出了地平面，他們整齊劃一的以正步的方式，以不可思議的微小間距，向前開進。

一片戰機從高空而下，國防軍校——空軍系教官吳媚帶領她的部下們，駕駛著鷹式戰機在左，國防軍校——海軍系教官張克帶領他的部下們，駕駛著鷂式戰機在右。

國防新生代海陸空三軍組成的立體軍陣，正向著這里開進。

那奪目的雷霆出現的一刻，就讓所有人為之失神，就算見過影像的海恩里希，親眼目睹這機甲劃時代的威武造型時，也不能不發出真心的贊嘆，更值得贊嘆的是那10M的間距。

他們出現的一刻，世人們就把目光從魏虎臣身上轉開了，但魏虎臣毫不介意，因為那是他的孩子們，永遠都是！

然后他就開心而驕傲的笑了起來，現在很多人沒注意這個細節，但祖輩的寬慰笑容已為攝影忠實記錄，并將流傳后世。

而電視機前，渡邊一躍而起：“163！”他終于等到了。

幾乎同時，許昌各處，天網直播觀眾，首都，SU1，南方軍區，以及更多更多的聯邦的殖民星上，無數的年輕人都喊了起來：“霍的部隊！”

是的，霍的部隊。

頻道內響起了人們已經非常熟悉的雜魚中士的聲音：“拔——劍！”

什么？整個世界都為之一片大嘩，海恩里希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為163在口令中，拔出光劍，竟在沒有開啟防護罩的情況下，就在10M間距內輕松的舞動出了一片整齊炫目的劍花…可這才是開始。

“變——陣！”

這是國防裝甲部隊第二道命令，張自忠發出。

一瞬間，前列推進，后列慢步，中部交錯，就在前進中就在區區一百五十米的道路上，五十架機甲轉移便從純粹方陣變成了方式空心陣！

海恩里希低低的驚嘆了一聲，可還沒完，霍成功接下來就發布了第三道命令：“翼掩疊攻！”

于是，接下來的一幕就讓整個世界瘋了，包括許崇志在內，還有無數正在觀看閱兵的家庭，無論白發蒼蒼的老人還是孩子都站了起來，無數軍營內裝甲部隊機師們站了起來，無數學校的學子老師們站了起來，王妃文甚至尖叫了起來。

但這是可以原諒的失態啊，因為一群雜魚的裝甲部隊怎么可能這樣呢。

在狹窄的道路上，隨著他們長官的命令，雷霆機甲方陣前兩排左右位置的機甲一波向前，隨即，前兩排中間部隊第二波向前，竟成菱形護衛在了霍成功和張自忠的前后左右。

同時后面第三排持槍瞄準大步開進，四排壓陣不動。

隨即前后機甲又令人眼花繚亂的，在前進中交錯了位置，前列成后排，后列成前排。

轟，不過這可不是碰撞聲，這是所有機甲的收槍之聲。

他們在短短五百米路，區區百五米寬，最窄間距只有3M的限制下，卻在呼吸之間就完成了行云流水的變陣之后，這些機甲整齊劃一的收起了配槍。

恰恰此時剛至臺前，張自忠高舉手臂轉頭看向了指揮臺上的魏虎臣：“謝長官栽培！”

雜魚 4.涅盤之典